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經的高門大戶是絕不會要她的!
許是我的話,直戳要害,殺傷力極強,讓竇氏和裴湘都呆住了。
「沈氏,你個毒婦!」
「我湘兒不過說了你幾句,你就要毀她的名聲,讓她嫁不出去?」
我冷笑:「我父兄戰死沙場,是為國捐軀!」
「陛下娘娘都親自來吊唁,裴小姐對我已故父兄還有母親不敬。」
「難道她比陛下和皇後娘娘還要厲害?」
「哎呀,真真是了不得!」
「往後光耀你裴氏門楣,怕不是要靠小姑子了!」
裴湘沒想到自己一句話,竟然被我扣了這麼大一頂帽子。
到底是年紀小,沉不住氣,竟然哭了起來。
「母親說,是你自己上趕著要嫁給我哥哥的,愛屋及烏,定然會對我這個妹妹百依百順!」
「你怎麼……跟母親說得不一樣!」
「嗚嗚嗚!我不管!」
「我就要你給我賠禮道歉,再給我一萬兩銀子見面禮!」
「否則,等我哥哥回來,我讓他休了你!」
Advertisement
7
先頭爭吵,不過深宅婦人,闲得慌,關起門來拌嘴罷了。
你來往我往,討幾句口頭便宜,無關痛痒。
但這裴湘一開口就是一萬兩銀子,我可就不困了。
我雖是國公府二公子,父兄皆是名將,我卻隨了外祖性子,不喜舞刀弄槍,偏愛算計鑽營。
父兄常年徵戰沙場,母親又不理俗務,鎮國公府偌大家業都是我一人操持。
我妹子的那八十抬嫁妝,便是我親自掙下。
如今我妹子不在,這裴家小姑子竟然敢打我妹子嫁妝的主意?開口就是一萬兩???
當即破口大罵:「什麼窮酸破落戶,想銀子想瘋了!」
「南安侯府上下,不過三進宅子,二三十個僕人,一年嚼一二千兩也就罷了!」
「你一開口便是一萬兩銀子,我看你真真是失心瘋了!」
然後朝著竇氏道:「婆母!小姑子是不是先天智力有損,或是發了癔症。」
「還是快些拿了帖子,去宮裡請個太醫來瞧瞧吧!」
裴湘見我非但不給錢,還罵她是傻子,得了失心瘋。
委屈地哭了起來。
「娘!嫂子罵我!你要給我做主啊!」
竇氏多年守寡,對裴湘這個小女兒如珠如寶,哪裡見得她受此委屈?
當即不再擺那婆婆派頭,從椅子上跳起來,就要打我。
「沈氏,我看你是反了天了!」
「你夫君才出徵一日,你就苛待他母親和妹妹!」
「你就不怕他回來,向你興師問罪嗎?」
我鎮國公府的公爵之位,乃是世襲罔替的。
可他南安侯府的爵位,代代降級,三代而終。
能攀上我鎮國公府的門楣,已是他裴家祖墳冒青煙了。
原想著,這裴夙人品清正,又肯上進。
給我妹子留著也好。
誰承想,他母親和妹妹是這般蠻橫刁鑽。
當下絕了同侯府眾人好好相處的心思。
8
抬手握住竇氏的手腕,將她推回椅子上坐著。
「我與侯爺雖是夫妻,但隻拜了堂,未曾圓房。」
「既然老夫人和裴小姐對我諸多不滿,那這門婚事不要也罷!」
「隻是眼下我二哥哥和侯爺都在前線打仗,和離之事得等他們回來再商議。」
「不如大家關起門來,各過各的,兩不相幹!」
「誰也別來礙誰的眼!」
說罷,有些惋惜地道:「唉!原本,想著初次拜見婆母的和小姑子,不能怠慢。」
「親自為二位準備了兩個一千兩紅包的見面禮。」
「可惜小姑子和婆母瞧不上。」
然後丟給身旁的白凜:
「便賞了你這丫頭!拿去買果子吃去吧!」
「一千兩!!!」
竇氏和裴湘聽到我竟然給她們準備了兩個千兩的大紅包,紛紛尖叫出聲。
又見我隨手丟給下人,嫉妒的眼睛都要滴血了。
「這麼多銀子,你竟然給了這個賤婢?」
「我們可是你的婆母和小姑子,你竟然敢這麼對我們?」
裴湘更是親自動手去搶白凜手上的紅包。
「小賤人,快把紅包還給我,這是我嫂子給我準備的!」
白凜年紀雖小,又是男扮女裝作小丫鬟打扮。
但實實在在是我鎮國公將軍府訓練出來的侍衛,哪能讓她一個小丫頭搶了銀子去。
三兩個轉身便避開了裴湘,拿著銀子在她面前顯擺。
「兩千兩銀子很多嗎?」
「平常小姐賞我吃果子,買花戴的散碎銀子罷了,也值當裴小姐動手來搶。」
「都說你們侯府是窮酸破落戶,我原還當是誇張呢,沒想到是真的!」
白凜的嘴,比我還欠。
扮起小娘子來,比我還嬌俏。
直把裴湘氣得滿地滾,庫庫捶地。
我眼看人都得罪的差不多了,領著丫鬟僕從,大搖大擺地走了。
9
既下定心思不要這門親事,我也無需和侯府眾人做表面功夫。
索性關起來院門來,足不出戶,對外宣稱是病了,誰來也不見。
竇氏原以為,我不過耍大小姐脾氣,晾我兩日也就老實了。
沒承想,我自打那日敬茶之後,便連人影也不見。
好幾次她和裴湘打著探望我的名頭來敲門,都被我以病重為由擋了出去。
白凜更是罵得難聽。
「賊婆子,賊丫頭,怕不是又惦記我家小姐的嫁妝,想上門打秋風吧!」
「我家小姐的嫁妝,整整八十抬呢!」
「可都是我家國公爺,親自備下,國公爺吩咐過,少了一根針都不行!」
這侯府雖偏僻些,但也不是荒郊野嶺,街坊四鄰也是有的。
白凜這嗓門,一喊起來,對面街的都聽見了。
坊間都在傳,南安侯府窮得揭不開鍋了,進門第一日就算計新婦的嫁妝。
攪的竇氏逢人便要解釋,說南安侯府沒有窮的揭不開鍋,也從未動用過我一分一毫的嫁妝。
管你動沒動用,想也不行,想也有罪!
我妹子的嫁妝,旁人休想染指一分一毫!
想著南安侯府這門親事怕是不行了,我得給妹妹另擇良婿。
和離名聲不大好聽,到時候二嫁,更不能讓夫君小瞧了去,嫁妝得更多些。
一百八十抬如何呢?
接下來的日子,我關起門,一門心思替我妹子賺嫁妝銀子。
高門大戶送來的宴會請帖,我通通不去,隻推說守孝,不見人。
旁人送帖子,皆是看我鎮國公府的面子。
帖子是下給我這個侯府主母的,我不去,有意為裴湘擇婿的竇氏也不得去。
什麼尚書府的賞花宴、相府的詩會、公主府的生辰禮……
眼看著青年才俊們一一婚配,急得裴湘和竇氏團團轉。
日日來我門前哭。
「沈氏,你好狠的心!」
「便是我們從前得罪了你幾句,但長嫂如母,你妹子的婚事,你也不關心嗎?」
「眼看著京中權貴中的好兒郎,都被旁人挑了去,你一點都不著急,良心都不會痛嗎?」
10
裴家母女兩個,真真是個好笑極了。
他妹子嫁不出去,幹我屁事?
我妹子嫁得出去就行了!
「京中沒有合適的,那就去別處相看!」
「天底下好兒郎多的是,小姑子好歹也是侯府千金,難道還怕嫁不出去?」
我的話一出口,裴湘就炸了。
「沈氏,你好狠毒!」
「自己嫁了我哥哥這樣的人中龍鳳,享著清闲太平,就不管我的死活!」
竇氏也罵我:「沈氏,你好狠的心腸!」
「我就湘兒這麼一個女兒,你怎麼忍心讓她遠嫁!」
我笑了:「那便不嫁,婆母將小姑子留府中,為她擇一個人品貴重的寒門贅婿!」
竇氏尖叫起來:「那如何使得?我女兒,將來可是要當高門大戶的當家主母的!」
我隻得擺擺手:「那婆母就自己尋去吧,兒媳愛莫能助了!」
本來我這堂堂鎮國公,在這深宅大院裡扮女人,演宅鬥就煩。
偏生還有這兩個居心叵測的婆婆和小姑子來惡心我。
「白凜,關門!」
「老夫人和裴小姐要是再來,大棒子打出去就是!」
原以為,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這兩人也該識相些,別來招惹我,隻等裴夙從戰場上回來,與我和離就是。
誰承想,一份戰報,竟讓竇氏母女喘上了。
火急火燎地舞到了我的面前。
「哎呀!聽說天闕關一戰,有個少年將軍帶領八百輕騎,繞到敵後,直取敵將首級,立下大功,被陛下親封為四品驍騎遊擊將軍!不知道是誰!」
「還能有誰啊?哥哥武功人品,可是京中子弟中的翹楚!」
「能想到這樣的制敵計策,又如此驍勇善戰的,定是我哥哥無疑!」
「初上戰場,就是四品將軍,往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有些人狗眼看人低,現在恐怕腸子都悔青了吧?」
11
區區四品,也值得她們這樣誇耀?
當真是沒見過世面!
想我戰死沙場,屍骨無存的長兄,堂堂鎮國公世子,十五歲便隨父親上戰場。
不到二十歲,已經是正二品的車騎大將軍。
手握重兵,威震蠻夷。
真真是驚才絕豔,人中龍鳳。
不過眼下鎮國公府人才凋零,這裴夙有了軍功和官職,倒也勉強可以與我妹妹相配。
要不,和離的事情,再緩緩?
不由語氣軟和了些。
「侯爺保家衛國,自是讓人敬佩。」
「老侯爺泉下有知,想必也會欣慰的。」
裴湘卻以為拿捏了我,蹬鼻子上臉道:「今時不同往日,如今我哥哥是將軍了,我的及笄禮,嫂子難道還不親自操辦嗎?」
竇氏也道:「就是就是!下個月,就是湘兒的及笄禮了。」
「我兒成了軍中新貴,朝中哪家不上趕著巴結?」
「及笄禮自然不能寒酸,叫人看輕了去。」
「我歲數大了,不能勞神,就由你這個當嫂子的,親自去辦!」
不就是個及笄禮?辦唄!
就當給裴夙一個面子,萬一等我妹子回來了,不想離呢?
「不知婆母打算出多少銀子,給小姑子辦這個及笄禮啊?」
裴湘率先道:「聽聞上個月,南陽侯府嫡出的三小姐辦及笄禮,花費了五千兩銀子!」
「我也是南安侯府的大小姐,可不能比她低了去,就六千兩如何呢?」
笑死,那南陽侯府的三小姐,是陳貴妃的外甥女,將來是要許給七皇子的。
她如何能比?
但如今裴夙得勢,不好太過怠慢。
隻道:「就按小姑子所說,也使得!」
「那就請婆母拿來銀子來,兒媳好一一置辦!」
聽到我的話,竇氏變了臉色。
「什麼?要我給錢?」
「長嫂如母啊!湘兒是你唯一的小姑子,她的及笄禮,你難道就想出力不出錢?」
12
這對賊母女,好生不要臉。
敢情整這死出,是又想算計我妹子的嫁妝是吧?
「婆母此言差矣啊!」
「長嫂如母,到底不是母!」
「婆母尚在,兒媳怎好越俎代庖呢?」
「更何況,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婆母不出錢,這及笄宴,兒媳殊難從命!」
二人見明搶不行,便來哄騙。
「嫂子,如今我哥哥是四品遊擊將軍了,頗得陛下的賞識。」
「等將來回京,封賞自然不必說的。」
「如今我及笄禮在即,嫂子就先替我墊上!」
「等哥哥回來了,一並還給嫂嫂便是了!」
「隻怕嫂嫂到時候見了哥哥,心生歡喜,別說是六千兩,便是六萬兩也舍得給我花呢!」
我聞言,不由冷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