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想,想想她自己都覺得沒法收場了。
遊戲真的非置她於死地。
明明可以直接殺了她,偏要她玩遊戲,氣笑了。
可表面上唐念還要裝出茫然且無辜的模樣,貼著他小聲問,“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懂啊。”
沙利葉現在看起來溫柔又平靜。
乍一看好像和平常沒有太大區別。
他垂眸看著懷裡的唐念,唇角上揚,“你聽不懂,對,你說過,你不記得。”
唐念知道,他實在太不對勁了。
“沒關系,我可以帶你慢慢想起來,做些以前做過的事,總會想起來的。”
以前做過的事?
“如果還不記得也沒關系,都做一遍,重新創造記憶也可以。”
肩膀一重,有什麼東西抵著耳下凸起的骨骼。
是沙利葉的下巴。
他將臉埋進唐念的肩窩裡,似乎深深吸了一口氣。
冷靜地問,“可以親吻嗎?”
沙利葉俊美的五官顯出幾分耐心缺失,在她回答之前,已經輕輕在她下唇上啄了一下。
Advertisement
淺嘗輒止,一觸即分。
他忍耐了很久,這會兒有點不想忍了。
唐念茫然的“啊”了一聲,迷茫又警惕的表情,像被咬了一口卻沒有感覺到疼的兔子。
此刻的她還沒有太強烈的危機感,眼睛轉動著,應該在想應對之策。
這真是他的失格,竟然還沒有讓這個人類意識到她即將面臨什麼樣的危險。
是他表現得太溫和了嗎?
手下撫摸著人類清瘦纖細的骨骼,沙利葉認真地反思。
將唐念召喚到這個地方,意味著沙利葉的能力已經控制不住了,不是幾條神鎖就能捆綁住他的。他束縛住自己的肉身,卻束縛不住強大的力量。
這樣想象,他索性不再壓抑自己。
沙利葉揮手,禮拜堂中無端起了一陣風。
背後那座巨大的神像搖晃兩下,防塵布順勢滑落下來。
唐念身上湧起寒意,她感覺很冷。
周遭溫度驟降,大理石和玻璃窗上甚至結了一層薄薄的冰霜。
與此相對的是,天使的身體在變暖,似乎成了這偌大殿堂唯一的熱量來源。
唐念不自覺靠近他,抱得緊了一點,而這個主動靠近的動作同時也取悅了天使,他箍著她的腰,將她抱在懷裡輕輕拍打著,安撫著。
他提醒她抬頭,“你看。”
唐念仰起頭。
白色陶土雕塑屹立在禮拜堂中央,高度令人震撼,僅僅視覺壓迫就能讓人產生敬畏之情。
神像的身軀莊重而威嚴,一雙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察世間萬物,通身散發出一種莊嚴而神聖的光芒,令人不敢直視。
可它的面容上隻有一雙眼,除此之外再無別的五官。
“你記得這個地方嗎?”
沙利葉顯然瘋得厲害,他滿身都是傷,情緒卻很鮮明。唐念能感受到他的手指在微微顫抖,像是興奮到病態痙攣,摟著她的肩膀,幾乎是將她託抱起來。
神像後方是一道直插天頂的石柱,沙利葉帶著她走向石柱。
“這裡呢?”
唐念有些被他的眼神嚇到,隱隱意識到他快要失控了。
“那一次,是第四天的罪名……你不記得,因為這一次是我親手洗去了你的記憶。”
“我們在這裡向欲望屈服了,你被我身上的原罪影響,我沒辦法抵抗……我知道,神一定在注視著我,但我不後悔。”
他太愉悅了。
沙利葉唇角含笑,眼尾透出一絲病態的愛意。
“所以,我從來不曾懺悔。”
唐念完全被他的樣子嚇住了,天使看向她,眼中流露出一絲並不真切的歉意,垂頭淺吻著她的下唇,輕柔地含了一下,又在唇瓣上留下一個不痛不痒的咬痕。
沙利葉一隻眼睛還帶著白色的綢緞,無可挑剔的面容因為這顆燦若星辰的眼瞳而變得愈發令人沉醉。
“這裡,我們曾經在這裡交融進彼此的身體。”
他的手指修長白皙,像精雕細琢的玉,撫摸著唐念的後背,緩緩從脖頸一路滑到脊骨上,這是一種很像在撫摸動物幼崽的姿勢。
一同到來的,還有他湿滑的唇舌。
唐念感覺自己整個身體都在他的掌握之下。
沙利葉的個子很高,摟住唐念的腰時,她的腳完全碰觸不到地面,嘴角甚至帶著一絲笑意。
“你還記得嗎?你當初都對我做了什麼。”
隻是他的眼神過於瘋狂,令人心顫。
大概沙利葉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他此刻的表情有多麼可怕。
他用一種看似冷靜的神情,輕柔地咬過唐念的唇瓣,下巴,脖頸以及耳垂,寂靜的冰層之下湧動的巨石和暗流,現在,冰面即將破裂,整個建立在冰層之上的海市蜃樓都面臨倒塌。
“我們來回憶一下,怎麼樣?”
現在他還維持著平靜正常的交流,實在不可思議。
第443章 逗弄
禮拜堂變得越來越冷了。
或許連沙利葉自己都沒有發現,他的狀態已經岌岌可危。
他說話時的樣子再也不復之前那種沐浴著聖光般的和煦溫暖,而是帶著某種無法描述的,令人不寒而慄的溫柔繾綣,和唐念說話的語氣乍一聽仿佛在和膽小稚嫩的孩童說話。
語調輕柔,聲音也不大。
唐念覺得冷,忍不住貼著他的身體,他就笑著將她抱得更緊,緩慢而溫柔地拍打她的後背。
可周圍的溫度越來越冷,窗戶上的冰已經結了一層。
唐念不得不懷疑沙利葉是故意的,因為這種寒冷讓她無法離開他的懷抱了,甚至主動抱住他的腰,雙腿也忍不住想要蜷起。
鞋子蹭髒了沙利葉雪白的衣擺,他容忍了這種冒犯,並縱容了她。
他在認真地跟唐念講七宗罪,講著每一種原罪相對應的罪名。
他講到了傲慢,講到了嫉妒,講到了一個令唐念感到毛骨悚然的罪名,並輕輕地親吻她的耳朵。
他一邊從唐念的耳朵親吻到臉頰,一邊描述他們曾經在那個石柱下有多麼瘋狂。
在他的描繪中,唐念好像也看到了曾經那個被原罪支配,失去了理智的自己,她好像看到了她是怎樣褻瀆了被鎖鏈囚困在神像之下無法反抗的天使,看到了自己的荒唐。
沙利葉將自己完全摘了出來,他像一個無辜可憐的受害者,而唐念則是作惡方。
受罰的天使根本沒有反抗的能力,或者說他剛開始是想反抗的,可很快便被陌生的感受支配了,禁欲的天使從來沒有嘗過禁果的滋味,簡單的撫摸都可以讓他失神。
很快,他就像被海嘯卷上陸地的倒霉魚蝦,隻能張著嘴呼吸,睜著眼,茫然地吐息,神殿裡的不速之客像哄騙他摘下禁果的蛇。
而那條蛇就是唐念。
“你知道的,我被困住了,我根本無法拒絕。”
沙利葉垂著頭,輕輕柔柔地親吻她的額頭,唇瓣在不知不覺間從冰冷變得湿熱,偏過頭咬了下她的耳垂,又一路向下,慢條斯理地沿著臉頰來到下颌,輾轉碾磨,留下晶瑩濡湿的痕跡。
“就像這樣,你不停冒犯我。”
他的語氣正直得仿佛正在教學的老師一般,像是真的隻為了讓她回憶起來過往發生的事,才對她做出如此行為。
電光火石間,唐念腦海中好像真的閃過一幅畫面。
衣衫不整的天使被殘忍地被某種堅硬的鏈條殘忍地貫穿手腕,張著嘴,空洞的眼睛流露出迷茫,而她,則是正……
唐念被這個畫面嚇到了,下意識扭開頭,不想看那根石柱。
身後抱住她的沙利葉卻伸手捏住她的下颌,讓她無法回避自己的目光。
“為什麼逃避呢?難道你想起來了?”
這讓唐念感到更加難堪。
這樣的沙利葉實在太陌生了。
讓她感到害怕。
沙利葉停下啜吻,在她肩膀上蹭了蹭,高挺精致的鼻尖摩擦過她的頸側,貼在她的肌膚上,輕輕吸氣。
他的動作始終帶著一種逗弄感,仿佛玩心大起的貓科動物正在擺弄他的獵物。
唐念頭皮發麻,渾身不自主地顫慄,甚至不自覺地後外挪了一點。
然而,剛剛和天使的身體拉開縫隙,寒冷的空氣便爭先恐後地灌進來,讓她又開始發抖。
沙利葉大概是想等她後悔的,晾了她一會兒,等她又開始往回靠時才慢條斯理地伸手勾住她的腰,將她重新拉入自己的懷中。
手指輕輕摩挲著她單薄的腰肢,帶著一股安撫的氣息,輕聲說,“你慌什麼。”
被他碰觸到的地方像糊了一層太陽下烘幹過的糖水,帶著一股古怪的粘膩。
他拉著唐念,和她一起坐在石柱下,輕輕撫摸著她的臉,“可以想起來嗎?”
他的眼睛可以看見了。
視覺大概起到了什麼親近buff,唐念發現沙利葉總是不停摸她的臉,觀察她臉上露出的細微神情,這些表情有的時候會取悅到他,讓他下意識湊過來親她一下。
這種親吻大多數時間不含狎褻意味,隻是單純因為喜歡而想要親近,就像唐念以前看見可愛的貓貓狗狗圍著她撒嬌時,總是情不自禁想要摸摸它們一樣。
所以他是故意想看自己露出緊張羞赧驚慌的表情?
……這是什麼趣味。
唐念在心裡打滿問號,表面上卻配合地露出各種反應。
甚至為了讓沙利葉心軟,還憋了會兒氣沒眨眼,讓他清楚地看到她泛紅的眼眶。
沙利葉似乎想親吻她,但終究骨子裡的傲慢,讓他不願意在唐念噙著眼淚,一臉驚慌失措的情況下強吻她。
聲音也輕了很多。
“之後七宗罪對我的影響小了一些,我就讓你去一旁,背對著我不準靠近,還讓你遺忘了前面的記憶。”
至於為何選擇讓她遺忘,或許是因為在那個時候,沙利葉內心也充滿了憂慮,害怕這位信徒將不再踏足此地。
他不想低級的肉\體衝動影響他們之間純粹神聖的信仰之情。
唐念怔怔地看著沙利葉,像是完全被他的狀態嚇到。
沙利葉止住了話音。
他因欺騙而慍怒,冷靜地想好了絕對不能對這個狡猾的小騙子心軟,可看到她的表情,還是有一瞬間猶豫。
更何況她現在那麼安靜,湿潤的眉眼看著他,帶著一點哀求之色,似乎不想讓他繼續說下去了。
他下意識想要安撫她,漂亮的眉眼間流露出一絲歉意。
“我似乎無法判斷你這個神情的真假。”
薄而柔軟的唇瓣輕輕親吻她的額頭,松開了禁錮著她肩膀的手,轉而將她擁入懷裡,輕柔地,充滿安撫意味地撫摸著她的後背,緩慢拍打著。
唐念沒有力量抵抗一隻墮落的六翼天使,更何況這隻天使曾在天國扮演著舉足輕重的角色。
他的薄唇仍舊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額頭,轉而來到她的眼睛,繾綣地舔舐著她眼睫上泛出的生理性淚水。
唐念緊緊閉上眼睛,那種眼球即將被吞噬的感覺再次襲來。
這些非人類生物表達愛意的方式總是過於瘋狂,他們總想直接拋開皮囊接觸到唐念的內裡,各種意義上的內裡。
比如,即便已經不是吸血鬼卻仍舊想要唐念吸食他血液的塞繆爾。
比如,總是在接吻時哺喂她能夠治愈身體的清液的希瓦納斯。
比如,始終想要讓唐念吃掉他身體一部分的未知生命體L。
又比如,眼前這隻帶著溫和面具,卻讓人感到恐怖又詭異的墮落天使。
他不停地碰觸著她的身體,似乎對她這具皮囊產生了極大的興趣,翻來覆去愛不釋手。
“念念,我們來打個賭好不好?”
他的眼睛可以看見了,為了不傷害到人類,極力將自己這隻邪眼的殺傷性壓制到最低,並為此付出一定反噬的代價。
沙利葉盯著唐念的面容,露出溫柔的笑,“賭我不會成為唯一一個讓你害怕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