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S的系統,我又要重新上一遍學。
我罵罵咧咧地寫著再來一次也學不明白的物理題。
忽然聽到有人喊我。
抬頭一看。
是數學老師沈平生。
「陳思畫,你能來我辦公室一下嗎?」
跟著他進了辦公室。
沈平聲似乎再也忍不住,抓住我的胳膊急切道:「你知道林惠要結婚了嗎?」
我下意識地抬頭和他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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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才發現他原本清俊溫潤的一張臉憔悴無比,黑眼圈格外明顯。
「知道。」
聽到肯定的回答,他似乎像是抓住救命稻草:「老師求求你了,可以幫我勸勸林惠嗎?我知道你和她關系很好,她要和我分手,嫁給縣裡一個六十歲的老頭!」
我這才知道。
林惠爸媽為了五萬塊的彩禮,把林惠幾乎是半賣半送地嫁給了一個六十歲的老頭。
臨走前還一臉得意地跟人家說:「這個女兒我調教得可好了,你讓她幹什麼活兒她屁都不敢放一個就去做,如果不聽話你隨便打,她也不敢反抗!」
老頭盯著林惠的臉和腿看了一會兒,似乎很滿意。
林惠忍著惡心,低垂著腦袋任他打量,臉色蒼白無力。
她其實也試著反抗,跟父母吵了很多次。
那個一直聲稱愛她的媽媽跪下來抱著王惠的腿:「你是個健全的,可你弟弟殘疾啊!有個醫生說五萬塊可以試著治一治,這是你弟唯一的希望啊小惠,你就幫幫媽吧……
「你那個什麼男朋友沈平生,他就是個沒前途的數學老師,掙不到幾個錢。
「要不我去問他要這五萬……」
林惠用力地拉住媽媽,淚水不停地滑落。
終於她點頭:「好,我嫁……」
於是她和沈平生提了分手。
「我湊夠了五萬。」沈平生閉了閉眼睛,聲音苦澀,「可是她不要。」
10
我答應了下來,想著如果林惠還是不同意,就把系統召喚出來看看能不能用積分換錢。
然而剛經過林家窗前,就聽到他家廚房傳來嘰嘰咕咕的說話聲。
「你女兒可真孝順啊,為了五萬,願意嫁給糟老頭子。」
「嘿,女兒孝順有個屁用,還是錢有用!」
「不過你兒子那殘疾真的可以治好嗎?」
「哎呀哪可能,我騙林惠的,這可是五萬塊啊,誰不要誰傻嘛那不是!」
「哎喲你這聰明的……」
「诶對了,你女兒是不是今天就要出發去縣城了,是不是收拾好了,走咱去看看。」
「行,走!」
我聽得血氣上湧,剛想翻進去破口大罵,手忽地被人拉住了。
我抬頭。
是陳肆生。
他推了我一把:「我在這裡攔著她們,你快跑去院門口告訴林惠,她快要上車了。」
我忙撒腿就跑。
一刻也不敢停。
剛到院門口,就見到林惠已經坐上了接人去縣城的面包車。
「姐姐!」
我大喊:「別走!快下車!」
林惠攔了司機,搖下車窗,紅著眼尾,笑著看我:「怎麼啦?跑那麼急,下次跌倒可沒姐姐幫你上藥啦!」
顧不上發酸的眼眶,我急忙拉住她的手,和她說了剛才聽到的一切。
「怎麼可能……」
聽完後她不敢置信。
剛要開口細問,忽地,院子裡一陣喧哗。
「你個小不S的還敢攔我!」
話音剛落。
一個身影被人猛地推出來,跌倒在地。
「陳肆生!」
我瞪大眼睛,跑過去扶他。
林媽罵罵咧咧地走出來:「什麼髒東西也敢碰我?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她邊罵邊要往門口走:「壞了我的好事有的是你受的!」
下一秒,她被人擋住。
「媽,他們說的都是真的嗎?」
林惠發著抖,強迫自己和母親對視。
林媽怔了一下似乎是意識到了什麼,眼珠子狡猾地一轉:「什麼真的假的,你隻管嫁就行了!」
林惠聽到這話,已經明白了過來。
她痛心地看著自己的親生母親,第一次覺得自己好像不認識她。
或者,早就認識了,此刻才敢承認。
前二十幾歲。
她一直在等愛。
希望自己能多為父母做點什麼,聽他們話,他們就會多愛自己一點。
但愛在他們手裡,像把利劍。
去夠的同時,把自己刺得遍體鱗傷。
他們就拿這點愛,來吊著渴望愛的孩子。
林惠閉了閉眼睛,再睜開時,已經一片冷淡的清明。
「媽,我自認為已經夠對得起你了,所以,再也不見!」
她轉身就走。
林媽急了,到手的鴨子就這樣跑了?
她抓住林惠的手:「S丫頭你走什麼?老娘辛辛苦苦地生下來養大的,你這不是白眼狼兒嗎?我告訴你,你今天必須嫁給那個老頭,報答我的養育之恩!」
林惠掙扎不開,我上嘴去咬。
林媽痛叫一聲,一把將我推開。
我站不穩就要往後倒。
一雙手穩穩地扶住了我。
陳肆生把我拽到一邊:「在這裡待著,我來!」
說罷他走向林家母女,伸手要把他們扯開。
「張媽,快幫幫我啊!把這S丫頭塞進車裡,到時候分你一點錢!」
張媽本來在一邊看熱鬧,聽到後來勁了,往四周看了看,找到半塊磚頭,毫不猶豫地拿起來往陳肆生頭上砸。
我看得心一涼,大喊:「小心後面!!!」
幸好。
陳肆生及時往旁邊一躲,那半塊磚擦過他的額角。
幾乎是瞬間,出現了一道血腥的劃痕。
那張媽見見血了,嚇得扔下轉頭就跑。
林媽瘋了一樣,抓緊林惠繼續往車裡塞。
陳肆生沒有在意額頭的傷口,用勁將林惠從車裡拽了出來,往外一推:「快跑!」
林惠感激地看了他一眼,轉身就跑。
剛跑沒幾步。
一輛自行車急轉彎出現在她眼前。
「沈平生!」
林惠驚道。
沈平生牽過她的手,緊緊地盯著她,像是盯著失而復得的寶貝。
有風吹過他的發梢,露出通紅的眼尾:「阿惠!」
自行車走後。
林媽繃不住了,坐在地上撒潑大哭。
「你還我五萬塊錢……」
沒有人理她。
我扶著陳肆生回了屋子。
拿出醫藥箱給他擦藥。
擦著擦著。
眼淚就掉了出來。
「我沒事。」
陳肆生罕見地有些慌張,抬手抹去我眼角的淚。
而後猶豫了一下,將我攬進懷裡。
「畢竟我們收了人家的喜糖和紅包。」
我「嗯」了一聲,把臉埋在他肩頭:「巧克力很甜。」
11
周末清晨。
陳肆生很早把我喊起來。
「又不上學,為什麼起這麼早?」
我在床上撒潑,就是不起來。
陳肆生握住我亂舞的手,鄭重地告訴我:「我們要搬家了。」
發生了上次那件事,陳肆生為了我的安全,決定搬離這裡。
他提前看好了縣裡的房子,還有各種家具,幾乎花完了一半積蓄。
更讓人驚喜的是。
他還買了一個電視機。
雖然是二手的,但運行正常。
更令人驚喜的是,林惠姐姐和沈平生也住在這個小區。
兩人已經領證了,準備來年春天辦婚禮。
「到時候單獨給你們倆開一桌。」
林惠用手肘捅捅沈平生。
沈平生此刻正目不轉睛地盯著林惠的臉看呢,被捅得清醒過來,笑著道:「一人一桌也行!」
12
還是以前的電視機好看。
不用開 SVIP 會員,也沒有亂七八糟的廣告。
看得我作業都沒做完,半夜偷偷爬起來補。
補到一半,被出來上廁所的陳肆生發現了。
「以後作業沒寫完,不許看。」
他把遙控器藏起來。
切。
跟我媽藏的位置一模一樣。
衣櫃最底下那一層。
又被發現了後,陳肆生一回家就摸電視機有沒有發燙。
「陳思畫!」
一聽到他喊我大名,我就知道他生氣了。
耷拉著腦袋,磨磨蹭蹭地到他身邊,抱著他胳膊晃啊晃:「別生氣了,哥哥!」
陳肆生最受不了我喊「哥哥」。
我一喊,他就不自然地偏過腦袋:「沒有下次。」
13
我最喜歡在陳肆生對著電腦工作的時候,爬到他腿上。
和他面對面地坐著,然後鑽進他懷裡,把腦袋放在他肩頭。
兩個人暖烘烘的,溫度交融,連心跳都共頻。
一開始他還會撵我下去。
久而久之拗不過我,便任我去了。
直到我上了高中。
陳肆生成年了。
彼時他已經和朋友開了一家遊戲公司。
我像往常一樣坐在他腿上時,他忽然悶哼一聲。
「陳肆生,你怎麼了?」
我以為壓著他腿了,於是往上移了移。
「別動。」
陳肆生扶住我的腰,嗓音克制隱忍。
他低垂著眸子,看不清神情:「下去。」
我愣了一下:「不要。」
「下去!」
陳肆生加重了語氣。
「不要!」
見我固執己見,他不再廢話,將我一推,起身進了衛生間。
哦,原來是急著上廁所啊。
那也不用那麼急著推開我吧。
語氣還那麼衝。
直接告訴我不就好了嗎?
真是的。
從那天後,我就不願意再坐到他腿上了。
每次經過客廳,他的辦公桌。
我都冷哼一聲。
陳肆生見我過來,提前往後坐,給我留出位子。
我直接一個沒看見,路過。
絲毫不在意那個盯著我離去背影的幽怨視線。
這樣五六次後。
陳肆生率先忍不了了。
見我又不經意路過,他喊住我:「陳思畫!」
「怎麼啦?」
我笑眯眯地回頭看他。
視線相撞,陳肆生下意識地問道「為什麼不坐?」
「不想坐。」
我一個瀟灑轉身就要走。
誰知手腕被人緊緊地箍住,往後一扯。
我跌在陳肆生腿上,被他緊緊地按在懷裡。
「去哪裡?
「就坐在這裡。」
我的耳朵緊貼著他的胸腔,隨之「嗡嗡」共鳴。
心不禁顫了一下。
好吧。
小反派需要安全感。
我伸手回抱住他。
14
夜裡。
起來喝水。
卻看見客廳亮著光。
陳肆生坐在電腦前,冷白的光映在他有些疲憊的臉上。
「怎麼這麼晚還不睡?」
陳肆生聽見我的聲音,下意識地蓋了一下電腦:「這兩天公司接了大單,比較忙,我過會兒就去睡,你快去睡吧」
我沒多想。
但不對勁的是。
接下來整整一周,他幾乎每夜都坐在客廳。
早上送我上學時,黑眼圈格外明顯。
問陳肆生也不願意說,於是我召喚了系統。
系統說。
陳肆生合作的朋友卷錢跑了,公司即將破產。
幾乎是相伴三年的朋友。
彼此知根知底。
來家裡時還給我帶了一整袋旺旺大禮包。
摸著我腦袋,笑得溫柔:「陳肆生可得給妹妹多做點好吃的,這麼瘦。」
沒想到最後……
怪不得陳肆生越來越憔悴,整夜失眠。
反派的命運咋就這麼坎坷呢?
非得眾叛親離,逼著他黑化不可?
我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