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江培兩家那麼多年朋友和鄰居,看江朵朵可憐,才幫忙照顧孩子。結果,他自己不想養了,居然說要把女兒賣給我當老婆……這種話,為人父母怎麼說得出來!
「他能說得出這句話,我家可不敢再沾江朵朵了!這是我們幫忙照顧朵朵花的錢,每一筆都有理有據,他們不想還錢,居然還敢砸我家,反過來誣陷我欠他們錢!
「這要不是我父母外出旅遊,杜小娟領著一幫人來我家,到底想幹嗎!」
我氣得雙拳緊握,眼睛通紅。
從外地旅遊回來的父母,趕到警局,聽見我的控訴,連忙安慰起我來。
「兒子,別難過。十年,我們家要虧待過朵朵,誰能看不出來!」
「我家對朵朵不好,孩子能自己家不待,總跑我們家,喊我兒子幹爸?喊我們爺爺奶奶?」
……
江培是不是倒打一耙,一時半會兒不好說,
可杜小娟是真的帶人私闖民宅,還故意損壞他人財物,這拘留是跑不了了。
江培和杜小娟或許是真愛。
ƭŭ̀ₕ警察要帶走杜小娟,兩人現場 cos 起了許仙與白娘子被法海拆散的經典場面。
「老公,你救救ţŭ̀⁻我呀。」
「老婆,都是我的錯啊,警察同志別帶走她呀。」
警察忍不住打斷他們:
「拘留 15 日,至於和生離死別似的?夫妻吵架,闖別人家砸東西,就這還委屈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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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適時地無中生有。
「還演?嫂子能進去,不是江培你故意沒說清嗎?」
杜小娟臉上的悽風苦雨一掃而盡,看向江培有了幾分明朗與了然。
「江培?原來你在這裡擺了我一道!你和江朵朵都給我等著!」
江培根本來不及解釋,杜小娟就被拉走了。
他緩緩扭頭,怒氣衝衝地瞪向我。
當著警察的面,我全然不怕。
「看什麼看,你老婆被你連累進去了,你以為就不用還錢了!」
杜小娟的娘家親友也聽明白了。
一個老太太應該是他的現任丈母娘,薅過他的頭發就廝打上了。
場面一度很混亂,我拉著父母趕緊往外走。
8
父母到了新家,對著一家子的新家具新家電瞠目結舌。
我爸問:「你把積蓄全掏出來?怎麼不和我們商量?」
我媽看見三間臥室,空著一間被我布置成了書房,不由問:
「我們搬新家了,朵朵要是上來,住哪兒?」
我和我爸都沉默地望向她。
我媽這才覺察說錯話了。
我爸勸她想開點。
「江揚又不是一輩子不結婚,你還怕沒孫子孫女?」
我媽還是舍不得。
「那朵朵也是我從那麼小看顧到那麼大的,都怪她那個混賬親爸。」
當初養朵朵本來就是幫忙。
一是看她父母離婚,二也是我爸媽想抱孫子。
三呢,是江培父母和我父母是同事,從前一個家屬院,幫忙帶帶孩子也是順手的事兒。
沒想到一順手竟是那麼多年,順得江培一家都蹬鼻子上臉了。
我爸嘆氣:「朵朵的事兒咱們不能再沾了。十年了,我們也幫夠了。咱們家又不姓東郭。」
9
兩家鬧成這樣,基本就是老死不相往來了。
我找了以前大學校友介紹的一名金牌律師,想把這些證據交給他,接下來就坐等法院作出公正判決了。
結果那天到了律所,一名穿著氣質職業裝的漂亮女律師喊住了我。
「江揚。」
我怔了怔,看了半天,才把眼前高冷幹練的女律和當初戴著方框眼鏡倔強羞澀的前女友聯系在一起。
「辜呦呦,是你啊!」
辜呦呦粲然一笑:「聽說你遇見了棘手的麻煩事兒,是要我幫忙?」
我的案子案情其實很簡單,牽涉金額也不算太大,不過更多理不清的人情債罷了。
辜呦呦合上文件,說:
「你這案子像是打離婚官司的爭奪孩子撫養權,錢是一回事兒,孩子感情是一回事兒。」
我整了整西裝。
「江朵朵已經十三歲了,我和她根本不符合法定收養異性需要四十歲的年齡差。她的親生父親能對我說出那種話……背後想法不得而知,可我是不能一直做冤大頭。」
辜呦呦問我:「所以,你是必須打這場官司,好震懾住歹人宵小?」
我點頭:「對,江培對我雖構不成誹謗,可我也不想輕易揭過這件事。」
隨後,我又拿出了杜小娟帶人打砸我老家房子的監控視頻。
「俗話說,好人難當,惡人都欺上頭了,我想當次惡人。」
辜呦呦作恍然大悟狀。
事實上,錢拿不拿得回來,我也無所謂。
我就是要攪得江培全家雞犬不寧,再一點點叫他付出應有的代價!
10
我和辜呦呦交談完,出了律所,卻接到了我爸電話。
「你媽出去買菜了,一個下午都沒回來,小區監控拍到她和朵朵走了……」
我光顧著對付江培,卻忘記了江朵朵。
我媽一貫心軟,被江朵朵撒嬌賣乖兩句,都不曉得會引到什麼地方去?
我立刻開車在大街上找了起來,在心裡不斷咒罵江培的詭計多端。
一個快六十的老太太和一個十三歲的未成年走了。
這報警根本說不清誰要禍害誰,反而有可能被江培再倒打一耙!
我開車在路上漫無目的地找了一陣兒。
辜呦呦的電話撥了進來,她是想問清證據中的細節問題,焦急之下,我把我媽跟江朵朵走的事情告訴了她。
辜呦呦思索了一下,說:
「這未必是江培指使的,你先想想什麼地方會是你媽和江朵朵常去的?」
我把車停在了路邊,隨後把我媽和江朵朵的疑似失聯的事情,發到了老房子的小區群裡。
不一會兒,果然有老鄰居在群裡回復。
「江揚,你媽和幹孫女往河邊舊遊樂場去了。小女孩好像鬧別扭了,一直抹眼淚往前走,你媽提著菜籃子,不放心在後面跟著。」
我在群裡道了聲謝,立刻開車往遊樂場方向去。
河邊遊樂場去年就停業了。
江朵朵把我媽引到偏僻人少的地界,到底想幹嗎?
11
我開車到了遊樂場附近,遠遠就看見河堤一老一少兩個身影。
江朵朵先是歇斯底裡朝我媽喊了什麼,隨後人就像鉛球一樣以後仰的姿勢掉進了河裡。
我媽立馬脫了外套,甩開籃子,投入河裡去救江朵朵。
這可是大冬天,我們地界雖不下雪,河水也是刺骨的冷。
我著急忙慌地跳下河,把我媽撈了起來。
老太太沒熱身就跳了下去,腳早抽筋了。
救上岸嗆了幾口水,還要我去救江朵朵。
江朵朵早被河對岸Ṭů⁼幾個釣友,幫忙撈起來了。
警察和救護車都來了。
江朵朵被釣友救上來後隻會哭。
我媽臉都白了,渾身凍得哆嗦,還想安慰江朵朵幾句。
我攔住她。
「媽,您多大年紀了?即便會遊水也不能貿然下水啊,你看看河下面是啥?」
我下去撈我媽的時候,就發現了:
冬天是枯水期,可江朵朵掉下去的河段長滿了水草。
我媽就算會遊泳,天氣那麼冷,加上腳要被絆住了,這到底是要誰的命?
江朵朵怎麼就飄到別處了?
還那麼恰巧被固定垂釣的釣友撈起?
12
被警察通知親女兒自殺了。
杜小娟被拘留了,江培不曉得去哪兒了。
醫院裡,就來了江培他媽一個。
警察說,江朵朵有自殺傾向,被我媽救了。
老太太可激動了,非說什麼我媽是江朵朵幹奶奶,怎麼就在她面前要自殺了。
我媽和江媽認識幾十年了,一下子被反咬得措手不及。
「你……你怎麼能說出這樣的話,我們家是怎麼對她的,你捫心自問一下!」
江媽心安理得道:
「什麼怎麼對她的,要不是你們要江培出你們花在朵朵身上的錢,能把朵朵刺激得跳河?
「幹的果然不是親的。你們要真心疼朵朵,幹嗎斷她的前途……
「反正朵朵隻是在你面前尋死覓活的,你就得負責啊!」
恩將仇報、顛倒是非、強詞奪理,一套組合拳下來,把我媽多年的三觀都震碎了。
我懶得和江媽廢話。
把行車記錄儀的視頻調出來,監控可以清晰錄到,是江朵朵自己投河,我媽不顧年邁下去救人的場景。
處理的警察有一個剛好處理過杜小娟砸我家的案子。
有熟悉案情的警察更好辦了。
警察把江媽教育了一番,又把江朵朵交給她親奶奶教育。
我把我媽轉到了單人病房。
江朵朵在急救室被江媽滿嘴汙言穢語,訓斥得嗚嗚直哭。
呵。
今後有的是江朵朵哭的。
13
我爸聽說我媽大冬天下水救人,都要急瘋了。
他到醫院病房,眼圈瞬間通紅。
「老太婆,你要有三長兩短,咱們家怎麼辦啊?」
我媽陷入了自我懷疑與三觀顛覆中。
她和江朵朵同時落水,她被水草纏住了,江朵朵反而飄到對岸被釣友救了……
過了好一陣兒,我媽才喃喃說:
「我教過朵朵仰泳,在她幼兒園的時候,情況著急,我忘了,就想救朵朵……」
我爸徑直說:「什麼朵朵,這十年就當養了條狗,那條狗今天就死了。」
我加了一句:「是啊,咱們家又不姓東郭。」
14
我媽出院後,待在家裡不敢再出門了。
我爸也守著她,順便看家。
他覺得江培一家肯定還會找上門來。
畢竟前面的十年,他們太過好說話,也太過樂善好施,導致江培家老的小的都敢欺辱。
我說:「爸,你放心,我和江培還有官司沒完呢。再說了,就許他家顛倒黑白,咱家不能反擊?」
我請了一班老鄰居來家裡吃飯,慶祝我家的喬遷之喜。
我爸媽立刻會意,一來二去就「勉為其難」地透露了不少實情。
加上,之前我媽和江朵朵失聯了,我可是在老家小區群裡發布過信息來著。
這人不管男女老少,誰心裡沒有一顆八卦之魂。
沒幾天,經過眾人口口相傳,江培一家白眼狼的事跡迅速傳播開了。
當慣縮頭烏龜的江培,終於受不了。
他在電話裡振振有詞道:
「江揚,是不是你把我家的事兒胡編亂造,你知道現在街坊鄰居怎麼議論我家?」
我懶洋洋地和他數舊賬:
「我怎麼知道你說哪件?
「是你老婆砸了我家?
「還是你女兒當我媽的面跳河,要老太太大冬天下去冰河裡撈她?
「還是你媽和著警察說,是我們一家不再認朵朵作幹親,就毀了她前途的事兒?
「那麼多事實,哪件不是真?別忘了,我們兩家可還有官司沒清呢!」
江培聽出我不能善罷甘休,立刻換了懇求的語氣。
「江揚,你看在咱們兩家多年的交情上,看在朵朵份上,你就發給朋友圈或者在小區群裡澄清一下吧。」
江培在公司的冷板凳坐了快十年了,近一個月才有了被提拔的徵兆。
他害怕流言蜚語傳回公司,那對他的前途是大大的威脅。
可我斬釘截鐵道:
「不可能!
「你也說多年交情,江朵朵是想死,幹嗎拉上我媽當墊背?
「話說,江朵朵的仰泳還是我媽教的?
「她是真的想死,還非到我媽面前尋死啊?
「江培,都到這份上了,街坊舊鄰誰不知道你是什麼人?別人怎麼議論你,我管得了嗎?」
「你還敢讓我澄清?我就一句話,還錢!」
江培千不該萬不該動我家的老人!
轉頭,我就發信息給江培的上司,讓他加大力度捧殺江培。
15
辜呦呦聽說我媽出院了,提了一籃水果上門拜訪。
我爸媽一掃多日的愁容,眼睛瞬間亮了。
「我看呦呦你很眼熟,你和江揚是早認識?」
辜呦呦笑著回答我媽,眼睛卻是看向我。
「阿姨,我們在大學就認識了。」
我媽隱約像是回憶起了什麼。
我忙拉著辜呦呦到書房裡談官司。
辜呦呦說:「案子不日開庭,話說有部分算自願贈予,能要回來的金額不多。」
我聳了聳肩:「無所謂,反正我就要他焦頭爛額,名聲上也越發狼藉。」
我這些年雖說在創業,可公司的規模早就遠超過江培現就職的公司,成為業界的新貴。
年前,我的公司已經是江培就職公司最大的甲方。
我早就讓江培的上司吊著他了。
話裡話外全是要讓江培接替他上司位置的意思。
那可是好幾個城市的直屬管理崗。
因為上司態度的轉變,其他同事也對江培殷勤熱切起來。
江培被這天大餡餅砸得不由飄忽忽的,行事是越發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