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聽出他話語中的欲言又止，靜默地等待著。
「今天晚上的事情，你別在意。」
半晌，他低聲說了這麼一句。
「什麼事？」
我平靜地反問。
是本該屬於我們的訂婚禮變成了南瀟瀟的生日宴？
是南瀟瀟穿了我的訂婚服。
是他記得南瀟瀟的生日宴，卻忘記來舞房接我。
還是我爸媽說的那些話？
「如果是因為訂婚禮改成生日宴的事情，你已經說過了。」
我提醒他。
秦宴洲張了張口。
他終究是察覺到我的情緒有些不對。
可我的表現卻讓他束手無策。
要是我生氣地表示反對，或者是大哭一場。
他都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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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我平靜地面對和接受著這一切。
明明是他想要的結果。
可是卻讓他感受到挫敗和慌亂。
「我知道你在生氣，南溪，我向你保證，我會還給你一場更盛大的婚禮的。誰都比不上。」
秦宴洲想了想，還是開口。
他抱著我的力道緊了又緊。
期盼得到我的回應。
「早點睡吧。」
可我告訴他。
9
出於對這件事的愧疚和彌補。
第二天開始，秦宴洲差人來學院送花。
很多不明真相的人看見都起哄唏噓。
唯獨林園對此不屑一顧。
「早幹嘛去了？」
比起我，她好像對秦宴洲更生氣。
我為她的樣子哭笑不得。
正巧這時院長派人來送申請表。
林園看見，問我這是什麼。
「申請表。」
「申請表？你要去哪裡？！」
「學院不是有一個國外進修名額嗎？我跟院長提了我想去。」
林園震驚了，她抽過我的申請表。
「這申請一去就是三年啊！秦宴洲知道嗎？」
嗯……
很快就會知道了。
進修的事情我本來就沒打算瞞著秦宴洲。
如今申請表下來，我正好和他談談這件事情。
我直接驅車來到了秦宴洲的公司。
前臺知道我的身份，直接讓我進了總裁電梯。
一出電梯，我便聽到了南瀟瀟的聲音。
「哇哦！宴洲哥，你這裡的視野也太好了吧！」
南瀟瀟新奇地趴在辦公室巨大的落地窗前。
從這裡能俯瞰整個城市的中心區域。
秦宴洲跟在她的身後，笑得無比寵溺和縱容。
「宴洲哥，你還缺員工不？我什麼都能幹的！」
南瀟瀟轉頭問秦宴洲。
秦宴洲淺笑：「員工不缺，秘書助理倒是缺一個。」
「真的？！你看我怎麼樣？」
兩人旁若無人地互動。
站在秦宴洲旁邊的秘書翻了個白眼，然後視線一瞥，看到了我。
「老板娘。」
她一出聲。
秦宴洲和南瀟瀟就注意到了我。
兩個人的笑容同時有一瞬間微小的變化。
南瀟瀟越過秦宴洲。
「姐姐，你來了，我今天無聊，宴洲哥就帶我來他公司參觀參觀。」
沒等我問什麼。
南瀟瀟自己就和盤託出。
秦宴洲則是走上前牽住我的手。
問我怎麼不提前給他發消息。
「抱歉，我以後會提前發的。」
因為以前來是不用發的。
秦宴洲輕輕皺眉，他想要說什麼。
南瀟瀟湊了上來。
「宴洲哥，我有點餓了。」
南瀟瀟打斷了秦宴洲想說的話。
秦宴洲隻好看我一眼。
「你還沒吃飯吧，一起吃飯。」
10
秦宴洲從地下停車場開了車出來。
車子剛停穩，南瀟瀟就上前拉開了副駕駛的門。
「哎呀……習慣了，姐姐，你先進吧。」
南瀟瀟天真無邪地朝我吐了下舌頭。
吃飯的時候，南瀟瀟一直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
但大部分是對著秦宴洲說的。
秦宴洲認真傾聽著，偶爾抽空來為我夾菜。
「我也要。」
南瀟瀟突然開口說了這麼一句。
「宴洲哥，你對姐姐真好，要是我也能找到像你這樣優秀的男朋友就好了。」
我吃飯的動作一頓。
秦宴洲沒聽出來，輕笑一聲。
「吃你的飯吧。」
他說道，順便也給南瀟瀟夾了菜。
突然間就沒胃口了。
我放下筷子，問秦宴洲。
「你下午有空嗎？我有事要和你說。」
「什麼事？」
秦宴洲偏頭看我，想起什麼說道。
「下午有個會要開。」
行吧，那晚上再說。
可到了晚上，秦宴洲卻告訴我，他臨時要出差一個星期。
出差倒沒什麼。
隻是……他帶了南瀟瀟去。
11
秦宴洲訂了晚上的航班。
落地已是晚上十一點。
我在入睡前刷到了南瀟瀟的朋友圈。
【入職小秘第一天，跟老板出差。】
她配了一張酒店落地窗的照片。
地址定位正是秦宴洲跟我說要出差的地方。
而玻璃窗戶上還反射著兩道人影。
我媽點了一個贊。
並評論了一句：【寶貝加油！】
一時間，一股名為憤怒的情緒湧上天靈蓋。
我幾乎立刻打通了秦宴洲的電話。
「喂，秦宴洲。」
「嘻嘻，姐姐，是我。」
南瀟瀟的聲音似黏膩得仿佛毒蛇一般。
我整個人後脊骨蹿上一陣涼意。
「秦宴洲呢？」
「宴洲哥他洗澡去了。你找他有事嗎？我幫你轉達呀。」
她的聲音一派天真無邪。
卻像爆竹點火的信引子一樣，隻要一點點火星，就能把我炸開。
我克制道：「不需要，你把電話給宴洲。」
「姐姐，你這麼防著我幹嘛？你和宴洲哥的事情，他都告訴我了。」
南瀟瀟故作不滿地委屈道。
夠了。
我真是受夠了她這副虛偽做作的嘴臉了。
「把電話給秦宴洲！」
我忍不住吼道。
電話那頭靜默了一瞬。
下一秒，秦宴洲的聲音響起。
「喂，南溪，怎麼了？」
「你帶南瀟瀟出差去了？」
我壓制住怒火。
對方沉默一秒，解釋道：
「瀟瀟說想出來玩，正好我在這裡出差……」
太拙劣的借口了。
太陽穴突突地脹痛著。
我本來以為自己夠隱忍了。
沒想到總是有讓我更生氣的事情。
秦宴洲沒有聽到我的聲音，試探道：
「南溪……」
「如果我讓你現在把南瀟瀟送回來，你願意嗎？」
「什麼？」
秦宴洲沒有明白我的意思。
「我不想你……」
「瀟瀟？！你去哪兒？」
我未完的話突然被秦宴洲緊張的聲音打斷。
秦宴洲估計是放下了我的電話。
但我還是聽見那頭傳來的腳步聲和拉扯聲。
南瀟瀟微小卻委屈的聲音透過電流傳來。
「姐姐肯定是誤會什麼了，我還是自己一個人去玩吧。」
說完，秦宴洲喊她的聲音又大了一點。
幾秒鍾之後，秦宴洲去而復返。
他重新拿起手機朝我解釋道：
「瀟瀟跑出去了，她人生地不熟的，現在又是半夜，我先去找她，有什麼話回來再說。」
嘟——
電話被掛斷了。
12
我後面當然沒再接到秦宴洲的電話。
反倒是南瀟瀟的朋友圈恢復了更新。
有一天，南瀟瀟的朋友圈更新了 5 條。
不同的地點，不同的場所。
配的圖片下面或多或少都有秦宴洲的身影。
我想到我和秦宴洲。
戀愛這麼多年，可我們固定約會的地方隻有那麼幾個。
如今，他甚至願意短短幾天時間裡陪南瀟瀟跑那麼多地方。
愛和不愛，實在明顯。
說好的出差一星期。
但秦宴洲十天後才回來。
其間，我的申請被批準了。
半個月後隨團出發。
我整理了出國進修的東西。
拖著行李箱剛走到門口。
便看見從車上下來有說有笑的秦宴洲和南瀟瀟。
兩個人還沉浸在那趟美好的旅途中，意猶未盡地微笑著。
忽然秦宴洲抬眸看見我，臉上的笑容一止。
他匆忙走上前來。
「南溪，你去哪兒？」
「我回學校住。」
出國進修，學校裡有些事情還要安排。
這幾天在學校住方便一點。
我還沒解釋，南瀟瀟就開口了。
「姐姐，你是不是還在生氣啊？所以才搬去學校住的？」
她蹙著好看的眉頭無辜地看著我。
秦宴洲估計也是想到了這一層。
他垂眸注視著我。
「你不知道我今天回來嗎？」
他沉下了語氣和表情。
同剛剛跟南瀟瀟說話時的愉悅神情完全不一樣。
我聽出他語氣裡的不耐。
也直視著他。
「我確實不知道，你也沒告訴我。」
秦宴洲神情一僵。
似乎才想起來上次和我的對話溝通還停留在他去追南瀟瀟的那日。
他不安，尷尬，無措。
但到最後隻會通過陰沉的表情來掩飾。
「南溪，別鬧，回家我再跟你解釋好嗎？」
我推開他阻擋我拉行李箱的手。
「我沒有鬧，回學校也確實是有事。」
秦宴洲不相信，緊緊地盯著我離開。
13
等到學校的事情處理得差不多了。
已經又過去三四天了。
林園問我：「哎，你出國的事情和秦宴洲說了嗎？」
我這才想起來。
我居然又忘記了這件事情。
不過好在，現在說也不晚。
我回了一趟家，秦宴洲不在。
我便開始收拾家裡的東西。
收拾到一半，秦宴洲回來了。
看見我，他有些驚訝，隨即臉上浮現出輕松的笑意。
我正要和他說話。
但是他又很快將表情冷住，然後一言不發地進了書房。
我：「……」
等等，他這是在跟我賭氣嗎？
我感到好笑。
第二天，在秦宴洲上班前我叫住了他。
「秦宴洲，我有話要對你說。你能不能抽二十分鍾出來？」
秦宴洲看我一眼，微微抿唇。
「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他看了一眼時間：「今天晚上下班，我來接你吧。」
「……好。」
於是我又等到了晚上。
正好這期間我已經把家裡自己的東西收拾得差不多了。
停下來的時候，我又刷到了南瀟瀟的一條朋友圈
是在一家飾品店。
南瀟瀟拍了一張手上鑽戒的照片。
【好閃，好喜歡！】
這張照片不僅被我媽點了贊。
還被秦宴洲點了贊。
嗯……我也點了一個贊。
晚上，秦宴洲回來了。
「我們出去吃吧。」
「……也行。」
「穿上次生日我送你的那條裙子吧，好看。」
「？」
儀式感要這麼足嗎？
我有些疑惑。
但轉念一想，我和秦宴洲好歹談了這麼多年戀愛。
一個體面的分手還是要的。
「好。」
我換上了那條裙子。
照鏡子的時候，我抬頭，無意間從鏡子裡看見秦宴洲溫柔含笑的雙眸。
不知道是不是衣帽間的燈太亮了。
照得他眼睛裡面也亮亮的。
「南溪，你真美。」
秦宴洲開口，他從身後攬住我的腰。
低首垂眸在我頸間輕語道。
嗯……就怎麼說呢？
我覺得今天的秦宴洲怪怪的。
時間還早。
秦宴洲沒急著帶我去餐廳。
反倒是帶我來到了學校。
「南溪，你還記不記得，我們之前就是在那裡重逢的。」
秦宴洲指著校園林蔭道下的一棵櫻花樹。
現在並不是櫻花盛開的季節。
但那棵樹依舊枝繁葉茂。
他說的重逢是高考後我們在大學裡的第一次見面。
他說：「南溪，怎麼就你一個人？」
我不好意思告訴他我爸媽都去陪南瀟瀟復讀了。
後來秦宴洲幫我把行李搬上了宿舍。
為了表示感謝，我請他吃了飯。
我和秦宴洲學的不是同一個專業。
我們的學院在校園的兩端。
可每次下課吃飯，我都會遇到他。
沒有人會不喜歡秦宴洲。
他如此優秀，如春風般溫柔體貼，也如冰雪般高潔清冷。
可在我的認知裡，秦宴洲不屬於我。
所以每一次的接觸，既讓我開心，又讓我難過。
直到南瀟瀟出國留學。
秦宴洲找到我：「南溪，你能不能，和我在一起啊？」
那是我第一次勇敢地放任自己的心意。
雖然到最後，還是一敗塗地就是了。
「記得。」
「還有那裡……」
今天秦宴洲的話有點多。
我雖然疑惑，但也耐著性子等他說完。
畢竟這是禮貌。
但秦宴洲帶我走遍了整個校園，還是沒講完他要說的話。
直到來到了我的學院門口。
「南溪，以前我就是站在這裡等你下課的。」
我以為秦宴洲又要開始了。
沒想到他隻說了這一句，就沒下文了。
結束後秦宴洲帶我去餐廳吃飯。
秦宴洲的心情肉眼可見地變好。
餐桌旁邊有個拉小提琴的。
隔著半張桌子，搖曳的燭光將人的臉龐和眼神照得溫情無比。
走進餐廳的那一刻。
我終於意識到了不對。
環顧一圈餐廳的布置，似乎處處都透著奢華與顯而易見的驚喜。
果然……
在小提琴拉到一半的時候。
有好幾個侍者推著巨大的花束走進。
在他們身後跟著的是秦宴洲的一些朋友。
他們熱熱鬧鬧地擁擠進來。
圍在我和秦宴洲的身邊。
禮炮被放響，五顏六色的彩帶從我的頭頂飄落。
秦宴洲不知何時單膝跪在了我的面前。
「南溪，嫁給我。」
我：「……」
14
我愣神地看著意料之外的這一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