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瞪大了眼睛,一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無痛當媽,我這一天過得可真值。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沈季禮此後再也沒有什麼動作,我靜靜等待著沈季禮沉沉睡去,直到他脫力倒在我的身旁,我悄悄松了口氣,試著扯了扯被他抓著的手腕,依舊拽不動。
在心底默數幾秒,我做足了心理準備,冒著被沈季禮掐S的風險,再次扯開嗓子大喊救命。
沈季禮第一時間驚醒。
他驚懼地看著我,故技重施,再次撲上來試圖捂住我的嘴。
我左躲右閃,比上次多堅持了一分鍾。
房門外依舊悄無聲息。
仿佛此刻整座大宅像是S了一樣,沒有一個人在。
我納悶至極,這個房間隔音這麼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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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幾次折騰下來,我喉嚨都喊啞了,沈季禮也聰明了。
這廝直接把我手腳捆起來,嘴巴也堵住,我癱軟在床上一動不能動,像一條糊鍋的鹹魚,了無生氣,再也蹦跶不起來。
還要忍受緊緊貼在我身上的火爐。
我心想,這他娘是烤魚吧。
我有一萬句髒話想說……
就這樣堅持著到天亮,沈季禮嘟囔了幾句,看著快醒了。
我盯著他不安的睡顏,眼神幽怨,我不知道他睡得香不香,反正我很想打人。
徹夜失眠的頭痛一跳一跳地折磨著我可憐的神經。
沈季禮一睜眼就看到我跟女鬼一樣瞪著他。
他的瞳孔從渙散到地震,旋即毫不猶豫地一腳把我踹下床。
我悶哼一聲倒地,心想你完了,你絕對完了!
“姓孟的!你要不要臉?連我的床都敢爬?!”
我努力給自己翻了個身,示意他看看我手上腳上嘴裡的布條。
沈季禮茫然地摸了摸後腦勺:“……誰這麼智能?還懂得把你綁了送我床上?”
我瞪著一雙S魚眼看他,很想問問他要不要聽聽自己說了什麼。
沈季禮徹底清醒過來,罵罵咧咧走過來幫我解了繩子。
“……你也不看看你是個什麼貨色,我怎麼會看上你這種東西……”
“昨天你就是故意在我面前喝那麼多酒勾引我的吧,都怪你,都是你的錯……怪不得我現在頭這麼痛……”
“你要是聰明點,就快點滾出我家。”
“那個老頭子身邊已經有一個周瑤了,你沒機會的,快點滾吧……還想當我媽,笑S人……”
沈季禮粗魯地給我解完身上所有束縛後,我站起來活動了下發麻的手腕腳腕,假裝沒看到那隻伸過來想扶我一把又迅速縮回去的手。
“你說完了?”
沈季禮又恢復成了平時那副囂張跋扈的二世祖作派,仿佛昨夜發生的一切隻是我一個人的噩夢,他氣勢洶洶地回瞪我:“門就在那裡還不快滾!你還想聽我多罵幾句啊?!你賤不賤?!”
我對他招了招手,沈季禮一愣,下一瞬我一拳打在他的腹部。
位置精準,力道恰當,沈季禮立馬彎腰吐了一地。
酒氣和胃酸的沤臭彌漫開來。
我敏捷地往後避開。
比起沈季禮今早把我踹下床完全沒有收力的那一腳,我這一拳可算輕的了。
任是誰無緣無故被綁了一晚上、早上還被冤枉挨打挨罵,心裡都不能沒有一點火氣。
何止是一點火氣,我簡直想手撕了沈季禮的心都有了。
頭痛得要爆炸,怒火噌噌地往上漲,與大多數人憤怒到極點的表現相反,我最生氣的時候反而最冷靜,頭腦仿佛被按下一個開關,逼著我強行鎮定下來分析局面利弊。
我不怒反笑,輕聲道:“沈季禮,你還記得昨晚發生了什麼嗎?”
沈季禮從一地嘔吐物裡抬頭,目光雖然兇狠但我沒有錯過其中的茫然。
很好,一個麻煩沒有了。
我繼續不急不緩,殘忍道:“你昨晚把我當成你媽了呢,真蠢。”
沈季禮臉色慘白。
“說起來,我一直很奇怪,你口口聲聲說恨你爸,但你實際做出來的事可不像是恨你爸的樣子。”
“明明是你爸出軌在先,害S了你媽,你卻把錯全推給他身邊的人,周瑤如此,周瑤之前的無數女孩子想必也是被你整得下場悽慘……還是說,因為你沒法報復你爸,你才遷怒於弱小的無辜人?我,周瑤,被你趕走的無數家教和女佣……我們憑什麼當你的受氣包?”
“既然你這麼恨你爸,你就應該離他遠遠的,有點骨氣,而不是口口聲聲說恨他卻享受著他帶來的財富、住著他的大豪宅,繼續打著他的名號作威作福。”
“沈季禮啊,你知不知道你過去那副跳梁小醜的樣子在我眼裡像什麼?”
我居高臨下地看著依舊半趴在地上幹嘔的沈季禮,咧嘴一笑:“像一個蠢不自知的sb。”
“你是我見過最有錢也最蠢的富二代,你試圖用無理取鬧吸引你爸的注意力,簡直像個隻會通過哭來獲得父母關愛的三歲小孩,真幼稚啊,”我搖搖頭,“到底是什麼使你這麼自信,你爸會把你當成唯一的接班人培養?過多了花天酒地的日子你就真的以為自己是穩坐東宮的太子爺了嗎?”
沈季禮惡狠狠地瞪著我,目眦欲裂,像是被戳破了心底最羞恥的秘密。
“你不是恨你爸,你是害怕你爸有一天會像拋棄你那些私生兄弟一樣拋棄你。”
“你懂什麼?!你知不知道活在這個家有多辛苦?!”
“我媽從小就沒了,我爸整天不著家,他隻會給錢給錢,用錢解決我的一切需要,其他什麼都不管!”
“我憑什麼沒有理由生氣?!”
“是他害S了我媽!我本可以活在一個幸福的家庭裡!”
“他根本就不在乎這個家!他活該去S!”
沈季禮爬起來,跌跌撞撞朝我撲來。
我朝他大喊:“你過得慘就是作踐別人的理由嗎?!”
我早有準備,用力一扯旁邊的床單,寬大的布料瞬間揚起,朝沈季禮兜頭蓋臉撲下。
趁著沈季禮蒙在裡面抓瞎,我轉身快步走出了房間。
大宅空蕩蕩的,不見一個人影。
我揉著被沈季禮一腳踹過的腰,一瘸一拐地走向書房。
書房裡的教學資料依舊像我臨走時一樣擺放完好,我收拾好了東西就要離開。
這一晚上過得真的是糟糕透了。
書房門突然被敲響。
進來的賀郴笑眯眯朝我打了個招呼:“小孟老師早呀,要不要留下來吃個早餐。”
我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古董鍾的鏡面反光倒映出我被折騰了一晚上的狼狽,頭發凌亂,眼下烏黑,衣服皺成鹹菜幹,手腳都是綁過的紅痕。
賀郴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有點心虛地遞給我一個紙袋子,“書房連著隔壁的客臥,裡面有浴室,你進去洗個澡再走吧。”
我皮笑肉不笑道:“這下沒監控了?”
賀郴直擺手,裝傻:“沒有沒有,我們絕對尊重客人的隱私。”
我沒有拒絕賀郴的建議,痛痛快快洗了個澡。
紙袋裡裝的是看不出牌子的襯衫長褲,尺寸驚人地合適,扣上袖扣,剛好遮掉了手腕上的紅痕。
在衣服最下面還有一盒活血化瘀的藥膏,我拿出來,在腰上潦草地抹了一把便扔回去。
賀郴沒有堅持留我吃早餐,他親自開著觀光車載我到大門口,一路上我聽到幫佣喊他“表少爺”。
賀郴清咳兩聲試圖緩解尷尬,還是頂著我的S亡注視開口了:“那啥,其實有件事一直不知道該怎麼開口跟你說,季禮他……他精神上有點毛病你知道的吧……”聲音越說越低。
我陰陽怪氣地“哇哦”了一聲,面無表情道:“他還有多少驚喜是朕不知道的?”
賀郴顯然沒get到我的梗,他慢慢恢復成平時悠哉遊哉的貴公子模樣,就差搖著一把紙扇和一條狐狸尾巴了。
“是他媽媽家族那邊的遺傳病,偏執型精神障礙,他爸當年就是因為受不了他媽才屢屢不回家的,我們當年也勸過,他這樣隻會使伯母的病症更嚴重,但是,唉……也不能全怪他,要是你見過伯母當年發病的樣子,也難免會同情一點伯父……”
賀郴狀若好心地安慰我,“你別怕,季禮雖然脾氣不怎麼樣,但是沒什麼惡意……他昨晚有跟你說什麼嗎?”話裡話外都是試探。
我說:“他喊我媽算嗎?”
“……還有嗎?”
我不說話了。
賀郴笑了笑:“他的病有時候會表現為被害妄想,比如說總是幻想有人要害他和伯母……”
我裝作聽不懂,胡亂點點頭。
賀郴冷不防問:“那小孟老師怎麼想?你想當他媽嗎?”
我笑得和藹:“我想當他大爺的。”
賀郴笑著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涵養不是一般的好。
司機等在大門口,臨上車前,賀郴遞給我一張精美的邀請函,低頭一看,裡面隱蔽地夾著一張銀行卡。
“昨天是伯母的忌日,而且昨晚剛好又是那麼個天氣,季禮每年到這個時候都會有點……不穩定,加班費希望你能滿意,辛苦小孟老師了。”
賀郴用手墊著車門頂的位置,看著我坐進去,目光在我的腰上一閃而過。
“還有,小孟老師你忘記這個了。”
賀郴朝我伸手,手心上躺著的赫然是我留在浴室裡的藥膏。
我平靜地接過,道謝。
車子啟動,駛離偌大的沈家莊園。
後視鏡中,賀郴站在原地遙遙看著車子離開。
司機注意到我的目光,笑道:“表少爺人是不是很和氣?沈家上下就屬他待我們最好了。”
我順嘴接道:“是啊,好到有點可怕了。”
咬人的狗才不輕易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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