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有很多可愛的孩子,我帶了零食和繪畫本,一一分給他們。
「小葉阿姨,你怎麼這麼久才來呀?」
慧慧抱住我的雙腿,很是親昵:「我昨天的畫畫比賽拿獎了,給你看!」
小小的一張 A4 紙,卻畫著明媚陽光下的我們。
「畫得真好耶,」我笑,「把阿姨和哥哥姐姐們都畫得可漂亮啦。」
慧慧羞澀一笑:「因為我喜歡你們呀,老師說,隻要有愛,就一定會把畫畫得很漂亮的。」
我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陸安。
幼兒園布置的繪畫作業……他畫的也是徐薇薇。
我彎腰,忍不住親了慧慧一口,眼睛湿潤:「好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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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葉阿姨,你下次什麼時候才能來陪我們呀?」
我不敢看他們期待的目光,隻是低著頭,假裝自己在看畫。
「阿姨要去一個地方,可能要很久都不能回來,但是你們要記得,無論阿姨在哪裡,都會想念著你們的。
「你們要開開心心地長大,好不好?」
孩子們齊聲答應著。
唯有慧慧,她和我認識的時間最長,感情也更深厚:「阿姨,你要去哪兒?那裡有你很重要的人嗎?」
我點頭。
這裡的孩子們還有院長和一群疼他們的叔叔阿姨,可元元隻有我了。
我穿來這個世界的時候,她還孤零零地躺在手術室。
差一點,我就再也看不到她了。
不過還好,我很快就能和她見面了。
遠處有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徐薇薇和陸凌。
我記起來,每年的今天陸家都會派人來福利院視察。
可不知為何,今年來的人會是陸凌。
我拉著慧慧進了房間,隔著窗戶,我看到徐薇薇牽著陸安的手。
向來傲嬌的小人就這麼被徐薇薇乖乖地牽著,笑得開心。
我無聲嘆了口氣,收回目光。
在離開福利院後,我在路邊的花店買了一束嫩黃色的小雛菊。
商場上的大屏幕在循環播著陸凌和徐薇薇攜手參加慈善晚宴的畫面。
我站在原地,仰頭去看。
「陸先生和徐小姐是不是好事將近?」
面對記者的採訪,徐薇薇羞赧一笑:「你們不要太八卦啦。」
「但是聽說陸先生和陸太太還沒有離婚,不知道這個消息是真的嗎?」
臺下的人議論紛紛。
徐薇薇神色也有些尷尬。
面對記者的質問,陸凌依舊保持著沉默,可卻還是伸出右手握住了徐薇薇的手。
十指交扣的那一瞬間,所有的質疑都煙消雲散。
我自嘲一笑。
多諷刺,陸凌的無名指上還戴著我們的婚戒。
「宿主,時間到了。」
系統在喚我。
我睜開眼睛,最後看了一眼這個世界。
「好。」
我輕聲回應:「帶我離開吧。」
……
冗長的街道盡處,唯有散落在地的一束雛菊。
9
周小葉離開的那個深夜,陸凌從一場噩夢中驚醒。
他夢見周小葉抱著一個女孩,擦肩而過之時,她甚至都認不出來他們。
陸安在一旁叫著媽媽,可她卻無動於衷。
陸凌想起離婚時周小葉說的話,她說自己還有一個女兒……
可他想不明白,自己的人明明都把周小葉的身世調查得很清楚了,她父母雙亡,孤身一人,連男朋友都沒有,又怎麼會有女兒?
「爸爸!」
陸凌坐起來,他聽見陸安在敲門:「外面打雷,我害怕。」
陸安穿著睡衣,睡眼蒙眬地揉著眼睛:「爸爸今晚你可以陪我睡嗎?」
陸凌有些煩躁,他從來沒有哄過陸安睡覺,一時間有些無措。
「你都五歲了,該自己睡了。」
陸安哭出來:「可我真的害怕,我最怕打雷了,周小葉不在,沒人陪我了。」
陸凌愣住了。
他不知道陸安有怕打雷的習慣,周小葉也從沒有對他說過。
或許,她也是說過的,隻是他沒有在意過。
「爸爸,」陸安抱著自己的被子,露出那雙和周小葉一樣的大眼睛,「她還會回來嗎?」
陸凌揉了揉兒子的腦袋,語氣篤定:「會。」
就算她對自己失望,也不會不要陸安。
周小葉是孤兒,一向重視親情,她是絕對不會拋棄陸安的。
「那,能不能讓她盡快回來?」
陸安聲音小了下來:「我想吃她燒的飯,阿姨做的我不喜歡。」
陸凌沉默了。
外面的雷聲轟鳴,傾盆大雨。
陸凌替陸安掖好被角,忽然就失了神。
也不知道,此時此刻,那個不聽話的女人又在哪……
10
陸家老宅,所有人都其樂融融地聚在一起。
唯有陸凌,在觥籌交錯的歡聲笑語裡,他卻心不在焉。
「在想什麼?」
徐薇薇走過來,遞給他一瓣剝好的橙子。
陸凌接過,酸澀的汁水溢在手心。
他記起周小葉也喜歡吃橙子,那時候她懷孕,家裡的房間整天都彌漫著酸酸澀澀的味道。
「安安想要去野餐,我們下午陪他去吧。」
徐薇薇寵溺地將陸安摟在懷裡:「好不好呀安安,開不開心?」
陸凌點頭答應了。
他雖並不想和徐薇薇有太多的交集,世伯家的女兒,維持面上的禮貌即可,但架不住安安格外喜歡她。
看著陸安的笑臉,陸凌略有欣慰。
不管如何,徐薇薇的確是真心愛護陸安。
隻是陸凌沒有想到,自詡將安安當作親生孩子的徐薇薇卻不記得他對花粉過敏。
一捧新鮮的紅玫瑰,就讓當場陸安昏厥。
搶救室外,徐薇薇滿是自責:「阿凌你相信我,我不知道安安的哮喘會這麼嚴重。」
她看著陸凌冷漠的神情,心都慌了:「我以為他就是輕微的病症,一束花不要緊的……」
「阿凌你相信我好不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陸凌沒有說話。
匆匆趕來的陸夫人見到自己的寶貝孫子躺在搶救室,一時間也亂了:「周小葉呢?她是怎麼當媽的,怎麼把安安照顧成這樣?她在哪,怎麼都不過來看一眼?!」
陸凌抬起眼,冷冷看著面前的母親:「不是您一直都不許她進陸家嗎?」
「安安發病是在陸家,和她又有什麼關系?」
陸夫人愣住了:「你竟然為了那個女人頂撞媽媽?」
「阿凌,你這是在怪我啊?」
陸凌皺眉:「媽,您能不能不要再添亂了!」
還不夠嗎?
陸凌煩躁地捶牆。
因為陸家不滿意,所以他和周小葉結婚這麼多年,他都沒有準她進過陸家一次;平時當著陸安的面各種詆毀她,礙於長輩的尊嚴,他也從來都沒有維護過她。
可現在,周小葉已經和他離婚了。
她沒有理由再受陸家人的刁難了。
「阿凌,」徐薇薇小心翼翼地過來拉他的手,「安安不會有事的,你放心,我爸爸認識很多有名的醫生,他們都可以……」
徐薇薇被陸凌冷漠的目光嚇到了。
「名醫?呵,那安安受的罪呢?又該怎麼算?!」
陸凌閉上眼睛,眉宇間皆是煩躁:「我不想看到你,走。」
徐薇薇咬住唇,眼淚搖搖欲墜。
她不知道陸凌還有這樣心狠的一面,明明之前,他對她都是耐心而溫柔的啊!
最終還是陸夫人派人將徐薇薇送了回去。
陸凌獨自坐在長椅上,他拿起手機,猶豫片刻後還是打給了周小葉。
他在躊躇,在思考等會該怎麼和她說安安的事情。
她那樣疼孩子,一定會很生氣吧。
已經這麼晚了,周小葉如果開口讓他去接一接她,他也不會拒絕。
可電話撥過去後,卻一直沒有人接通。
直到機械的女音提醒,他撥打的號碼是個空號……
陸凌慌了。
「怎麼可能?」
他喃喃自語。
周小葉沒有關機的習慣,平時幼兒園的老師總是會在群裡發各種小朋友的活動照片和打卡消息,所以她從來都不會靜音。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在此時,幼兒園的張老師打來電話:「是陸先生對嗎?小朋友所在的群聊裡不能沒有家長,陸太太已經退群,麻煩陸先生您重新加一下吧。」
……
11
陸凌掛斷了電話。
他終於意識到不對勁了。
原以為她是故意氣自己,不過就是和徐薇薇牽了個手嗎?不過就是安安的生日會沒有讓她參加而已,她至於嗎?
陸凌攥緊了拳頭,他打給助理,讓他立馬去查周小葉現在的住址。
無論是在哪,哪怕就是天涯海角,他也一定要把人找回來!
安安是她的孩子,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她怎麼能那麼狠心,狠心到連自己的兒子也不要了?
手術室的門驟然打開。
陸ẗų₅安被醫護人員推出門外。
陸夫人急急忙忙地跟去了病房。
陸凌站在窗前,一動不動地盯著手機。
直到助理小許打來電話。
「抱歉陸總,我查不到任何有關太太的消息。」
陸凌的心一下沉到了谷底。
他咬牙:「讓我的私人偵探再去查!」
小許小心翼翼地應下了。
陸凌想起那天周小葉說過的話,她神情那樣堅定,一字一句說得那麼清楚。
她說她不要陸太太的身份了,也不要陸安這個兒ŧû¹子了。
這明明是在欲擒故縱!
當初要不是為了錢,她怎麼會爬上他的床,要不是為了成為陸太太,她又怎麼會願意生下陸安?
她是不會舍得離開的……
陸凌不敢再想。
他去病房看陸安,小小的一團窩在床上,面色蒼白地問他:「爸爸,媽媽怎麼不來看我?」
稚嫩的聲音染上了哭腔:「爸爸,媽媽是不是真的不要我們了?」
陸夫人從中打圓場:「不會的,她那麼喜歡錢,怎麼會真的離開呢?」
「媽!」
陸凌不願再聽這些:「你能不能不要再當著安安的面說周小葉的不好?她畢竟是孩子的媽媽。」
陸夫人臉色有些難堪,但看到兒子疲憊的樣子,到底沒有再反駁。
隻是哄陸安時,不鹹不淡地補了一句:「以前也沒見你維護她,現在不在一起了,你又轉性了。」
陸凌渾身一僵。
母親責怪周小葉的話,他五年裡聽了不下百次,可自己卻從來都沒有幫她說過一句嗎?
他細細回想,好像真的沒有。
一次都沒有。
陸安可憐兮兮地看著陸夫人:「奶奶,你可以給媽媽打電話嗎?我想吃她做的蛋糕。」
陸夫人連忙道:「薇薇阿姨也會做,奶奶讓她做好不好?」
一向喜歡許薇薇的陸安卻堅決搖頭:「我不要!我隻要媽媽做的蛋糕!」
他補充:「隻有媽媽才知道我乳糖不耐受,你們都不知道……」
陸夫人接不住話了。
陸安是早產兒,身體一直不好,可是每次見面他都是健健康康、活蹦亂跳的,以至於大家都忽略了,養大一個體弱的孩子有多難……
「爸爸會找到媽媽的。」
陸凌握緊兒子的小手:「安安乖乖養病,等你出院那天,爸爸就帶媽媽來看你。」
陸安終於開心起來,露出微笑:「謝謝爸爸。」
陸凌勉強扯出一ŧúₒ抹笑安撫兒子。
可隻有自己內心的慌亂告訴他,周小葉不會再心甘情願地回來了……
陸凌派出去的人找遍了 A 市所有的地方,可沒有一個人見過周小葉。
三天後,就在陸凌想要報警找周小葉時,卻被警方告知,查無此人。
除了他和陸安,所有人都將周小葉遺忘了。
大家的記憶就像缺失了一般,沒有人記得那位曾經的陸太太。
陸凌崩潰地蹲在街頭痛哭,卻被一段奇怪的聲音喚醒。
那個聲音告訴他,周小葉不屬於這個世界。
而他和陸安,都已經完全地被拋棄了……
12
時隔六年,再見到元元,她依舊還是當初那個三歲的小女孩。
我擔憂地問系統:「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系統忙解釋:「宿主不要擔心,您攻略的這幾年不在原世界時空範圍裡,所以這裡的時間就相當於是凝滯的。」
我終於放心。
元元剛動完手術,麻藥勁還沒有過。
我坐在一旁,靜靜地看著她。
「宿主,我一直有個問題想要問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