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事關雲姬，我沒法當面繼續開口。
一切隻能寄希望於衛遲能更相信我一點。
“等我回去，我一定和你解釋…”
麗嫔卻上前一把拉住我。
“我母家有一個妹妹常居江南，她可是說雙兒姑娘的茶樓生意很好，就連當朝的太傅公子都常去此處品茶呢。”
“臣妾會讓臣妾的母家常去照顧生意，雙兒姑娘也莫要為難臣妾的父母，可好？”
她可真是挑撥離間的一把好手。
因著雲姬的事，我不好當場發作，隻想趕快甩開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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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麗嫔卻借著我的力，直接做出摔倒的樣子。
沒等我們反應過來，她已經先一步撞上了旁邊的柱子。
“砰”的一聲，麗嫔當場暈S過去。
胸前的玉牌也恰到好處的掉了出來。
衛遲幾乎是不假思索地抱起她衝去找太醫。
同時下旨，加封她的父母。
沒等我繼續和他解釋，衛遲直接回頭看了我一眼。
“把陳雙關進地牢，沒有我的指令不許出來！”
11.
這次禁閉比之前久很多，也難熬的多。
地牢陰暗潮湿的不行，雖然沒有老鼠怪蟲，但是也陰冷難待。
這裡一絲陽光都透不進來，我也無法辨別日子的變換。
一邊承受著難以忍受的環境，一邊擔憂著雲姬的安危。
我覺得自己心力交瘁，從來沒有如此難熬過。
不知道過了多久，衛遲終於進來了。
一齊帶來的還有麗嫔即將封後的消息。
“雙雙，她上次因為你的事破了相，以前又對我有恩，我不得不…”
“放我走好不好。”
我被困的太久了，久到我已經懶得和他爭辯。
“衛遲，你反正也要娶別人了，就讓我走，好不好？”
衛遲還試圖蹲下來抱住我。
“雙雙，你會被我封為貴妃，麗嫔答應我了不會追究你的錯誤，你們會平起平坐。”
他像是說服了自己，不斷地和我保證自己會賦予我很多殊榮。
“我沒有推她。”
從始至終，我隻有這一句話。
但是衛遲卻完全不顧我的解釋，一個勁地和我說著貴妃的儀制。
他說著說著又要吻過來。
“夠了！”
我實在是無法忍受，果斷地甩了他一巴掌。
清脆的巴掌聲回蕩在地牢裡。
“我們在神山磕過頭，我們這輩子都不能分離的…”
在他第不知道多少次和我提起神山，我終於忍不住說出了真相。
“那座山根本不是什麼神山，這是我騙你的！”
我看見他愣了一瞬，眼裡滿是不可置信。
衛遲這種上位者，是沒法接受別人利用自己的。
我發了瘋般地站起來，披頭散發地看起來像個潑婦。
“我知道大梁大勢已去，我也知道你是新軍的領袖。”
“反正於我沒有損失，我幹嘛不假裝愛上你，為我自己留一個退路呢。”
長久的禁閉讓我精神衰弱，此時隻想不管不顧地把情緒都發泄出來。
“你以為你那天就這麼巧的和我碰上，然後我又這麼巧的愛上了你？”
衛遲衝上來抱住我。
“你是大梁的公主，你為什麼要…”
“因為我從來就不是什麼大梁的公主。”
我定定地看著他，眼裡清明一片。
“我是一個邊陲小鎮太守的女兒。”
“那個小鎮以盛產珍珠而得名。”
“衛遲，你想起來了嗎。”
我的父親，每年最重要的事就是根據皇家的要求，為皇室提供所需的珍珠。
十五年前，他數好了上貢的珠子，交給了前來負責的官員。
當天下午，他還給我買了燒雞。
可是晚上，陪我迎接新年的卻隻有他和阿娘的屍體。
我被迫成為官妓，送往京城。
也是在那裡，我碰到了即將餓S的衛遲。
“你以為你的父親是廉潔聖明的好官是嗎。”
“可是當年，他為了貼補家用和副官串通，私下昧了一顆珍珠，再把所有的罪責推到了負責珍珠的太守身上。”
“隻是他沒料到，皇上居然發了如此大的火，也一並S了他和副官一家。”
我看著眼前幾近崩潰的衛遲。
他滿臉恐慌，嘴上一直說著不可能。
“你的父親害S了我的家人，衛遲！你讓我怎麼原諒你！”
衛遲上前掐住我的脖頸，朝著我怒吼。
“你在騙我！你在騙我！”
“你明明就是大梁的公主，怎麼可能是太守的女兒！”
“我的父親是全世界最好的父親！”
其實，他自己心裡也明了。
那年冬天弟弟即將降生，可是家裡的飯菜並沒有被克扣，甚至還比往常都要好很多。
這筆錢是怎麼來的，他心裡早有定論。
隻是不想承認罷了。
“後來，我被人安排進宮，監視皇帝。”
我雙手抓著衛遲狠狠掐著我脖子的手，吃力地說道。
“你不是一直懷疑我和太傅之子的關系嗎？是，我們是青梅竹馬。”
“所謂的神山拜堂，也不過是我們倆商量好用來迷惑你的手段。”
我看著越來越憤怒的衛遲。
“S了我吧，衛遲。”
12.
衛遲最後還是沒有S我。
他把我扔在了地牢，不準任何人前來探視。
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有人進來了。
是已經封後的麗嫔。
她穿著皇後的大紅宮服，頭上叮叮當當的釵子看得人應接不暇。
沒有之前期期艾艾的模樣，取而代之的是趾高氣揚的神情。
她不是一個人來的，她還帶來了奄奄一息的雲姬。
我抱著傷痕累累的雲姬，一個勁地哭著不停。
雲姬不知道受了多大的折磨，身上沒有一處是好的。
麗嫔，哦不，皇後，居高臨下地看著我，滿臉都是勝利者的微笑。
“我還要多多感謝這位雲姬姑娘呢，不然我還沒這麼容易坐上這皇後之位。”
她讓冬兒端來兩杯毒藥。
“我這次來是特意讓你們主僕倆一起上路的，也算是全了你們的主僕情分。”
我護著滿身血汙的雙兒。
“威脅你的是我，你把她放了。”
皇後根本懶得多給我一個眼神，隻是恹恹地抬手看著自己新染的指甲。
下一秒，就有人過來強制想喂我們藥。
我知道衛遲一直有派人盯著我，情急之下，我隻好掏出了那枚藏了快半輩子的玉牌。
“衛遲！你仔細看看這個是什麼！”
沒過一會，衛遲就到了地牢。
其實在得知我被皇後灌藥的時候，就有人通知他來了。
他捧著我的玉牌看了許久，始終不敢確認。
皇後知道大事不好，急忙跪了下來。
“陛下，臣妾不知道這人為何有一塊和我一模一樣的玉牌，想來肯定是她為了欺騙陛下故意做的…”
她又刻意提到江南之事。
“許是太傅之子心疼她，特意為她打造這個牌子，想讓她頂替您救命恩人的身份，好讓她活著出去。”
她的挑撥離間很有用，衛遲果然對我產生了懷疑。
我和太傅之子的關系，始終是他的心病。
可是我現在沒時間和他爭論。
雲姬的傷必須馬上得到救治。
我抱著暈過去的雲姬，輕蔑地開口。
“那皇後可敢把玉牌反過來？”
我抬眼看著眼前一臉震驚的衛遲。
“皇上一直在找一位帶著玉梅牌子的女人，所以你就找人定制了，還試圖頂替這段經歷。”
“可是你不知道，玉牌的背面還刻著梅字。”
棠梅，是我的閨名。
那塊玉牌，是娘親和父親在我出生的時候，親自為我打造的。
衛遲把兩個玉牌對比，果然隻在我的背面看到了名字。
皇後不住地磕著頭，東窗事發，可她還想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
“臣妾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可能，可能是她換了臣妾的牌子！”
她像是找到了新的借口，不住地想要取得衛遲的認可。
“陛下，我可記得呢，我當時是喂了您半個黃面馍馍，您當初最開始還不願意吃下去，是我勸了好久才吃。”
她淚眼婆娑，看起來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這些您可沒有向外面透露過，這都是我們的記憶啊…”
衛遲猶豫不決，始終沒有接她的話。
“皇後娘娘真是演戲的一把好手啊。”
我出言打斷。
懷裡的雲姬越來越燙，實在是拖不得了。
“你能說出細節，是因為你在現場。”
“可惜你不是那個救了衛遲的小女孩。”
“你是在旁邊，隨著一起抄家的副官女兒。”
13.
我說完這句話，皇後反而大笑起來。
“那又怎樣？我是誰的女兒，陛下早就知道了。”
“倒是你，”她斜眼瞪了我一下，“你的身份還存疑！”
“那陛下可知道，當初昧下珍珠，是誰的主意？”
我看著衛遲鐵青的臉色，不禁笑出了聲。
S父之仇何其痛苦，我答應幫太傅做事的條件就是讓他幫我把這件事查清楚。
當年昧下珍珠的是副官，可是沒過多久，就被衛遲的父親發現了。
於是副官提出了一個計劃。
他知道衛遲家裡即將有新生兒誕生，缺錢的很。
副官撺掇衛遲的父親幫自己瞞下此事，得了利兩人五五分成。
而負責上貢的太守，就成了最好的替罪羊。
“這件事自始至終清白的隻有我的父親！”
我把一封藏了十五年的血書拿出。
這是我的父親臨終前，含著血淚和冤屈寫下的上訴書。
上面清清楚楚地描述了珍珠案所有的過程。
可惜，即使是S，他也沒有把這個呈到上面，為自己翻案。
我又看向衛遲，緩緩開口。
“你記不記得，當初吃的餅子，是混著泥沙吞下的？”
衛遲遲疑片刻，點了點頭。
“當時在路上幾經漂泊，事物上沾著泥沙也是很正常的…”
“那是因為，我潛意識根本不想救你！”
話已至此，我的眼淚忍不住落下。
“我知道當初的事與你無關，但我沒法同意自己救了S父仇人的兒子。”
“於是我用泥沙混著餅，試圖讓你吃下後S在路上。”
“可是你命硬，”我SS盯著衛遲，眼裡是愛恨交織，“你還是活了下來。”
“十五年後，我們再次遇見，我昧著良心，違背命令，替你偷到了布防圖。”
“不然你以為，我不過是區區一個不受寵的公主，怎麼會有如此軍事機密？”
淚水已經打湿了我的領口。
我知道自己現在肯定已經淚流滿面，狼狽至極。
“放我走吧，衛遲。”
“我和你糾纏了十五年，以後，我隻想為自己而活。”
14.
衛遲叫來了太醫救治雲姬。
皇後被打入冷宮，孤獨一生。
就連她那好不容易進入了宗廟的父母，也被一並貶為庶人。
相關的族人，此生不能回京。
聽說她受不了從雲端跌倒的滋味，當天晚上就用白綾結束了自己的生命。
又過了半月，雲姬的病情被控制住了。
於是，我向衛遲辭行。
他又一次開口挽留了我。
“雙…棠梅，可以不走嗎。”
我知道他又要說出那一套皇後殊榮的話語，趕忙出聲拒絕。
“陛下，我去意已決。”
這還是我第一次喊他陛下。
衛遲的眼神黯淡了下去，隻好松口讓我走。
在最後的最後，我給衛遲留了一封信。
信裡告訴了他所有的一切。
救人是無心的，偷布防圖卻是因為相信他。
相信他可以帶領百姓過上好日子，相信他不會步入前朝的後塵。
神山是假的。
但是我也是真的愛過他。
有那麼一刻，我確實想過放下一切，就這麼隨他做一對平凡夫妻。
可是我們身上都背負了太多。
有緣的話，下輩子以平凡人的身份見面吧。
信的內層，放著他當時送我的耳珰。
這次，我和衛遲是真的結束了。
我帶著雲姬出了宮，又做起了男子扮相。
十五年間，我一直以復仇為目標活著。
以後的人生，我要為我自己活著。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