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股惡心勁一上頭,讓我恨不得現在就和她撇清楚所有關系。
這一句話,無疑是惹怒了她。
她沉聲道:
「你真是不可理喻!家長會我會讓季年去的,隻要你到時候不求著回來就行!」
我冷笑:
「隨便你。」
「對了,安排好時間告訴我,盡早把這事辦了。」
那邊嘟的一聲掛斷了電話,仿佛已經氣到極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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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照常去開家長會,刻意避開了陳苗的班級。
沒想到,還是遇見了她。
那張與傅詩雨如出一轍的高冷小臉上,浮現出一個嘲諷至極的微笑:
「你這是想通了,來給我開家長會?我早說了,媽咪不會慣著你的。」
「如果你現在求我原諒你,我就允許你來開我的家長會。」
她咄咄逼人,似乎篤定我一定會先低頭。
卻沒想到,我後面的小女孩突然露頭,怯生生地說了句:
「叔叔,我們還不去班上嗎?」
陳苗的臉驀然黑了下來,她不可置信地說道:
「她是誰?」
她的眼裡暗含敵意,趁我不備直接推倒了宋悠。
我趕忙將宋悠攙扶起來,怒道:
「給她道歉!」
陳苗笑了,對宋悠說道:
「聽到沒,我爸讓你給我道歉!他明明是來替我開家長會的。」
我猛吸一口氣,這才平靜下來。
「陳苗,給悠悠道歉。」
5
陳苗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委屈地後退幾步,眼裡有淚花在打轉。
似乎眼裡還有些受傷。
我顧不上這些,去檢查悠悠有沒有受傷。
傅詩雨從拐角出現,見陳苗難受的模樣,心疼地將她抱在懷裡,她同樣注意到我懷裡的小女孩了,譏诮道:
「幫著外人欺負自己的女兒?你現在真是能耐了。」
季年就跟在她身後,同樣不贊成地搖了搖頭:
「陳哥,再怎麼說你也是陳苗的父親,父女哪有隔夜仇呢?」
「難道就因為我來給陳苗開家長會,你生氣了,就要把憤怒發泄在孩子身上嗎?」
他的話不可謂不高明,幾句話就讓我陷入兩難境地。
如果是過去,我肯定會因為季年給陳苗開家長會而難過多想。
上半年的家長會,傅詩雨以我要在家收拾家務為借口,讓季年去了。
陳苗反而高興不已,抱著季年的大腿說道:
「我最喜歡季叔叔啦,開完家長會要季叔叔陪我去遊樂園!」
她注意到我失魂落魄的表情,便嫌惡地說道:
「爸,你每天都在家不修邊幅,去開家長會也是給我丟臉。」
「而且你每次都隻知道關心我的成績,媽咪這麼有錢了,我就算成績不好也不會有什麼!不要你多管闲事。」
說完這話,她就抱著季年的臉親了一口,甜甜道:「季叔叔,我們快走吧,別管他!」
季年挑釁地看我一眼,帶著陳苗就出了門。
傅詩雨更不在意,還在出門前警告我:
「季年是很單純的人,也不會威脅到你的地位,你別鬧到他面前去,讓他難堪。」
「你和他,從來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那一刻,我應該也是真的難過吧。
宋悠小心翼翼地扯了扯我的衣角:
「叔叔,家長會要遲到了。」
我這才回過神,平淡地看了眼面前的三個人。
「陳苗已經不是我的女兒了,並且她犯了錯,自然該道歉。」
「至於你?誰給陳苗開家長會我都無所謂。」
「我和傅詩雨馬上就離婚了,歡迎你給陳苗做繼父。」
我不管傅詩雨因為我的話面色鐵青,拉著宋悠的手就走。
6
家長會結束得很順利,到了門口時,我又看到了傅詩雨。
陳苗不知所蹤,隻有她一人靠在車邊,指尖還夾著一根煙,顯得她有些頹靡。
我知道,事情總該有個了斷,於是讓宋悠站在原地等我一會兒,自己走了過去。
看到我,傅詩雨掐滅了手中的煙。
「陳言,我有些事想跟你談談。」
我偏過頭,淡淡說道:「我們沒什麼好說的。」
「早日準備好離婚手續,財產我不會多要你一分。」
她嘆了口氣,語氣堪稱溫柔:
「你鬧也鬧了,氣總消了吧?」
「苗苗今天哭著喊著要你回去,她太想你了。」
我嗤笑一聲,滿不在意地說道:
「我和她已經沒有關系了,讓她去找季年爸爸吧。」
我不是不知道,這是陳苗和季年的小秘密。
在沒有人的時候,她就會喊季年爸爸。
她從沒把我當成過父親,我也不會再上趕著當她爸爸。
傅詩雨面色一僵,有些慍怒:
「你怎麼能這麼說,難道我是一個物件嗎,可以被你推來推去隨手送人?」
讓陳苗喊季年爸爸,無非就是讓他們再婚。
傅詩雨聽懂了,也因此生氣了。
我有些看不懂面前的女人了。
說我比不上季年的也是她,不願意和季年結婚的也是她。
幸好,我已經不想再弄懂她了。
這十年的消磨,讓我對她的一腔真情付諸東流。
我淡淡地開口:
「你怎麼樣都和我沒關系,現在我隻想離婚。」
「以後別來找我了,很浪費時間。」
我看了眼手表,知道時間已經差不多了,就回頭將宋悠接走,回到她家中。
她還有些擔心:
「叔叔,今天遇到的是你女兒嗎?」
我沉吟一會兒才回答:
「以前是,但是現在不是了。」
原本我以為承認這會很難,結果我發現,這很輕松。
從什麼時候開始,撇清和那對母女的關系,對我來說變成了一件堪稱解脫的事情。
7
自那以後,我還是和平常一樣,帶著宋悠上學,送她回家。
我再沒撞見過那對母女。
再次見到她們,還是在電視頻道上。
傅詩雨的公司即將上市,陳苗陪著她,被她打扮得像公主一樣。
身後,是季年穿著一身定制的西裝,有條不紊地回答著記者們的提問。
其中有一個記者興奮地問道:
「據說二位有著青梅竹馬的情誼,好事將近,是不是在公司上市後就準備結婚呢?」
「結婚紀念日那天,你們還一起去了傅家的家宴,是否證明傳言屬實?」
面對她的提問,傅詩雨罕見地皺起眉頭。
她不緊不慢地說道:
「我已經有了丈夫,和季年隻是合作伙伴兼好朋友的關系,請不要再傳謠言了。」
「我的丈夫聽了會生氣的。」
她淺淺地笑了,仿佛是一位深愛丈夫不已的妻子。
身後的季年面色驀然一沉,有些不滿。
他的指尖還帶著一枚戒指,造價不菲。
是傅詩雨送給他的。
送戒指的含義大家心裡都清楚,這是他故意請來的記者,就是為了讓傅詩雨給他一個名分。
結果,傅詩雨在眾目睽睽之下撇清了關系,這讓他怎麼能甘心?
我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屏幕裡的女人,淺淺地喝了口茶。
我不會自戀到認為傅詩雨是為了我才這麼說。
大概還是公司上市在即,她得保持住人設吧。
不然,她也不會一直不回我關於離婚的消息,一拖再拖了。
本質上,她還是那個自私自利的人。
當天夜晚,傅詩雨突然給我打了電話,語氣帶著醉意:
「陳言,我在你家樓下。」
「我們已經沒關系了。」
「如果你想離婚,那你就現在來見我!」
她的語氣陡然拔高,我嘆了口氣,穿了衣服下樓。
她穿著電視上那身漂亮的禮裙,襯得身材更加凹凸有致,面容精致到可以讓任何一個男人為之著迷。
那麼多人裡,唯獨不包括我。
她緊緊地盯著我,嘴唇微張:
「陳言,你什麼時候才能和好?」
「我們在一起十年,何必因為吃飯這種小事鬧分開,你就當為了孩子委屈一下……」
我冷哼一聲。
委屈一下?
我確實委屈,在傅家的十年裡,要受到嶽父嶽母的冷眼相待,要被她們母女二人爭相嫌棄。
現在,又來一句為了孩子委屈一下。
我可憐孩子,那誰來可憐我?
「我們已經沒有可能了。」
傅詩雨一噎,還是溫和地說:
「那天是我爸媽非要季年上門吃飯的,你知道的,他們一向對待季年很好。」
「也不是我故意不讓你去,那天事出從急,我本來想回來和你解釋的,我和季年真的沒有什麼。」
這是她第一次因為季年的事情和我解釋。
這句解釋,我等了整整十年。
我閉了閉眼,有些疲憊:
「我知道了,你以後不用再來找我了。」
「不是生氣,是我不愛你了,不想再維系和你的婚姻。」
愛這個字,我隻在青春年少的時候掛在嘴邊。
那時的傅詩雨遠比現在好。
她會因為我一句想要,疊滿 999 朵星星送給我。
那天的星星格外亮,一片寂靜中我隻聽得到她羞澀的聲音:
「陳言,你喜歡我嗎?」
少年心事藏在這些細節裡,一藏,就是十年。
我為了過去她對我的好,忍受了十年的無愛婚姻,自知對她沒有任何虧欠。
現在的傅詩雨,早不是我愛的那個人了。
她臉色蒼白,一下子拉遠了我們的距離。
傅詩雨失控地說道:
「不可能,你愛我。」
「陳言!你愛了我十年,我比任何人都知道你愛我!」
她踮起腳尖,狠狠地吻上我的唇。
酒香糾纏,我立刻將她推到一旁,狠狠地擦拭著唇瓣。
「我不愛你了,一點也不愛你。」
「如果你還在乎這十年,就快點和我離婚吧,我不想和你有一點關系,你就成全我吧。」
趁她愣神片刻,我將結婚戒指塞到她的手上,冷聲道:
「這是你送我的戒指,現在我還給你,你可以送給你喜歡的任何人。」
「唯獨我,這輩子都不會再愛上你。」
她捧著戒指,愣愣站在原地,好似一尊雕塑。
8
我百般羞辱,話說到那一步,她還是不願意和我離婚。
於是,我正式向法庭起訴離婚。
因為我們有一個孩子,所以我的第一次起訴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