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曼高興地拍手:「喻凝,你最好了。」
江砚扶著我進副駕駛座。
「我先把你送回家,再順帶把徐曼捎回去。」
此時,徐曼遞給了江砚一個紙袋。
「阿砚,這個我放在後車座上了哈,謝謝。」
5
我回頭,發現袋子裡面裝著江砚的一件外套。
我忽然想到了幾天前的一個晚上。
江砚深夜加班回來,身上隻穿了件襯衫,半邊都湿透了。
我開口問他:「你外套怎麼沒穿回來?」
江砚語氣自然:「淋湿了,就放在車上沒帶回來。」
我覺得有些奇怪,他工作之後向來對衣服什麼的格外仔細,淋了雨也會帶到家裡讓阿姨認真洗,不會就這麼丟在車上。
那時我就覺得有些不對勁。
如今看到這件衣服出現在這裡,頓時了然。
那天,他是去見徐曼了。
江砚察覺到我的目光,聲音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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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上次有天下雨,徐曼剛好在我們公司樓下避雨,我才把外套借給她的。」
後座上的徐曼替江砚解釋:
「是啊喻凝,你別多想,你在的時候我才好把這件外套還給江砚,不然我和他私下見面怕你誤會,我才現在拿出來的。」
小腹一陣又一陣地抽搐,疼得我幾度無法呼吸。
我抿著唇,沒有回應。
江砚卻覺得萬事大吉,長松了一口氣。
6
江砚把我送回家,又給我燒好了熱水,反復確定我沒有發燒後才離開。
「如果有什麼事情就給我打電話,我很快就回來。」
他這一系列的舉動,雖面面俱到,卻熟練得不走心。
想起剛在一起時,他雖不懂這些,卻會用他自己的方式笨拙地對我好。
可現在,提起這些事,他總會說:「我學會如何愛人不好嗎?」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
隻是偶爾會覺得陌生。
江砚一走,我身體突然惡化。
反復地想嘔吐。
我想追上江砚,讓他送我去醫院。
我從床上艱難地爬下來,再下樓,並沒有看到江砚的身影。
天氣預報說今晚沒雨。
可此刻,雨水卻如傾盆一般往下落。
我沒帶傘。
正想往回走。
卻聽到徐曼的聲音。
「阿砚,以前是我錯了,我們可不可以重新再來,我知道你還沒有結婚,我還有機會的,不是嗎?」
她站在雨裡,沒有撐傘。
像是自罰地淋著雨。
徐曼身上穿的衣服單薄,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像一隻被人拋下的小貓。
車窗上的刮板一點一點地刮掉雨水。
江砚坐在車裡,燈光映襯出他的側臉。
他終於松開握住方向盤的手,拉開車門。
此時,徐曼不由分說地撲進了他的懷裡。
江砚沒有躲開,任由她抱著。
他嗓音低沉:「徐曼,先上車。」
徐曼固執地在雨裡搖頭。
「江砚,你就當這是對我的懲罰吧。
「是我活該,放棄了你。
「可我後悔了。」
女孩不甘心,踮起腳尖想去吻他。
江砚別過臉,拒絕了她:
「徐曼,我有女朋友。」
徐曼忽地松開他,自顧自地跌進雨裡。
「對不起,是我太笨,配不上你。
「我沒她學歷高,也沒她和你那樣有說不完的話題,我知道我這麼冒昧過來找你,你能見我已經算是念了舊情。
「是我打擾你了,阿砚,對不起。」
說完最後一句話,女孩悻悻地轉身,形單影隻地往一條小路走去。
她沒撐傘,雨水一點一點淋湿了她的衣衫。
江砚站在原地,遲遲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可他那過分握緊的拳頭,緊繃的唇,早就出賣了他的內心。
我不斷地期許著。
也許江砚不會就這麼跟著她走的。
一秒,兩秒……
江砚還是跑向女孩的方向,追上了她……
我手機中的號碼還是沒有撥出去。
雨水一點一點地浸潤我的睡衣,透進我的肌膚。
我再也撐不住身體,就這麼直直地倒在雨裡。
意識空白的最後一秒,好像有人朝我這邊跑來。
……
7
從醫院醒來時,周圍全都是刺鼻的消毒酒精味道。
「急性腸胃炎都不重視?你是要把自己折騰死啊。」
男人用調侃的口吻說著,一雙桃花眼眼尾微挑,俊俏的面容又熟悉又陌生。
「這麼久不見,還真不認識我了。」
我直直盯著他看了許久,終於想起他是誰。
「周時琛?」
周時琛勾了勾唇,眼裡是和曾經一樣的散漫不羈:
「我剛從國外回來,想著過來見見你,沒想到就看到你倒在地上,把我嚇個半死。」
手背上還插著輸液管。
「等輸完這袋就差不多了,藥醫生也給你配好了。」
說完,他搬了張椅子坐在我身邊,打量了我許久。
「怎麼照顧自己的?淋這麼大雨跑出門?」
我不知道周時琛看到多少。
他沒有提,我也權當他不知道。
見我沒有回答,他就此作罷。
床頭櫃上放著一碗還在冒熱氣的粥。
「吃點吧,吃了才好吃藥。」
「嗯。」
我端起粥,仰頭喝了幾小口。
就聽見周時琛極其小聲地嘟囔了句:
「看吧,沒了我,你還真的照顧不好自己。
「你男朋友呢?聽說你談了個男朋友,談得挺久的。
「你別誤會啊,我也不是八卦你的私生活,就是覺得這種場合他應該在。」
我沉默了一會兒。
不知該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
直到看著輸液袋裡的營養液見底。
「沒什麼事了我就先回去了。」
周時琛眼神閃過慌亂,迅速跟上我:「我送你吧。」
周時琛換了輛新車。
我坐在副駕駛座,看著窗外,思緒還是恍惚的。
小腹已經不疼了。
可是,心還空著。
手機裡隻有江砚發來的一條新消息。
他說,公司有事,處理完就回來。
每次撒謊都用這個借口。
我自嘲地勾了勾唇。
點開和江砚的聊天框。
發了句:【我們分手吧。】
隨後便刪掉了他的好友,拉進了黑名單。
「就在這裡停吧。」
我喊住周時琛。
他搖下車窗看去,是一家酒店。
他微微皺眉:「你是……」
「如果沒地方去的話,你可以住我那裡,或者……」
我努力擠出笑容:」沒事,我想一個人靜靜。
「周時琛,謝謝你。
「還有,不好意思。」
他剛回來,就讓他看見這麼狼狽的我。
「拿把傘出門吧。」
「好。」
8
酒店裡。
我雙手撐在衛生間的鏡子前,看著鏡子中皮膚泛黃、雙眼無神的自己。
說不上不好看,卻也稱不上好看。
ṭû₆原本還能靠著年輕,不去在意外貌。
可近三十歲,臉上開始流失膠原蛋白。
即使我堅持健身讓臉下垂的速度減慢,可仍舊抵擋不住時間留下的痕跡。
真是應了那句話,男人都喜歡漂亮的事物。
當初聽到這句話時,我還能理直氣壯地反駁,江砚就不是視覺動物。
那時他能力出眾,是理科天才,全校暗戀他的漂亮女生不計其數。
我也問過他,當初那麼多漂亮女生喜歡他,怎麼會來和我表白。
他總說我不夠自信。
世界上不是所有的人都是視覺動物。
總有人喜歡透過現象看本質。
「更何況,你一點都不醜,很漂亮。
「隻是他們沒眼光。」
當初我和江砚在一起時,轟轟烈烈,引得學院的教授都來八卦我們什麼時候結婚。
他們說,我們彼此之間靈魂契合,一定能走到最後的。
可是,人是會變的。
哪怕是教授,也是會看走眼的。
我和江砚大抵是走不下去了。
想到五年的感情,還是覺得有些遺憾。
沉沒成本的概念早就在心裡熟記了一百遍。
可真當發生的時候,還是不可避免地影響了我。
但,也僅此而已。
我沉沉睡去,不知做了多久的夢,被一個接一個的電話吵醒。
最後一通,是閨密蘇佳打來的:
「江砚給我打電話問我你去哪了,我給你打電話一直沒接,急死我了!
「凝凝,發生什麼事情了。」
收到消息的蘇佳迅速趕到我的酒店。
把我抱在懷裡。
「徐曼回來,並不代表江砚就會離開你。
「如果你還喜歡他的話……」
我聽過他們以前的故事。
郎才女貌,天生一對。
江砚在十八歲時就和徐曼求過婚。
如果不是深切地愛過,他怎麼會如此迫切地甚至還沒到法定年齡就去求婚。
他是多麼理智的一個人。
他當ŧŭ̀₌然知道徐曼回來目的隻有一個。
可一切的原則,皆是因為她,最終也皆會被她打破。
我太了解江砚了。
徐曼回來後,他是真的猶豫了,甚至真的有想過放棄我們五年的感情,不顧一切地和她在一起。
所以,當他去找徐曼的時候,我們就應該結束了。
9
後來的幾天,江砚並沒有找過我。
身邊有幾個不知情的朋友發給我看徐曼的朋友圈。
都是和江砚的合照。
他們說讓我好好管管江砚,和前女友關系這麼密切可不行。
我說,我和江砚已經分手了。
替我們遺憾的話,我聽了不下十輪。
曾經我和江砚有多令人羨慕和祝福,現在就會收到多少的遺憾和惋惜。
幾天後。
大學的班長陳明組了一個局。
他前段時間剛結婚,因為沒聚齊人,才一直拖到今天決定帶新娘子來見見我們。
蘇佳有些擔憂:「江砚也來,你和他不會剛好碰上了嗎?」
「沒關系,我是去見我的老同學的,又不是去見他的,更何況有些事情還是當面說清楚比較好。」
這幾天,我想得比之前更清楚了些。
因為路上堵車,我晚到了十幾分鍾。
包廂內,他們已經在有說有笑地談論近況。
曾經的班長陳明先看到我,隨即當初的老同學們一一過來敘舊。
「喻凝!你終於來了。
「我們都在想你是不是不想見我們,來這麼晚!」
「就是啊,我們還擔心你不來了呢。」
……
我把給他們帶的禮物一一分給他們,笑著賠禮道歉:
「路上堵車,來得晚了點。」
學習委員接過禮物,連聲道謝:
「喻凝是真惦記著我們,我老婆一直都說喜歡這款項鏈,一直買不到。」
「剛好合作公司認識,順水推舟罷了。」
「每年見面都給我們帶禮物,難怪他們非等著你來。」
陳明的老婆很漂亮。
我把給她準備的禮物遞給她。
她很喜歡,招呼我去她身邊坐。
與熱鬧的人群格格不入的,是坐在角落裡一直沒有出聲的江砚。
他身邊坐著的,是徐曼。
順著我的目光看過去,大家默契地安靜了下來。
蘇佳偷偷和我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