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和前男友在酒吧當著我的面,喝下了交杯酒。
她輕描淡寫:“這隻是個遊戲,別讓宴文下不來臺,你去跟他道歉。”
冷戰數日,再回家的她,脖頸上還留有吻痕。
她滿眼嘲諷:“我們隻是在加班工作,不要用你齷齪的腦子去猜想宴文。”
我提出離婚,她以為我是在鬧脾氣。
直到看著她的好閨蜜和我共進晚餐,她慌了。
1
凌晨十二點,房門被大力推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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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絲毫不管屋內的我是否還在入睡,伸手打開了燈。
強烈的光線刺痛了我的眼睛,手臂猛地抬起遮擋。
耳邊傳來她輕哼一聲。
我沒有開口,孟安然也沒有。
隨之而來的是她叮鈴咣當的翻找聲。
時不時地還傳來腳踢凳子的聲音。
我下床去找水喝。
等倒好了水,卻被人長臂一伸,拿走了。
“怎麼了?水費是我交的,難不成我連喝口水都不可以嗎?”
孟安然一手拿著水杯,一手拿著方才翻找出來的香水。
她的長發散在胸前,可原本平整的襯衣,卻是皺亂不堪。
“柯嘉恆,我是活生生的人,不是你工作時面對的麻醉病人,以後不要拿這種眼神看著我。”
我抿了抿唇,心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似乎是察覺出了我的異樣。
孟安然放下了水杯。
向前走了幾步到我面前,斂眸沉聲道:
“隻要你肯給宴文打個電話賠禮道歉,我就原諒你了。”
我低垂著頭,沒有開口。
身後藏匿的手指腹被我掐得生疼。
我繞開她,剛想要離開。
卻被她猛地鉗制住了手腕。
“柯嘉恆,你那天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宴文下不來臺,他最愛面子,因為你丟了人,你不該賠禮道歉嗎?”
凌晨的夜,屋內靜得可怕。
孟安然的話卻是擲地有聲地砸在了我的心上。
唇角泛起自嘲地笑:“下不來臺難道不是他自找的嗎?和已婚女人喝交杯酒,在場有那麼多人可以選,偏偏他隻要你。”
她蹙了蹙眉:“我說過多少遍了,那隻是個遊戲——”
“孟安然!”
我開口打斷她:“你在公司睡的這幾天,又是誰在陪著你?”
“……”
孟安然大力地將門關閉。
我回到房間,躺在床上,腦子裡滿是她剛才對這句話做出的反應。
心虛、嘲諷、挖苦……
“宴文隻是在公司加班,不要用你齷齪的腦子去猜想宴文。”
愛的盡頭,是惡語相向。
我打開手機朋友圈,最上方的一條動態,就是高宴文發的。
昏暗的總裁辦公室,兩個互相貼近的玻璃水杯,就像是相互依偎的人影一樣。
配文:【有你陪著,搬磚也不苦。】
我忽然就想起,剛才孟安然白皙的脖頸上,那殷紅的吻痕似是挑釁般刺痛我的眼。
冷戰,其實挺沒意思的。
我不應該和孟安然冷戰,而是離婚。
其實,這不是高宴文第一次挑釁我了。
最早一次,大概就是在他回國後的接風宴上。
而那天,我隻以為孟安然是同往常一樣,去應酬了。
他們回來的時候,我也剛好完成工作回來。
孟安然醉得一塌糊塗,整個身子都靠在高宴文身上。
看見我時,卻立刻直起了身子,仿佛前一刻的醉酒都隻是偽裝。
2
“安然,你老公身上……有股味兒啊。”
高宴文蹙著眉頭,怪異的眼神衝我笑:
“實在不好意思,我嗅覺比較靈敏,你不會介意吧?”
那時我還並不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和孟安然糾纏了七年的初戀情人。
“抱歉,我是外科醫生,剛工作完回來。”
他了然地站在了孟安然身旁。
不等我再開口,孟安然先發話了。
“一股消毒水的味道,你快進去洗洗吧。”
我怔在原地,靜靜地望著她。
這還是第一次,我從孟安然的眼睛裡,看到了不耐煩。
我和孟安然是在她朋友母親的葬禮上相識的。
我是已故之人的主刀醫生。
即便我傾盡全力,卻仍是沒有留住她。
“可以給個聯系方式嗎?”
我愣了神。
隨即,把自己工作的微信賬號發送給了她。
添加上後,她輕笑一聲。
“可以再給一個私人聯系方式嗎?”
那天辦事的主家,是江城財經頻道上經常出現的人物。
我的直覺告訴我,眼前的人,我招惹不起。
所以那天,我並沒有告訴她我的私人聯系方式。
她也沒有過多糾纏。
可過後沒幾天,她就將我的工作號,推薦給了她的各個朋友,說是要替我招攬生意,搞得我哭笑不得。
哪兒會有人這麼幹的?
可偏偏孟安然就是那般恣意慣了的人。
一句“柯嘉恆,你的工作很了不起,很讓人尊重,你也一樣”。
我被她這番火熱赤誠的窮追猛打,給亂了心。
可現如今,曾經那個告訴我,值得被尊重的人。
不僅嫌棄我的工作,更是嫌棄起了我。
一夜無眠。
第二天一早,我就開始搜索離婚需要準備的材料。
可搜索到一半,就接到了一個緊急電話。
我顧不上關電腦,簡單收拾了收拾就出了門。
這次的病人遇到了重大車禍,下肢被碾壓損傷嚴重。
一整天都沒吃飯的我,強忍著胃部不適。
同事嘖嘆我,老馬也有失前蹄的時候。
我煞白的臉,沒說什麼。
到了晚上,拖著一身疲憊回了家。
可本該昏暗寂靜的房間,卻點亮著一盞燈。
我木然地看了看那間屋子。
回想起從前,我剛和孟安然結婚那會兒。
因為我工作的特殊性,總是夜班多,平時回家又晚,怕打擾到她休息,就想去客房睡。
可她卻固執地抱著我,不肯答應,還要為我留下一盞夜燈。
可這盞燈,早在沒了電後,就再也沒亮過了。
眼眶酸澀,我擦了擦眼睛。
房間除了點亮的那盞燈,空無一人。
我抬腳走進浴室。
身後傳來推門聲。
“你要和我離婚?”
“就因為我讓你向宴文道歉?”
3
我轉身,看著孟安然緊蹙起眉,一臉不解的樣子。
胃部絞痛感一點點增強,我有些控制不住地想彎下腰。
忽然就沒了和她鬥嘴爭執的心情。
“對。”
我轉回身,剛向前走了幾步,又被她大力地拽住。
孟安然繃緊了下颌,面色僵硬。
“柯嘉恆,我們談談。”
我被她強行拉到了餐廳。
“你先坐一會兒,我去給你熱熱飯。”
我緊抿著唇,看著她的背影。
這算什麼?
給一巴掌,再給一顆甜棗吃。
“那件事我們就讓它過去吧,我承認,我也有做得不對的地方,我不該強迫你去向他道歉,嘉恆,我們停止冷戰好嗎?”
“公司的床太窄了,你忍心讓我一直蜷縮在那兒睡嗎?”
孟安然一邊輕聲說著,一邊朝我碗裡夾著菜。
看著小山高一樣的碗,我沉了聲。
“屋裡的燈,我換了電池,就是怕你回來的時候會太暗。”
“那幾天,宴文他真的隻是在公司加班,沒有過夜,你不要多想。”
我放下了手裡的筷子。
“孟安然,你真的放下他了嗎?”
他們的事,我也是後來才知道的。
孟安然愛玩,高宴文也一樣。
他們兩個,分分合合七年,無論對方目前和誰在一起,最後還是會和好如初。
直到高宴文要出國的那一年,他們大吵一架,徹底分手。
分手後的一年裡,孟安然都沒有再談男朋友。
直到她遇見我,和我結婚。
婚後不過兩年,高宴文就再次出現。
兩年時光,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可高宴文依舊能牽動她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
孟安然說她和高宴文之間沒什麼。
可到底要怎樣才算有什麼?
我隻覺得很累,從內到外的累。
她心中的天平,已經不由自主地在向高宴文靠近了。
手機鈴聲突然打破屋內的寂靜。
我眼角的餘光看到了來電人的姓名。
孟安然盯著手機看了看,又將目光放在我身上。
“接吧。”
我自嘲一笑。
她抿抿唇,還是按下了接聽鍵。
可想了想,又繼續按下了免提。
高宴文的聲音瞬間傳到我耳邊。
“安然,公司的急救箱在哪兒放著呢?”
“急救箱”三個字。
孟安然聽到的那一刻就不由自主地緊蹙起了眉:“你怎麼了?”
高宴文佯裝可憐:“我不小心摔了一跤,出了點血,都是給資本家打工害的,大總裁,我這算工傷嗎?你要來看看我嗎?”
孟安然下意識地看了看我。
我平靜地回看起她。
好似過了許久,她攥緊了拳,沉了聲。
“急救箱在休息室,時間不早了,有事明天上班再說吧。”
電話掛下後,她殷切地走到我身旁。
就好像邀功一般。
“嘉恆,你相信我,我愛的人是你,我們不離婚,好不好?”
4
能被現實打敗的愛情,往往夾雜了太多雜質。
孟安然很懂男人,和她在一起時,關心愛護,永遠都不會少。
闲談之間,即便她不懂,也依舊是個完美的聽眾,從不冷場。
相比她而言,我反而顯得平淡很多。
所以,當她向我表白的那一刻。
我是拒絕的。
我怕她這是接觸太多男人後,總結出來的經驗。
也怕她的喜歡,隻是心血來潮。
可她的一往無前,窮追猛趕,讓我逃無可逃。
我沉溺其中,無法自拔。
人會說謊,可細節不會。
就好比現在。
我背對著她入眠。
她以為我熟睡了,悄悄起身,拿起手機,走進陽臺。
我睜著眼,對著那盞還未來得及關閉的夜燈茫然。
他們聊的時間不久,隱隱幾聲低斥傳到我耳邊來。
“這麼大的傷口,怎麼能不去醫院呢?怎麼過了這麼多年,你還跟以前一樣?”
“身體是你自己的,高宴文,你都多大的人了,怎麼就是不知道愛惜自己?”
真是惡心。
我起身去了衛生間。
沒去理會陽臺上的人是什麼反應。
再回來,孟安然已經躺在了床上。
她柔軟的身子剛要探過來,我轉身把燈給熄了。
“我的錯,是我吵到你休息了。”
她撒著嬌,手順勢遊移了上來,想要摟住我的腰。
“你還記得從前,你向我表白時去的那家酒吧嗎?”
她怔愣了一下:“記得,怎麼了?”
“明天我們再去一次吧。”
“好!”
她回答得輕快而又滿含喜悅,似乎是以為我已經原諒了她。
可她並不知道,我隻是想在最開始的地方結束而已。
身旁漸漸傳來平穩的呼吸聲。
我拿起手機,微弱的燈光下。
是高宴文最新的動態消息。
一張聊天記錄,還有轉賬截圖。
文案寫著:“真拿她沒辦法。”
對話框裡,女人先是帶著怒氣後轉變為關切勸慰的口吻,催促他去醫院做檢查。
這一夜,又是無眠。
等孟安然醒來後,我將手機打開那條消息,擺在她面前。
她愣了愣,反應過來後接下了手機。
“他向來愛開玩笑沒有分寸,畢竟是在公司受的傷,這算是我出的工傷費。”
“你們什麼時候加的好友?”
我平靜地看著她:“你呢,你有分寸嗎?”
她直視起我的眼睛,許久後,孟安然從枕邊一側掏出了自己的手機。
當著我的面,撥通了電話。
“高宴文,我老公介意我和你之間的過去,以後工作上的事找我助理,你不要再單獨聯系我了。”
高宴文尖銳的聲音剛響起,孟安然就動作利落地掛斷了電話。
看著我的臉上,是她前所未有的認真。
“柯嘉恆,你現在還會覺得我不愛你嗎?”
5
我笑笑,沒回答她。
那些話,還是留在今晚說得好。
孟安然向我告白的那家酒吧,每晚都會有駐場的歌手在那裡唱歌。
歌手唱到第十三首的時候,她才姍姍來遲。
“臨時有會,來晚了。”
在她趕來之前,我已經喝了一杯低度數的雞尾酒,笑著看了看她。
“你忙,我習慣了。”
我沒有理會她錯愕的眼神。
自顧自地邊說邊掏出早就準備好的離婚協議。
“孟安然,或許你還沒發現,我們早就已經漸行漸遠了,與其彼此折磨,不如我們好聚好散吧。”
“嘉恆,我——”
“交杯酒!交杯酒!”
一陣嘈雜聲壓過了我們這邊交談的聲音,孟安然原本慌亂的情緒當即被煩躁替代。
她怒視了過去,卻在看清那桌的人時,瞬間如遭雷劈一般呆立地站在原地。
而我則是平靜地看了看那邊的四女一男。
又轉回了目光,看著孟安然。
那個男人,是高宴文。
我看到了孟安然眼裡的憤怒。
在她想要抬腳走過去時,我喊住了她。
“孟安然,我們的事情還沒有說完。”
她的眼眸沉了又沉,翻卷的怒火在高宴文接下那杯交杯酒時,徹底藏不住了。
我伸手拽住她。
“說完,你再走。”
我已經受夠了夾在他們二人之中。
孟安然的目光從那處轉移到我身上來:“我不會和你離婚的,柯嘉恆。”
隨即,她掰開我的手。
頭也不回地,朝那邊走去。
“孟安然,我們完了。”我輕聲自語道。
看著她遠去的背影,我的內心宛如荒蕪的沙漠,幹涸而貧瘠。
這一刻,我才真正發現。
失望太多次,就不會再有期待,沒有期待,才會在她又一次選擇轉身離開時,我也能學會無動於衷。
你看,即使是當著我的面,她依舊會選擇她的舊愛。
那有何必惺惺作態,想著挽留我呢?
這頂綠帽,我已經不想再繼續戴著了。
我沒有等她,而是將離婚協議書放在了桌子上。
轉身離開。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