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念接過冰淇淋,終於看到一旁神情變幻莫測的徐熙。
“希瓦納斯,我的同學想和我們一起去……”
“她不想。”
話音落下,唐念聽到徐熙說,“我想了想還是不和你們一起了吧。”
唐念慢慢張大了嘴,看著人從自己面前走開,她將希瓦納斯拉到一旁,疑惑地看他的嘴。
希瓦納斯眼中帶著笑意,任由她看,聽到她說,“坐下。”
身後隻有花圃,光潔的大理石臺階圍攏在外圈,保護著花圃裡嬌貴豔麗的玫瑰。
於是他在臺階上坐下。
又聽到唐念說,“張開嘴巴。”
頓了片刻,他張開嘴。
唐念湊近,沒有看到他慢慢浮紅的尖耳,挖了一勺冰淇淋放在他的舌尖。
驟然被冰冷的溫度刺激到,紅潤的舌尖縮了一下,嘴巴卻仍聽從指令沒有閉上。
希瓦納斯感受著唐念專注的目光,任由甜蜜的冰淇淋在舌尖慢慢融化,變成淡粉色的乳汁滑入口腔,來不及吞咽的部分順著唇角流下,黏黏膩膩地滑落到脖頸上,有點痒。
唐念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指幫他擦掉。
那一點乳紅色似乎蔓延到了皮膚上,希瓦納斯蒼白的面容因為這點刺激而變得生動起來,唐念柔和的聲音仿佛從天而降的魔咒,環繞在他的四周。
“好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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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手輕輕推著希瓦納斯的下巴,讓他順利的閉上嘴巴,柔軟的指腹仁慈地抹去唇角融化的冰淇淋,眼睛笑得彎彎的。
糖漬的觸感仍舊殘留著,並不好受。
希瓦納斯的身體不受控制微微顫抖,品味著舌尖那種過分甜蜜的味道,這絕非是光明精靈喜歡的食物,可他卻夢魘了一樣點頭。
“好吃。”
是甜的。
怎麼會這麼甜?
甜的味道也很好。
一時間,他的腦海被這種甜膩佔據,仿佛將他整個人都浸泡了進去。
“希瓦納斯。”
唐念喊他的名字,過分溫柔的聲音讓他下意識認為她大概對自己有所求,畢竟唐念的前科太多了,她總是在想要從他身上得到什麼又或是做了錯事希望他原諒時,換上這幅柔軟的嗓音,會纏著他,軟軟地說出甜言蜜語。
這是她的手段,但每次希瓦納斯也都心甘情願上鉤了。
“我發現你好像說什麼什麼就會變成真的,是這樣嗎?”
這次她想知道的是這個。
希瓦納斯翠綠色的眼眸浮上一層水霧,他張開嘴,想要說什麼,卻忍住。
他知道這個時候先忍耐一下,她就會給出更多甜頭。
果不其然,唐念又一次說,“張開嘴。”
張嘴是嗎?
她大概也有箴言的力量。
希瓦納斯不由自主聽從她的指令,張開嘴,像一個一板一眼執行著命令的機器。
唐念捏著銀白色的小勺子,挖起一勺冰淇淋,“還想吃嗎?”
希瓦納斯眼中的水霧越聚越深,泛紅的耳尖從淺金色的長發中露出來,臉上一貫的冷靜與淡漠已經消失了,眼中帶著莫名的痴纏。
點點頭,“想要的。”
“那你告訴我,你說話是不是有特別的力量?”她好奇地問,“是咒語嗎?”
希瓦納斯抬眸,看著她那雙狡黠又可愛的眼睛。
他發現了唐念的習慣,她總是喜歡讓希瓦納斯坐在低處,這樣她站在他面前時便能形成一個微微俯視的角度。
她總喜歡居高臨下地看著他,也喜歡掌控,她像總喜歡蹲在高處的貓,明明身體嬌小又瘦弱,卻喜歡掌控著一切。
他又想到那些夜晚,想到她非要坐在自己身上的樣子,她還喜歡在他的皮膚上故意留下一些咬痕,喜歡掐他的**,喜歡在他的後背留下深深淺淺的抓痕。
偶爾會拖拽著他,把他按在牆上。
真是一個惡劣的人類。
但他仍舊選擇毫無保留地縱容她,坦誠地告訴她,“這是箴言的力量。”
騎在他身上耀武揚威的貓咪得到了她想要的答案,卻聽不懂。
“箴言?”唐念將快要融化的放進希瓦納斯嘴裡嗎,疑惑地問,“那是什麼?”
“箴言即真理——”
希瓦納斯正說著,視線猛然頓住,緊緊地盯著那枚剛剛喂過自己的勺子。
唐念正在聽他說話,無意識挖了一勺冰激凌,毫無所覺地放進自己的嘴裡,柔軟嫩紅的舌尖卷過,眼睛亮了一點。
“這個味道真的挺好吃的。”
“……我說出來的話會變成真理。”希瓦納斯聲音沙啞,視線無法自控地落在她的嘴巴上。
她的嘴巴小小的。
紅潤的。
被冰了一下顯得更紅了。
現在應該連舌尖都是涼的。
如果想要檢驗是不是涼的,他應該親自嘗一嘗才能知道了。
唐念回憶著上文學鑑賞課概略學過的那些宗教文化知識,有些意外的說,“不是說隻有上帝說出的話才是真理?”
希瓦納斯強迫自己移開視線。
纖細的尖耳紅透,暴露了他的不平靜。
“不是上帝,是神。”
“神?”
又一次聽到這個詞匯,唐念思索著。
希瓦納斯身上並沒有泄露出令人感到顫慄的威壓,他收斂得很好,不會有塞繆爾故意讓她感受到的壓迫。
唐念卻也不自覺地在想,自從為了活下去進入遊戲,她就不斷地聽到一個名詞,神。
神究竟是什麼?
在不同的人類文明、文化、宗教和哲學背景下,這位“神”有著不同的差異,但殊途同歸,所有的神祇、天神,幾乎都可以統一概括為那些人類無法抗拒也無法理解的力量。
在文明誕生之初,人類將自身經歷的所有天災人禍,幸運或不幸,都被歸納為創世神靈在用那隻無形的手,在冥冥之中操控著一切。
進入遊戲之後,她確實感受到了這種力量。
可這個詞匯的出現概率會不會太高了?
還是說……遊戲其實就是在通過她去接觸這種力量?
希瓦納斯短暫移開了一會兒的視線很快又重新落回唐念身上,她就在自己面前,這讓他實在無法忽視。
他握住唐念的手,骨節分明的手指攏住她的,帶著她將那勺重新挖起來的冰激凌抬高,含在唇齒間,卷入口中。
唐念的目光又一次落在他臉上。
希瓦納斯正在嘗試引誘她。
因為不習慣,動作還很生疏,眼神中少了許多蠱惑,多了一絲羞澀,和塞繆爾做出來的是兩種風情,可無一例外都很好看。
他也是神?
……不像吧。
神怎麼可能露出這種表情。
唐念鬼迷心竅,盯著希瓦納斯,又給他喂了一口。
這些非人種族帶著與生俱來的美貌優勢,可以輕易俘獲人類這種視覺動物的眼球。
不知不覺,一杯被希瓦納斯認為不健康的冰淇淋已經見了底,甚至,它們幾乎全被唐念一勺一勺喂進了他的嘴巴裡。
希瓦納斯心滿意足了。
因為這樣既不會對唐念的健康造成問題,還讓他收獲了喜悅。
他想,這一定就是人類網絡上所說的戀愛了。據說隻有他們嘴裡剛陷入戀愛關系,散發著戀愛酸臭味的男女才會給彼此喂東西吃,戀愛的時間久了,便不再會做這種事。
可希瓦納斯很喜歡這種活動,他想,哪怕他和唐念戀愛一百年上千年,他也要和唐念互相喂食。
第438章 煙火
音樂會結束之後有晚宴,唐念拉著希瓦納斯參加,路過端著託盤的侍者時拿了兩杯香檳。
希瓦納斯仍舊以不健康的名義制止,但唐念已經知道該怎麼對付他。
等喂他喝了幾杯之後,精靈的尖耳變成粉色,再也沒有精力阻止她,就輪到唐念拿著酒杯淺淺咂著。
剛喝了一點酒,大廳的音樂聲忽然變了,門口湧入一群戴面具的舞者,打著旋跟著節奏進入人群。
唐念好奇地看過去,視線卻被忽然出現的人擋住。
一位戴著半截金屬面具的侍者笑著邀請她去外面看煙花。
唐念覺得這個邀約莫名其妙,她轉過身,卻恰巧那群舞者湧過來,希瓦納斯的身影頓時被戴著面具的人群隔開。
她下意識想要朝他走過去,可卻寸步難行。
希瓦納斯身邊的人一直很多,一部分是跟著舞者圍過來的,載歌載舞,另一部分是原本就被希瓦納斯異於常人的面孔吸引,圍在他身邊,並拿著手機時不時偷偷拍照的。
此前這些人一直被他和唐念忽略,現在跳舞的人一多,人頭擠著人頭,唐念便看不見希瓦納斯了。
她嘗試著穿過轉圈的舞者,卻忽然被人從身後輕輕拉了一下,莫名其妙地跟著倒退了幾步之後,眼前豁然開朗,竟已經從大廳的正中央來到了寬廣的露臺上。
心跳漏了一拍,唐念轉過頭,一隻手遮在她眼睛上。
柔和溫軟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猜猜我是誰?”
原本慌張的心情這個聲音反而放松了下來。
可很快又變成了另一種緊張。
唐念拉下那隻手,她聽出是塞繆爾的聲音。
果然,侍者笑著,將臉上冰冷的半面金屬面具推高,露出下面那張精致漂亮的臉。
紫眸像被海水浸泡過的寶石,熠熠生輝。
他就這樣大膽而挑釁的,在希瓦納斯的眼皮底下把唐念擄走了。
“主人,冰淇淋好吃嗎?”少年柔聲問。
嘴角也含著笑。
可唐念莫名緊張。
遠處的舞者還在跳,可她隱隱約約已經看到一道高出常人許多的身影在朝這邊走來。
希瓦納斯知道自己在這裡。
偏偏一雙手出現在她腰上,又緩慢在身後交疊,按住她的後背,將她親密地摟入懷抱。
隨即而來的,便是一個撬開唇舌,漫長而令人緊張的吻。
唐念終於意識到塞繆爾說的“悄悄的”,有多麼恐怖。
她緊張得要死,腳下踩的鞋子有四釐米的細根,是她為了搭配連衣裙穿的,這會兒站都站不穩,就成了累贅。
塞繆爾伸手攬住她,讓她靠在自己身上,幾乎算得上託著她。
唐念急得出了汗,她掙脫不開,被人抱住,腦海裡隻剩下希瓦納斯不斷走近的身影。
抱著她的人還輕輕安撫,“別怕,我不會讓您為難的。”
背後就是華麗的舞廳,一覽無餘的視野,透明的玻璃落地窗。
希瓦納斯很快會走過來。
也許下一秒就會發現她在塞繆爾懷裡。
唐念幾乎站不住,緊張到眼前發黑。
忽然聽到塞繆爾說,“主人,轉頭,看外面。”
什麼?
隱約有光線從眼皮上劃過,晃神的唐念下意識按照他說的話回過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