這一世不要再跟他扯上關系就行了。
這節是數學課,看著黑板上的高考倒計時,我前所未有地認真。因為數學一直是我的短板,總分 150 分,我好像從來沒有及格過。
如果不是語文和英語遙遙領先,很難擠進年級前三十名。
這也是語文和英語老師拿我當個寶,數學老師拿我當根草的原因。
如果想考上北大,數學低於 130 肯定不行。
記得當年,我們學校考上清北的隻有六個人,加上保送的許惟安,七個!
那麼現在的我,還在年級前三十名開外,留給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從現在開始,再圍著江辭年轉,我就是狗!
想到這,我挺直了脊背,直勾勾地盯著黑板上數學老師寫的板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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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某天下課,幾個女生圍在一起嬉笑,還時不時朝我這邊看,其中數班花梁夏笑得最大聲。
等等……她們手上拿著的,好像是我的日記本?
我的瞳孔瞬間放大,那就是我的日記本!
如果我沒記錯,日記本裡應該寫滿了對江辭年的暗戀,完了完了……
我騰地一下子站起來,把凳子推得哗啦響,一把將日記本奪了過來:
「你們憑什麼偷看我的日記,還要不要臉?」
「溫景葵,不要臉的是你吧?」梁夏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怎麼?有臉寫,沒臉給人看?學校規定不能早戀,你就玩暗戀,還真是純情呢。」
「就是,好學生還玩這一套,以為你眼裡隻有學習呢,害不害臊。」
「誰呀?她暗戀誰呀?是我們班的嗎?」
「啊真的嗎?天哪太刺激了吧!」
眼看起哄的人越來越多,梁夏越發大膽起來,這一幕,前世好像經歷過。記得當時我氣得趴在課桌上哭,江辭年跟著她一起嘲笑我。
還說寧願喜歡一頭豬也不會喜歡我,說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從那以後,梁夏帶頭給我取外號,說我是「溫蛤蟆」,還鼓動全班的女生一起孤立我,逮著機會就找我麻煩。
我為此跟江辭年冷戰好幾天,後來他一找我,我又心軟了。
這一次,我要讓梁夏那個賤人哭!
我緩緩走到她面前,一字一頓道:「怪不得你爸會跟你媽離婚,你跟你媽,一樣賤!」
「你……你說什麼?你怎麼知道?」
「怎麼知道你媽在外邊偷男人嗎?猜的,有其女必有其母嘛,看你這個愛偷的賤樣就知道,遺傳的。」
她氣得滿臉通紅,四周的同學也都噤了聲。
大抵是被我說中了,難堪至極,她竟真的趴在課桌上哭了起來。
這時江辭年剛好過來,梁夏滿臉淚痕地抬頭看著他,哽咽著說道:「溫景葵……溫景葵罵我,她還說……還說……嗚嗚嗚……」
江辭年的臉瞬間沉下來,上來就搶我手上的日記本:「寫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給人看一眼都不行?
「溫景葵,馬上跟梁夏道歉!
「別逼我說第二次!」
「你算什麼東西,你說道歉就道歉?」我當著他的面,將日記本一頁一頁地撕碎,揚到他臉上,「你聽好了江辭年,我在日記本裡,寫過對你的喜歡,但是你不配。
「從現在開始,我們正式絕交,聽懂了嗎?」
說完,他愣怔了。
全班同學也都愣住了。
我淡定地在座位上坐下,拿起模擬試卷就開始做,這時,我又聽到後排的幾個男同學說:
「鬼啊,真的是見鬼了,溫景葵竟然都開始不喜歡江辭年了。」
「你們說這種情況,燒燒香會不會有用?」
「等下跟江辭年說說,或許會有用……」
6
把江辭年從我的世界裡剔除以後,我整個人如獲新生。
漸漸地,跟八班的許惟安熟絡了起來。
原來他很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還經常讀我發表在校報上的文章,他說:「我們班的語文老師,經常在上課時讀你的作文呢,讓我們向你學習。
「你寫得真好,八百字跟玩似的,你能教教我嗎?」
我興奮得滿臉通紅,順著他的話往下說:
「那你可不可以幫我補習數學?我數學太差了,上次破天荒地考及格了,但……還是差很多。」
「什麼差很多?」
我伏在他耳邊小聲說:「距離考北大還差很多!」
他一臉驚訝:「你也喜歡北大嗎?」
我連連點頭。
許惟安的目標一直是北大,雖然他完全可以走藝術生的道路,但在文化課上,從來沒有松懈過,這也是他後來如此被粉絲追捧的原因。
他是實打實的優質偶像,從高三下學期出道開始,從來沒有過黑料。
就這樣,我們成了刷題搭子。
他會很細心地講解我最薄弱的函數方程,我會將我以前的高分作文拿給他看。每一個陽光很好的午後,操場的長椅上都會留下我們的背影。
漸漸地,關於我們的流言蜚語也多了起來。
有一次,我們班跟八班同時上體育課,體育老師組織一場籃球友誼賽,中途休息時,我順手遞給他一瓶水,男生們立馬開始起哄:
「呦,這不是江辭年那個小女朋友嗎?這是把江辭年綠了?」
「江辭年快來,你女朋友被人搶走了。」
「沒想到,校草竟然喜歡有夫之婦啊?當我們班的男生好欺負唄。」
很多同學見狀紛紛過來圍觀,籃球場瞬間熱鬧起來。
我還聽到有幾個女生圍在一起說:
「溫景葵真夠可以的啊,那麼快就換目標了,還是大校草呢。」
「我跟你們說哦,她以前喜歡我們班的江辭年,都把他寫到日記裡去了,全班同學都知道。」
「對對,她還嫉妒我們的班花,逮著機會就欺負她。」
「為什麼?就因為班花長得漂亮嗎?」
「哎呀不是啦,因為江辭年喜歡班花,她看不慣唄。」
「啊,竟然會這樣,真是看不出來……」
我大致瞄了一眼造謠和起哄的那些同學,沒有一個在將來混得好的,有的甚至還吃了官司坐了牢。心術不正,早晚把路走歪,見怪不怪。
在那一刻,我忽然明白讀書的意義,其實不僅僅在於讓自己站得更高,看得更遠,還在於離討厭的人遠一點,再遠一點。
當他們再也夠不著你,隻能抬頭仰望你時,對你就隻剩下敬畏。
否則,他們會拼命將你拉回跟他們一樣的位置,你越掙扎,陷得越深。
想到這。
我連跟他們計較的欲望都沒了。
我重活一世,努力考高分,上名校,不就是為了離這種人遠點嗎?他們,不值得我浪費哪怕一丁點的時間。
剛準備離開現場,江辭年的聲音便傳到了耳朵裡:「她不是我女朋友,隻是我的鄰居,她喜歡誰,跟我沒關系。」
哦是嗎?
那你怎麼還看起來那麼生氣?把籃球砸得一蹦三尺高?情緒沒控制好啊,大兄弟。
7
從那以後,江辭年不再糾纏我,整日向班花梁夏獻殷勤。
而我跟許惟安沉迷於刷題,隻關心模擬考的成績。
本以為日子就這麼相安無事地過下去,沒想到某天晚上,爛醉如泥的江辭年,突然來敲我家的門。
他小心翼翼地問我:
「溫景葵,你是不是談戀愛了,你不是說要以學業為重嗎?」
「跟你有什麼關系?」
「怎麼沒關系?以前你明明……」他欲言又止,停頓下繼續說,「明明喜歡的人是我……她們還說,你把我寫進了日記裡。
「可你現在又對我愛理不理,連我跟梁夏在一起都不吃醋了,你是不是耍我呢?」
「你自己也說了,我隻是你的鄰居而已,至於日記的事,你就當我在耍你吧,再見。」
說完就要關門,他卻突然將手放上來,被擠得吱哇亂叫:「啊啊啊疼疼疼,輕點輕點,斷了斷了……」
如果是以前,我肯定會心疼。
但是現在,我手上的力度更大了一些。
最後不顧他的慘叫,把他的手指頭一個一個掰開,砰的一聲關上門。
他氣得在外邊直嚷嚷。
我爸媽問我們是不是吵架了,我說:「我這個年紀,應該以學業為重,什麼喜不喜歡,不是我一個學生該考慮的。
「爸,媽,快高考了,我必須抓緊時間好好學習。
「我,你們的女兒,一定會考上北大的。」
他們面面相覷,在桌子底下十指緊扣,驚恐又欣慰地笑了,我聽到我媽小聲說:
「我都跟你說了上次去的那個寺廟很靈驗的,你還不信……」
「啊對了!」我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說道,「爸,把咱家的錢都拿出來買黃金吧,還有,多囤幾套咱家附近的小破房子。
「別問為什麼,問就是我去過未來。」
我爸轉頭看向我媽:「話說早了吧,靈驗什麼呀靈驗……」
8
其實,我的目標一直是北大。
前世,我偷看了江辭年的高考志願,跟他填報了同一所大學,由於他的學習成績沒我好,我故意考得很差,後來他落榜了,決定復讀,我也一起留了下來:
「反正我是要考北大的,這次沒考上,不甘心。
「你別多想啊,我可不是為了陪你。」
正是在那一年,江辭年的女神,我們的班花梁夏,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國了,走之前她跟江辭年說:
「你要好好學習哦,說不定,將來還有機會再見呢。」
這才是江辭年決定復讀的真正原因。
從那以後,他不再打架,不再胡鬧,整日埋頭於題海。
他很聰明,一旦專注於做一件事,就會做到極致。
他的成績,很快有了顯著的提升。
仔細想想,其實挺心疼當時的自己,我S心塌地地跟在他屁股後邊,說一千道一萬,都抵不過梁夏隨口的一句承諾。
愛與不愛,真的很明顯。
隻是太過不甘,選擇了自欺欺人。
後來的他考上省會的一所 211 名校,而我放棄北大,跟他報考同一所。我們雙雙被錄取,從高中同學變成大學同學。
那時班裡的同學還打賭,說我這輩子都離不了江辭年,就像魚離不了水一樣。
我對此從不在意,這輩子不長,我隻想遵循自己的心意而活,隻想讓多年的喜歡有個結果。
那些年,我把江辭年照顧得無微不至,簡直跟他媽一樣,事事以他為先,處處為他考慮。而他始終像一座冰山,無論我怎麼舔,都無法將他融化,哪怕隻有一小塊。
直到大四那年實習,梁夏回來了,拒絕了他的告白,他才勉為其難跟我在一起,當時他還發了朋友圈:「我也是有人要的。」
我明知他是在跟梁夏賭氣,試圖挽回自己的面子,還是騙自己說,至少,他承認我了。
真是卑微到塵埃裡,連開出的花都是發爛發臭的。
太不值錢了。
如今回頭看,我猛然發覺,其實我愛著的,從來不是江辭年,而是自己的執念。
執念太深,以至於迷失了自我,連最基本的理智和清醒都沒有了。
一旦決定放棄,就會發現,其實也就那麼回事。他也不過是芸芸眾生裡的普通人,甚至,更有劣根性,更不忍細想深究。
9
當你專注於做一件事時,會發現時間過得很快。一轉眼,距離高考隻剩下三個月的時間,而最近的一次模擬考試,我成功擠進年級前十名。
考上北大的幾率更大了一些。
而許惟安跟前世一樣,代表學校去參加市裡的文藝匯演時,因一首原創歌曲《夏日的向日葵》而被一家唱片公司看上,正式開始發行單曲。
最終一炮而紅,成為炙手可熱的新人歌手。
我跟他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他偶爾會在電話裡鼓勵我,讓我不要松懈,還說:
「記得多做數學模擬題,越是薄弱的部分,越要努力攻破。」
我連連點頭,我的語文、英語和文綜確實都很穩定,隻有數學,總是容易發揮失常,追根究底還是基礎不夠牢的緣故。
許惟安得空幫我整理了一本錯題集,重點幫我補習。
隻是他來學校找我時,竟遇到了江辭年。
他S皮賴臉地杵在我們倆中間,說:「學霸們,帶帶我,求求了。」
許惟安笑得一臉慈父:「好啊,那就一起看吧。」
然後,他就真的貼了上來,還故意把我擠得很遠。
幼稚,真的無比幼稚。
以我寫追妻文的經驗來看,這狗東西已經開始有危機感了,他並不是認清自我,明白他喜歡的人是我,他隻是不爽我換了目標,不再喜歡他。
更何況,新目標還這麼耀眼,足以甩他八百條街。
想到這,我瞬間火大,一把把他推得很遠:「走開!」
「溫景葵!你發什麼神經?」
我拉著許惟安就走:「咱們換個地方,我才不想跟他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