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曉,你膽子越來越大了!不回我消息,還把我拉黑是吧?」
我皺著眉,忍住肩膀上的疼痛。
學著他慣用的語氣,反問道:「請問我有回復你的義務嗎?」
顧亭昭咬牙,舌頭頂了頂左腮:
「行,你真行。你告訴我,你那條朋友圈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懶得和他周旋:
「如你所見。他叫隋策,是我的竹馬,也是我的初戀。」
我對他嫣然一笑,將那些冷言冷語悉數奉還:
「能和他有幾分相像,也算是你的福氣。」
顧亭昭先是不可思議地後退,但馬上又勾起唇角:「於曉,你這招還挺高,編得不錯啊。你不就是想吸引我的注意嗎。可以,我宣布你成功了。」
他松開我的肩膀,把錢包扔給我:「你去超市給我買包煙。兩分鍾之內能回來,我就跟你復合。」
我再一次確認,顧亭昭的思維方式異於常人。
都這種時候了,居然還這麼趾高氣揚。
顧亭昭看著手表:「趕緊去啊,已經過了 30 秒了。」
我把錢包丟在地上,轉身回家。
顧亭昭追上來,一臉的不耐:「行了行了,這次算我原諒你了,你和我回去,我就當昨天的一切都沒發生。」
Advertisement
我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忍不住諷刺地笑了:
「顧亭昭,你能當沒發生,但我做不到。」
「還有,你真的很會自作多情,請你搞清楚自己的位置,你隻是一個冒牌貨而已。我對吸引你的注意沒有絲毫興趣。」
「需要我再強調一遍嗎?我們已經分手了,所以請你也不要再打擾我。」
顧亭昭的表情極速崩塌。
這個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太子爺的臉上竟然浮現出一絲脆弱和無助。
見我要走,他立馬拉住了我的手。
沉默了許久,顧亭昭才嘶啞著開口:「那我們之間的兩年,算什麼?」
我嗤笑:「算你記性好。」
第一次,我看到顧亭昭紅了眼眶。
「原來我才是替身,對不對?」
7
那天之後,顧亭昭跟瘋了一樣,不停地給我發消息。
我拉黑他,他就換新號碼。
我煩不勝煩,強烈懷疑顧亭昭去手機店批發了一麻袋電話卡。
而且那些信息也很奇怪。
他有時會發一長串文字,回憶我們的過去,很後悔現在才意識到我的好。
夜晚飆車受傷,還可憐巴巴地給我傳照片。
「曉曉,以前我隻是有一點刮擦,你都會整夜照顧我的。」
但他又間接性抽風,偶爾會發他和阮心的合照,說沒有我他也能過得很幸福。
顧亭昭的轉賬也很讓人摸不著頭腦。
接連好幾天他都在凌晨 5:20 準時給我轉賬 5200000,然後他又會規律性地在下午的某個時間點再轉賬 5820000。
我曾試著把這些錢轉回去,但是很快就收到了顧亭昭的短信:
「怎麼,嫌太少了,不滿意?你等著。」
就這樣,他又打了一筆金額更大的錢過來,還備注了「自願贈予」。
我不想再和他糾纏,索性照單全收。
我把這些錢全部捐給了山區貧困女童,希望可以稍稍改善她們的生活。
我看了看窗外,今天是個陽光燦爛的大晴天。
正好去咖啡廳看看。是時候好好經營自己的事業了。
剛出門,手機收到了信息,又是一個不知名號碼。
「嫂子,顧哥這幾天想你都想得魔怔了。你就原諒他吧。」
照片上,顧亭昭胡子拉碴,黑眼圈都快下垂到蘋果肌了。
他面前擺了一排的手機,而他隻是呆呆坐著,仿佛在等待什麼。
怎麼成流浪漢了?
看到顧亭昭過得這麼慘,那我也就放心了。
我心情大悅,回復了一條。
「這是轉行了啊,去天橋底下專職擺攤貼膜了?」
8
推開咖啡店的大門,聽到了久違的風鈴聲。
櫃臺邊的人往門口望來,隻一眼,臉上就掛上了燦爛的笑容。
周煜澤護著一杯咖啡,獻寶般地遞到我面前。
「姐姐快看,這次的小熊拉花很完美。」
看著眼前陽光四射的人,我不禁感慨,好有活力的大學生啊。
說起來,周煜澤已經在咖啡廳兼職快一年了。
咖啡廳一開業,他就成了常客。後來,招聘店員的啟事一貼出,他就聯系我說想要來兼職。
我以為周煜澤隻是開玩笑而已。
我有在奢侈品櫃臺看到過他的同款手表,僅憑這一塊手表,就可以將整個咖啡廳買下來了。
然而周煜澤卻很認真,學什麼都有模有樣,還總是向我詢問相關的咖啡知識。
回過神來,周煜澤正眼睛閃亮地看著我。
「姐姐,嘗嘗看?」
我輕輕啜飲,拿鐵的奶泡綿密,周煜澤還別出心裁地在上面撒了桂花碎。
「很好喝。」
周煜澤展顏一笑,眼尾都開心到上揚。
我也被他的快樂感染。
他真的很喜歡咖啡,我想。
9
時間匆匆溜走,轉眼到了下班的時間。
隔壁新開的甜品店正在開業大酬賓,周煜澤興衝衝拉我進去,點了一大堆蛋糕。
都是我中意的口味。
周煜澤向我眨了眨眼:「姐姐最近瘦了好多,多吃一點吧。」
我愣了一下。
離開顧亭昭,終於迎來了久違的輕松。
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兩年裡自己真的受了太多委屈。
又一次體會到被人關心的感覺,吃進去的每一口奶油都是幸福的味道。
周煜澤吃得很少,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看著我。
罕見地,他的臉上流露出糾結的神色。
我有點疑惑,「怎麼了?」
他皺著眉,過了一會,才仿佛是下定決心般,輕聲問道:「姐姐,你手腕上戴了很久的玉镯,怎麼不見了?」
我的呼吸一滯。
「……碎掉了。」
「姐姐,如果你相信我的話,交給我修復吧。」
他認真地看著我,睫毛緊張得一顫一顫。
「我大學學的就是珠寶,對這個很熟悉的。」
我一陣目眩,有種被突如其來的幸運砸中的感覺。
「真的嗎?真的可以修復嗎?」
碎成三截的玉镯就放在我的背包裡,我拿出來給周煜澤看。
周煜澤仔細地觀察了好久,確定地點頭:
「姐姐,等我三天,我會把它恢復成完美的樣子的!」
失而復得的喜悅在心裡彌漫,我激動得手足無措,慌亂中抓住了周煜澤的衣角。
「謝謝你……」
10
三天後,周煜澤果然守約,把修復好的玉镯帶了過來。
不知道他用了什麼方法,玉镯完美拼合,幾乎看不出裂縫。
還好,還好。我暗暗慶幸。
隋策留給我的最後一樣禮物,總算又留住了。
我重新戴上玉镯,然後給周煜澤發了個大大的紅包。
我萬分感謝地對他說:「這次真的多虧你了!」
周煜澤沒有收紅包,他隻是託腮,笑眯眯地看著我:
「小菜一碟而已啦。」
「我不要姐姐的錢,隻需要姐姐幫我實現一個小小的願望就好。」
我剛想問他是什麼願望,卻聽見一陣急促的風鈴聲。
我轉頭看,看到了無比熟悉的身影。
是顧亭昭。
我心中哀嘆,沒想到還是被他找到了。
他徑直向我走來,臉色陰沉得到快要滴水。
「不回消息,還偷偷搬家,消失了整整半個月。你就這麼討厭我?」
我誠實回答:「是的,討厭到看見你就想吐。」
顧亭昭深吸一口氣,仿佛在壓抑自己的情緒。
他拿出了兩個禮盒,幾乎是帶點哀求地看向我。
「我把戒指撿回來了,還買了新的镯子補償你。曉曉,你不要再不理我了,好不好?」
我揚起手腕,向他展示修復如初的玉镯。
「你的所有東西,我都不想要。」
就在這時,旁邊傳來一道諷刺的聲音:
「撿回來的東西還好意思送人啊?你還是帶去廢品站吧。」
顧亭昭這才把視線轉向我旁邊,他皺眉:
「你是周家車隊的那個私……」
還沒等顧亭昭說完,周煜澤就誇張地扇扇鼻子,「哎呀,你不會真是收廢品的吧,怎麼有一股臭味啊?姐姐,你有聞到嗎?」
顧亭昭惡狠狠地一拳砸在桌子上。
「你嘴巴給我放幹淨點!」
我看他又要發癲,趕緊問他:「到底有什麼事?」
顧亭昭的態度馬上軟化下來,他緊張地開口:
「曉曉,我很想你,想念你悉心照顧我的樣子,想念你的笑容。我還記得,當初我離家出走,身無分文,而你一直陪在我身邊。我真的好想回到過去。」
「可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我才明白,我不能離開你。我知道,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你肯定也舍不得我。求你了,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
周煜澤默默地打開店裡的音樂播放器,放了一首《算什麼男人》。
我給顧亭昭鼓掌:
「好一番精彩發言。說完了嗎?說完了就滾吧。」
顧亭昭的表情很受傷,他後退了幾步,苦笑著點頭:
「沒關系,曉曉,我會用行動打動你。菜單上的咖啡都給我來一杯吧,我想嘗嘗你做的咖啡。」
我冷笑著,往每杯咖啡裡都加了雙倍的濃縮液。
想想又覺得這個懲罰太輕了,再往美式咖啡裡加了芥末。
就讓你知道什麼叫頂級苦澀、頂級失眠。
11
顧亭昭就像牛皮糖一樣,準時來咖啡廳報到。
而他秉持著一貫的張揚風格,每天都訂 999 朵玫瑰花放在門口。
我想了個絕妙的方法,把玫瑰花當成禮物附贈給來買咖啡的顧客。
而顧亭昭對每一個拿玫瑰花的顧客施以強烈的注目禮。
今天顧亭昭換口味點了杯果茶,我往裡面加入了半瓶糖漿。
隻可惜沒有還沒端去給他品嘗,就又來了個不速之客。
阮心怒氣衝衝地推門進來,「噠噠」的高跟鞋聲響徹整個咖啡廳。
她惡狠狠地丟給我一個白眼,用手指著我,「死狐狸精,你離亭昭遠點,別再勾引他了!」
我剛想反擊,而周煜澤已經擋到了我面前。
周煜澤饒有趣味地看她:「喲,你是廢品哥的女朋友嗎?你們兩個的氣質還蠻般配的,讓我想到臭氣彌漫的垃圾場。」
阮心氣得說不出話,她跺跺腳,去找顧亭昭了。
「亭昭,你忘了今天是什麼日子了嗎?說好要一起去約會的。」
顧亭昭坐著沒動。
阮心又湊到他耳邊密語,手甚至也探進了襯衫裡,輕輕地撫摸著。
我目瞪口呆。
我不會也成了他們 play 中的一環了吧?
過了好久好久,阮心幾乎要懇求到落淚,顧亭昭才終於起身。
而阮心想要挽住顧亭昭的手臂,卻被他避開了。
臨到門口,顧亭昭卻突然轉身,向櫃臺看來:
「那個男綠茶,你過來一下。」
周煜澤左顧右盼。
顧亭昭咬牙:「別看了,就是你!」
周煜澤仿佛看出了我的擔憂,出門前還對我搞怪地敬禮:「姐姐,放心,我保證會安全歸來的。」
透過玻璃窗,我看到顧亭昭挑釁地對周煜澤挑眉,而周煜澤散漫地雙手插兜,漫不經心地點頭。
最後兩個人似乎達成了某種約定,周煜澤比了個 OK 的手勢。
顧亭昭和阮心一起離去。
而周煜澤回頭,對上我的視線,他揚起招牌陽光笑容,狡黠地對我眨了眨右眼。
12
周煜澤沒有告訴我他和顧亭昭的談話內容,他隻跟我說不必擔心。
之後的幾天,他還是照常來上班。
就在我以為這件事情已經過去的時候,突然收到了周煜澤的短信:
「姐姐,我進醫院了,好痛啊。」
照片裡,周煜澤的左手手臂已經打上了石膏。
我嚇了一大跳,問了地址和房間號,立馬匆匆趕去。
周煜澤垂著頭,半躺在病床上。他的衣服上沾滿了灰,顯得很狼狽。
「怎麼傷得這麼嚴重?」
周煜澤看見我,眼睛瞬間亮了,他可憐兮兮地撇嘴:
「姐姐,廢品哥找我飆車,我贏了,他氣不過,把我打了一頓。」
我看著厚厚的石膏,忍不住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