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點頭,說:「我能有什麼事啊,你把這村子保護得這麼好。」
沈致卻說:「可我不想同你分開啊。」
我抱緊沈致的手臂,輕聲道:「短暫的分別是為了長久的廝守,沈致,我等你。」
25
年初七,世子提著銅鍋回了王府。
年初十,七郎先行一步去了西域。
年十六,上官韻也來向我告辭了。
我幫她收拾行李,還是沒忍住問道:「你們此次前往西域,是為了殺安南王嗎?」
安南王是原書中最大的反派,他是皇帝的親弟弟,也是最覬覦皇位的人。隻不過我沒看完全書,不了解此人是何情況,但也能明白此行危險重重。
上官韻安慰道:「放心,安南王必死,他還是死在了自己親生女兒手裡呢。」
「我們此行,是為了找到那個女人,然後協助她更簡單地結束安南王的命。非必要情況,我們是不會跟安南王正面衝突的。」
我還是有些擔憂:「可我總感覺有些不安。」
上官韻拍了拍我的肩膀,笑道:「你放心好了,雖然那女人難找,但是我們一定會提前找到她的,絕不會耽誤你和沈致的婚期。」
我鬧了個大紅臉,反駁道:「才不是這樣!」
不過我也捕捉到上官韻剛才的話:「為何說那女子難找?」
上官韻聞言皺起眉頭,說:「原書中對她的描述少之又少,前面沒有任何鋪墊,突然憑空冒出了這麼一個角色,成了刺殺安南王的關鍵。我都懷疑是作者實在不知道怎麼寫了,才塑造了這麼一個角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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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現在隻知道,此女子名喚阿奴,是安南王在去西域路上強迫一農女所生,身上也沒有胎記,模樣也不突出,隻有掛在腰間的荷包,是她母親的遺物。」
「荷包?」我手指微微發抖,又問道:「什麼模樣的荷包?那隻要找到荷包不就找到她了?」
上官韻攤手,無奈道:「談何容易,原書隻描述那荷包上繡了兩條金魚,其他就沒有多加贅述了。這無疑於大海撈針啊。」
「不過也快了,安南王本來就是死在今年五月。就算是我們找不到那女人,也不會改變安南王的結局。」
26
送走了上官韻,我整個人癱坐在了地上。
沈致最近在砍柴,一副要把一年的柴火都要砍完的架勢。
他一進來,就看見我失魂落魄地癱坐在地上,嚇得砍柴刀都隨手一扔,差點砸旺財腳上。
「嬌嬌,你怎麼了?」沈致將我橫著抱起,焦急地問道,「哪裡不舒服嗎?」
我摟緊他的脖子,隻說,「你好慢啊,怎麼才回來?」
沈致一愣,然後才問,「我家娘子是寂寞了嗎?」
我點點頭,把臉埋在沈致的脖子裡,但是藏在他身後的手卻緊緊握成了拳頭。
因為我還記得,我來到這兒的時候。
全身上下隻有一袋錢,也沒有系統,沒有金手指。
而裝錢的荷包上,就繡著栩栩如生的兩隻金魚。
隻是我當時沒往心裡去,便將荷包隨手扔了。
然而,我就是阿奴。
我問上官韻,阿奴殺了安南王之後怎麼了?
上官韻想了想才說,「這個角色自始至終就是為了復仇,她殺了安南王就完成了使命,所以自殺在了安南王面前。」
也就是說,安南王的死期就是我的死期。
我會死在今年五月。
夜半,我在黑暗中看著沈致的臉,他近來睡得安穩一些,眉頭都舒展了不少。
可是越是這般模樣,卻讓我怎麼看也看不夠。
我不知道當年沈致知道了自己的使命,知道了自己是書本中的角色,也知道了人生被掌控在系統之下,他卻無力改變時是何感想?但是如今我面對著必死的結局,滿腔卻隻有憤恨與痛苦。
這就是命嗎?
我來到這本書裡,成為了一個不知名的角色,卻是為了鋪墊一場不可逆的死亡。
那為什麼讓我遇見沈致,讓我以為自己是女主,讓我荒唐地陷入一場必須醒來的美夢之中?
我恨啊。
27
距離分別之日越來越近,我發了瘋一般拉著沈致抵死纏綿。
我渴望他的觸碰,渴望與他長相廝守。
渴望在他身邊的每分每秒。
沈致也回應著我,堅定地一次又一次說著愛。
我裁了兩塊紅布,卷成了兩朵玫瑰花,分別別在我和沈致的胸口。
我問他,「沈致,你願娶我為妻嗎?」
沈致哭紅了眼,說,「我做夢都想娶你。」
我笑著說,「那我也願意做你的妻,無論這一世還是下一世。」
沈致又補充道:「生生世世。」
二月初一,天還未亮,沈致就出門了。
當時我還在睡夢中,朦朧間感覺沈致親了我好幾次,但是等我清醒,身旁的床鋪已經冰涼了。
沈致離開後,家裡驟然安靜了。
連旺財都沒精打採,蜷縮在窩裡不吱聲。
我把家裡反反復復打掃了幾遍,連院子都不放過。
隻是到了後院,我驚喜地發現當時沈致隨手種下的花種,竟然真的長出了嫩芽。
28
三月十五,我踏上了前往西域的路。
這條路走得非常順利,連經過戰亂之地,我也能安然無恙地通行。
果然如上官韻所說,人命早已定。
書中的每個角色,都要履行屬於自己的使命。
四月二十三,我望著西域城門,堅定地邁進了步伐。
一切都很順利,順利到當我住進安南王府的下人院都感覺自己在做夢。
與我同屋的丫鬟說:「五月初十,王爺要宴請賓客,聽說還請了悅香樓的頭牌來跳舞呢!」
「真的?」另外一個丫鬟驚呼,「哪裡來的貴客啊?」
「好像是近來聲名赫赫的沈小將軍。」
我用被子裹住頭,把臉埋進了還有絲絲霉味的被褥裡。
全身止不住地發抖。
五月初十,想必就是原書中安南王的死期。
沈致赴宴,不過是想近水樓臺先得月。
若是能再見沈致一面,我此生無悔。
29
五月初十,府裡從一早就開始忙碌。
我被管家喊去後廚幫忙,抱著一盆土豆削皮。
但是還沒削完,就被拉了起來。
「貴賓快到了,王爺要沐浴更衣,你去提水!」
管家把木桶塞進我手裡,推著我往門外走。臨走前,我從廚房順了一把刀。
後院忙碌,無論是丫鬟還是小廝,都提著熱水來來回回。
我跟著隊伍去提了一桶水,然後把刀扔進了木桶裡。
然而如此明顯的破綻,守門的侍衛卻像是沒看見。
我失望地搖頭,看來我真的是阿奴。
等我越過層層幔帳,走到了安南王沐浴的房間,除了我和安南王,再無別人。
我把水桶放下,拿出了匕首。
安南王躺在浴桶裡,背對著我。
他聽見了我的腳步聲,頭也沒回,隻是說:「把酒拿給我。」
我拿起旁邊的酒杯遞給他,安南王才抬頭看了我一眼,隻是他瞬間就愣住了。
酒杯也落在了浴桶之中。
因為我的匕首,已經插進了他的脖頸。
我松開匕首,安南王瞪著眼睛緩緩倒下。
一步兩步三步,等我邁出房間,我已經提起了裙擺朝著宴會廳跑去了。
身後是侍衛們的驚呼,還有亂了套的下人們。
但是我還是快速地朝著宴會廳奔跑。
我好想在臨終之前再見沈致一面。
30
「嬌嬌?」
沈致一身華服,他看著我張了張嘴,眼底滿是不解。
我朝他撲去,卻倒在了離他半步的地方。
沈致往前一步,將我牢牢抱在了懷裡。
我感覺從胸口往外劇烈疼痛,如被撕咬一般。
原書中阿奴在刺殺安南王後服了毒,想必她在臨終前也是這般痛苦吧。
我抬手摸了摸沈致的臉,「沈致,我好想與你長相廝守……」
沈致慌亂地撫摸著我的下巴,我才緩緩地意識到我在吐血。
趕來的上官韻看見眼前這般景象,全身猛然一抖,她痴痴地說:「你就是阿奴?」
沈致雙目欲裂,將我狠狠箍緊在懷裡,他嘶吼道:「穆嬌嬌,你若是敢死,我不會放過你的!」
我其實已經聽不清沈致在說什麼了,但是我知道我不甘心,他也不甘心。
可是我們的命,隻能這樣了。
我用盡最後的力氣,告訴沈致:「我愛你,帶著我那份好好活下去。」
隨後,一切歸於黑暗。
番外 1(沈致)
當我娘為我而死後,我便明白往後餘生沒人再護著我了。
但是我遇見了上官韻,她又瘦又矮,卻花光了錢去救我。
我問她為什麼?
她想了半天,才說「我救你是因為你命不該絕。」
後來我們一直在一起,一起過苦日子,一起攢錢開鋪子,最後還睡到了一起。
我樂得一晚沒睡著,怎麼看她都看不夠。
恨不得辦一場盛大的婚禮,告訴全世界我有媳婦了!
但是這時候又出現了一個女人,她說她才是上官韻,還說我們所處的次元是一本書,而我是男主,她是女主。
我沒搭理她,雖然我覺得她身上穿的衣裳款式很好看,若是能穿在韻娘身上肯定更美。
但是韻娘跑了。
臨跑前還騙我要打包開水白菜回來,以至於我將近五年都看不得白菜。
我把刀橫在上官韻脖子上,逼她跟「系統」做交易。
最後「系統」為了保下女主的命,向我妥協了。
我開始招兵買馬,逼沈從雲認我,然後一步步蠶食著沈家軍為我所用。
上官韻成了我的得力幹將,她自帶女主 buff,總會吸引一些有能力的人聚集而來。
後來我打聽到了韻娘的消息,她現在叫穆嬌嬌。
上官韻說,這是她的本名,她也來自另外一個時空。
我不管,無論她是上官韻還是穆嬌嬌,她都是我要用一生去愛護的女人。
但是我不敢去見她,我怕隻要見到她,我就再也舍不得離開她了。
可我終究沒忍住,偷偷去見了她,但是人沒見到,隻看見了滿院子的大白菜。
白菜、白菜,空氣中都是白菜的味道。
我怒不可遏,等我回過神,菜地已經是一片狼藉。
而我的嬌嬌在這個時候回來了,她看見滿地的爛白菜葉,氣紅了臉,可愛極了。
我日日夜夜跟在嬌嬌身邊,睡覺都不敢閉眼。
如果不是上官韻來尋我,我怕是死都不願離開嬌嬌。
可是為了能夠長久地在一起,我不得不跟嬌嬌短暫地離別。
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蠶食沈家軍,豢養私兵,培養未來的帝王……
最後,隻剩了安南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