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拐賣後,媽媽因思念成疾變得瘋瘋癲癲,爸爸去世前都不肯原諒當年帶著我的姐姐。
而姐姐也被愧疚壓垮,在浴缸裡吞了安眠藥。
我的靈魂想撲過去救她,一睜眼,卻重生到了被拐的那年。
堂叔從人販子手裡接過鈔票,語氣得意:「你們可要把我這侄女賣遠點,別讓她有機會回來。」
1
我是在S了後才想起來自己原本有個美滿的家庭,父母開明,對我和姐姐都十分疼愛,沒有絲毫重男輕女的傾向。
被賣到大山裡時,我因為高燒太久變得呆呆傻傻。
買我的那戶人家把我關在地窖裡十多年,等生下男孩後,便將我當成牲祭交給村裡當貢品,最後活活把我燒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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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歸故裡。
我才得知爸爸媽媽因為我的事情沒多久就躺進了冰冷的土地。
姐姐還沒有放棄找我。
但她找了好多年都沒有消息,雙眼麻木,了無生機,時常摸著一家人的合照默默流淚。
「爸,媽,我撐不下去了,要是當年妹妹沒走丟多好,要是我沒松開她的手……」
她說著說著,便將滿滿一瓶藥塞入口中。
「不要!」
我想救姐姐,卻徑直穿過了她的身體。
心中悲憤欲絕,我要怎麼做,才能救回家人?
就在此時,我眼前閃過一陣白光,下一秒突然失去意識。
再度睜眼,便躺在了一輛煙味撲鼻的貨車內。
我SS盯著那穿著皮夾克的男人——
是他!那個該S的人販子。
2
男人從包裡掏出一沓紅鈔票,舉著老式打火機給對面的人點煙。
「老畢,你數數看,三百塊,之前說的不是兩個貨麼?怎麼隻有這小的。」
煙霧繚繞間,我看清了堂叔那張憨厚老實的臉。
他面色不虞:「我那大侄女進屋去了,屋裡頭有人,小的好騙點。」
我瞬間感覺到渾身冰冷,淚珠幾乎要從眼眶裡湧出。
原來隻要三百塊,就葬送掉了我們全家人的性命。
差一點點,姐姐也會淪為和我一個下場。
可是我想不明白,堂叔為何要這麼做呢?
我爸爸對他很好,就連做生意也會想著帶他一塊,就像對親兄弟一樣。
小時候他溺水,是爸爸將他從鬼門關拉了回來,卻沒想到救下的是一條毒蛇!
人販子問出了我內心的疑惑:「老畢,你怎麼想到賣侄女了?不怕你大哥發現啊?」
「你不說我不說誰會知道。」堂叔往車外啐了一口,語氣格外不滿,「他當年和我一樣在土裡刨食,如今發達了,竟連一萬塊也不願借我!」
「還把這兩個丫頭看得跟眼珠子似的,又不能傳宗接代,我兒子才是帶把的,結果讓他買個房子都不願意,以後看誰給他摔盆。」
人販子哈哈大笑,豎起大拇指:「有種。」
「我把這兩個丫頭賣了,他就隻能替我養兒子。」
堂叔一臉得意說著,叮囑道:「對了,你們可要把我這侄女賣遠點,別讓她有機會回來。」
因為他這一句話,前輩子我被賣到了外省的深山,再也沒有見過天晴。
這一世,我要他們都付出代價。
3
身體裡的迷藥效果還沒退去,我沿路記下地點,尋找著機會逃跑。
車上除了我還有一個長得粉雕玉琢的男孩,他一直昏睡著,估計也是被拐來的孩子。
貨車開到了一個鎮上的公路邊停下。
有個戴著頭巾的女人過來小心翼翼地問:「大強?這回有男娃了不?」
名叫大強的人販子警惕地望了眼周圍,比了個一的手勢。
「有,一千。」
女人松了口氣,高原紅的臉蛋湧現出一抹激動:「成。」
她遞完錢,轉過身露出背後的竹筐:「你把男娃放進來。」
就在這時,我深知機會到了,掙扎著起身,拽住女人的衣袖:「嗚嗚嗚……媽媽,你把我也帶走吧,我不想和弟弟分開。」
我必須拋下所有的怯懦和尊嚴,才有機會回到家人身邊。
「俺買你這女娃做甚……」女人撇過頭,眼裡卻閃過一抹動容。
被放進竹筐的男孩這時也醒了,他沒有拆穿我,也跟著一起哭著喊著要姐姐。
大強趁機推銷:「買回去做伴唄,女娃也不貴,還能幹活,杜鵑姐,你丈夫平日裡也幫過我忙,這樣,你五百帶走!」
女人最終被說動了,於是我也被放進了竹筐。
她拿布將我們嚴嚴實實蓋住,許是對兩個昏睡的孩子提不起什麼戒心,去上廁所的時候就將我們放在了一旁的地上。
「你們待著別出來,這附近拐子可多哩。」
確認腳步聲消失後,我拍醒男孩,小聲問道:「想不想回家?」
他點了點頭沒說話。
「那就跟著我,一路聽話不許哭喊,我帶你一塊回去,你要是發出一點動靜,我就不管你了。」
我故作出兇狠的表情。
爬出竹筐後,我們倆快速奔跑沒入人群。
現在還不能去報警,這鎮上的不可信,說不定和人販子是一伙的。
我冒不起這個險。
找到車站後,我用兜裡僅剩的一塊錢買了兩張大巴車票。
這年頭坐車還不需要身份證,但售票員也很疑惑我們倆這麼小怎麼單獨出行。
我拽緊了男孩的手,朝售票員露出甜甜的笑容:
「姐姐,我們是去縣裡找爸爸,他在車站接我們呢。」
到了縣城,我們已經沒有錢再買火車票,但我們必須要去市裡。
於是我抹花了臉,一路乞討著。
其間男孩肚子餓得咕嚕叫,眼神雖然渴望,但也沒有說出想要吃飯。
我也餓,可隻能忍著,「馬上我們就能回家了。」
如果實在餓得不行,我們就會去垃圾桶裡翻一些剩菜剩飯。
湊夠了錢買票,我盯準時間跟在一對夫婦身後,裝作他們的孩子上車。
我和男孩剛踏上車廂,火車門還沒關上,就看到一群人衝進了火車站。
那名叫杜鵑的女人指著我們悽厲喊道:「我的娃丟了!那是我的娃!」
她一邊說著,一邊跑過來要將我們抓下車。
身後有幾雙手想將我們推下去:「小孩子亂跑什麼,快跟你媽回家。」
我心中頓時慌了起來,難道真的逃不掉了嗎?
4
想到上一世媽媽抱著我的衣服瘋瘋癲癲和爸爸頭發全白的畫面——
我發了狠,一口咬上女人拽住我衣領的手,緊抓住鐵欄杆不放:「你騙人!我媽才不長你這樣!救命啊,拐子抓小孩!」
女人痛得慘叫了一下,揚起巴掌落在我臉上,碰撞出清脆的響聲。
她同伙也跟上來了,見狀一腳踢向我腹部。
我被踢到了車廂的另一頭,疼得蜷縮成一團。
周圍的看客表情冷漠,瞧著並不想摻和。
我隱約瞧到似乎旁邊有人想站起身,卻被同伴按了下來,小聲勸著:「人家的家務事,管來做甚?別吃力不討好。」
腦袋中一陣暈眩,頭皮被猛地扯起,那同伙操著一口濃重的鄉音問:「杜鵑姐,這丫頭咋處理?」
突然一個小小的身子撲過來緊抱住我。
小寶口齒不清地哭喊著:「不能……不能帶走姐姐……」
杜鵑一把將他抱起,臉上浮現出喜意:「俺的耀祖,走,跟媽回家去。」
喉嚨裡的血腥味刺激醒了我的神經末梢,我抬起眼,用盡了最大的力氣吼出:
「你知道我們叫什麼名字嗎?!我的媽媽很愛我,絕對不會打我這麼痛,你在騙人!」
許多視線落在了我身上。
幾位乘客覺得不對站了起來,堵住火車門口:「不會真是拐子吧。」
女人眼神躲閃,面上閃過一絲糾結,她往後退了幾步,嚷嚷道:
「這丫頭是我丈夫前頭那位留下來的,從小腦子就不太伶俐,經常偷跑出來。」
這年頭後媽N待孩子也不少見,一下子就打消了大部分人的疑慮。
隻要不是拐子,家務事他們不想管。
就在這時,一道宛如黃鸝般動聽的嗓音響起:「那為什麼你懷裡的孩子哮喘都發作了,你居然沒察覺呢?還一直捂著他。」
是一個穿著白襯衫扎了兩條麻花辮的年輕姑娘。
她跟在乘務長身後,聲音鏗鏘有力:「我合理懷疑,你根本不是他們的母親!」
5
果然,小寶被救下來時臉上已經泛起了不正常的潮紅,胸口起伏不定,嘴巴微微張著,明顯呼吸困難。
杜鵑和她的同伙還想鬧事,卻被乘務長叫人趕了出去。
得救了。
伴隨著火車嗡鳴出發,我懸著的心也隨之落回了原處。
我艱難地爬到年輕姑娘旁邊,拽了拽她的褲腳:「求你……救救他。」
「你放心。」她點點頭,打開隨身帶著的醫藥箱,然後給小寶救治。
乘務長將我抱到沒有人的座椅上,用紙巾擦去我嘴邊的血漬,溫柔地問道:「疼不疼?這臉都腫了。」
「不疼。」
那是撕咬壞人時留下的痕跡,更是我捍衛自己命運的象徵。
「小朋友,你知道自己家在哪嗎?」
「知道的。」
我輕聲應著。
怎麼可能會不知道呢,那可是我日日夜夜想念的家啊。
上輩子哪怕我神志不清,S後也依然記得要回家。
隻可惜那時候回去已經晚了,無法與牽掛的家人相見。
還好,這一世我終於能踏上回家的路。
我側過頭,望著車窗外的風景,淚珠眨眼間便落了下來。
爸爸媽媽……你們一定要好好地等我回去。
年輕的麻花辮姑娘姓夏,是一名醫科大學生,探親回程恰好就遇上了這場鬧劇。
當我問她為什麼願意相信我時,她笑了笑,臉頰露出兩個小梨渦,周身仿佛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
「萬一呢?我當時在想萬一呢?」
「如果是誤會,就好好跟人家賠禮道歉,沒什麼大不了的。」
「可若是真的,那我救下來的就不隻是你倆,還有一個破碎的家庭,我學醫便是為了救人,這何嘗不是救人的一種方式。」
「謝謝你……」我抱住她,像擁抱住了未來的自己。
此後,我灰暗的人生裡照進了第一道光束。
6
火車到站時,夏姐姐也走下了站臺。
她表情略帶驚訝:「真巧,你們也是 S 市的嗎?」
我乖巧地應答:「我的家不在這,小寶的不知道。」
「那你們現在要去哪,我送你們一趟。」
我有些猶豫地停下了腳步。
按理說現在不應該相信任何人……
麻花辮姑娘似乎看出來了我的警惕,噗嗤一笑從包裡掏出來一張學生證:「看,不用怕,我就是怕你倆又走丟了,那樣家裡得多擔心呀?」
夏姐姐很忙,把我們送到了目的地便又匆匆離開。
走之前她摸了摸我雜亂的頭頂,塞過來幾個餅子:「小不點,一路平安啊。」
我抿緊唇,心裡頗為復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