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希望我報考容城的 A 大金融或者商管,畢業後直接進入陸氏集團,做他的幫手,這樣才能和大伯以及我大哥陸凜一較高下。
我沒他那個野心。
我更屬意容城外國語大學。
在我來到現代世界的幾年裡面,我學了歷史。
我知道在幾十年前,中國也曾陷入一段黑暗屈辱的境地。
我前世,國力稍弱的大越國,也要將最尊貴的草原之花,敬獻給大欽皇帝,以求兩國盟好。
歸根結底,都是因為我們當時不夠強大。
而如今,我所處的這個時代告訴我,我的國家已經發展成為一個令世界諸國不敢輕視的世界強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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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我的眼光和格局,就不應該再放在所謂的家族內鬥和企業爭權裡面。
我想要做一名外交官。
走向世界,為我的國家,爭取更多的權益。
對於我的理想和決定,爺爺大為感動。
他是從那個時期走過來的人。
他讓我去勇敢追求自己的夢想。
他會是我身後最大的護盾。
高考分數出來後,我毫不意外地被容城外國語大學錄取。
這所全國頂級的外國語名校,將是我揚帆起航的第一站。
而作為我十八歲成人禮和考入心儀大學的賀禮。
爺爺將他名下陸氏集團的其中 5% 的股份,贈予了我。
這一切都讓陸父感到憤懑。
因為我的「反叛」,也因為爺爺沒有聽他的建議,堅持將股份轉給了我。
還因為,已經進入叛逆期的陸澄,更願意聽我的話,而不是他的。
所有人和事,都不再受他掌控。
這讓他大為挫敗。
他的應酬多了起來,也開始有夜不歸宿的時候。
但凡他回來,身上都帶著酒氣和甜膩的脂粉香。
每當這個時候,陸母便和他吵個天昏地暗,甚至大打出手。
這個地方,已經沒有辦法再待下去了。
陸澄馬上就要升高二,在這種環境之下,對他的學習和成長都無益。
在爭取了他的同意之後,我收拾了東西,帶著陸澄,搬了出來。
就住在爺爺送我的那套公寓裡。
我已經滿十八歲,成年了,可以自己做主了。
我手裡還有這些年,大哥陸凜陸陸續續給我的零花錢。
算下來,幾十萬是有的。
何況,我名下還有陸氏的股份。
我完全可以擔負得起自己和陸澄的花銷。
四年,彈指一瞬。
陸澄順利考進了 A 大的商管,寒暑假開始進入陸氏集團實習。
我也開始準備外交部的報考事項。
而陸淺,忽然在這個時候,回來了。
14
陸澄將車子停在陸家別墅門口,然後望著坐在副駕的我。
「姐,你要是不想見她,就不見。我進去跟爸媽打個招呼,咱們就走。」
我一邊解安全帶一邊笑:「不用,姐姐我這點心胸,還是有的。」
「我是怕一會兒你們倆打起來,把家拆了。」
「你錯了我的好弟弟。真打起來,那也是我,把她和家,一起拆了。」
「行行行,你牛逼。」
踏進別墅後,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樓梯上的陸淺。
五年未見了。
離開陸家的時候,她還隻有十三歲,如今也是個十八歲的大姑娘了。
如今的她,出落得越發水靈秀麗,穿著一身白色長裙站在樓梯上,竟有幾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氣。
看到我們走進來,她走下樓,先怯生生喊了句姐姐,然後她轉向陸澄,試探般地小聲開口:「哥?」
陸澄看著她,微嘆了口氣,然後展開笑容:「淺淺,回來了。」
陸淺瞬間紅了眼眶。
她撲進陸澄懷裡,一聲聲撕心裂肺地喊著哥。
陸澄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
而坐在客廳的陸母,已經開始拿著手帕擦拭眼淚了。
真是好一出感人的認親場面。
弄得當初趕陸淺出陸家的我,倒像是個惡人了。
其實我早就知道,陸淺被趕出陸家沒多久,就被陸母找到了。
她把陸淺安置在一個朋友那。
並且這幾年,陸母一直都有去看她。
我沒有戳破過她。
那是她從小養大的,她舍不得,我可以理解。
隻要陸淺不出現在我眼皮子底下,也不在陸家作妖,陸母如何偏袒,我可以當不知道。
因為這幾年,我也很少回陸家。
偶爾回來一次,也是衝著陸澄的面子。
這些年,我雖沒進董事會,也不直接參與陸氏的經營決策,可集團內部都知道,如今陸氏海外的業務,還需要請我過去幫著談。
所以,以我如今在集團裡的地位,陸母居然不打聲招呼就直接將陸淺接回來。
隻能說明一點。
陸淺如今的靠山,比我要大了。
「湘兒,淺淺她雖然過去犯過錯,可不管怎麼樣,咱們都是一家人。她這馬上就要高考了,她住的那個地方,環境真的不好。我想著,離高考也就兩個月了,反正你也不太回來,這兩個月,就讓淺淺在家住著吧,好不好?」
陸母臉上有點歉意。
但不多。
我在沙發上坐下,笑吟吟看著陸母:
「如果我說不行呢?」
她馬上拉下臉:「這個家裡還輪不到你做主!問你一句是照顧你的感受,你別給我蹬鼻子上臉!這事兒是你爸爸同意了的,你要是反對,找你爸爸說去!」
我收起了笑。
「二層獨棟帶小花園的洋房,叫環境不好?媽,你去祁鎮接我的時候,見過我那個院子了吧?我還記得,你當時嫌棄地捂住了鼻子,怎麼那個時候,你沒有心疼過我住的環境不好?
「十五年。我在那種環境下過了十五年,每天我要給家裡拼命幹活,才能換來一頓飽飯,我想上學,學費要靠自己撿紙箱撿瓶子去湊。我每天過的是這種日子,結果你和爸爸來接我的時候說什麼?我命好,可以去容城過好日子了?哈!我是不是還得謝謝你們?丟了我之後還記得把我找回來?!」
陸母猛地從沙發上站起來:「要怪就怪你自己,為什麼不託生成一個男孩兒!」
15
她的胸口劇烈起伏著,臉色因為激動而顯得泛出潮紅。
「你不是我,你不懂我的難處!嫁到這種世家裡來,子嗣多麼重要你不懂!我嫁給你爸爸四年才懷上你,滿心歡喜地等著你出生,卻發現是個女孩兒!而你大伯母家早就生了兩個男孩了,你爺爺有多疼陸凜你也不是沒看到,所以那個時候,我怎麼能不急!」
陸淺心疼道:「媽媽你別生氣,小心自己的身體!姐姐,你快別跟媽媽吵了。我沒關系的,姐姐怪我,也是應該,誰叫我佔了姐姐的位置,搶了媽媽的寵愛。如果……如果姐姐還是不原諒我,我就還是回去吧,你們千萬別為了我,惹不愉快。反正,我也不是陸家的孩子,在哪生活,也都一樣。」
陸母心疼地拍了拍沙發扶手:「你這孩子!你說這話這是在扎媽媽的心喲!你爸爸已經答應下來的事情,任誰說不行都沒有用!」
看著這樣的陸母,我的心髒居然猛地抽疼了一下。
連我聽到這種明顯偏心的話,都感到不適了。
如果,是真正的陸湘,她該會有多難過啊。
「所以你們都商量好了,何必還要問我呢?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
陸母噎了下。
「陸湘,我看你現在是越發牙尖嘴利了!跟長輩說話都這麼沒有教養!」
「那得要看跟誰。」
門口傳出一聲輕咳。
是陸父回來了。
「都在這兒站著幹什麼?進去吧,孫媽從下午就開始準備飯菜了。陸湘,不要跟你媽媽唱反調,你們幾個,她誰都舍棄不掉。唉,這麼多年了,一家人難得聚齊,咱們好好吃頓飯吧。」
陸澄點點頭,放開了陸淺走進客廳。
陸淺擦了擦眼淚,緊隨其後。
陸父最後走進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錯了。
我總覺得,他的眼神,一直緊緊粘在陸淺身上。
我被自己忽然冒出的念頭惡心到了。
席間,陸淺站起來,端起了酒杯看著我。
「姐姐,過去的事情,求你都忘了吧,今後,我一定好好的。」
她的表情真誠而清澈。
我沒說話,低頭抿了下杯中的酒。
她倒是實在,一口氣幹掉了。
隻是,我沒忽略,她仰頭時,唇角勾起的那抹嘲諷的笑。
坐下的時候,陸父體貼地拿紙巾幫她擦去了唇邊的酒漬。
不對勁。
真的很不對勁。
分隔了五年,他們總該會有點隔閡才對,尤其是陸父以前對陸淺並不好。
怎麼好像,他們比五年前,還要親近似的?
我不動聲色放下碗筷,去了趟洗手間。
反手關門的時候,我看到,桌子下面,陸父的手,放在了陸淺的腿上。
16
我找了一個記者,開始幫我跟蹤陸父和陸淺的行蹤。
陸淺每天去華炎上學,放了學就回家溫書學習。
而陸父也依舊像之前那樣,每天都去公司上班。
隻不過,應酬少了,回家的時候多了些。
他們都沒有什麼過多的接觸。
一開始,我以為自己真的想多了。
可在蹲守了兩個星期之後,記者拍到了勁爆內容給我。
視頻裡顯示,陸父在一個深夜,應酬完了回家。
凌晨一點多鍾,陸母和下人都睡下了。
是陸淺開的門。
她攙著步履有些踉跄的陸父,慢慢走向前廳。
偌大的院子裡,隻在湿滑和拐角處留了幾盞照明的燈。
幸虧記者的相機都是專業的,在距離一定距離和照明不好的情況下,也清晰地拍下了他們的一舉一動。
隻見陸父急切地從背後抱著陸淺。
再然後,他們走進了前廳,拍不到了。
仿佛有條湿冷黏膩的蛇,慢慢爬上我的脊背。
那個畜生不如的男人。
居然把他的髒手,伸向了他的養女。
我惡心得幾乎要吐出來。
還有陸淺。
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難道僅僅是為了回陸家?
他們一旦開了這個頭,一定會有更進一步的行為。
於是我趁陸父去公司、陸淺去華炎的時候,讓記者以幫我搬東西的名義進了陸宅。
然後將一枚極微小的攝像頭,悄悄裝在了陸淺的房間裡。
我知道我肯定會拍到令人生理不適的東西。
可我沒想到,他們,居然醞釀著一個更大的陰謀。
……
五月十八,是爺爺的七十五歲生日。
爺爺的意思,就一家人在一起吃頓便飯就好。
於是那天,陸父載著我們,早早來到了爺爺在城郊的莊園。
看到重新回來的陸淺,爺爺的臉色有些不好看。
當初為什麼趕陸淺走,原因我早就告訴過爺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