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和江翰墨同居後,我卻發瘋地想要彌補心中的小孩。
甜食,公主裙,玩偶,遊樂園。
每次我向江翰墨索要這些禮物時,他都會皺緊眉頭,頭疼地問道:
「柔謹,你能不能別那麼幼稚?」
於是我的生日禮物堆滿了美酒,首飾,抹胸禮服,限量款的包。
「你這輩子都不可能遇見比我更寵你的人。」
當袋子被塞入我懷中時,江翰墨總是親吻著我嘴角,眼底滿是得意。
仿佛在炫耀他重金包裝的商品。
「想看引燃天際的煙火。」
姐姐更新了朋友圈。
下方有著江翰墨的留言:
「等我。」
眼睑突然被人掩上,孟星淵炙熱的呼吸讓我耳垂發痒:
「都有我陪著你過生日了,怎麼還看別的男人。」
他話裡多少帶著些委屈。
我好笑地收起手機,將他抱入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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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看別人,就隻看著你,好不好?」
我仰起臉,看著孟星淵睫毛微微顫抖,臉頰瞬間紅到耳根。
摩天輪緩慢地升至頂端,煙花照亮了他的臉頰。
近距離端詳他的臉,比影像中還要精致,毫無瑕疵。
亦或者說,在我眼中,他無可挑剔。
我親吻上了他的嘴唇。
我看著他瞬間睜大雙眼,隨即攬住我的腰,待淺嘗輒止的一吻結束,他將腦袋埋在我頸間:
「是你點燃這把火的。」
他溫柔的語調因情愫而變得纏綿,將我壓倒在座椅。
伴隨著第二輪煙火的燃放,他撬開了我的嘴唇,吻得我腰肢發軟,卻忍不住將他抱得更緊。
當摩天輪重新回到地面時,他將我攬在懷中。
而我能聽到他胸口的心跳。
方才在他眼眸中倒映的煙火,比世間任何一個角落綻放的,都要漂亮。
我們花了一整天,逛遍了遊樂園每個角落,拍攝了巡演的花街,一起戴著幼稚的玩偶帽拍照。
直到最後,我們坐在餐廳內,享受著沒有蛋糕的燒烤。
「我吃不慣蛋糕,太膩了,糊得滿臉都是,很髒。」
孟星淵細心地用菜葉包裹好烤肉,蘸好醬遞給我。
「可是生日不吃蛋糕,不會很掃興嗎?」
我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會嗎?小壽星覺得呢?」
孟星淵輕笑著,將問題拋還給了我。
不會。
內心做出了答案,我卻忍不住反問自己。
「既然不覺得掃興,為什麼每次過生日都要做蛋糕?」
因為江翰墨愛吃。
所有疑惑都迎刃而解。
因為江翰墨愛吃甜品,我才會精通各式糕點的烹飪,隻為他心情不好時,能及時哄他開心。
待在我身邊時,江翰墨總像沒長大的孩子。
生日時,他愛提出刁鑽的心願,笑眯眯地看著我為他實現。
「我想要的話,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柔謹也能為我摘下來。」
那時,我曾如此滿心滿眼地愛過他。
略微走神時,突然有人攬上我肩膀,撲面而來的酒氣燻得我皺眉。
「美女,一個人吃飯呢?正好哥哥那桌多個位置,要不加個微信?」
餐桌那側空無一人,我記得孟星淵說,他去幫我取份冰淇淋。
醉漢的視線赤裸裸地往我胸口瞟,手指油膩地撫上我大腿。
他的眼神我很熟悉,曾有無數人如此打量過我。
他們說:
「這婊子的女兒,就是秀色可餐。」
「柔謹,我不想說得太難聽,但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江翰墨厭惡的表情猶在眼前。
我猛地掰住醉漢的手指,順勢往反方向一折。
隻聽咔嚓一聲,醉漢疼得慘叫出聲。
他整張臉充血般漲得通紅,抓著胳膊將我扯起身,咬牙罵道:
「你還裝上清高了,穿成這樣,說不準就是街上出來賣……」
一聲悶響。
孟星淵結結實實地一拳揍在醉漢臉上,笑得毫無溫度:
「不好意思,你罵誰呢?」
他一身腱子肉,抡得壯漢直接躺倒在地。
醉漢朋友慌了,七手八腳地將醉漢扶起,他們都看在眼裡,方才卻沒一個人上前勸阻。
如今面對孟星淵,又各個都成了鹌鹑。
「是那人先辱罵別人小姑娘的。」
餐桌旁的阿姨高聲叫嚷著,指著醉漢一行人罵罵咧咧:
「大老爺們欺負一個小姑娘,嘴裡不幹不淨的,真是臭不要臉。」
「就是就是。」「虧得她男朋友回來得快,不然多嚇人。」
店鋪內議論聲越來越響,醉漢朋友滿臉尷尬,低聲向我道了歉,逃竄出餐廳。
「對不起。」
「對不起。」
我幾乎是和孟星淵同時開口。
他微微一愣,捏我的臉道:
「你又沒錯,幹嘛跟我道歉?」
「我給你添麻煩了,要是事情鬧大的話,你的名聲…」
「傻瓜,我身為一個男人,連身邊的女孩子都保護不好,才是真的丟人現眼。」
他將冰淇淋遞給我,撫摸著我被抓紅的手腕:
「嚇壞了吧?對不起小謹,是我沒挑對餐廳。」
他語調中滿是歉意。
我搖了搖頭,舔著手中的冰淇淋。
很冰。
「幸虧她男朋友回來得快。」
路人的話語回蕩在耳邊,我悄悄抬眸看向孟星淵。
他以為我還在害怕,試探地將我抱入懷中,輕拍我的後背:
「小謹,別怕,這不是你的錯。」
「也不會再有下次了。」
冰淇淋融化在唇齒間。
很甜,卻一點都不膩。
孟星淵。
如果有朝一日你知道了我身世。
會怪我玷汙了你嗎?
5
孟星淵陪我度過了人生最開心的生日。
我拍攝下他從娃娃機抓出的玩偶吊墜,偷偷更換了頭像。
朋友圈內,江翰墨發送了他和姐姐並肩看煙花的背影。
據說那場定制的煙花秀花費了上萬元。
為姐姐一句話,他是真願意下血本。
我哼著曲調,將江翰墨刪除並拉入了黑名單。
礙眼的垃圾,就該早點丟掉才好。
我整理著寫好的歌詞,構思外出時順帶買點食材回來,做份甜食送給孟星淵當禮物。
先前的評論風波成了孟星淵圈外朋友的秘密,倒是引得不少粉絲浮想聯翩。
被江翰墨鎖在家中當金絲雀時,我唯一傾瀉情感的方式就是寫歌。
靠著酒精來釀造靈感,譜寫的歌詞瘋狂而破碎,如同渾渾噩噩活在混沌的人。
粉絲習慣了我致鬱的暗黑歌詞後,聽聞我要動筆寫治愈情歌,都是清一色地表示不信: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刀子精絕不可能改邪歸正。」
「對對對,致鬱情歌,雙死就是好結局。」
「我信你個鬼,你個糟老頭子壞得很。」
看著他們的留言,我忍不住笑出聲。
當提著裝滿食材的袋子回家時,我的指紋卻數次未打開門鎖。
我困惑地用紙巾擦拭手指,正想再次嘗試時,門被唐突被打開。
「唐管家,你不是下午打掃……」
我的問話戛然而止。
黑暗中,有人拽住我手腕,直接將我按倒在牆上。
他的呼吸近在眼前,我袋子被扯破,水果滾落滿地。
我一腳踢出去,在他松開我手腕的瞬間,抓起口袋的防狼噴霧。
熟悉的慘叫聲響起。
刺眼的光線照亮客廳,我微微眯起眼,江翰墨捂著眼睛,怒道:
「柔謹,你瘋了嗎?!是我。」
別墅隻錄入過我一人的指紋。
他唯一能進來的方式,就是撬鎖。
真後悔當初沒讓爸媽安排保鏢大隊。
我握緊防狼噴霧,正伺機想跟江翰墨拉開距離,就突兀聽到了鳴炮的響聲。
他身後,站著我曾經「要好」的朋友,手持著煙花筒,高喊著:
「柔謹,生日快樂!」
彩帶飄得到處都是,我的掌心滲出汗珠,忍不住吞咽口水。
「江翰墨,我的生日已經過了,況且我沒允許過……」
我的太陽穴突突地跳著,緊張得後背繃直,滿手的汗讓我甚至抓不穩噴霧。
「別那麼斤斤計較嘛,柔謹,你看,特意定制的奶油蛋糕,是翰墨親自為你挑選的哦。」
女人們滿臉堆笑,捧著奶油蛋糕,蛋糕邊緣綢緞般的奶油,如同掛滿我脖頸的項鏈。
勒得我近乎窒息。
我突然記起了自己不愛吃蛋糕的原因。
大二時期,江翰墨也曾為我舉辦過一次轟轟烈烈的生日。
當時,他也邀請來了我所有的朋友,包下一整棟別墅。
精致的雙層蛋糕堆滿奶油,我感動得眼眶發紅,當我閉上眼睛,合掌準備許願時。
我整個人突然被按進了蛋糕中。
蛋糕很大,也很深,奶油灌入我的口鼻,嗆得我拼命掙扎地想要起身。
然後不斷被她們再次按入蛋糕中。
直到我渾身糊滿了奶油,混著眼淚哀嚎地哭出聲。
江翰墨才不耐煩地喊了停。
別墅內所有人都看著我,我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不斷咳嗽著嘔出嘴裡的奶油。
那股甜膩的味道包裹著我渾身,讓我控制不住地反胃。
「尹柔謹。」
在淚光中,江翰墨嫌惡地瞥著我,甚至不願伸手拉我一把:
「你能不能不要這麼掃興?」
大腦一片空白,我怔怔地看著他,眼淚不斷地沿著臉頰滾落。
「大家精心為你準備的生宴,才剛開始,你就因為一個無傷大雅的玩笑,哭成這樣。」
「尹柔謹,你不覺得辜負了大家的一片心意嗎?」
他語調冰冷,伴隨著他的質問,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我身上,別墅內安靜得落針可聞。
無聲的壓力,有時候比劈頭蓋臉的斥責還要可怕。
我被迫仰起狼狽不堪的臉,用手擦拭著臉上的奶油,努力擠出笑容道:
「翰墨,對不起。」
「知道錯了,就好好彌補。」
江翰墨挪開眼神,而他身後,有人歡呼著撬開瓶蓋,叫嚷著灌酒。
那天,我千杯不醉,一戰成名。
「柔謹,別那麼小氣嘛,來吃蛋糕,就當翰墨給你賠罪了。」
女人捧著蛋糕,徑直往我臉上拍來,甜膩的氣味充斥著口鼻,讓我條件反射地抬手。
蛋糕被全部掀翻在了她們臉上,我緊張地靠著牆壁,聽著她們尖叫著拍打衣服。
「別過來,我生日已經過了,你們滾!」
我歇斯底裡地喊著,抓起地上的蛋糕,發瘋般丟在每個試圖靠近我的人身上。
一時間所有人都在尖叫,甚至有奶油飛濺到了江翰墨臉上。
他臉色逐漸陰沉,用力拽住我手腕道:
「尹柔謹,你鬧夠了沒有?!」
又是這句話。
好像每當我情緒失控時,他都會重復相同的臺詞。
模糊的記憶中,那天生宴的尾聲,有人踹開了別墅大門。
眼前的身影與記憶重疊。
在門扉摔在牆上的巨響中,孟星淵扯住江翰墨衣領,一拳抡在了他臉上。
江翰墨被揍出鼻血,血液不斷沿著指縫滴落。
孟星淵站在我面前,似笑非笑地看著狼狽不堪的校友。
「陣仗挺大啊,你們這麼多人,撬開我家房門,欺負我女朋友。」
他捏著指骨,話語帶著明顯的敵意:
「怎麼?嫌錦衣玉食的日子過得太舒坦,特意上門討打是嗎?」
他說這話時,眼神直勾勾地盯著江翰墨,而江翰墨嗤笑一聲,揚起下巴衝我招手道:
「柔謹,過來。」
我沒動,相反拉了拉孟星淵的衣角:
「我聯系上唐管家了,他說馬上帶人過來。」
「你別動手了,免得傷到自己。」
我心疼地看著他指間蹭上的一抹紅。
他衝我笑笑,反握住我的手:
「別擔心,血不是我的。」
「我知道,髒。」
我用湿巾替他擦拭著血液,渾然不顧江翰墨黑如鍋底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