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的痴態與狂熱,像一群即將分食人身的惡魔。
葉沙輕笑一聲,“今天是暴食。”
唐念抑制不住想要吞咽些什麼。
微微張開嘴巴湊近。
“好像有點失控。”
沙利葉託住她的下颌,卡在她準備咬人的動作前,輕輕捏了下她的下巴,“你是小狗嗎?”
莫名被罵了,唐念猛然坐起身。
她感覺自己再不吃點什麼可能會失態,伸手抓起桌子上的酒杯和甜點仰頭往嘴裡塞。
手軟腳軟,渴望卻愈發強烈。
低血糖了吧。
葉沙微暗的視線偏移,落在她身上,溫聲說,“你喝的那杯是我的。”
“是嗎?”
唐念越來越餓,甚至渾身燥熱。
她站起身,恐懼與進食欲同時發酵,“喝你一口怎麼了?”
“沒事,就是覺得……”葉沙慢條斯理,“酒裡可能被人下東西了。”
什麼?
Advertisement
“葉總!”
一聲驚呼響起,唐念轉過身,隻看到一道高大的身影撲了過來。
她嚇了一跳,尚未來得及發出驚呼,便被人一把拉到身後。
咔噠一聲,什麼東西被撞掉。
唐念向聲源處看去,看到了一副被撞掉的銀絲框眼鏡。
葉沙的眼鏡被人撞掉了。
接著,肉墜地的聲音響起,帶著一聲令人牙酸的沉悶咔嚓聲,有人一頭扎在玻璃桌上,頭破血流。
突如其來的混亂讓場面瞬間炸開了鍋,碎玻璃散落一地,猩紅的血跡刺眼而恐怖。
一波又一波的人和之前那個人一樣,如同被某種力量驅使,瘋狂地撲了過來,混亂的場景讓唐念大腦頓時宕機。
她慌張的後退,不小心踩到了地上那個人的橫伸出來的手臂上。
很冷,很堅硬。
像石頭一樣。
唐念怔忪地看著摔向地面一動不動的人,疑心他是死過去了。
不然,他的皮膚為什麼會發白泛灰,如同石頭一樣毫無生氣。
“噓,夠了。”
眼前一黑。
一雙手捂住唐念的眼睛。
耳邊的聲音消失了。
指縫間,唐念似乎看到撲過來的人群接二連三僵住,面孔迅速灰敗,像被美杜莎的眼睛凍住。
也不等她想明白,頭頂那道溫柔的嗓音又重新響起,“你醉了嗎?”
什麼?
唐念神情茫然。
“是醉了吧?醉了的話會看到幻覺。”
這句話有著催眠的魔力。
銀白色的發絲微微晃動,月光般皎潔,毫無防備的映入眼簾。
身體被一種無法言喻的恐懼和巨大的壓迫感包圍,讓她在剎那間渾身顫慄,每一寸骨骼都被無形的力量緊緊攫住,痛麻得幾乎要失去知覺。
“為什麼……”唐念聲音發顫,喉嚨無法抑制的吞咽,“為什麼這麼安靜?”
“可能他們都困了吧。”
葉沙說話的聲音格外清晰,帶著令人信服的力量。
那些發狂的人像被按下暫停鍵。
安靜得像死了一樣。
“真的嗎?”唐念問。
“真的。”葉沙語氣認真,“不信你聽。”
溫涼的掌心壓在眼睛上,遮住了所有視線。
一同遮住的似乎還有人類的智商,唐念開始變得遲鈍,半信半疑,語氣疑惑,“我什麼都聽不到。”
“這就對了,你也感受到了對不對?”葉沙的聲音壓低,摸了摸唐念的頭發,“他們很困了,所以小點聲,不要吵醒他們,好嗎?”
語氣溢滿了被戳到酥痒軟肉般的愉悅與縱容。
醉酒的唐念看起來很好騙。
順著他的話閉上了嘴。
葉沙說,“我松開手,但你現在不可以看我,可以嗎?”
“可以。”她回答。
葉沙緩緩松開手。
唐念真的閉著眼,聽話的樣子讓沙利葉錯覺自己被泡進了溫水裡,渾身酥麻。
怎麼回事,被七宗罪影響的好像是他。
十二點的鍾聲響起,新的罪名降落在他身上。
“既然你還沒有離婚。”葉沙的聲音就在耳邊,“那我隻能先不要名分了,雖然人類比較在乎這個,但不重要。”
全身上下都是溫熱酥麻的。
唐念感覺有人捏住了她的下巴。
湿軟的唇壓下來,吞沒了她。
最柔軟的觸感被包裹,他溫柔的吮舐。
用人類的方式,拇指和食指輕輕揉捏著她的下颌,極富耐心的捏開了她的牙關。
人類失去理智,昏昏沉沉,可更醉的似乎是葉沙。
反而是他先受不了,唇角湿紅的錯開臉,將鏡框重新戴好,捂著懷裡人的眼,隔著鏡框的眼神有些可怕,沙利葉面無表情的向後掃了一眼。
這裡不是一個適合溫存的地方。
他走後,偌大的酒會除了音樂聲,一切都像凝固了一眼。
密密麻麻的人群,動作凝固,行為凝固,生命也一同凝固。
同一個世界中,距離酒店二十公裡外的別墅區,身量颀長的男人正在給花園裡的藤蔓澆水。
淺金色的發絲沾著水霧,略帶湿潤的氣息。
他抬頭,隔壁的別墅仍舊沒有亮燈。
他的妻子沒有回家。
希斯垂眸,視線重新落在翠綠色的藤蔓上。
他的平靜沒有維持太久,手機叮的一聲響起,他的助理給他發來消息。
上面隻有簡短的一句話。
“先生,您的前妻好像被拍到和陌生男性出入酒店。”
第464章 我沒見過他
十二點,全新的罪名降臨。
“念念?”
頭頂的人喊了一聲,唐念沒有回答。
不知是醉了,還是被原罪控制了。
柔軟的身體在升溫,熱熱的,抱在懷裡很小也很輕,感覺很好。
脫離神的掌控,沙利葉承認自己的欲-望在放大。
他是墮落的六翼天使,沾染了黑暗,是誘導人類跌入七宗罪陷阱的魔鬼。
暴食之後的這個罪名,總是令人羞於提及,又難以啟齒。
人類熱衷繁衍,這個的種群數量就是最好的證明,可人類又認為繁衍的過程是那麼不堪於擺上臺面,以至於總是在表面端出一副清心寡欲的姿態。
沙利葉俯唇,在人類的額頭上輕輕貼了貼,唇瓣向下描摹,一路來到她的鼻尖上。
像嗅自己悉心呵護的動物幼崽一樣輕輕嗅著她的氣息。
並不著急親吻,而是在用自己的方式和她親昵。
鼻梁上的眼鏡向下滑,形成了阻礙,擋在中間,總讓他覺得不夠親近。
“既然你還沒有離婚。”他摘掉眼鏡,捂住懷中人類的眼睛,以防她忽然睜開眼,“那我隻能先不要名分了,雖然人類比較在乎這個,但不重要。”
唐念被高挑的男人用抱小孩的姿勢抱起,穩穩的坐在他小手臂上,眩暈和發熱交替而來,她難受地垂著頭,臉埋在他的脖頸間。
背後落了一隻手,沙利葉輕輕拍打著她的後背,偶爾笑一下,胸腔傳來輕微的震動感。
人類忽然自言自語,“我要回去看看。”
“什麼?”
移動的腳步停了下來。
像是在等她的下文。
唐念很難受,隱隱約約覺得自己像忘了什麼,不能這樣一走了之。
世界安靜得隻剩下風聲,她的耳膜裡全是自己的心跳。
稀釋過的雞尾酒作用巨大,恍惚間將她燻得分不清東南西北。
有人用手指輕輕摸了摸她的臉,像是在安撫她,攬著她肩膀的手緩緩收緊,聲音帶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我沒見過他,念念,那是誰?”
誰?
唐念努力睜眼,轉過身,看到一道高挑的身影。
站在不遠處,擋住去路。
漂亮精致的眉眼,比女生還要嫣紅綺麗的唇瓣,黑色的發絲如同流淌的夜色,柔順地搭在額前,在那之下,暗紫色的瞳孔流淌著詭異的光,靜靜地潛伏著。
如同一隻伺機捕殺獵物的貓科動物。
葉沙順著對面人的目光,輕輕捏住唐念的下巴,將她的臉轉過來擋在自己懷裡,輕柔地梳理著她的發絲。
“難受?”
“嗯。”
“先自己休息一下,我很快來找你。”
唐念被人放在一片柔軟的物質上,渾渾噩噩,什麼都分不清。
恍惚之間答應了什麼也不知道,蜷躺在沙發上躺屍。
她難受極了。
像在被火烤。
她伸手解開自己兩顆扣子,迷茫之間總覺得心髒跳得很快,這讓她很緊張,就好像心跳變快對她來說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
又在某一個時刻,她產生了自己要離開這裡回家的想法,渾渾噩噩的腦海中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她不想被控制。
她不應該在這裡。
她想走。
她想做唐念。
這樣的念頭被酒精衝擊,很快變得模糊。
窗外有淅淅瀝瀝的雨聲,唐念舔了舔唇,感覺自己很渴,順著某種本能,她推開窗戶,觸手的感覺很涼,微微刺痛,窗戶上像結了一層冰,腳下有什麼東西在震動。
哗啦一聲,玻璃碎落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