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衡門之下》, 本章共3709字, 更新于: 2024-11-06 10:11:45

  棲遲目視她轉過軍帳,往篝火旁去了,轉頭朝前走。


  一路到了中軍大帳前,守門的兵已不在了,她手在簾縫處摸一下,掀開些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撞上一副胸膛,伏廷就立在門邊等著她,背對著帳門。


  “生氣了?”他的聲音從頭頂上傳下來,壓得低沉。


  棲遲反問:“氣什麼?”


  他走前還特地問了大夫,有理有據的,她還能說什麼。說到底也是為了北地,難道要說他浪費了她花的錢不成?


  何況他還好好的,也不算是浪費。


  “那就是沒氣了。”他一隻手臂伸過來:“幫我一下。”


  棲遲低頭看了一眼,帳外篝火的光亮映進來,他卷著衣袖,小臂上包扎的帶子散了,另一隻手在系著,早已不再滲血,隻是還有些腫高。


  她咬了下唇,終是抬手幫他系上了。


  伏廷那條手臂送到嘴邊咬著扯緊,另一隻手摟住她腰一收,就將她抱住了。


  棲遲一下撞進他懷裡,心口也跟著撞一下。


  他頭低了下來,含住她的唇,剛包扎好的手背去身後拉帳門。


  棲遲抱住他的腰,感覺帳門始終沒能拉好,外面有巡邏的士兵經過,眼角餘光甚至能從簾縫裡瞥見他們手裡的兵戈,她心跳得更快。


  終於,他將帳門拉上了,兩隻手在她腰上一託,將她整個人抱了起來。


  棲遲不想他手上吃力,雙臂摟住他脖子,腿不自覺地纏上他的腰。

Advertisement


  伏廷攪著她的舌,她呼吸急促,從舌根到頭頂都是麻的。


  帳外僕固京的聲音在問:“大都護呢?”


  身上胡衣被拉扯半褪,伏廷的唇舌落在她胸口。


  棲遲想起他曾說過營中能聽見,緊緊纏在他身上,咬著唇,雙臂摟緊他脖子,貼著他頸邊的側臉微熱。


  熊熊火光在軍帳上投出帳外經過的一道道人影,腳步聲混著說話聲,外面無比熱鬧。


  他將她按向自己的腰,抱著她往榻邊走。


  忽明忽暗的光亮描摹著彼此。


  棲遲越發緊攀住他,短短幾步,到那張行軍榻前,身已軟綿無力。


  伏廷將她放在榻上,卻又生生停了,嘴銜著她耳垂,低低說:再多休養一陣子。


  他可以在她面前拋去自制,也可以為她全然克制。


  棲遲雪白的手臂露了出來,摟著他頸,撫著他結實賁張的肩背,指尖插入他的發,埋首在他肩頭,一口一口地呼吸。


  ※


  軍中禁酒,盡管如此,熱鬧也持續了大半夜。


  第二日一早,棲遲自榻上起身,發現原本兩張分開放的行軍榻是並在一處的,合成了一張床一樣。


  至於伏廷何時弄的,竟沒察覺,隻記得昨晚被他抱著睡了一夜。


  身旁已空,他早已經起了。


  她穿好衣服,掀簾出去,外面人馬忙碌,往來穿梭,辎重糧草都已收整上車,戰馬被陸續牽出,還有不少人在收拾營帳。


  伏廷在營地另一頭與曹玉林說著話,眼睛一看到她就停了,衝曹玉林點了個頭。


  曹玉林抱拳,轉身走了。


  伏廷轉身朝大帳走來。


  “就要走了。”他站定了說。


  棲遲嗯一聲,看他下巴刮得幹幹淨淨,身上胡服緊束,袖口也系地好好的,將她給他包扎的傷處遮蓋了。


  “好像我起的最晚。”


  他朝左右看一眼,低聲說:“那又如何,大都護夫人不走,誰敢走?”


  棲遲目光微動,抬手撩了下鬢邊發絲,藏了唇邊的點點笑意,轉頭回帳去準備。


  天陰沉,風呼凜凜。


  全軍拔營。


  等棲遲系上披風坐入車中時,新露已經抱著孩子在等著了。


  李砚準備騎馬隨軍而行,牽著馬過來,先探身進車逗弄了一下裹成小粽子似的弟弟,再對棲遲道:“姑姑,應當不久就能回瀚海府了吧?”


  棲遲眼一動,想起瀚海府裡的事,又若無其事地衝他笑笑:“應該是。”


  有伏廷在,再回去她倒沒那麼擔心。


  ……


  馬車外,眾人上馬啟程,踏過荒原,先往榆溪州方向而行。


  伏廷打馬要去車邊時,羅小義跟了上來,他環顧左右,低低道:“三哥,這場仗是打完了,可那幕後的‘幫手’呢,就這麼算了?”


  與突厥從對峙到如今,大半年都下來了,論打仗卻就這麼幾場,可錯一步便兇險萬分,榆溪州中還遭了這樣的傷亡損失,若非有人相助突厥,以瀚海府如今兵力,豈會讓突厥如此猖狂,想想便可恨。


  伏廷沉聲說:“當然不能就這麼算了。”


  何止,還必然要揪出來。


  羅小義又朝左右看了看,歪著頭靠過來:“三哥可是有計較了?否則你當時何必叫我突然去榆溪州的後方安置一批兵馬呢,現在越想越覺得你是算好的。”


  伏廷問:“你覺得他們是如何憑空出現的?”


  羅小義轉著眼珠盤算:“突厥狗都被擋在邊境,前面進不來,又不能飛進來,總不會是……”話到此處一頓,眼珠睜圓,“莫非是從後方?”


  不然他何必在榆溪州的後方兵馬設伏,還一攔一個準。


  伏廷頷首。


  羅小義額上都要冒出汗來,扯著馬韁,挨他更近:“可是後方是咱們北地腹地,再往後就是中原,他們如何能先越過咱們這關進入那裡再過來?”


  “還有別的地方。”他忽然說。


  “別的地方?”羅小義望天,回憶著榆溪州的地圖。


  榆溪州地勢狹長,縱呈三角與突厥交界,其後背倚北地大片疆土,連通中原要道,而三角的另一面卻也算是個邊界,搭界的也是自己人的地盤。


  他恍然道:“還有別的都護府。”


  伏廷看他一眼:“一個能給他們提供陌刀,人馬接應的勢力,必然有兵馬。”


  羅小義一驚,下意識道:“他們怎麼敢,那可是叛國重罪啊!”


  “死無對證,什麼也沒搜出來,又如何說人家叛國?”


  羅小義皺緊了眉。


  伏廷說:“我已叫曹玉林暗中查探,未出結果前不要聲張。”


  原本他也隻是懷疑,幫助突厥混入城中縱火的是自後方而來的胡人,還能懷疑是北地內出了內賊,但出現陌刀和那群弓箭兵時,他便留了心。


  羅小義不禁朝前看了一眼,曹玉林換回了慣常穿的黑衣,騎著馬在馬車旁前行。


  這事關系重大,的確不能隨意聲張,人家都護府的名字都含在嘴裡了,他又忍回去了。


  看到馬車時,他忽然想起前事:“先前瀚海府也混入了突厥人行刺,這兩件事可有關聯?”


  伏廷果斷說:“沒有。”


  “三哥為何說得如此篤定?”


  “因為一個要我贏,一個要我輸。”


  瀚海府裡的事直接推在了突厥身上,不管當時行刺是造成棲遲出事還是李砚出事,都會讓他更恨突厥,勢必會英勇殺敵。而幫助突厥卻是明擺著要他輸去這一戰。


  二者之間也許有關聯,但他們的目的不同。


  他看了眼馬車,心想這件事也要揪出來。


  好在不管如何,北地終是擋住了突厥,讓全境安然度過了收成期。


  ※


  人馬過了荒原,上了寬闊平整的直道,暫時停住。


  後方一路送行至此的僕固部該辭行歸部了。


  僕固京領著僕固辛雲打馬過來,向伏廷見禮辭行。


  棲遲忽聽見外面李砚驚詫地說了句“好多人”,揭簾看出去,目光一凝,也頗為詫異。


  直道兩側站了許多百姓,看起來都是附近的遊牧部族,騎著馬,攜兒帶女地趕來,即使被大軍隔絕,眼神卻分外殷切,紛紛向隊伍按懷見禮。


  伏廷仍在馬車後方,僕固京已與他說完話,領著孫女就要走了。


  僕固辛雲忽然停頓一下,因為有什麼從她眼前飛了過去,輕輕落在了伏廷身上。


  道旁有坐在馬上的胡女咯咯笑著,舉起的手剛收回去,一隻手兜著胡衣衣擺。


  棲遲順著往地上看了一眼,那原來是朵花。


  一朵之後,緊接著就有跟多的胡女抬手,從兜著的衣擺上,藏著的袖口中,提著的布袋裡,拿出一朵又一朵的花,朝隊伍裡扔進來。


  有些落在了將士們身上,大多都是往伏廷身上扔的。


  就連僕固辛雲身上都被連帶著落了幾朵,她看了眼伏廷,垂著頭,打馬跟上祖父,行向隊尾。


  道旁百姓無人關心他們離去,所有人眼裡隻有這支軍隊,以及軍隊中的大都護,女人們在笑,男人們在吆喝壯威。


  羅小義身上也落了兩朵,原本還嚴肅的一張臉也被弄得緩和不少,朝馬車看一眼,又看看他三哥,摸著鼻子笑了笑。


  伏廷卻像是見怪不怪,手一拂,落在軍服上的花就被他拂掉了。


  “這是做什麼?”她輕輕問。


  曹玉林在旁司空見慣一般道:“嫂嫂不必在意,這是胡女的傳統,往英勇的男人身上扔花,表達愛慕,也是敬仰。三哥此戰得勝,保了他們安然無恙,他們是在感激。”


  棲遲眼光輕轉,看向伏廷的身影,心說原來這才是北地情郎的場面。


  伏廷一眼就捉到了她視線,韁繩一扯,打馬過來,一面揮手下令繼續前行。


  行進時,仍不斷有花飛落。


  從他身上跌落在地,被馬蹄踩過,碾入土裡。


  胡女們不覺無情,她們仰望這樣的英雄,並不奢求被青睞。


  風過馬嘶,卷了一朵,飄入車中,落在棲遲腳邊。


  她拿起來看了看,不知是什麼花,粉紫圓苞,竟然在這寒季裡還未凋謝,難怪適合贈予英勇之人。


  窗前曹玉林和李砚皆退去,給伏廷讓開位置。


  棲遲拈花在指,抬起頭,看到他跨馬而來的身影,作弄心起,手一拋,朝他那裡丟了過去。


  伏廷手一伸,接住了。


  她微怔,沒料到他就這麼接住了。


  緊接著就看見他拿了那花在手裡,眼看著她,漆黑的眼底似多了層暗流,藏了些不言而喻的東西,而後嘴角動了動,仿若似笑非笑。


  不知其他人有沒有看到,棲遲眼珠輕轉,半掩簾布,搭著胳膊,擱在窗格上。


  忽有什麼落了下來。


  若非那些胡部百姓已被甩在後面,她還以為又是花,抬眼,鼻尖一涼。


  天空灰藍,呼嘯的北風卷著雪屑,打著旋地落了下來。


  北地的冬日漫長,早已到來,但直到落雪,才能算得上是嚴嚴寒冬。


  她撫了下鼻尖說:“下雪了,嚴冬到了。”


  眼前按上一隻手,伏廷自馬上俯身,看著她雙眼:“北地此後都不會再有嚴冬了。”


  畢竟最嚴寒的長冬都過去了。


  作者有話要說:伏廷:露出脫貧的微笑。


第七十九章


  戰事之後需要安定, 尤其是榆溪州這樣遭受了重創的地方。


  拔營後, 隻在榆溪州落腳一日,祭奠了諸位犧牲的將士, 伏廷便下令回瀚海府,讓各州都督各回各處安置民生。


  盡管如此,因為大雪連天, 怕凍著孩子,他們行程很慢, 回到瀚海府時早已過了年關。


  數月後——


  都護府。


  秋霜將幾份冊子挨個放在桌上,怕驚動什麼,壓著低低的聲音道:“家主, 自戰後以來,商號的所得可是翻了許多,當初為瘟疫請來的那些中原大夫也大半留下了。”


  棲遲坐在桌後, 點了點頭。


  有錢自然能留人了, 何況北地也需要他們。

潛力新作

  • 鄰居弟弟是綠茶

    鄰居弟弟是綠茶

    "我被男朋友綠了。 他純潔的小白花鄰居妹妹人後對我惡言相向。 「你別痴心妄想了,江哥哥才不會看上你這種女人!」 人前卻狂掉小珍珠,假裝自己是被我欺凌的受害者。"

    肝癌老公

    肝癌老公

    "我跟了老公二十年,結果他為了別的女人,把我和女兒都趕出家門。 他不知道的是,他快死了。 他有肝癌,需要換肝。 女兒是唯一合格的捐獻者。"

    浮生如夢

    浮生如夢

    "我嫁給了京圈太子爺。 他日日禮佛誦經,我天天花錢找樂子。 表妹嘲笑我沒有手段,穿著性感睡裙進了他的佛堂。 扯斷他的佛珠落了一地。 可她不知道,太子爺是個厲鬼,戴佛珠是為了壓住他的煞氣。 果不其然第二天,表妹就被人吸幹了精氣扔在了大街上。"

    清冷室友竟是PO文寫手

    清冷室友竟是PO文寫手

    "我的高冷合租室友竟是某 PO 文網站知名寫手。 他那篇《直男室友總在勾引我》主角還和我同名。 喝水被燙吐舌頭是在勾引他。 太熱扯衣領扇風是在勾引他。 連發燒眼尾緋紅都是在勾引他。 「敢情我幹什麼都在勾引你是吧?」我怒目而視。 「生氣也是。」室友眸色深沉。 "

  • 追夫火葬場男主是我老公

    追夫火葬場男主是我老公

    我是一本重生小說裡的惡毒女配林染。我的霸總老公可以為了女主主

    長門有怨

    長門有怨

    我死後的第十七年,他最寵愛的小女兒 亂翻他的案臺,弄掉了一本書。

    分手進行時

    分手進行時

    顧雲川假裝出差,背著我住在酒店。升職不告訴我,開始買 許多喜歡的物品,轉過頭告訴我希望多賺點錢再結婚。一開 始我以為他是需要調整心態。

    放棄攻略後,我逆襲成了大女主

    放棄攻略後,我逆襲成了大女主

    我費盡心思,十三年都沒能融化宋明川。系統卻不停地勸:「劇情最後,他 會追妻火葬場的。「你現在的任務

×
字號
A+A-
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