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姜頌結婚的第三年。
我有了他的孩子。
想跟他商量將孩子生下來,卻不小心聽到他在電話裡說:「我根本就不愛她,看一眼都覺得惡心,更不可能碰她。」
原來兩個月前的那場酒後溫存,他竟然把我當成了別人。
我心灰意冷,將離婚協議和流產病例放到他面前。
他氣得發抖,紅著眼質問我為什麼。
我平靜地看著他,一字一句:
「因為你,讓我覺得,很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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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和離婚協議一起放在桌子上的。
是我的流產病例。
姜頌不耐煩地拿起,蹙著眉頭看了一眼又重重地放下。
他一臉不可思議地看著我。
最後手指掠過離婚協議,點在了那張小小的病歷單上。
「什麼時候的事?」他說。
「上面寫了時間,上周五。」
他又看了一眼病歷單,再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顫抖:「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平靜地看著他:「告不告訴,重要嗎?」
「為什麼?溫時,給我個理由,他已經兩個月了,有血有肉有心跳了,為什麼?」
我沉默了兩秒,一字一句地告訴他。
「因為,我覺得很惡心。」
他睜著眼睛看著我,仿佛沒聽懂。
我又重復了一遍。
「我肚子裡,有你的血肉,讓我覺得,很,惡,心。」
「離婚吧,姜頌,你自由了。」
2
與姜頌商業聯姻的三年裡。
我跟他始終相敬如賓。
我恪盡職守,努力扮演一個好妻子的模樣。
而他兩點一線,偶爾應酬,倒也沒做過什麼出格的事。
我倆像普通夫妻那樣,一起出席酒會,一起參加拍賣會,節假日也去雙方的父母家拜訪。
除了……他從來不碰我。
本來日子也就勉勉強強地過下去。
直到……
兩個星期前的一場酒局。
姜頌喝到了凌晨三點。
那天夜裡,他沒有回房間,隻給我發了條消息。
【喝多了,睡在客房。】
我回他:【好,需要一碗醒酒湯嗎,我弄好給你送過去?】
他沒有回復。
我還是去廚房熬了一碗給他。
敲門他沒有開。
「放門口了,你要是醒了記得喝下,胃會舒服一些。」
一直到中午十二點。
那碗湯還紋絲不動地放在門口。
他沒有喝,也沒有回復我。
房門還關著。
管家走過來告訴我。
姜頌昨晚有些恍惚,回來之後又在酒櫃裡拿了許多酒,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到現在還沒醒來。
他酒量一向不好,因為擔心他出事,我找來鑰匙打開房門。
3
房間裡很亂。
紅酒瓶和洋酒胡亂擺了一地。
他整個人癱在床上,睡著了,眼角似乎帶著淚痕。
手機丟在地上。
屏幕顯示幾十個未接電話和幾十條未讀消息。
結婚這麼久,我們心照不宣似的,從不查看對方的手機。
但他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我以為公司出了問題。
於是,鬼使神差般,我打開了那些消息。
鋪天蓋地發過來的。
是一個女孩的微信,在他置頂的那一欄裡。
她說:
【姜頌,我還愛你。】
【你說等我,為什麼跟她結了婚。】
【我當年也不是一走了之,我有找過你,可聽說你已經跟她結婚了,我覺得我不該來打擾你。】
【沒事,祝你幸福。】
【就當今晚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吧。】
【你不用擔心,我會自己買藥吃。】
【你很好,是我不配。】
【好好對她,忘了我吧。】
……
密密麻麻的消息,壓得我喘不過氣。
姜頌沒有回,也許是喝醉了,也許是睡著了。
他躺在床上不省人事。
手裡緊緊握著的,是與我結婚時交換的那枚鑽戒。
4
我屏住呼吸。
一點一點地繼續往上翻。
直到翻到兩個月前的對話。
【我今晚喝多了酒,以為她……我以為溫時是你。】
【跟她的婚姻,是家裡定下的,我們都身不由己。】
【她不愛我。】
【我也不愛她,我根本不愛她,看著她就惡心,更不想碰她。】
【對不起。】
【你什麼時候回來?我等你。】
那天,姜頌回來的時候渾身帶著酒味。
我正窩在沙發上看書,他從身後環住我。
我還沒來得及推開。
他密密麻麻的吻就落了下來。
帶著酒氣的吻,肆意掠奪。
偏執又熱烈地佔有。
將我攻得潰不成軍。
第二天醒來。
床邊已經沒了人。
這是結婚三年裡。
他第一次與我有如此親密的舉動。
原來。
他不是那方面不行,也不是一板一眼端正古板的。
隻是他的欲望。
從來都不在我。
我突然覺得一陣惡心。
跑到衛生間吐了出來。
這才驚覺。
我好像有兩個月沒有來例假了。
第二天我就去了醫院。
果然,禍不單行,在最不恰當的時間裡,我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這個孩子不該被留下。
否則他會在沒有愛意的環境中長大,重蹈覆轍,走我的老路。
我一刻都沒猶豫。
直接約了第二天的手術。
我誰都沒告訴,獨自一人躺在了冰冷的手術臺上。
一個小時以後。
我與那個未曾謀面的孩子說了再見。
5
「為什麼要離婚?為什麼要背著我拿掉孩子?就因為那碗我沒來得及喝的醒酒湯?溫時,你別太過分。」
姜頌的語氣有些不好,看樣子,他還不知道我看見了那些短信。
大概還覺得我們這種平靜得沒有一絲波瀾的婚姻可以繼續維持下去。
我回復他:
「我們本來就是商業聯姻,三年過去了,溫姜兩家的商業合作已經不需要我們的婚姻來維系。
「離婚協議我隻要了我的那部分,雖然不愛,但你婚內出軌,這房子歸我了,城東那塊地,也給我,算是你婚內出軌的代價。
「這樣我跟溫家那邊也好交代。
「最後一點,別總想著讓女孩子吃藥,對身體不好。」
他冷靜地聽我說完。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姜頌突然抬起了頭,他抿唇,指尖泛著白。
他這時才驚覺。
原來那些他還沒來得及刪的短信。
我全都看見了。
他捏了捏鼻梁。
「就因為沈寧那幾條短信?
「不是你想得那樣,你聽我解釋好嗎?」
我氣笑了:「都吃藥了,還要怎麼解釋?」
他揉了揉太陽穴。
「那天我是喝醉了,但我跟她真的沒發生什麼。」
我將他說的那句「看著她就惡心,更不想碰她」的截圖懟到他眼前。
「真是抱歉了,讓你惡心這麼久。所以,我們的婚姻結束了,你再也不需要面對一個讓你惡心的女人了。」
6
我早就知道沈寧回來了。
他所謂的酒局,不過是給沈寧辦的接風宴。
本以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姜頌跟一群人在一起也不會做什麼出格的事。
不管沈寧發的短信是真是假。
但姜頌發的那些。
是真。
很難想象一個朝夕相處,總對你笑意盈盈的人。
會在背後一字一句說你惡心,說他不想碰你。
我腦海中閃過那晚的溫存。
他俯在我耳邊呢喃。
原來那些臉紅心跳的情話,都不是說給我聽的。
而我那晚還因為他的情話臉紅心跳。
我真該S。
該感到惡心的人,是我。
我一刻也不想等。
「離婚協議我已經籤好了,你覺得有問題的話可以聯系我的代理律師修改,就這樣了,祝你們幸福。
「給你兩天時間搬家,否則你的東西,我會全部丟出去。」
說完,我頭也不回。
起身,開門,一氣呵成。
正準備走。
姜頌攔住我要關上的門。
「沒有商量的餘地嗎?」
我看著他沒有說話,隻搖了搖頭。
他似乎沒聽到,一手撐著門將我圈在懷裡,低著頭,SS盯著我。
這一次,眼尾帶著一抹紅。
「我是說,可以不離婚嗎?孩子還能再有,你背著我打掉孩子,我不怪你。」
我氣笑了。
「這麼惡心的東西?我還要第二個?」
7
離婚的相關事宜全權交給律師,我不想出庭,更不想看到他。
一個星期後,估摸著他應該搬走了他的東西。
我帶著中介上門,想將房子賣掉。
剛走到樓底下,就看見了沈寧。
她似乎跟三年前一樣,留著一頭到腰的卷發,整個人散發著迷人的氣質。
我跟姜頌結婚那天她沒來。
隻託人送來了禮金和賀卡。
沈寧的賀卡,姜頌看都沒看一眼,直接丟給了司儀。
可一年後,我在家裡清點物品時,卻在書房抽屜底部,發現了那張小小的賀卡。
紙張已經泛了黃,上面的字跡也褪色了許多,一眼就能看出是有人將它拿出來反復看了又看。
我二話不說將賀卡撕得粉碎丟進了馬桶。
藏得這麼隱蔽,那一定是見不得人的東西,所以我就把它丟了。
眼不見心不煩。
8
此時的沈寧正在花園裡,哼著歌,給我的玫瑰花澆水。
那是之前姜頌聽到我說喜歡玫瑰花的香味,親自給我種下的。
三年前的幾株小藤,如今已經開滿了密密麻麻的玫瑰。
那段時間,公司剛好出了點問題。
他每天忙得脫不開身,但還是忙裡偷闲,給我種了一院子的玫瑰。
明明可以找園丁的。
可他說,園丁不如他心細,玫瑰嬌嫩,一定要親自種下去,他才放心。
看吧,他演技真好。
騙得我還以為他對我有一絲情意。
不管他當時是以什麼心態種下的,但現在,我隻覺得滿眼厭煩。
我對園丁招了招手:「幫我將這一院子玫瑰鏟了吧,膩了。」
9
這邊動靜太大。
正在澆水的沈寧看到了我。
她當然認識我,畢竟溫姜兩家之前的世紀婚禮鬧得很大,滿城皆知。
她拿著噴壺,抬起頭看到是我。
立馬假裝慌亂地往後一縮。
「抱歉,我隻是看到這些玫瑰有點蔫了,想給它們澆點水。」
我毫不在意:「沒事,壞掉的東西,鏟了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