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鎖她的靈魂。
讓她隻能看見他,不讓任何人接近她。
就像封鎖在絕對安全的水晶球裡一樣,成為隻能被他呵護的,永遠不會凋零的永生花。
他本來就是黑暗的載體,是貪婪和邪惡的化身。
他為什麼不能這樣做?
……唐念眼睛很酸,卻流不出眼淚,看到塞繆爾現在的樣子,很難過。
懷中的身軀動了動。
還沒來得及反應,就感知到了危險的靠近。
一隻手落到了她的脖頸上。
很冰。
也很溫柔。
收攏著手指,如攥住脆弱的花莖,握住了她。
唐念錯愕抬頭,對上他晦澀陰鬱的眼。
暗紫色的雙眸像深不見底的漩渦,裡面湧動的是真實的殺意。
強烈的壓迫感讓她無法動彈。
憑借血族天賦,她意識到塞繆爾是真的想殺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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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這一次出現,是為什麼。”
他開口,聲音毫無起伏,“您的目的和他們一樣,要殺我嗎?”
唐念能感受到,他的自毀傾向在說出這句話時,達到了頂峰。
“您別害怕。”
察覺到她的僵硬,塞繆爾放輕語調。
可無論怎麼保持冷靜,他還是感到自己即將被黑暗淹沒,陷入封閉的狀態。
他一陣陣無法自控地陷入黑暗,然後又強迫自己恢復清醒。
當他感覺到背後的手猶豫著移開時,就像被冷水澆頭,他情不自禁地向前一步,緊緊貼著她,眼神中充滿了懇求,希望她不要離開。
“一百年,我已經接受了這一切,但您又回來了。”
她怎麼可以又出現?
那他的絕望算什麼?塞繆爾抓住唐念的手腕,強行再一次放在自己身上。
營造出被她擁抱的假象。
“我對您來說是什麼?一個物品?一個可以拋棄,不重要的,隨時一腳踢開的玩具?”
隻是他的動作太用力,唐念發出疼痛的低聲。
塞繆爾立即放輕了力道,懊悔自己似乎弄疼她了,可掛在腰上的纖細手腕那麼輕,無法滿足他對被擁抱的需求。
她不願意抱他嗎?
“為什麼受傷呢?”
他好像自言自語,陷入了某種麥田怪圈。
“您會死在別人手裡。”
“您會和別人一起死……”
“就像一百年前那樣,連靈魂的碎片都找不到。”
“我什麼都找不到……”
“如果您注定會死,那不如死在我手裡。”
殺意重新湧動。
變成某種灼熱強烈的渴望。在一句比一句更加詭異的呢喃中,少年唇角忽然綻開了甜美到讓人感覺極為驚悚的笑,用仿佛情人間低語的柔軟嗓音說,
“那我殺死您好不好?”
“死在別人手裡,不如死在我手裡,我不會讓您覺得痛的。”
少年的手指卡在她的脖頸上,眼神朦朧迷醉。“我會陪您一起的,永遠永遠一起。”唐念瞪大了眼。
這是什麼邏輯。
他好像在一頓自我分析後變態了。
本能畏懼的退縮動作讓塞繆爾起了應激反應,在唐念向後退的意圖出現時,他就俯下身長臂一撈,將她死死地鎖在他的懷裡。
他痛苦地閉上眼,臉頰貼在她的面龐上。
“不行,不能走,您都帶我出來了,為什麼不帶我走?”
唐念不打算走,焦慮地動著唇,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如果要走,為什麼不能帶我走呢?”他有些茫然,一遍遍問,“為什麼不能帶我走呢?您真的不覺得自己殘忍嗎?”
“如果您不打算完全拯救我,那一開始就不要拯救我,不要讓我離不開你之後又丟下我。”
他垂下頭,好像累極了。
他彎下這具令所有吸血鬼們都懼怕的清瘦身體,喉嚨間發出壓抑的喘息,聲音破碎,交疊在唐念身後的手緊緊地抓著她的腰肢,幾乎讓她感覺到痛。
每說出一句話,胸腔微微的震動都準確無誤地傳遞到唐念身上,讓她也開始痛。
明明自己被他控制住,卻像狠狠欺負了他一樣。聽到他卑微又疲憊的呢喃。
“您從來沒有想過我該怎麼辦,我活不下去了,可是我也死不掉……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您教教我?”
湿潤的水霧在那雙暗紫色的眼球上包裹了一層細碎而朦朧的光,他的身體高度仿真,眼眶周圍泛紅,輕聲喊出了她的身份。
“主人。”
聲音中帶著很重的哭腔。
唐念好像被擊中了一樣,張大了嘴巴。
“您怎麼還活著呢?如果您死了,我還可以騙自己不是被丟棄的物品……可是您為什麼還活著呢?”
塞繆爾像是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軟下去,唐念和他一起俯下身,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在她腳旁跪下。
像曾經卑微討好她的奴隸。
唐念脆弱的身軀遍布傷痕,小腿上有青青紫紫的痕跡,他看清了,嘴唇動了動,似乎像要吻她的傷疤。
她向後躲,他就壓住她的膝窩,唐念甚至無法推開他。
“別這麼對我。”
他像受傷的驕傲貓咪,低下高貴漂亮的頭顱,低啞地嗚咽著。
“您不能這麼對我,我不是一件物品。”
他完全清醒過來,是最快一次從夢魘的狀態抽離。
可他筋疲力盡。
一雙暗紫色的眼眸氤氲出水霧,滿是痛苦和深呼吸。
想的是,這又是誰的身體?
她換了一個身份,不是卡莉夫人,不是月光族裡任何一個血族,而是人類城邦中想要刺殺他的光明教廷,轉化成劣等吸血鬼過來要殺死他的修女。
他從來都不認識她。
甚至不知道她是誰。
好可悲。
唐念的膝窩被壓住,腿一軟,便沒有一絲力氣地倒在他身上,被他緊緊抱住。
仿佛被柔韌的藤蔓纏繞。
塞繆爾整張臉都深深地伏了下去,埋在她發絲間,顯得十分可憐。
像一隻蜷縮起來舔舐傷口的小動物。
隻不過舔舐的是她的傷口,濡湿冰冷的舌尖劃過被粗暴縫合的喉嚨,帶來一陣無法言說的酥麻和怪異,又變成一連串湿漉漉的親吻。
“可不可以愛我。”
唐念身體抖動一下。
他卑微地祈求,“您要愛我才行。”
隨後咬住了她的耳垂。
用牙齒輕輕地磨,捻著一點皮肉扯了一下,又安撫地親了親。
他要她愛他?
唐念顫抖著抬眼。
看到少年飽滿漂亮的額頭,漆黑的發絲呈現出一種細膩柔和的光澤感,她伸手掐握過許多次的修長脖子呈現在眼前,白皙的皮膚下透出淡青色的血管。
濃鬱的血液味無孔不入地侵犯著嗅覺。
飢餓的感覺鋪天蓋地而來,前所未有的洶湧。
他像一塊甜美多汁的水果蛋糕,就這樣肆無忌憚地擺放在眼前,撩撥著岌岌可危的意志力。
塞繆爾流下淚。
細微的喘息破碎,絕望地親吻他的主人。
臉頰卻忽然一涼。
她咬了上來。
第272章 軟禁
唐念很餓。
意志都渙散。
不知道是無法抵抗血液,還是無法抵抗塞繆爾。
好像是無法抵抗塞繆爾,尤其是在哭的他。
她側著臉一口咬在對方貼得極近的臉頰上,平鈍的牙齒沒有撕咬開他的肌膚,還把口水沾了上去,顯得不合時宜的曖昧和親昵。
這確實是個有些意外的發展,她很餓,又急於想讓他停下,大腦反應遲鈍,所以就將這一切交給了本能。
然而本能就是,想吃掉他。
唐念碾動牙齒,在白皙柔軟的面頰上摩擦,濡湿的水色染著她的唇,粘著他的臉,帶起灼熱與怪異的酥麻感。
這樣一個動作神奇地安撫了他。
塞繆爾的身體軟下來,暴戾的情緒一起融化成水。
於是唐念的手指也在他松懈的動作中爬了上去,貼著他的皮膚扣在他的脖頸上,將他壓向自己,急躁得像要透過湿漉漉的皮肉嘗到他的血液。
塞繆爾是一個絕對順從的奴隸。
他任由唐念擁抱著他的身體,像一具不會掙扎的傀儡,被她緊緊壓迫住,在她懷裡發出又輕又短的悶哼。
這是唐念第一次聽到他這樣奇怪的叫聲,很細,很軟,帶著刻意的引誘。
他的血液不知是什麼做的,比他的皮膚要熱,香,甜,仰頸被啃咬的姿態對於任何一名貴族來說都是屈辱,可他卻渾身顫慄地享受,好像很舒服。
睫毛撲撲簌簌地顫著,將側臉揚起來,送到她嘴邊給她咬,好像在喂她一樣。
真是……低賤。
隻是臉頰上的血管遠不如脖頸處的大動脈來得更加誘人,唐念的唇貼著他的下颌一點一點移動,留下一連串湿漉漉的痕跡,貼上了他的脖頸。
於是他顫抖得更加厲害。
這些血液是打造身體時親自為她準備的,他原以為她真的死了,現在,這一身血液有了價值。
他要喂她。
塞繆爾抬起手,指尖都是潮湿的,碰到了脖頸,接觸到她柔軟的唇瓣時顫了顫,貼著她含咬的地方輕輕一滑。
圓鈍的牙齒順利刺了進去,甜美的血腥味瞬間彌漫在唐念的口腔之中。
他的主人終於嘗到了他。
塞繆爾在失血,蒼白脆弱的面龐上卻浮起病態的紅暈。
在顫抖,在享受血液被她一點點吮吸的感覺,他朝她伸出手,緊緊的抱住她的肩膀和後背,讓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緊密的貼在自己懷裡,貪婪而不加節制的吞咽,食用他。
好幸福。
他的脆弱、痛苦、不堪、掙扎,在這一刻潰不成軍,輕描淡寫轟成一盤散沙。
瘦弱的主人按著他的脖子,貪婪又放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