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人就是蠢人,哪怕吃了末日的紅利得到了強大的異能,還是個徹頭徹尾的蠢貨。
唐念迅速撿起地上的襯衣裹在流浪貓頭上,抱著衣衫不整的男孩回過頭。
不遠處,戴著眼鏡的斯文男人正對著她輕輕地笑。
“沒事吧,是不是嚇到了?”
她沒有說話。
沉默之中,隻有陳熠呼救拍打水花的聲音。
“謝謝。”唐念還是開了口。
男孩趴在她懷裡。
頭上額發盡湿,仰著蒼白濡湿的一張臉,狼狽擠出笑,想討好她。
可她一眼都沒有看他。
“沒事,先帶著你弟弟上去吧,夜裡冷。”尹西似乎格外善解人意,嗓音也溫和,“你放心,我會幫你教訓陳熠,他這個人就是這樣,沒什麼道德底線,你們也要多小心一點,末日裡多的是他這樣的人。”
【叮——】
【提示:距離脫離遊戲時間還有二十小時,望玩家妥善安排時間。】
唐念回到車上,無視了秦嬌八卦的目光,將男孩放在後排靠椅上。
閉上眼睛,看起來像在睡覺。
可貓貓本能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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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感覺,人類生氣了。
和以往生氣不一樣,她這次很生氣。
流浪貓期期艾艾地湊過去,伸手想要她抱,發出一點軟綿綿的氣音,聲音又細又弱。
卻猝不及防被用力推開。
“別離我那麼近。”
她聲音生硬,仿佛對陌生人說話,“是我對你太好了,讓你覺得所有人都不會傷害你嗎?沒有任何人是可信的,除了你自己。”
貓貓委屈地低下頭,靜靜地看著她垂下來的手。
剛剛這隻手猛地推在他肩膀上,比打他還要痛。
可他還是伸出手,想要牽住她。
然而沒來得及碰到,就被她甩手躲開。
“……”少年殷紅的唇瓣微微張著,都帶著些湿潤,不安又茫然。
他肉眼可見的慌張起來,仰著頭孺慕地用額頭輕輕蹭了蹭女子的下颌,哀哀戚戚:“念??”
布條下的雙眸已成一片蔚藍色。
容貌越發透明漂亮,猶如精怪。
可唐念不看他。
難以想象,如果她退出這個遊戲,他獨自一人將要怎麼度過這個吃人的末日。
到了那個時候??
他會不會無助哭泣?會不會受傷?會不會任人欺凌擺布,變成任人糟踐的破布娃娃。
已經進入倒計時狀態的唐念,既陪不了他,也救不了他。
他隻能學會自救。
被那雙顫抖的手臂傾身抱住時,唐念心底湧出酸澀綿密的痛感。
幾乎長得和她差不多高的小少年,怯怯的將頭埋入她的頸窩,收攏著雙臂滿是哀求的抱住她,聲音悲傷,發出極小聲的嗚咽。
連哭都不敢大聲,生怕她煩。
他眼睫掛著水珠,布條松松垮垮的從臉上掉下來,用氣音向她含混道歉。
一遍又一遍的抓她的手,被甩開,就重新伸手握住。
幾次三番,唐念放棄,閉上眼,任由他小心翼翼地將五指穿梭進她的指縫,又珍重的扣住。
好像這樣,她就不會生氣離去。
從顫抖的瘦弱身軀上,傳遞過來的難過情緒,唐念全都感受到了。
他很難過。
第112章 秘密
【叮——】
【提示:距離脫離遊戲時間還有十八小時,望玩家妥善安排時間。】
夜風習習。
男人惱怒的坐在篝火旁擦身體,忽然有人走過來在他身邊坐下。
回過頭,他咬牙切齒,“你竟然還敢過來!”
“嬌姐說,不能惹你生氣。”
唐念紅著眼睛,神情怯弱,聲音輕柔低緩,眼睛仿佛清澈見底的小鹿,讓人覺得很無辜。
她顫抖的從身後拿出酒瓶,“陳先生,我敬你一杯,能不能放過我弟弟?”
陳熠松了牙關。
眼睛如蛇一般在她身上滑過,黏膩的眼睛停駐在她臉上。
聲音像是從鼻腔裡擠出來一樣,“放過你弟弟,怎麼,你來嗎?”
年輕女孩被嚇到,蒼白了臉。
看起來有想要退縮的架勢。
陳熠連忙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腕,“別跑啊。”
抓住了,才驚覺女性的肌膚是那樣柔軟滑嫩,骨骼又是如此纖細。
“你嬌姐說的不錯,多跟她學著點,你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不趕緊找好大樹乘涼,就等著變成別人用爛玩壞的玩具,不知道會死到哪個陰溝裡。”
他說著,扯著手裡的胳膊,將人拉到自己身邊,勾起一縷頭發,湊近了聞。
這女人,用什麼洗的澡,真香。
一股植物花草的香味……真說起來,末日後沒什麼香水,這個味道莫名有點熟悉。
對方猛地顫了一下,像是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
手被他握住揉捏了兩下,又抽出來。
他嬉笑著又握住,女孩掙了掙,沒有什麼力氣,掙脫不掉,低垂著修長白皙的脖頸,像隻被困住的天鵝。
誰不想玷汙天鵝呢?
“這就對了,現在這個時代跟以前不一樣,認清自己的地位。”陳熠貪婪的盯著她領口那一小片肌膚,嘴裡滿是暗示,“你們女的,有點姿色的,躺下張開腿,隻要聽話,還不是能被寵著過上好日子?”
女孩側過臉。
像是怕極了不敢看他。
點到為止就行,別真怕人嚇跑了。
“不是要喝酒嗎?”陳熠笑嘻嘻的,主動去接她的酒瓶,“來,給我倒一杯。”
對方伸手握住杯口,不讓他倒。
陳熠不耐煩,卻見她垂眸,睫毛不安的顫抖,像即將翩跹非離的蝴蝶。
“陳哥,這裡太亮了……我緊張。”
說著,她抬起手。
蒼白漂亮的手指搭在衣領上,“去暗一點的地方,或者把火熄滅吧……”
這難道是要獻身?覺悟這麼高?
陳熠彎著眼睛,臉都要笑爛了,“好啊!”
火是他最擅長操控的。
話音剛落,篝火的滋啦一下熄滅了。
世界陷入黑暗,他聽到瓶口對準杯子,哗啦倒出酒液。
“陳先生,我敬你。”
杯子遞到唇邊,酒精中隱約夾雜著一縷清香。
陳熠仰頭喝掉,舌尖品到一點粘稠膩滑的感覺,丟開杯子要去摟她,卻被小姑娘又灌了一杯。
“陳先生,再喝一杯吧。”她溫溫柔柔地說,“我緊張。”
溫柔啊,他最抵抗不了這一掛的。
於是被哄得飄飄然,喝下一杯又一杯。
不知道過了多久,陳熠大著舌頭仰頭向後倒去,躺在地上。
喝太多,爛醉了,身上火熱熱的,喝得全身發燙。
感受到黑暗中有雙眼睛在盯著他,醉醺醺的說,“你別用這種眼神看我,也別覺得我壞……你防我,不如防你身後的那個。”
空氣安靜片刻。
她問,“誰?”
“……還那麼信他的,那小子不安好心,跟我吧,他不是男人,滿足不了你。”
唐念厭惡的皺眉,語氣卻仍舊平靜。
“陳先生,你在說什麼,我聽不懂。”
“大學……他有文化,是個大學生,我以前就是個修車的,你們這些漂亮姑娘都瞧不起我,我知道。”
當真喝多了,陳熠撕扯著自己的衣服,很快將上衣脫下來。
他覺得很熱。
“……現在一個兩個不還是要依賴我?”
唐念不說話,對方卻撐起上身,湊得更近,話音裡滿含的惡意快要溢出來。
“他的確是個大學生,以前是計算機系的第一名,但有什麼用呢?”
咧著嘴,陳熠笑的歡愉,“連下面那根東西都被閹了。”
濃鬱的酒氣夾雜著男人身上的熱意,像一場嗅覺和聽覺的雙重災難。
唐念手一頓,以為她聽錯了。
可沒想到接著就聽到他說,“他喜歡男人,你不知道吧?”
“哈哈哈哈哈哈……那小子真的滿足不了你,不然你以為秦嬌為什麼不跟他?”
“因為他沒那玩意兒了!”
“他是個太監!”
一絲火光從男人後背冒了出來。
但他沒發現,好像也感覺不到疼。
哈哈大笑著,語言尖銳的撕開表面上身為同一隊僱佣兵的友好表象,揭露出別人的傷疤。
“他因為喜歡男的,被當作怪胎,被發現病毒爆發的時候,幾個室友將他綁在床上,把他閹了!”
身上的火光越來越重,將陳熠的後背包裹起來,肉體被燒焦的味道散在空氣中,像有人野炊。
鼓脹的肌肉下遍布著如蠕蟲一般扭曲的不明物。
他一隻眼睛深深凹陷進頭顱中,凸起的額頭像顆巨大的,被撐到透明的蟲卵。
可嘴巴依舊沒有停下。
“那小子幸運,人們還不敢嘗試病毒原液,想拿他做實驗,就把寶貴的病原液體灌進了他嘴裡,誰知道那家伙覺醒了……”
“這次回來,就把他們的頭全割了,一個活口都沒留!”
“……但還是沒報仇,那幾個閹他的人早變異死了,他一輩子都報不了仇咯!”
已經失去了人類形態的火系異能者忽然意識到了什麼。
衝天的火光照亮了眼前的大地,也照亮了他剛喝過的那瓶酒。
他遲疑的抓起酒瓶,盯著裡面的液體,“怎麼是藍色的……”
又看到了自己腫大扭曲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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