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學術界引起了巨大轟動，教材連夜修改。

林鴻雪終於為自己正了名，壽德皇後也終於被世人看清。

 

原來不是什麼禍國妖後，她是個好人。

 

人人都在罵林嘉平，甚至有人專門給他做了個醜像，跪在我的墓前，任由遊客踐踏。

 

齊妃洋洋灑灑說了這麼多，我就記住了一句話。

 

林鴻雪，S於她的十八歲生辰。

 

史書沒記載她是怎麼S的。

 

那麼厚的一本書，屬於林鴻雪的隻有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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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三十三年，林鴻雪意外去世。」

 

可我想救她。

 

12

 

齊妃告訴我，她是穿越過來的，來自一千年之後。

 

如果要更改林鴻雪的命運，要付出的代價是極大的。

 

首先，歷史的滾輪不會停止轉動ƭù₀。林鴻雪如果沒S，後世會發生怎樣的變化？

 

我們不敢隨意幹涉。

 

最重要的是，要想改變她的命運，需要整整十萬點積分。

 

十萬點積分是什麼概念？

 

齊妃給我細細描述：「宮鬥勝利一次能拿五十點，侍寢一次一百點……」

 

如果夜夜侍寢，齊妃得陪老皇帝睡一千次，也就是將近三年。

 

可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齊妃想了又想，萬幸她的系統還有一個比較變態的功能。

 

它可以吞噬別的系統能量，轉換成積分。

 

可是不管怎麼等，第二個系統也遲遲沒有到來。

 

這一等，就等到我當上了皇後。

 

也等到了林鴻雪的十八歲生日。

 

我火急火燎地趕過去，卻被攔在府外，進退兩難。

 

我ŧũ⁸聽到府裡傳來爭吵聲。

 

林鴻雪在嘶吼：「三年一次科考，多少人都在等著這個機會，我不會再幫他徇私舞弊了！」

 

林丞相狠狠甩了她一巴掌，隨即讓下人將她關進了柴房。

 

我急得不行，可我沒有辦法闖進去。

 

我想不通，林鴻雪怎麼可能會S。

 

林丞相還等著她替兄寫詩，林家的榮耀還寄託在她身上。

 

沒人敢害她。

 

突然間，我打了一個冷顫。

 

是的，沒人敢害她。

 

能S了林鴻雪的，隻有林鴻雪自己。

 

果然，半夜三更時分，林府傳來消息。

 

林鴻雪搭了個白綢，把自己系在了房梁上。

 

一代才女林鴻雪，S也不願意參與這場骯髒的作弊之中。

 

她是世界上真正的雪。

 

13

 

經過將近三個月的檢測與捕捉，我們終於等來了好消息。

 

這個世界又出現了一個宮鬥系統，腦子不是很聰明，又狂妄自大，但實在是富有。

 

齊妃拿來一大摞資料讓我背誦。

 

我磕磕絆絆地背著：「手機是用來溝通交流的工具……」

 

等到那個系統到來時，它立馬檢測到了我。

 

它問我：「你是穿越者嗎？」

 

我強壓住嘴角，對答如流。

 

「是的，我已經等你好久了。」

 

我按照它發布的任務，進行著過家家一般的宮鬥。

 

其實什麼都是假的。

 

我不是什麼穿越女，這輩子的我自始至終，都隻是一個普通的小丫鬟罷了。

 

時間緊迫，我們又做了一段時間的任務，積分終於攢得差不多了。

 

系統其實也已經開始生疑。

 

直到有一天，它裝作不經意地問我：「古代車馬也太慢了，不像我們的飛車，時速都可以接近光速了。」

 

它說的飛車我沒聽說過，齊妃也沒告訴我。

 

於是我含含糊糊地應了一聲。

 

系統突然開始大笑。

 

「我就知道，你在騙我！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裝作穿越者！」

 

它笑完，我便感受到身上的能量在逐漸逸散。

 

它要跑。

 

我站起來，提起身上龐大的宮裙，跌跌撞撞地奔向齊妃。

 

齊妃臉色大變，立馬將她身上的系統叫了出來。

 

我看不懂系統之間的爭鬥，隻看出來兩團光團閃來閃去。

 

齊妃告訴我，那叫數據流。

 

我的蠢貨系統根本不懂，齊妃的系統才不是看不出來我們在鬧著玩。

 

它隻是在度假罷了。

 

任務完成或不完成，對它來說都無所謂。

 

但白給的能量，不要白不要。

 

我的系統哀號了幾聲，終於銷聲匿跡。

 

十萬積分，正正好，不多不少。

 

我們把林鴻雪的靈魂喚了出來。

 

她飄出來，卻不願意接近我們。

 

我喊她：「鴻雪，快來。」

 

林鴻雪睜開眼睛，和我深深對視。

 

她問我：「烏山，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麼你叫這個名字？」

 

我想了想，告訴她：「因為『烏山』兩個字，都是取自鴻雪。」

 

齊妃和簡逢春都愣住了。

 

我終於笑了出來。

 

「林鴻雪，你知道嗎？我輪回了整整十世，這輩子，終於能救你。」

 

林鴻雪握住我的手，問道：「那你原本的名字是什麼？」

 

我定定地看著她。

 

我說：「林鴻雪，我原本的名字，也是林鴻雪。」

 

14

 

我是第一次S掉的林鴻雪。

 

我本以為隻要自己S掉，就不會助紂為虐，林家人也不會徇私舞弊。

 

但我太天真了。

 

我S後，林嘉平自廢右臂，朝廷感念他兄妹情深，又不舍得他的才華，特許他免試入闱。

 

進了官場，他便如魚得水，憑借著相府的勢力平步青雲。

 

可他就是個爛人。

 

別說做官了，他連做人都不會。

 

我不甘心，於是我的怨恨吸引到了一個系統。

 

它幫我輪回一次又一次，我換了無數個身份，卻始終救不下自己。

 

直到第十次。

 

它的能量快耗盡了。

 

我覺得頗對不起它，便主動和它解綁。

 

系統伸了個懶腰，卻並沒有離開。

 

它蹲到齊妃的頭上，笑眯眯地和我打招呼。

 

「這也許是最後一世了，最起碼，我得陪你到最後。」

 

後來的系統並沒有檢測錯，我確實不是這個世界的靈魂。

 

我輪回了這麼多世，用過無數的身份，想過無數的辦法。

 

始終沒能救下自己。

 

林鴻雪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頭。

 

她說：「這不是我們的錯。」

 

是的，這不是我們的錯。

 

所以，林鴻雪拒絕了活過來。

 

她問我們：「我活過來，難道就有用嗎？」

 

「這個時代本身就是不友好的存在。但凡有一絲可能，烏山會嘗試了十次也沒能成功嗎？」

 

林鴻雪的眼神十分悲哀。

 

她說得沒錯，這也是我心裡想的。

 

在這個時代，活過來和S過去，也沒有什麼區別。

 

可是，沒有區別，難道就不做了嗎？

 

齊妃身上的系統突然飄了出來。

 

它抱了抱我，輕輕耳語：「其實，我剩下的這些能量，還能做一件事。」

 

「隻是還差一點點，隻要你能做到，我就可以。」

 

15

 

歷史但凡出現一點點改變，這個世界就可能大變樣。

 

但是如果有足夠的能量，也可以維持時間線不變動。

 

系統是這樣告訴我的。

 

可是這件事也不是全無代價。

 

每救一個人，就得S一個人。

 

普通的人不行，能量不夠。

 

要S，就得S能影響時代的重要人物。

 

我掰著手指算了算，我、簡逢春、小齊，至少得S掉三個人。

 

林鴻雪就算了，那十萬積分足夠了。

 

我們幾個竊竊私語，分析了半天。

 

最終在系統的擔保下，終於敢大幹一筆。

 

第一個被用來開刀的，是林嘉平。

 

找到林嘉平的時候，他正在喝花酒，一副春風得意的模樣。

 

踩著妹妹平步青雲，是他這輩子做過最幸運的事情。

 

S掉他這件事是由齊妃做的。

 

她陪在老皇帝身邊，拼命給他吹枕邊風，什麼林嘉平對皇後圖謀不軌啊，兩個人聯合起來有異動啊。

 

老皇帝已經老到頭腦發昏了，再加上我替他做過太多見不得人的事情，便直接把林嘉平綁到了大牢。

 

進了牢房，就不是別人能伸手的地方了。

 

林嘉平S在牢房的那天，天地間下起了大雪。

 

我想了想，砍斷了林嘉平的右手，把它塞到了林嘉平的嘴裡。

 

隨後，我拿起毛筆，在他的身上，寫滿了當初他謾罵我們的話。

 

最後，我在他身上題了一首詩，名叫《啼烏山》。

 

啼哭吧，林嘉平，經歷了十輩子，我終於能親手S了你。

 

雪停了，我把他掛在了城門口的旗杆上，連件衣服都沒給他留。

 

等到天亮的時候，百姓開始出門勞作，那一日，整個京城都沸沸揚揚，所有人都知道了，林嘉平是個什麼樣的畜生。

 

以及，那首洋洋灑灑的詩。

 

第二個是林丞相。

 

我並沒主動做什麼, 隻是把他多年來在考場上徇私舞弊的事情抖了出去。

 

老皇帝震怒, 剝了他的官職，史官奮筆疾書，記下了他的所有惡行。

 

S完這兩個人, 簡逢春卻沉默了。

 

她思考良久, 對我們說：「要不，我就算了吧。」

 

我和齊妃都不懂她為什麼突然要放棄。

 

簡逢春笑了笑：「我這輩子沒結下什麼恩怨, 再S下去, 就屬於濫S無辜了。」

 

其實朝堂之上, 沒什麼絕對的善人。

 

但是加加減減, 善惡相抵，有功有過。

 

居然找不出一個罪大惡極之人。

 

不過，我想, 還是有一個的。

 

我問簡逢春：「還記得進宮之前，你最想做什麼事嗎？」

 

簡逢春毫不猶豫地說：「去漠北S敵，或者，去關外走走。」

 

我拍手：「說得好, 所以老皇帝該S！」

 

簡逢春顯然被我的大逆不道震驚到了。

 

「可是……」

 

我用食指抵住了她的嘴。

 

「沒有可是, 他毀了你，也毀了我。」

 

我在箱子裡翻翻找找，終於找到了當初系統給我的第一個獎勵。

 

那瓶無色無味的毒藥。

 

老皇帝的身體最近有些不好, 腦子也有些糊塗, 該讓位了。

 

我端著酒，給老皇帝送了過去。

 

他看著我, 突然問道：「酒裡有什麼？」

 

我沒回答，強硬地給他灌了進去。

 

他掙扎, 但宮外的下人都被我和齊妃趕了出去，沒人能救他。

 

這毒果然厲害。

 

沒過一會兒, 老皇帝就停止了掙扎, 無聲無息地倒了下去。

 

齊妃眼睛亮亮地跑進來, 問我：「成了？」

 

我點頭, 笑道：「成了。」

 

16

 

我、小齊、簡逢春、林鴻雪, 被系統傳到了一千年後。

 

小齊是個女大學生, 高高興興地帶我們去了她家。

 

我們迫不及待地翻開課本，上面的歷史有了些微的改變。

 

義務教育階段，屬於林鴻雪，或者說屬於我的詩共有六首。

 

最後一首, 叫作《啼烏山》。

 

有人說它是千古絕句,ṱů₄ 有人認為它戾氣太盛，不適合被學生背誦。

 

到底寫得好不好, 就留與後人說吧。

 

我定定地看向歷史課本的角落。

 

那裡寫了幾句話。

 

「永昌三十三年, 朝堂急劇動蕩, 昌平帝歿，後昌武帝繼位，勵精圖治, 史稱『昌武之治』。」

 

「這個朝代誕生了無數的詩人, 其中之首便是寫出了《啼烏山》的林鴻雪。」

 

「也有人猜測，林鴻雪還有個別名，叫作『烏山』。」

 

我們正看得入迷, 突然小齊的手機鈴聲響了。

 

她朝我們眨眨眼睛，說：「今晚去我家吃飯吧？我媽媽做飯可好吃了。」

 

我欣然點頭：「好啊。」

 

你好啊，這個新時代。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