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辭年衝著我們的背影大喊:
「溫景葵!你跟老子說實話!你跟他發展到哪一步了?你們到底什麼關系?」
他噔噔噔跑過來:「許惟安,溫景葵可是我老婆,你不要逼我……」
「逼你什麼?」
「逼我求你……離她遠點……」
我直直地瞪著他。
如果眼神能S人,他早已屍骨無存。
「這位同學,」許惟安笑了,「需不需要送你去醫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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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氣得吹鼻子瞪眼,「溫景葵,你要是簡單追個星也就算了,要是敢給老子戴綠帽子,老子跟你沒完!」
「嘴巴放幹淨點……等等,你剛剛說什麼?追星?綠、綠帽子?」
我全身的神經瞬間繃緊,腦子嗡的一聲。
連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這狗東西什麼意思?難道,他知道我們以後會結婚?難道,他也是重生的?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如果他知道,為什麼還會繼續追班花梁夏?不不,不對,就是知道才會追,因為這是他的遺憾,梁夏才是他真正喜歡的人。
他好像起初是追的,後來發現我跟許惟年在一起,就開始後悔……
臥槽!我的心瞬間一陣狂跳!
這就意味著,他也知道許惟安以後會是大明星,知道梁夏寧願嫁給五十歲的禿頭老男人,也不會嫁給他,所以才……才壓抑住內心的怒氣,不敢惹他?所以才看清了梁夏的為人,不再追了?所以看到我跟許惟安在一起,有了危機感,開始緊張?
那麼,他肯定會阻止我跟許惟安有更進一步的發展!
甚至,會阻止我跟他一起考北大!
想到這,我整個人頭皮發麻!
10
我用最短的時間恢復平靜,開始回想前世今生。
前世。
從國外留學回來的梁夏嫁給一個富商,心灰意冷的江辭年遵循他奶奶的遺願娶了我。
結婚後,他持續對我冷暴力,喝醉了還喊著梁夏的名字。
後來梁夏的富商老公得了絕症,江辭年開始跟她曖昧不清,隻因梁夏說了一句「可以考慮」便堅決跟我離婚。
如果江辭年也是重生的,那麼他肯定知道,我們在一起以後的結局,這也是他一直沒有戳破的原因,他想光明正大地追求他的女神,梁夏。
他想重新活一次,想擁有一個沒有我的未來。
而我,已經給了他絕對的自由,不再纏著他,徹徹底底成全了他。
可他怎麼又不樂意了?
現在,我跟許惟安的感情逐漸升溫,我們約好一起上北大,未來,完全是可以預見的。
我跟他不會再有交集,這難道不是他想要的嗎?又來鬧什麼?
我必須當面跟他談一談。
當晚。
我敲響了他家的門。
他似乎知道我會來,沒有絲毫意外。
我們面對面坐下,就像……就像前世籤離婚協議書的那晚一樣。
「江辭年,」我主動開口道,「雖然現在的我們隻有十八歲,但是能不能,像大人那樣,推心置腹地聊聊呢?」
他點點頭。
「確切來說,我們已經離婚了,那段婚姻,猶如牢籠。既然重活一次,那就互不打擾,各自追求想要的人生,可以嗎?」
他沒有立即回答我,而是很自然地拿出一根煙,煩躁地點燃。
點了幾次都沒點著,他更煩了,索性丟掉。
11
「我後悔了。」
「什麼?」
「我說我後悔了,後悔跟你離婚,後悔跟梁夏糾纏不清。」他把頭深深地埋下去,「我一直以為我愛的人是梁夏,可重活一次才發現,我真正離不開的人是你。
「直到……直到你跟許惟安在一起,我才看清自己的內心。
「我習慣了你對我的好,習慣了你一直追在我屁股後邊跑,從小到大,都是這樣。我沒想過你會離開我,從來沒想過。
「可你現在,變得那麼好,還遇到了那麼好的人,我……」
「你錯了,」我打斷他,「我不是變得那麼好,江辭年,我是一直都很好,隻是你看不到。我無論跟誰在一起,都會愛得認真且熱烈。
「這不是因為對方有多好,而是因為我本身足夠好。
「你明白嗎?我跟誰在一起都會這樣。
「你沒什麼特殊的。
「我現在不愛你了,你能不能看到我的好,已經無所謂了。」
「老婆,不是這樣的……」他往我身邊挪了一點,「我不知道你為我默默付出那麼多,不知道你為我改了高考志願,不知道你故意陪我復讀,不知道你的目標是北大,隻是為我放棄了前途……」
「你知道的,你隻是不在乎。」我比自己想象中更要平靜,「如果我沒猜錯,你應該是跟我一起重生的吧?可你做了什麼呢?
「你假裝不知道前世發生的一切,照常追求梁夏,公開維護她,還當眾撇清跟我的關系,說我們隻是鄰居。
「別再說你後悔了、你知道錯了,你隻是看我跟許惟安在一起,不甘心罷了。
「江辭年,我今晚來就是想告訴你,你改變不了任何東西。
「我,不會跟你在一起。
「未來,也不會跟你有交集。
「再見。」
說完這些,我起身朝門口走去,他忽然卑微地朝我跪下來,聲淚俱下。
「老婆,別走,再給我一次機會,求你。
「我,真的不能失去你。」
「你早就失去了!」我掰開他攥著我的手指,「在你逼我籤下離婚協議書的那一刻,就永遠地失去了。
「成熟點吧江辭年,我不想連十八歲的你,一起看不起。」
說完重重地將他甩開。
就像,就像當初他甩開我一樣。
12
臨近高考的那段時間,前所未有的緊迫。
我連去食堂吃飯都是跑著去的。
江辭年也好,許惟安也罷,其實真到了這一刻,我意識到自己所有的努力,不是為了任何人,而是為了我自己。
沒有考上理想中的大學,是心中的遺憾,這種遺憾會隨著時間浸入骨髓。每每想起,總會覺得,人生不該是這樣的,明明可以更好的。
青春隻有一次。
唯有全力以赴為自己奔一個看得見的前途,才能不算辜負。
很可惜,這是我重活一次才明白的道理。
這次,我如願了。
這一年,我們學校考上清北的有七個人,加上被保送的許惟安,一共八個。
當錄取通知書拿在手上的那一刻,我泣不成聲,仿佛在做一個不真實的夢。
我終於將自己失去的人生,找回來了。
而江辭年,沒有參加高考。
聽說在高考的前一晚,他為了保護梁夏跟人打架,被砍了十幾刀,腿廢了,再也站不起來。而梁夏跟前世一樣,在家人的安排下出國留學。
不一樣的是,這次她什麼都沒說。
她似乎不再在意將來有沒有機會跟江辭年見面。
13
許惟安知道我被北大錄取的消息後,特地跑來恭喜我,我們一起來了趟畢業旅行。
在新疆禾木的朗朗星空下,他問我,是否願意跟他一起奔赴未來。
我眼角含淚,內心向暖,伸手擁抱他……
可不知為何,他明明就在我眼前,我卻怎麼都觸碰不到,我著急地失聲大喊,喊著喊著,直接從病床上坐了起來……
「溫小姐,你終於醒了!你等一下,我去喊醫生。」
護士走了出去,我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切,怎麼回事?我怎麼穿著病號服?我竟然在醫院?
難道,我沒有重生?
難道,我考上北大是假的?我跟許惟安是假的?
一切都是假的?
不,不可能!不可能!!!
我哆哆嗦嗦地下床,整個人止不住地顫抖。
「別動別動,先別動,」醫生走過來攔住我,「溫小姐,你已經昏迷了大半個月,現在需要做進一步的檢查,你現在暫時還不能動……」
「昏迷?大半個月?」
「對,你還記得怎麼出的車禍嗎?對了,你先生剛剛也醒了,他傷得比你重一些,可能……可能以後都要坐輪椅了,他的雙腿,截肢了。」
真的嗎?還有這麼好的事?
我忽然兩眼冒光。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事已至此,還請你堅強。」
「好。」我盡量表現得很平靜。
「哎呀,寶貝女兒呀,你可算是醒了!」我爸興奮地喊道,「醫生,我女兒她沒事了吧?」
醫生點點頭:「沒事了,她已經度過危險期,隻是還有一些皮外傷,需要時間慢慢休養。」
「那就好,那就好……」
「爸!」我像想起什麼似的突然問道,「你有沒有聽我的把全部的錢買黃金?有沒有買咱們家周邊那些小破房子?」
我爸跟醫生面面相覷,良久才說了句:「要不, 再檢查下腦子?」
14
出院之前, 我去看了一眼江辭年。
他果然截肢了。
面容憔悴,胡子拉碴, 比我想象中還要狼狽一些。
「醫生有沒有說,你什麼時候可以出院?」如今再開口,我的內心已毫無波瀾。
「至少還要一個月, 我傷得挺重的……」他小心翼翼道,「老婆,你可以留下陪我嗎?我們, 還能好好聊聊嗎?」
「是前妻。」我笑著糾正他,「等出院了記得告訴我,我們約個時間,把離婚證辦了。」
說完我轉身就走,他在我背後撕心裂肺地大喊。
可是……有什麼用呢?
他如今連腿都沒了,怎麼可能追得上我?
竟然是江辭年?
「「「」許……許惟安?
想到這,我的心一陣狂跳, 我必須要找到他,哪怕隻是為了確認,那個夢有多少真實性。
可他現在是大明星,要怎麼聯系上他呢?
突然, 手機收到一條推送:「當紅歌手許惟安全國巡演第一站……」
他要來這座城市開演唱會!!!
我第一時間打開購票 app 卻發現全部售罄了!
怎麼辦怎麼辦……
正在我抓耳撓腮之時,手機突然響了, 是一個陌生電話,我的心又開始狂跳, 直覺告訴我,這可能就是許惟安。
顫抖著雙手接通,聽到對方支支吾吾地說:
「你好, 請問是溫景葵同學嗎?
「我是許惟安,你的高中校友。
「我知道, 打這通電話有點突兀,你可能會覺得我瘋了,但我隻想告訴你, 我前段時間做了一個夢,夢到……」
「夢到我們高三在一起補習對不對?」我激動地打斷他, 「夢到我考上了北大, 夢到我們一起去畢業旅行,去了新疆,在禾木的星空下, 你問我……」
我哽咽了。
止不住地哽咽。
下意識掐了掐自己的手臂, 灼燒的疼痛感告訴我,是真的,不是夢。
「你怎麼知道?」
「因為……我也在那個夢裡。」
「那麼,」他的聲音有些沙啞, 「溫景葵同學,有空見一面嗎?我有很多話想跟你說。
「關於一場暗戀。
「一場從不為人知的暗戀。」
我用手背抹掉眼角的淚,回應他:
「有空。
「餘生都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