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將軍府嫡女,嫁給侯府做正妻。
夫君新婚之夜上戰場,將侯府交給我打理。
我前腳答應,後腳裝病。
整整一年,門戶緊閉,嫁妝銀子沒拿出去半分。
好容易夫君掙得軍功回來,要另娶旁人為妻。
人人都希望我支楞起來,給這對狗男女一點教訓。
我教訓不了一點,當晚就在我夫君房門口吊死。
扣他一個負情薄幸,逼死嫡妻的罪名。
並非我窩囊,實在是不死不行。
再不假死脫身,我那大將軍哥哥便要提著棍子來了。
到時候我男扮女裝給我那孪生妹妹替嫁的事情,可就要瞞不住了。
1
我叫沈清塵,是鎮國將軍府二公子,和妹妹沈輕雲是龍鳳雙生的雙胞胎。
父兄相繼戰死沙場後,母親傷心欲絕。
臨終前,唯一的願望就是希望看我繼承鎮國公府的爵位,又為妹妹向聖上求賜了一戶老實本分人家。
「塵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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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答應娘,這輩子都不要上戰場。」
「好好守好這鎮國公府,護你妹妹一世平安。」
「雲兒。」
「答應娘,和南安侯好好過日子,往後相夫教子,做個賢妻良母……」
我和妹妹哭成淚人,母親臨終之願,無不應允。
母親喪事過後,我承爵襲位,又趕在熱孝間,為妹妹準備了八十抬嫁妝,舉國公府三代家資作陪。
勢要將我這唯一的妹妹,風風光光嫁入侯府。
讓人知道,我鎮國公府,就算隻剩下我們兄妹二人,卻絕不會讓人看輕了去。
誰承想,臨上花轎前一晚,看著老老實實的妹妹,卻一碗迷藥將我灌醉。
然後不顧聖旨賜婚,頂著我的名頭,去了戰場!!!
違抗聖旨,男扮女裝從軍,那可是欺君的死罪啊!
國公府就剩下我和妹妹兩個人了,我怎麼忍心讓我唯一的妹妹身分暴露?
一咬牙,一跺腳。
「我嫁了吧!」
「反正對外,鎮國公沈清塵早就請旨出徵,不在京中了。」
「便是我冒名替嫁,誰又知道?」
貼身小廝白凜驚呆了。
「國公爺,這……這不妥吧?」
「若是被侯府的人知道了怎麼辦啊?」
我冷笑:「聽聞那南安侯府孤兒寡母,至多還有一個未出閣的妹子,人丁單薄。」
「我便是從進門就裝病又如何?」
「隻是這新婚之夜,確實有些麻煩,你去弄一帖蒙汗藥來。」
「到時候下在交杯酒裡,喝得他找不著東南西北!」
2
因為親妹子坑我,我堂堂鎮國公,竟然要替妹出嫁。
造孽啊!
隻希望那南安侯裴夙,乖乖喝了蒙汗藥,別給我找不痛快。
我沈清塵雖然較之兄長和妹妹,武功略遜三分,但對付他一個世家公子,還是輕輕松松的。
實在迫不得已的話,我也隻能當個「悍妻」了。
沒承想啊沒承想,瞌睡有人給送枕頭。
新婚夜,那裴夙連蓋頭都沒揭。
隻說自己滿腔熱血,要精忠報國,要去戰場上掙得軍功,再回來和我白頭偕老,相守一生。
他不在的這段時間,託我照顧他的寡母還有年幼的胞妹。
這不巧了嗎?
我那巾幗不讓須眉的妹妹,也是這麼說的啊!!!
要不說你倆是夫妻呢!
我「感動落淚」,夾著嗓子道:
「夫君安心去吧,侯府有我呢!」
「妾身一定守著侯府,安心等著夫君凱旋,為我求封诰命……」
裴夙聽到我的話,很是動容。
「娘子……」
說著要來揭我的蓋頭。
被我擺手阻止了。
「大軍天不亮就要開拔了,夫君還是早做準備吧。」
「來日方長,這蓋頭,就等夫君回來再揭!」
裴夙覺得十分有道理,還嘆了聲:「我裴夙,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娘子,等著我!」
我心說,趕緊的吧!
再不走,老子要裝不下去了。
想了想,這裴夙也算青年才俊。
知道自己上戰場掙軍功,便比京中那一起膏梁子弟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妹妹年輕氣盛不懂事,我這個做哥哥的,卻不能叫她沒了後路。
想了想,隨手摘了一塊玉佩,塞他手裡胡謅道:
「此玉是亡母遺物,能保平安,夫君帶著,定能平安歸來!」
裴夙感動不已,攜玉而去。
3
打扮成丫鬟的小廝白凜見狀,不解地道:
「國公爺,大小姐既然逃婚,顯見是不喜這南安侯的。」
「您何苦與他虛與委蛇,不如找個由頭,說夫婦不協,和離算了!」
我罵道:「這樁婚事,是娘親自向陛下請旨賜婚的,怎能無故和離?」
「更何況,這裴夙現下瞧著,也還是個靠譜的。」
「配我那要強的妹妹,也算湊合」
「無論如何,也要等妹妹回來,親自處置才是!」
裴夙出徵了,我這洞房也不用入。
卸了釵環,沐浴更衣之後,我在我妹和我妹夫的婚床上呼呼大睡。
沒承想,剛睡到三更。
就有個婆子來叩門,說讓新婦起床,去給我那婆母,侯府老夫人敬茶。
我這人有起床氣,素日裡都要睡到五六更天方起身。
頓時破口大罵:
「你們老夫人,怕不是得了失心瘋?」
「破落門戶,沒譜兒硬擺!」
「三更天,陛下上早朝都沒那麼趕!」
「晚一點喝那口婆婆茶,就渴死她了不成?」
那老嬤嬤沒想到我這新婦,張口就罵,頓時方寸大亂。
「夫人!你你你……你怎敢對老夫人不敬?」
白凜生怕事情敗露,瘋狂拽我。
扯著嗓子回道:「嬤嬤莫怪,我家小姐昨日送侯爺出徵,忙到天亮才安歇。」
「這才閉眼沒一會兒,就被吵醒了,難免心裡不大痛快。」
「還請嬤嬤稍等片刻,奴婢這就服侍小姐起身。」
然後又來與我低語。
「國公爺!快醒醒吧!」
「您如今是給大小姐替嫁,是在南安侯府,可不是在咱們國公府了!」
「不是您說,要留著這樁婚事,給大小姐多個選擇的嗎?」
「入門第一日,就怠慢婆母,開罪下人,日後讓大小姐如何自處啊?」
4
白凜的話,讓我清醒了幾分。
又在床上打了幾個滾,這才不情不願地起了身。
「也罷!」
「長兄如父,為了我那不成器的妹子,本國公忍了!」
我與妹妹雖是雙生子,容貌一般無二,但身量卻是有些偏差。
好在我幼年時,曾和父親麾下一江湖異士學了縮骨功,要不然還真應付不來。
讓白凜攙扶著去了那侯府老夫人的松鶴堂。
黑著臉端坐的老太太,想必就是那裴夙的母親,南安侯府的老夫人竇氏了。
她身旁一個少女,尚未及笄,想來就是裴夙那個胞妹裴湘。
我依著禮,給竇氏請安。
「兒媳沈氏,給婆母請安,見過小姑……」
我這個做嫂子的,還沒說話呢,裴夙那個妹妹裴湘倒是數落上了。
「嫂嫂好大的排場!進門第一日,便賴著不起,叫我和母親好等!」
「都說鎮國公府滿門忠烈,沈家兒郎個個是國之股肱,我倒要問問老鎮國公和國公夫人,就是這樣管教唯一的女兒的嗎?」
聽到這話,我一下就不高興了。
老太婆要我妹子三更天起來敬婆婆茶,我都起了。
耽擱一會兒,裴夙他妹子,竟然刁難起我來了?
竇氏看裴湘奚落擠對我這個新嫂子,竟也不阻止,反倒是一副看好戲的模樣。
當下便明白了,這對母女,是想給我來個下馬威,想拿捏我這個新婦吧?
好啊,區區侯府,竟然敢欺負我鎮國公府的大小姐?
若不是母親想為妹妹尋一門尋常親事,讓她平安順遂,安樂一生。
憑我妹子的家世、人品、才貌,滿京城的公侯王親,皆可做配!
便是要嫁皇子、做皇妃,也是使得!
哪裡輪得到他區區南安侯府?
當即罵道:「小姑這話就不對了,我父母兄長皆在九泉之下,你問得著嗎?」
「莫不是小姑年紀輕輕就活膩了,要去下頭,跟我父母兄長相見?」
5
裴湘被我懟了一句,頓時愣住了。
「你!你敢罵我?」
隨即抓住竇氏的衣袖,拼命扭動:「娘!嫂嫂讓我去死!」
「您要為女兒做主啊!」
竇氏氣得拍桌子:「好個牙尖嘴利的悍婦!我女兒不過說了你兩句,你就咒她去死!」
「世上哪有你這麼狠心的嫂子?」
「湘兒是我兒最疼愛的妹妹,要是知道你這樣怠慢,定不會輕饒了你!」
「你現在,馬上跪下,給湘兒道歉!」
裴湘聞言,很是得意。
「就是就是!」
「這樁婚事,是已故鎮國公夫人親自向陛下請旨的。」
「都說你早對我哥哥一見傾心,這才讓你母親向陛下請旨賜婚。」
「如今如願以償嫁入侯府,怎的不知珍惜?」
這母女倆的話,聽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妹妹?對裴夙?一見鍾情?
哪來的自信,這麼往自己臉上貼金啊?
我妹妹可是堂堂鎮國公府唯一的小姐。
從小熟讀兵法,刀槍劍戟、弓馬騎射,無一不精。
雖是女兒身,但一身報國志,當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的主兒!
母親之所以為她求得這門親事,不過是看南安侯府門檻低,人丁單薄,南安侯為人清正,將來不會欺負了她。
我們低嫁,低嫁!
她們還喘上了?
當即也拍桌子道:「知道我出身鎮國公府,還敢這般刁難於我?」
「我們沈家,世代功勳,曾祖乃是開國功臣,與太祖皇帝論兄弟!」
「便是宮裡的貴人,對我沈家人,也是禮讓三分,你們南安侯府好威風啊?!」
竇氏看我不但不屈服,還敢還嘴,一時語塞。
「你……你沈家門第再高又怎麼樣?」
「你父兄皆戰死沙場,你母親也不在了,二哥又上了戰場。」
「進了我們裴家的門,就是我們裴家的人!」
「我這個當婆婆的說了你兩句,你就不高興了?」
「世上哪有這樣當兒媳婦的?」
6
我和兄長都未娶妻,不知道婆媳之間怎樣相處。
但祖母在世時,從不刁難我母親,待她如親生女兒一般。
我堂堂一等鎮國公府尚且如此,他一個小小侯府,顯擺什麼?
翻了個白眼道:
「我可是你們南安侯三書六禮,明媒正娶的妻子,這侯府的當家主母。」
「讓我給她一個未出嫁的小姑子下跪賠禮,你們南安侯府得了失心瘋不成!」
「未出閣的姑娘家,如此蠻橫跋扈,寡廉鮮恥。」
「白凜,去,給太後娘娘遞拜帖!」
「我要進宮告狀,請太後娘娘替我做主!」
「我倒要讓滿京城的勳貴人家都看看,南安侯他妹妹是個什麼貨色!」
「到時候,牽累名聲,看誰家敢要她這樣的兒媳!」
裴湘今年不過十四歲,尚未及笄。
若是毀了名聲,想要在權貴圈子裡議親可就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