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開放大,照片裡一隻德牧昂首挺胸,脖頸上戴著一條銀鏈。
和宋錦言剛剛扔給我的那條一模一樣。
他送我的項鏈竟然是條狗鏈!
還沒來得及反應,祁雅又發來兩條消息:
【珍珠吃剩的飯也沒了,被錦言帶去了你那吧?】
【錦言也真是,可能是太擔心我了,連這樣的錯也犯,你不會真的吃了吧?】
餘光瞥見盒子上沾著的狗毛,我再也忍不住,撲到衛生間裡吐了個昏天黑地。
本來沒打算去接風宴的。
Advertisement
可看著鏡子裡憔悴的臉,我忽然改變了主意。
隻是這麼一走了之還是太便宜他們了。
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才能抵過我這切膚之痛。
4
祁雅的接風宴設在一處豪華的會所裡。
我和宋錦言到那裡時,她正被眾人眾星捧月般圍在中間,臉上都是笑意。
見我來,祁雅神色一頓,裝出一副瑟縮的樣子。
宋錦言強硬地拽著我的手腕,
“雅雅,你不用害怕,我帶她來和你道歉,之前的事情,是她做的不對。”
周圍響起一陣竊竊私語聲。
“傳聞說的果然沒錯,宋總為了雅雅姐什麼都可以做,連自己交往六年的女朋友都可以犧牲。”
“一個女人而已,怎麼配和我們雅雅姐比,白月光的S傷力不是吹的。”
“再說了,她明知道有雅雅姐在還過來,不是擺明了的舔狗麼,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沒什麼好說的……”
……
燈光明明暗暗,祁雅看我的眼神裡藏著倨傲和不屑。
她咬著嘴唇,為難的樣子:
“既然錦言都這麼說了,那我也不用你給我道歉了,你就……給珍珠賠個不是吧。”
隨著她的話落,一旁的德牧上前,龇牙咧嘴地看我。
我不可置信地抬眼,看向一側的宋錦言。
最開始,說的可不是這樣。
因為小時候被狼狗追過,我怕大型犬,宋錦言也是知道的。
可頂著我的目光,宋錦言隻是蹙眉,不耐道:
“讓你道歉就道歉,雅雅這樣也是為了討個公道,讓你長長記性。”
我不由冷笑。
隻是打了祁雅的狗一下便要道歉長記性。
那麼被這兩人害S的來福又怎麼說?
它的公道又該怎麼主持?
可根本沒給我猶豫的時間,一股力量就直抵我的膝窩,把我整個人踹翻在地。
膝蓋磕在水泥地板上,激起一陣鑽心的疼痛。
宋錦言聲音冷漠,“道歉就要擺出道歉的態度。”
他又看向祁雅,語氣一瞬變得溫和,“雅雅,你看這樣可以嗎?”
“錦言,你看你……怎麼這麼多年不見,還是這麼直男……”
可緊接著咣當一聲,祁雅“不慎”帶翻了茶幾上裝著熱茶的杯子。
滾燙的熱水落在我胸前薄薄的衣物上,燙得我一個激靈。
“哎呀,不好意思,我手滑了。”
饒是這麼說,她卻動都沒動,神色裡一絲懊惱也無,隻倨傲坐著看我的笑話。
最初的滾燙過去,一陣風吹,我又開始覺得冷。
周圍一片安靜,我這才發現,他們打量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是比之前更重的輕蔑和鄙夷。
“果然是上不得臺面的下等人,連這種手段都用上了。”
“雅雅你道什麼歉,我看她上趕著想這樣……”
宋錦言黑著臉把我從地上拉起,沒等我站穩就把我推向門外,語氣不耐,
“夠了,自己去收拾一下。”
衛生間裡,我用紙潦草擦了擦身上的水,可饒是這樣,湿了的衣服也很難擦幹淨。
本想折返回去拿手機再買一條裙子,卻在門口聽到他們的談話。
祁雅自責說,
“錦言,你這樣對姜晴,她不會生氣吧?我真是害怕,要是哪天被她知道,那條小黃狗是因為珍珠而S的,她會跑出來報復我。”
宋錦言語氣沉穩地安慰她,
“沒關系,一隻雜種犬,能把它的腎髒剖出來給珍珠用,是它的福氣!”
“再說了,你我事先都不知道它會S,可能這就是它的命數!”
“往後,這件事不要再提,就算真的被發現了,也是我做的,和你沒有任何關系。”
祁雅感動不已,當著許多人的面,兩人激情熱吻,包間內一片躁動,起哄聲連連。
我卻如遭雷擊一般定在原地。
來福,不是因為受傷S的?它是因為丟了腎髒S的?
5
我忽然想起,那日我下班回家,推開門就見宋錦言滿頭大汗,手上都是鮮紅的血,一旁桌子上的來福奄奄一息。
他和我解釋,來福發狂和路人起了爭執,被人一刀劃開肚皮,受了重傷。
後來我著急地蹭著宋錦言的車準備去醫院,半道卻被他扔在荒無人煙的郊區。
最終來福因為失血過多在我懷裡咽了氣。
現在想來,來福一向乖巧,怎麼會和路人起衝突。
原來它的S宋錦言是知情的!甚至於,他是故意的!
隻是我因太過悲痛,從來沒去懷疑事情的真相。
各種關於細節的回憶在腦海中連成一片。
我打開手機,顫抖著手點進和宋錦言的對話框,果然在聊天記錄裡找到最後一塊拼圖。
某一日,他給我發來鏈接,“狗狗的末期腎病如何治療”。
我以為他是在關心來福,還打趣他,“來福的身體很健康,不用擔心哦。”
他追問:“腎髒也很好嗎?”
我應,“當然了,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他一反常態地沉默,回家時罕見地抱著我親吻許久。
原來一切都是有預謀的。
宋錦言,他明知道來福對我來說多麼重要,可他為了給祁雅的狗治病,S了來福。
我又笑又哭,心髒像被人用手掌攥住,怎麼也喘不過氣。
門被我大力推開,在所有人驚愕的目光下,我走向宋錦言,一巴掌甩了過去。
“你早知道來福S了對吧?你隻是故意不肯承認,因為來福是被你SS的。”
面對我的怒火,祁雅驚叫一聲,宋錦言則皺著眉,有些不悅。
“你在這裡胡說八道什麼?來福S了不是你的謊言嗎?”
有人來攔我,可我已經瘋了,不管不顧地拿起一個酒瓶就砸在宋錦言的臉上。
酒瓶受到撞擊碎了一地,我用破碎的瓶口抵著宋錦言的脖頸。
紅著眼叫喊,“和我說實話!來福的S是不是你做的!”
宋錦言不再皺眉,他沉默地睨我,最終嘆了口氣。
“小晴,那隻是一個畜生而已。”
我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抓著酒瓶的手無力垂下。
我視為生命的來福,原來在宋錦言的心裡,隻是一個畜生,一個可有可無的東西。
宋錦言,他表面裝出一副用情至深、愛屋及烏的樣子。
背地裡卻把我的狗剖開腎髒給了祁雅的寵物狗。
宋錦言想把我扶起來,
“你要是實在喜歡,我們還可以再去買一隻來養,保證和你喜歡的來福一模一樣。”
我狠狠甩開他,怒吼出聲:“這不一樣!”
真正的來福已經S了,誰也替代不了它。
我失魂落魄地起身,想要離開這個地方,可一旁祁雅的狗好似忽然發狂,朝我衝來。
瞬間,所有人都退得很遠,隻有還在為來福心痛的我因為反應遲鈍留在原地。
大型犬低沉的吼聲在耳邊響起。
“快跑!”
在眾人的叫聲裡,我勉強回神,卻見面前的宋錦言猶豫地看我一眼。
而我隻不過是眨了眨眼,他便毅然決然地轉身抱住祁雅往外撤。
“小晴,你以前做過寵物幼兒園的老師,我知道你可以應對!”
那不過是幾秒,包間裡的人全部走了個幹淨,隻留下一個我和祁雅突然發狂的狗對視。
耳邊還傳來竊竊私語。
“雅雅姐的狗好像一直脾氣都不太好。”
“不是脾氣不好,這是應激了,雅雅姐有時候發脾氣會拿狗出氣,可能是剛剛打碎酒瓶的動靜讓狗受到刺激了。”
“大型犬的咬合力可不是開玩笑的,姜晴……她不會S吧?”
“管她呢,宋總都沒管,輪不到我們擔心。”
……
討論聲入耳,面前大狗的呼吸近在眼前,我都能聞見它嘴裡的臭味。
我笑了,千鈞一發間,腦子裡閃過很多東西。
母親離世時眼裡的擔憂,來福在我懷裡咽氣時逐漸冰冷的身體,宋錦言藏起來的另一個手機……以及剛剛大狗發狂的瞬間,宋錦言毅然決然地選擇了另一個人。
我以為我做好了離開的決定便不會難過。
可從來沒有一刻,像這時一樣,讓我那麼具象地體會到什麼叫心如S灰。
我苦笑著閉了眼。
6
大狗撲上來,咬住了我的手臂,尖銳的疼痛讓我霎時冒出一身的冷汗。
下一秒,包間的門被破開,幾個保安聯手拽住了大狗脖頸上的項圈,把我救了出來。
從沒有一刻那麼接近S亡,我直接暈了過去。
再醒來已經在醫院,我手上腿上全纏滿了繃帶,尤其手臂遍布咬痕。
可哪怕我剛從鬼門關裡走過,這些天裡,宋錦言也從來沒看過我。
得知我醒轉,他隻給我打來電話。
“你別怪我沒救你,雅雅一向身體弱,我先救她是權宜之計,她這些天被嚇得連出門都不敢,我要好好陪著她休養。不過你放心,我會補償你的。”
我笑了,心裡掀不起一點波瀾,隻麻木地應了聲,“哦。”
宋錦言語氣有些煩躁,
“你這是什麼態度,就沒什麼話要和我說嗎?”
見我沉默,他又兀自軟下態度,
“我知道你對我有怨氣,你現在在醫院,正好也能順帶養胎,過幾天我和你一起去產檢,好嗎?”
他竟然還記得我有身孕,一時間我荒謬得不知該擺出什麼樣的表情。
“用不到你管。”
我直接掛了電話。
醫生檢查完我的身體,示意我好好休養後,閨蜜安琪溜進來看我。
她一見我就紅了眼,
“不是說很快就去德國了嗎?怎麼就突然受這麼重的傷,你可擔心S我了。”
我抓著她的手,問,“這個之後說,我讓你辦的事情辦好了嗎?”
安琪一愣,拍拍自己一側的背包,
“包的老姐,你下派的任務我一向完成得很好,而且你都給了我家裡的鑰匙了,偷點東西這種小事可難不倒我。”
我心裡還是有點擔心,“我不確定書房有沒有監控。”
經過這些事情,我自認不敢用從前的認知判斷宋錦言。
萬一留下證據,我的一切籌謀就白費了。
可安琪聽我這麼說,表情有些復雜,
“你還不相信我嗎?我是專業狗仔,如果有攝像頭,我會第一個發現的,書房裡倒是確實沒攝像頭,但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