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身體斜靠椅背,用手輕託下顎,這樣更方便盯著齊墨。
這麼久了,他始終沒朝我看過一眼。
以往,他的目光永遠都是追隨我的。
他現在想什麼?
「本宮想聽戲,有人會嗎?」
齊墨的手指頓了一下。
少府夫人賠著笑:「殿下稍候片刻,臣婦派人去請戲班子來。」
「本宮可等不了那麼久,這麼多人,竟無一人會唱戲?」
Advertisement
不知為何,現在我就想齊墨的目光落在我身上。
「唱戲那是下九流,在場的都是世家貴女,擅長琴棋書畫,可給殿下解悶。」
「這些本宮都膩了,現在就想聽戲。」
氣氛開始變得焦灼。
這時,大鴻胪的嫡長公子舉薦了齊墨。
眾人的目光齊刷刷地朝他望去。
充滿了鄙夷。
甚至有人竊竊私語:「少府夫人怎邀請了這等人來髒了大家的眼。」
我不高興道:「既如此,那所有人都退下去,本宮獨自欣賞,勿來擾了本宮的興致。」
所有人離開後,我調整成舒服的姿態,對齊墨說:「開始吧。」
齊墨嗓子一捏,唱起了女聲。
他的神情姿態演繹得很是傳神。
相愛的兩人最後生離S別,聽得我眼睛都有了湿意。
「方才那許六小姐同你說了什麼?令你笑得那般開心。」
「一件趣事。」
「何事這般有趣,本宮也想聽聽。」
「她昨日扔雪球摔雪裡,吃了滿嘴雪,覺得她甚是可愛。」
「可愛?本宮怎瞧她滿腹心機?」
「那是殿下瞧誰都有心機,有目的。」
敢拿話嗆我了,很好。
15
許菲兒就是有心機。
別人都在文雅地賞梅。
唯獨她在樹下翩然起舞。
齊墨含笑看她跳。
看著這一幕,我的心又無端酸澀起來。
許菲兒又故技重施,撲進齊墨懷裡。
兩人的臉都快貼上了!
我腳比心快,直接朝他們走了過去。
「這是怎麼了?雖開放,但當著眾人的面摟摟抱抱,也有傷大雅。」
「回殿下,許小姐腳崴了。」齊墨攙扶著她回話。
「嫂嫂,我與齊公子在議親。」
我臉色一黑:「本宮還未嫁,不是你嫂嫂,請稱本宮殿下。」
許菲兒做出乖巧樣:「是,殿下。」
「殿下,我先送許小姐去醫治。」
齊墨扶著許菲兒從我身旁擦肩而過。
我冷哼。
一個庶女,也值得你如此費心思嗎?
16
我看不進眼前的書,滿腦子都回蕩著那句「我與齊公子在議親」。
他當真要娶那許菲兒?
糾結半晌,我命人備車出宮。
踏入大鴻胪府上,地上跪了一片,卻不見齊墨的身影。
「齊墨呢?讓他來見本宮。」
大鴻胪夫人笑嘻嘻道:「齊墨病了,怕給殿下過了病氣。」
「病了?」我斜睨夫人,「何病?」
「出了疹子。」
「讓他出來見本宮,若當真出了疹子,本宮可請太醫給他看診。」
「不可呀殿下,這疹子會傳染。」
我面色一冷:「那本宮親自去瞧。」
夫人還想阻攔我,被我的侍衛拖走。
我大步流星踏入齊墨那蕭條的院子。
隻見他被吊在樹上,身上是滲血的鞭痕。
「他犯了何錯?」
夫人支支吾吾說不出來。
我憋不住火,一巴掌打她臉上。
「夫人不知齊墨是本宮的救命恩人?
「夫人就這般對待本宮的恩人,可是不將本宮放在眼裡?」
「既然你們這般容不下他,就讓他出府自立門戶!」說完,我對我的侍女道,「去尋個好地段給齊公子買個大宅子。」
我打橫抱著齊墨出府。
拿出馬車上常備的藥給他處理傷口。
他攥著衣襟的手骨節泛白,側目避開我的視線。
「殿下不可。」
「想留疤?」
他的力氣沒我大,被我強行剝了衣裳。
金瘡藥撒上去,他隱忍地攥著馬車,疼得額間爆出豆大的汗珠。
我拿了錦帕給他擦臉上的汗,他一抬眼,我們便四目相對。
他的眼裡又亮起了光。
「齊墨,除了驸馬,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
他眼中的光瞬間熄滅。
「我別無所求。」
「我給你買了宅子,遠離那些傷害你的人。吃穿用度也無須你憂心。」
「殿下,我不想成為籠中雀,還請殿下給我留幾分體面。」
「齊墨,你就非要那名分不可嗎?」
他直視我,回答:「是。」
我氣他不識好歹,踢了腳馬,坐著馬車回了宮。
17
宮裡誕下小皇子。
父皇廢前太子立他為儲。
父皇來同母後一起用膳,讓母後將一生所學對小太子傾囊相授,他許司徒府免S金牌,世代榮華。
「臣妾心力交瘁,教不了。」
父皇與母後又發生了爭執,我埋頭自顧用膳。
父皇卻橫眉怒目地掀了桌子。
我端著飯碗連放的地方都沒有,就要站起來恭送父皇離開。
回到自己的寢宮,卻收到齊墨即將成親的消息。
娶的是許菲兒。
他寧可娶庶女,也不願跟著我享受榮華富貴嗎?
我終究沒克制住,蒙了面,策馬搶了親。
我將齊墨關在我特意為他買的大宅院裡。
他一襲紅衣,襯得他肌膚更為白皙。
我輕輕一推,他就倒在榻上。
「你不跟本宮,卻要娶一個庶女?她有哪點好?」
「我與她同病相憐,我憐惜她,想保護她。」
他每說一個字,我心裡的火就往上蹿一分。
「本宮不允許你去保護別人。
「齊墨,留在本宮身邊,你要什麼就有什麼。」
他用力推我:「你瘋了。」
「我就是瘋了!你是我的,就永遠都隻能是我的。」
我衝動了。
齊墨越是掙扎,我越想要得到。
是不是隻有毀了他的名聲,他才會乖乖地待在這裡?
天蒙蒙亮時,齊墨連澡都顧不上洗,直接疲倦地睡去。
他的身上遍布我留下的痕跡。
地上是被我撕爛的紅衣,以及被撞落的物件和糕點。
我穿戴整齊回了宮。
一踏入寢殿,就見端坐我案前的母後。
她問:「你徹夜不歸,去哪了?」
我舔了下唇,有點難以啟齒。
「唇怎麼破了?」
「不小心咬到了。」
「嗓子也啞得這麼厲害,說,你幹什麼去了。」
我不敢看母後的眼睛,撒謊道:「賞月。」
母後常常教導我,不可以權欺壓人。
可我實在無法容忍齊墨娶一個庶女。
「昨日當街搶婚之人,是你嗎?你把人藏哪兒了?」
面對母親的威壓,我掀袍跪下:「母後,他如今已是我的人了。」
「母後平日就是這樣教你的嗎?」
「兒臣知錯,早知父皇是這意思,兒臣就不會拒了他。」
母後滿目失望地注視著我:「阿妍,你怎麼就遺傳了你父皇的劣根。」
母後憤怒地甩袖走了,她徹底不理我了。
18
我未來的驸馬也聞聲來質問我。
「你雖貴為公主, 卻也是我李家妻。你要守婦道, 不能在外養野男人。」
「本宮想養就養了, 你有什麼資格在我面前大放厥詞?」
「你……放浪形骸!」
他被我氣得漲紅了臉, 想打我,卻又不敢落下。
許菲兒也衝到我的步輦前, 聲淚俱下地求我把齊墨還給她。
「殿下, 臣女不能沒有齊墨,他不娶我我會S的。求公主殿下憐憫。」
「你的生S與本宮何幹?再敢來驚擾本宮,本宮先將你處S了。」
母後出面給許菲兒指了門好親事, 嫁的人雖是三房所出, 但起碼是個嫡子。
這對她來說,是頂好的婚配了。
我隔三岔五會去看看齊墨,他愈發像具行屍走肉。
我送他再多金銀珠寶哄他開心,他卻連眼皮都不抬一下。
我挑起他的下颌:「你別仗著我對你有些意思,就不停地耍性子。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那殿下便放我走吧!」
「為什麼在我身邊你會不開心?你說你喜歡我,到底是喜歡我這個人, 還是隻想得到驸馬的身份?」
「那你呢?你是因為不甘?還是對我有情, 抑或者隻是貪戀我的身體?」
「齊墨,在榻上不說這些掃興的話。」
齊墨這人半天經不起撩撥。
他微張著唇瓣,沉醉我的胡作非為。
19
母後的貼身侍女來請我去母後宮裡。
母後沒有绾發,著素衣背對著我站在那個儀器前。
「母後。」
她轉身, 眼底藏著不舍。
「阿妍,跟母後一起走好不好?」
我搖了搖頭。
我已布置妥當, 我離帝位隻差了一步。
我無法舍棄這唾手可得的無上權力。
「那你自己照顧好自己,母後就不陪著你了。」
我聲音哽咽, 眼裡升起氤氲:「好。」
我與母後相擁, 她的淚落在我肩頭。
她一步三回頭, 她希望我能改變主意跟她一起走。
「阿妍, 你看清楚了。若他日有危險, 就用這種方法去母後的世界。」
「好。」
母後操縱機器,機器開始運轉。
母後躺了進去。
等機器停止, 母後消失了。
就在我愣神之際,肖貴妃不顧阻攔強行闖了進來。
她也沒穿戴任何飾品,提著裙擺衝向機器躺了進去。
她笑著衝我招手:「公主,幫個忙, 把我送你母後那去。
「她不是總念叨她家有多好, 我倒要去瞧瞧有多好。」
我詫異地問:「你真要放棄這裡的一切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嗎?」
母後一心想走, 是因為她本身不屬於這裡,可我們都是這裡的人,怎會這般輕易放下主宰他人命運的權力?
「阿妍想跟母後睡。」
「全「」我照著母後的順序再次啟動了機器。
從院子裡出來,我命人封鎖了這個院落。
母後的侍女呈上一個漆盒,說是母後留給我的。
裡面躺著的正是我數次沒偷到的虎符。
兵權在手,我此次隻勝不敗。
我回身朝那方院落磕了三個頭。
20
父皇壽宴, 宴請重臣。
父皇抱著牙牙學語的小太子坐在龍椅上飲酒。
我砸了酒杯發動宮變。
父皇和小太子被射S於龍椅上。
殿門被關,百官困於殿內。
我提著劍一步步踏上臺階。
我的人跪下稱我為皇。
不少老臣梗著脖子,翹著胡須,一副你能拿我怎麼辦的神情。
「若有不臣服者, S!」
我冷眼看那些倔老頭人頭落地,血灑大殿。
整個朝堂被砍了一半的官員。
我終於坐上我心心念念了許多年的椅子。
我帶著華服親自去接齊墨。
他問:「你給我什麼身份?」
「一人之下。」
他背過身去:「我不進宮。」
「我可以向你承諾,第一個孩子是你的。」
他依舊耍性子。
「那設東西兩宮可好?」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