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相伴十年的夫君呵斥時,眼前忽然飄過一行字幕。
【這就是男主那個苦命原配?她快S了吧?迫不及待想看男女主甜甜的戀愛!】
【幸好有她,男主才意識到自己的性格太過冷漠,續娶女主後變得知冷知熱,把我們女主寶寶寵上了天。】
【這原配什麼委屈都往肚子裡咽,勞心勞力活生生把自己操勞S了,也是命苦。】
我一愣,到嘴邊的妥協生生咽了下去。
咬牙冷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和離好了。」
1
「崢兒才六歲,送他去觀鶴書院是不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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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書房裡,我看著伏案忙碌的裴允之,字斟句酌說出了這番話來。
裴允之頭也沒抬,聲音冷清。
「此事我自有考慮,你不必過問。」
一股鬱氣瞬間竄上心頭。
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我如何能不過問?
咬了咬牙,我把那一絲憤怒壓了下去,仍舊溫聲道:「觀鶴書院最早入學的孩童也要滿八歲,崢兒聰穎,等年歲夠了再去也是一樣的。」
裴允之這次終於抬起了頭。
隻是俊朗的眉眼看不出一絲柔情,冰冷地看著我。
「我說了,你不必過問!外書房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出去。」
說不出來的委屈和疲憊湧上心頭,讓我驀地紅了眼。
也第一次忤逆了裴允之的話。
「崢兒也是我的孩子!」
可這隻換來裴允之更冷漠的注視。
往日我們意見相左的時候,也總是如此。
他從不與我大聲爭執,也不會嚴厲斥責我。
隻是用一雙靜若寒潭的眸子冷冰冰地注視著我。
用眼神讓我知道誰才是這個家當家作主的人。
被這雙眼看著,我已經習慣性要妥協了。
隻是剛把眼淚逼回去。
眼前忽然飄過一排密密麻麻的文字。
【這就是男主裴允之那個苦命原配?她快S了吧?迫不及待想看男女主甜甜的戀愛!】
【幸好有她,男主才意識到自己的性格太過冷漠,續娶女主後變得知冷知熱,把我們女主寶寶寵上了天。】
【這原配什麼委屈都往肚子裡咽,勞心勞力活生生把自己操勞S了,也是命苦。】
【確實命苦,不過她S了之後在天有靈,知道男主把對她的虧欠都補償在了續弦身上,兩個人還生了一對可愛的龍鳳胎,S也能瞑目了吧!】
我一陣茫然。
下一秒,腦海中無端多了許多畫面。
2
畫面中的我面容枯槁,了無生氣躺在床上。
大夫說我是過度操勞加上鬱結於心導致氣血兩虧,活生生將自己勞S了。
而在我S後,和我幾乎已成陌路的相公裴允之無比自責後悔。
他終於明白了我嫁給他這許多年有多不易。
為了讓他安心仕途。
我照顧婆母、打理庶務,吞下的苦楚委屈不知凡幾。
他卻從未體諒過我的辛苦。
他把對我的虧欠都彌補到了續娶的小妻子身上。
那是個二八年歲的女孩,活潑歡欣。
她沒受到婆母磋磨,也不曾為庶務勞累,更不必忍受丈夫的冷漠無情。
裴允之給了她數不清的寬容和疼愛,將對方寵上了天。
天書說這是一本先婚後愛的甜寵文。
可這甜和寵,來自我相伴十年的夫君,卻同我沒有半分關系。
3
我SS抓著衣袖一角,眼前一片模糊。
裴允之沒有發現我的異常。
他專注於案幾上的奏本,連多餘的眼神都不再給我。
「崢兒讀書乃是大事,你莫要婦人之仁,讓孩子也同你一般軟弱矯情!」
這話像是一記悶棍,砸得我腦袋嗡嗡作響。
滿腦子都是三個字。
憑什麼?
憑什麼另一個女人可以坐享其成,而我就要操勞至S?
我也曾被人捧在掌心,憑什麼就要被這後宅困住一生?
到嘴邊的妥協生生咽了下去。
我咬牙冷聲道:「既然如此,那就和離好了。」
【怎麼回事,這女配怎麼忽然提和離了?】
【原劇情好像沒這段啊,不過原劇情對這個原配也是一筆帶過。】
【該不會是覺醒了吧,鬧麻了,怎麼天天都有配角覺醒?】
眼前的文字密密麻麻,也趕不上裴允之抬起頭的那一眼。
他有些錯愕,有些不解,還有些不太明顯的惱怒。
「你又在鬧什麼?」
「我沒在鬧!裴允之,你不知道我有多厭煩你拿那種『休要無理取鬧』的冷漠眼神看我。」
狠狠閉了閉眼,我將喉間翻滾的哽咽吞了下去。
轉身離開了這個令我窒息的房間。
可剛走到院門口,貼身伺候的小丫頭就跑了過來。
「夫人,到時辰給老夫人燉山參烏雞湯了。」
裴允之的母親以年歲大了為由,每隔三日就要喝一碗參雞湯。
而這雞湯她不許別人代勞,隻喝我做的。
一碗雞湯,要花三個時辰才算燉夠了火候。
若是不做,便會被扣上不孝順長輩的帽子。
諸如此類的小事數不勝數。
為了家宅安寧,我很少去找裴允之訴苦。
偶爾幾次忍無可忍跟他說,他也隻會勸我忍耐。
可今日,我不想忍耐了。
我都快S了,這雞湯誰愛熬誰熬去!
傍晚時分,沒喝到雞湯的婆母大發雷霆。
甚至為此將裴允之也一並喊了過去。
4
我還沒進門便聽到她老人家中氣十足的叫罵聲。
「反了天了,我就是想喝一碗雞湯都如此怠慢,以後等我躺在那裡動彈不得還不得直接斷我吃喝?我這是娶了個兒媳婦還是娶了個祖宗哎……」
裴允之嗓音清冷依舊。
「她……沈氏並非這樣的人,她大病初愈,想來是精力不濟,還請母親不要生她的氣。」
我呼吸一滯,愣了片刻才意識到,裴允之竟然在幫我說話。
可這對於婆母的怒火來說,很明顯是杯水車薪。
嫁進裴家以來,這是我第一次忤逆婆母的意思。
我一露面,她便聲色俱厲讓我跪下。
我偏不跪。
既已經忤逆了,那就要忤逆到底。
最好是能趁此機會讓裴允之將我休了。
「我不僅今日不會熬這湯,往後有一日算一日,我都不會熬了,包括你讓我做的那些衣物鞋墊、針黹女紅,往後我也都不會再做。」
在婆母和奴僕們震驚的目光中,我面色平靜,一字一句說出了這番話。
【完了,真覺醒了,不做包子了?】
【那她是不是發現自己快S了吧?】
【別啊,她這麼一鬧,萬一男主覺得她S得活該,不再後悔反思了怎麼辦?那我們可愛的女主寶寶嫁進來豈不是沒好日子過了?】
看著婆母鐵青的臉,我心中湧起一股暢快之感。
萬分期待她以孝道逼迫裴允之休了我這個大逆不道的兒媳婦。
可婆母臉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良久才憋出一句。
「你,你要反了天嗎?」
我嗤笑,「我是你裴家明媒正娶的媳婦,卻整日做些婢子下人做的事,若這是裴家的天,那我反了又何妨?」
堂中伺候的下人皆雙股戰戰。
氣氛一觸即發。
就在這時,隻聽裴允之沉聲道:「母親,沈氏是裴家婦,這些事情,的確不該她來做,往後就交給下人吧。」
婆母面色鬱結。
她一向很聽這個兒子的話。
所以到最後,竟僅僅隻是鬧了個不歡而散。
我心中深感遺憾,夜裡躺在床上,很是後悔當時沒有直接破口大罵。
翻來覆去間,卻聽到外面傳來熟悉的腳步聲。
5
是裴允之。
他帶著一身沐浴過後的水汽,散著頭發,眉眼狹長,容色俊朗,像是會吃人的男妖精。
感情不睦,我已經許久未曾仔細打量過裴允之了。
他雖年近而立,可身材高大挺拔,瘦而有力。
腰腹間隔著薄薄的衣服能看到分明的幾塊壁壘。
那張臉更是同當年求娶我時別無二致。
隻多了些歲月的沉澱,讓他看起來更加有魅力。
難怪能成為話本子裡的主角。
被我直勾勾盯著看了片刻,裴允之低頭避開我的眼神,抿唇伸手在我額上摸了摸。
我拍開他的手。
一眼看穿了他的想法。
「我沒發燒,也沒瘋,更沒有被髒東西附體,我隻是受夠了給你們家當牛做馬,為了你勞心勞力卻連兒子也不能隨意見的日子了。」
別的也就算了。
可一想到孩子,我就心痛得無以復加。
自從崢兒三歲開蒙,他就被裴允之帶去了外院教導。
我每次要見他都要經過裴允之的許可。
時間久了,崢兒宛如裴允之的翻版,對我再沒了小時候的依賴和親熱,跟他爹爹一樣,像個小冰塊。
這樣的崢兒,是不是等我S了,就會徹底忘記我這個母親?
三從四德、以夫為尊落得這麼個結果。
那我還不如在S之前發瘋把心中的鬱氣全部發泄出來。
裴允之神色有些錯愕。
「就因為崢兒,你就這般……」
我翻身坐起,一把將他推了個趔趄。
「就因為?裴允之,那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他身上的肉是我的血脈一點一點喂養出來的,你說不讓我見就不見,你考慮過我的感受嗎?你沒有!我是你的結發妻子,可你根本從不在意我的感受!」
5
我眼眶通紅瞪著裴允之。
想起剛成親時。
那時他待我,也是不錯的。
看我的眼神時常帶著脈脈溫情。
有時他讀書晚了,我做了夜宵送去,他會握著我的手讓我不要這般勞累。
婆母因我商戶女出身為難我時,他會斥責婆母,讓她適可而止。
什麼時候開始,他的眼神冷淡至此,對我的辛勞視而不見了呢?
我想不出結果。
卻恍然明白了一件事。
什麼因我之S悔恨內疚,所以改了性子都是謊話。
他就是不愛我。
新人年輕漂亮,他愛重對方,所以才舍不得對方受一點委屈。
我這十年,就是笑話一場。
【怎麼感覺這女配還有點可憐呢,連自己的孩子都見不了。】
【確實可憐,但是沒辦法啊,誰讓她年老色衰,抓不住男人的心呢,這日子還得是我們女主寶寶才能過得好啊。】
看到這些字幕,我心中越發憤懑。
裴允之的眼底倒映出我的模樣。
他嘴唇闔動,良久輕輕嘆了口氣。
「我並非……算了,你大病初愈,身體想來還未大好,有些脾氣也是正常的,明日我讓宮中太醫給你開幾副調理的藥方,再好好休息一段時間吧。」
又是這招以退為進。
我的憤怒、我的委屈,在他眼裡好像都輕飄飄的不值得他有哪怕一絲情緒。
我徹底崩潰,抬手將身後的靠枕狠狠甩在裴允之身上。
「……滾!」
裴允之走後,我閉上眼睛,忍了許久的眼淚終於順著臉頰滾落下來。
去他的賢良淑德,接下來這一年,我要為自己而活。
6
我擬好了和離書,又喚來貼身丫鬟蓮心。
「你去打聽打聽,今年從江南調任回京的官員中,可有一位姓孟的,家中有一名剛及笄的小女兒。」
【哎,怎麼回事,這苦命的原配怎麼忽然打聽我們女主寶寶了?】
【臥槽,她不會害我們妹寶吧?】
【她可千萬要順利去S啊,我還等著看男女主甜蜜的婚後生活呢。嘖嘖,爹系大叔為愛沉淪的戲碼不要太好看!】
第二日,我又不顧裴允之往日的禁令,趕在兒子上早學之前去看了他。
崢兒懂事知禮,面對我時一板一眼,隻眼底藏著深深的孺慕之情。
我伸手把他抱進懷裡。
「崢兒,今日不讀書了,娘帶你去郊外放風箏好嗎?」
崢兒眼前一亮,可很快就垂下頭。
「還未到夫子的休沐日,不能去玩。」
我摸摸他的小腦袋。
「你想去就可以,娘帶你去。」
小小的人兒想了想,還是搖了搖頭。
我嘆了口氣,勉強笑了笑,終是將他送去了學堂。
7
外界都傳言裴大人的夫人好像換了個人。
從前十天半個月也出不了一趟門的人。
如今天天不著家,不是茶樓聽書就是戲園聽戲,還去郊外跑了兩次馬。
婆母氣得半S,卻奈何不了我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