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悅!你今天要是敢走,就再也別回霍家!」
霍逸琛咬牙切齒地伸手想拽住我。
但他的手剛要碰到我,就被旁邊站立的保鏢迅速鉗制住。
他用力掙扎,青筋暴起,卻動彈不得,臉漲得通紅。
夏芊芊嬌呼著跑上前:
「住手!你們快放開逸琛哥哥!
「蘇悅,你不就是嫉妒我搶了你的風頭嗎?有本事衝我來,別傷害逸琛哥哥!」
她一如既往地給我扣了頂嫉妒的帽子,我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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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當然要滿足你!」
不等她反應過來,我揚起手,幹脆利落地甩了她一巴掌。
她沒想到我真的會打她,愣了片刻,捂著臉淚如雨下:
「姐姐,我就知道你對我心懷怨恨,怪我把你威逼利誘讓我幫你畫畫的事說出來!」
在場的嘉賓還有不少人並不知道昨天在公司發生的事,聽到這個消息頓時議論紛紛:
「天吶,原來蘇悅不僅這次抄了,之前那些也都不是她自己的!」
「什麼天才設計師,我看是天大的笑話!」
「嘖嘖,果然收養要謹慎,霍家真倒霉,收養了這麼一個禍害!」
阿福叔臉色一沉,剛要說些什麼,我制止了他。
等眾人議論得差不多了,我緩緩走到派對請來的攝像師面前,掏出一張銀行卡遞給他:
「一百萬,這臺相機歸我了。」
攝像師震驚地張大嘴巴,立刻捧起相機交給我,好像生怕慢一秒我會反悔。
我拿著相機走到夏芊芊面前,勾起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
「夏芊芊,你不是喜歡造謠嗎?這臺相機裡記錄的一切,可都是你當眾造謠並且對我造成惡劣影響的證據。」
夏芊芊瞬間臉色蒼白,如遭雷擊,呆立原地。
霍逸琛看她的反應,察覺到一絲不對,目光變得深沉:
「芊芊,她說你造謠,是不是真的?你真的說謊了?」
夏芊芊害怕地縮了一下,咬咬牙,含淚搖頭:
「逸琛哥哥,你也不相信芊芊了嗎?蘇悅她今天演這麼一出戲,就是想要挽回你和雲澈哥哥的心,好讓你們疏遠我!」
我沒有心思再繼續看她演戲,轉身走上直升機。
艙門關上,霍逸琛叫我名字的聲音也被隔絕在外。
直升機緩緩上升,地面上的一切漸漸模糊。
7
見到外公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京市寸土寸金地段的別墅裡,客廳裡一整面牆的勳章熠熠生輝。
阿福叔推著外公從書房走了出來。
外公坐在輪椅上,腿上蓋著厚厚的毯子,看見我,他威嚴的面容頓時慈祥起來。
或許是血緣的力量,我和外公雖然素未謀面,卻沒有半點生疏。
從外公口中,我得知了媽媽當年的事。
二十六年前,我媽不顧外公外婆的阻撓,愛上了一個洗車店小工,也就是我爸。
外公拗不過女兒,隻得安排我爸進了家族企業,想培養他,但我爸嫌累,連公司都不想去。
外公覺得實在不靠譜,於是強硬地制止我媽和我爸交往。
結果我媽戀愛腦發作,聽了我爸的教唆,不僅未婚先孕,還拿了家裡一大筆錢離家出走。
外公怕我媽出事,親自駕車帶著外婆去追。
然而半路上出了車禍,外婆當場S亡,外公雙腿受重傷,從此隻能依靠輪椅生活。
從醫院醒過來後,外公心灰意冷,決定放棄這個女兒。
他沒有別的子女,這些年一直孑然一身,原本已經準備百年後把繼承權傳給他堂弟的孫子,直到前不久他在電視訪談裡看見了我。
那是我在一個大賽拿獎後接受採訪的畫面,在給記者介紹靈感時,我拿出了我媽那條藍寶石手鏈。
外公這才意識到,自己還有個外孫女。
「悅悅,當初你一口回絕,可為什麼這麼快就改變了主意?是不是霍家對你不好?」
外公關切地問我。
我不想外公為我煩憂,趕緊說:
「他們對我很好,隻是我早就成年了,一直待在霍家也不像個樣子。」
外公見我不願說,沒再多問,隻是淡淡地看了身旁的阿福叔一眼:
「阿福,等下送小姐去休息後來我書房一趟。」
夜深人靜。
我戴著耳機躺在床上,毫無睡意。
床頭的小夜燈散發著溫暖的光芒。
我忽然想起,我在霍家的臥室裡,也有這樣一盞小夜燈,而且還是聲控的。
可我被關起來的時候,我明明叫得很大聲,小夜燈卻並沒有亮。
答案顯而易見。
有人特意拿走了小夜燈。
我苦笑著閉上眼,腦海中浮現出一個人的名字:霍逸琛。
他比霍雲澈心思缜密,或許把我關小黑屋這個懲罰是霍雲澈提出來的,但拿走小夜燈,甚至拉掉電閘,應該是霍逸琛的主意。
盡管已經心灰意冷,可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我的心還是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剛被霍家收養時,霍逸琛是最早發現我怕黑的人。
那年,我惶惶不安地蜷縮在房間角落,他偷偷給我送來一盞小燈,徹夜守著我。
我做噩夢,夢見我爸喝多了拿著棍子打我媽和我,醒來後,我依然驚懼惶恐,久久無法平靜。
霍逸琛抓著我的手,堅定地告訴我:
「有我在,從此以後沒有人敢傷害你!」
可是到頭來,給我致命傷害的卻還是他。
「叮咚!」
耳機裡突然傳來一聲提示音,打斷了我的思緒。
我一看,是霍逸琛通過聽歌軟件給我發了私信。
自從我離開海市,他一直給我打電話,我把他的手機和微信都拉黑了。
但我忘了,他還在我聽歌軟件的好友列表裡。
【你怎麼把我和小澈送你的手鏈給扔了?你真的要這樣踐踏我們十八年的感情嗎?】
【這麼久不回家,氣也該消了,那兩條手鏈我先替你收著,等你回來,我物歸原主。】
我離開霍家前扔掉的那兩條手鏈,是十八歲成人禮上霍家兄弟送我的禮物。
霍雲澈送的是雅克梵寶的限量款。
霍逸琛則是專程飛到巴黎請手作大師專門為我定制了一條。
他們爭著要我把自己送的那條戴在左手手腕。
因為左手比右手離我的心髒更近。
為了讓他們高興,我把兩條都戴在了左手手腕上,除了洗澡和睡覺,從來都沒有摘下來過。
我從來沒有踐踏過我們十八年的感情,是他們先背棄了這段感情。
見我不回復,他又說:
【我都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你還要我怎麼樣?】
【你知不知道現在海市的富二代圈子都在傳你的笑話?為了豔壓夏芊芊,買通劇組的人假裝自己是大小姐。】
【趕緊回來,隻要你回來,這些事我都能幫你擺平。】
我盯著屏幕,心裡浮現起四個字:無藥可救。
8
清晨,我本想去找外公商量創立珠寶品牌的事情,卻在經過別墅花園時看見一片熟悉的粉白色花海。
我一愣,疑惑地詢問園丁:
「怎麼突然移植這麼一大片新娘花在這裡?」
園丁在忙碌中抬起頭,一見到我,露出討好的笑容:
「大小姐真是見多識廣。
「這是昨天晚上阿福管家吩咐的,也沒說為什麼,就讓連夜空運了過來,務必在大小姐醒來前種上。」
我略一思考就想明白了,一定是阿福叔從哪裡打聽到我辦公桌上常年放著新娘花,誤以為我喜歡這種花,想讓我一早上起來能有個好心情。
我笑笑,也不打算去找阿福解釋誤會,畢竟是一番好意。
正要離開,忽然聽到花園外面傳來兩道熟悉的聲音。
「你說逸琛和雲澈這兩個孩子是不是瘋了,好不容易送走一個蘇悅,又迷上了那個什麼夏芊芊!
「讓他們過來見見黎老爺子和黎家大小姐,S活不肯來!」
霍母氣急敗壞的聲音一字不落地傳進我的耳朵。
霍父無奈安慰她:
「你別急,怪我平時對他們太縱容,我現在就給他們打電話!」
他撥通了霍逸琛的電話,剛說了兩句,霍母忽然驚叫:
「蘇悅,你怎麼在這?」
我正要開口,霍父的手機裡傳來霍逸琛焦急的聲音:
「你們見到蘇悅了?」
霍父連忙掛斷電話。
霍母眼睛瞪得溜圓,氣勢洶洶地質問我:
「你是怎麼溜進來的?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我覺得好笑,雙臂環胸,語氣冷淡:
「這話該我問你們才對。你們怎麼會來我家?」
「你家?好大的口氣,這裡是黎老爺子的家!」
霍母挺起胸膛,自豪得仿佛自己才是這個家的主人。
霍父卻眯起眼睛,上下打量了我一番。
忽然,他拉住還在喋喋不休嘲諷我的霍母,臉色慘白地打斷她:
「別說了!她就是黎老爺子的親外孫女!」
霍母猛然住口,張著嘴說不出話,半晌才磕磕巴巴地說:
「怎、怎麼可能?」
她環顧四周,這才發現花園裡的下人看我時都露出恭敬的神色。
「蘇悅,你是黎老爺子的外孫女?
「我養了十八年的閨女居然是黎家人?」
她臉上的表情由驚轉喜,看我的眼神也從鄙夷變為狂熱。
她滿臉堆笑,殷勤道:
「悅悅,逸琛說你因為夏芊芊的事跟他們鬧別扭了,我讓他們在家閉門思過呢,你等著,阿姨這就把他們叫來給你道歉!」
我瞬間警覺,冷聲打斷她:
「別!
「我不需要道歉,你們走吧!」
她沒有在意我的態度,親昵地挽住我:
「好孩子,阿姨今天來是有急事要找黎老爺子。管家說他早上有個重要的客人要見,沒空見我們。
「你快去跟你外公說一聲,你的養父母來了,讓他見我們一面,好不好?」
我冷淡地把胳膊從她手中抽出:
「霍夫人,麻煩離我遠一些。我這種窮人身上有味道,別燻了您金貴的鼻子。」
她笑容僵在臉上,求助地看向霍父。
霍父幹笑兩聲,連忙打圓場:
「你看你,總愛跟孩子開玩笑,這不,孩子都當真了!」
他比霍母精明,知道繼續求我幫忙隻會自取其辱,便退而求其次,隻是讓我代他們向外公問聲好,就拉著霍母匆匆離開。
我冷冷地看著兩人落荒而逃的背影。
在霍家住了十八年,無論我如何謹言慎行,努力討好,霍父霍母都沒有如此和顏悅色地對待過我。
他們對我,比對流浪狗還防備。
因為流浪狗隻為討口吃的,而我是人,還是窮人,他們覺得我賴在霍家唯一的目的就是勾引他們的兒子。
我走進外公日常會客的那幢小樓。
本以為外公在接待客人,可一進門就看到他坐在門廳,像是特意在等我。
「見到你那對養父母了?」
「嗯,外公,他們說你在會見重要的客人。」
「呵呵,哪有什麼客人,隻不過他們要求我的事太棘手,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幫。」
我有些好奇:
「霍氏出什麼大事了嗎?」
外公沉吟道:
「霍家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對方這幾年已經把他們的幾處產業蠶食得所剩無幾,還放出話來,要把你養父母送進監獄。」
我一驚。
這算得上滅頂之災了!
霍逸琛和霍雲澈似乎還不知情,要是霍家倒了,他們該怎麼辦?
但很快,我就冷靜下來。
我想起被他們反鎖在家裡的那晚。
我跪在門邊,妄想從門縫中見到一絲光亮,可目光所及之處,隻有一望無際的黑暗。
沒有人來救我。
我又為什麼要關心他們的S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