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困擾了她兩世的夢魘。
她仇恨楚景,也深深地厭棄著自己。
而今,她看到我如此堅定地拒絕了楚景,楚景卻像鬣狗一樣,依舊咬著我不放。
她終於明白,她並沒有做錯什麼。
那一刻,她和過去的自己達成了和解。
沒過多久,我收到了一條匿名短信:
【不要說不該說的,沒有人會相信你的話。否則,我會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
我盯著這一條短信,輕笑了一聲。
不用想也知道,這一條短信是楚景發的。
他不知道,這一次,我們有足夠的證據,能把他這隻惡心的蒼蠅,徹底按死在牆上。
阮嬌想都沒有想,幫我回了一條:【垃圾,趕緊給我去死吧!】
而令我們沒有想到的是,我們還沒來得及報警,楚景就惡人先告狀,打了報警電話。
他的說辭是,他好心幫我補課,我卻偷了他的東西。
他發現後,我惱羞成怒,打了他一頓,然後跑了。
看來楚景是急了,才會倒打一耙,趕在我們報警之前,先給我潑了髒水。
我和阮嬌聽到警察打來電話,跟我們說這些,都氣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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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嬌火速恢復了戰鬥狀態:「他想早點死,我們自然要好好送他一程。」
畢竟我的手機裡,還存著我直播間的直播回放。
5
為了配合調查,阮嬌陪著我到了楚景家。
有個警察正在他家,給他做著筆錄。
楚景的臉已經被我打得青一塊紫一塊,走路時,他的雙腿微微撇開,就像是鴨子一樣。
時不時,他就會疼得倒抽一口涼氣,嘶哈幾聲。
這都是我的傑作,我很滿意。
阮嬌暗暗豎起了大拇指,看來,她也很滿意。
楚景看到阮嬌,微微皺起了眉頭:「你來做什麼?你和周喜安的關系不是一向很糟糕嗎?」
阮嬌張口就來:「哦,我也不想來的,周喜安膽小,給了我五百塊,讓我陪她過來。那可是五百塊,誰會跟錢過不去?」
楚景知道阮嬌有個濫賭的爹,家境並不好,很快就相信了她的說辭。
隻是他聽到阮嬌說我膽子小,多多少少有些無語。
膽小就把他揍成了這樣,要是膽子再大一點,他是不是連命都沒了?
楚景又問:「她有跟你說什麼嗎?」
阮嬌答:「她說你要害她。」
「沒有這回事,」楚景淡淡道,「你要留下就留下吧。隻是,這裡發生的事情,你可千萬別跟外人說,那樣對周喜安同學不好。」
阮嬌一口答應了下來。
我沒錯過楚景眼中一閃而過的惡意。
他大概是想坐實我偷竊這件事,再借阮嬌的口,讓同學們都知道這件事。
他篤定阮嬌一定會這麼做。
畢竟,在他眼裡,阮嬌是我的死對頭,最見不得我好了。
到了那時候,我的名聲就徹底臭了。
高三是人生最關鍵的時候,我要是每天面對同學們的指指點點、惡意嘲諷,肯定是沒有心思再讀書復習。
高考落榜,我的人生也就徹底完了。
想到這些,楚景的心情愉悅了幾分,看向我時,也多了幾分和顏悅色:「周喜安,在老師眼裡,你一直是個好學生。我沒想到,你會偷竊我家的值錢東西。老師知道你是單親家庭,如果你真的生活有困難,你跟老師說,老師肯定會幫你的。」
又是這一副偽善的、令人作嘔的模樣。
我直接道:「你說我偷你東西,你有證據嗎?」
旁邊的警察瞪了我一眼:「難道,楚老師會自己把自己打成這樣,用來誣陷你嗎?你的指甲上,還殘留著他皮膚底下的血肉組織。」
我一看,我的指甲裡還真藏著一點血肉,是我撓他的脖子撓出來的。
我半點不心虛,反而囂張地勾起了唇:「哦,他就是我打的,誰讓他活該。」
見我毫無愧色,那警察氣急敗壞道:「死到臨頭了,你還敢死鴨子嘴硬?你就等著牢底坐穿吧!」
他似乎認定了我有罪,我並不意外。
阮嬌在來的路上告訴過我,上輩子,是個唇角有痣的李警官,受理了她的報案,最後很草率地結了案。
她後來才知道,這個叫李清的警察是楚景的姐夫,自然是向著楚景的。
她有點擔心,這一次受理案件的也是李清。
否則,以楚景謹慎的性子,是不敢報警汙蔑我的。
這一切,都被阮嬌給說中了。
我瞥了眼書包,裡面放著錄了直播回放的手機。
我很清楚地知道,這個時候,我拿出了那段回放,也沒有什麼用。
不過,我並不擔心不能把楚景繩之以法。
他有靠山,我也留有後手。
楚景見我不說話,以為我怕了,又開始唱起了白臉:「你是我的學生,馬上就要參加高考了。我也不忍心,你這輩子就這麼毀了。這樣吧,隻要你給我好好地道個歉,我就原諒你,也不會再追究你的過錯。」
他想把這件事定性為,我偷竊未遂還打傷了他。
哪怕我以後想再報警,告他意圖對我不軌,也不會有人相信了。
他的心思,是一如既往地歹毒。
而那李清,跟著楚景一唱一和:「丫頭,我勸你見好就收。楚先生心地善良,不願意跟你計較,你就好好跟他道個歉。這事兒真鬧到警局,你就等著牢底坐穿吧!」
「道個屁的歉,喜安心地善良,根本不可能做這種事。楚老師,你這麼大一個人,怎麼好意思誣陷這麼一個弱小無助的小姑娘?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嗎?」
就在這時,我爸走了進來,身邊還帶著一個英姿颯爽的短發女人。
6
我眼睛一亮,我爸終於來了。
我既然知道楚景叫來的警察,有可能是他的姐夫,自然也給自己留了後手。
而此時此刻,楚景聽到我爸的話,低頭看了看他滿身的傷,又看了看我完好無損的模樣,難得沉默了。
他是一點都看不出來,我弱小無助在哪裡。
隨後,楚景反應過來事情有些不太妙:「你們是誰?誰讓你們進來的?這是私闖民宅!」
楚景原本的計劃是,他和他姐夫一唱一和,逼著我把罪認下來。
小姑娘膽子小,經不住嚇,肯定很快就會認?。
可有其他大人的介入,就不一定了。
至於李清,看到那個短發女人,肉眼可見地慌了:
「許姐,你怎麼過來了?」
李清的聲音有些抖。
楚景聽到他這話,也開始慌了。
李清叫對方姐,那對方肯定也是個警察無疑了。
楚景敢理直氣壯找警察,就是仗著李清是自己人。
如果其他警官來查這案,他十有八九要搬起自己的石頭,砸自己的腳。
許警官看向了李清,一臉正色:「這話該我問你才對。前陣子你因為行為不端被處分,這會兒不該待在家裡反省嗎?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辦起了案子?」
李清很快冷靜了下來,他賠著笑:「我這不是坐不住,想為人民服務嘛!」
許警官冷哼一聲:「為人民服務?你指的是不分青紅皂白,就定小姑娘的罪嗎?」
「沒有的事,」李清把楚景拉到了眼前,「你看看,他這臉上,身上都是傷,都是那小姑娘打的。這小姑娘就是偷盜東西被發現了,惱羞成怒,把楚景給打了一頓。」
我爸哈哈大笑起來:「打得好啊,這些年,我沒有白教你功夫。」
李清瞪了他一眼:「你是她爸吧?你怎麼說話的?哪有女兒打人,當爸的還叫好的?上梁不正下梁歪,就是因為有你這種爹,才教出了這種女兒。」
我爸是無條件站在我這邊的:「我女兒從來不打無辜之人。楚老師被他打了,肯定是他活該嘍。」
「你……」
李清氣不打一處來,可礙於許警官在場,不好發作。
我就知道,把我爸叫來沒錯。
許警官看向了我:「小姑娘,你跟我說說,你為什麼打你的老師?」
我把楚景對我意圖不軌,最後被我反殺的事情,一一跟許警官交代了。
「你敢動我女兒!我看你是活膩歪了!」
我爸聽完當即就怒了,揚起沙包大的拳頭,就要朝楚景打去。
我爸平時不這樣。
他雖然是開武館的,但向來待人和善。
隻有在遇到和我有關的事情時,他才會把他那些原則放一邊。
總而言之,誰敢欺負他女兒,他就要把那人打得滿地找牙,看那人還敢不敢欺負我。
楚景怕得要死,我都能把他揍成這個樣子,要是我爸下場,他還能有什麼活路?他連忙往李清身後躲。
但面對我的指控,他是半點不認的:「周叔,您錯怪我了。我是老師,怎麼會做有損我師德的事情?這件事,就是您女兒做錯了。現在是高三,正是她人生最關鍵的時候。我身為老師,不忍心您女兒誤入歧途。所以,隻要您女兒給我道個歉,這件事我可以既往不咎。」
他語氣誠懇:「我出了這扇門,絕不會說不該說的。」
換作別的家長,本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心,可能就答應了。
但我爸不一樣,我爸不惹事,也不怕事,他隻問我:「女兒,怎麼說?」
我冷冷道:「我不會對一個試圖侵犯學生的老師道歉。」
我爸看向楚景的眼神,是越來越冷了:「我女兒從來不會說謊,老子今天就廢了你。」
楚景下意識捂住了褲襠。
我爸冷笑一聲:「慫貨!」
我沒好意思跟我爸說,我已經廢過楚景一次了,楚景這是產生應激反應了。
李清坐不住了:「你說楚景對你不軌,你有證據嗎?」
「我有。」
「你有?」李清不以為意,「就憑你一張嘴嗎?」
「當然不是。」
我找出了手機裡存著的直播回放,上面清清楚楚地記錄了,是楚景意圖對我不軌,最後被我揍成了豬頭。
楚景愣住了,隨後臉色變得煞白。
「你怎麼會錄下視頻?」他恍然大悟,「你早就猜到我對你有意思,所以你拍下了這個視頻。如果我不報警,你是不是會拿這個視頻敲詐勒索我?沒想到你年紀輕輕,居然這麼惡毒,我真是看錯你了。」
他見我一言不發,嘲弄道:「你不是挺能說會道的嗎?這次怎麼不為自己解釋兩句?是不是被我說中了,不好意思再反駁我?」
我嘴角彎了彎。
我不說話,是因為我什麼都不用說,我爸會出手。
果然,楚景話音剛落,我爸就一拳打在了楚景的臉上:
「我去你奶奶,不會說話就給我閉嘴!」
拳頭就如疾風暴雨,落在了楚景的臉上、身上……
李清倒是想攔,但我爸現在就是一頭發怒的公牛,誰敢攔誰就得挨上他幾拳。
李清壓根就不是我爸的對手。
他看向許警官:「他都當著你的面打人了,你不攔著他一點?」
許警官點點頭:「你說得對。」
隨後,她對著我爸喊道:「周老板,你別打了,打人是不對了。」
她的腳卻是紋絲不動。
李清是看出來了,向來嫉惡如仇的許警官,壓根就沒有給楚景解圍的意思。
看到楚景挨打求饒的模樣,阮嬌眼底閃過一抹痛快。
甚至,她還湊過去,踹了楚景好幾腳,專門往命根子上踹,算是為上輩子的她出氣了。
過了好一會兒,許警官才攔住了我爸:「好了,別打了,再打要出人命了。」
我爸立馬就收了手。
李清連忙把楚景扶到了沙發上:「你沒事吧?」
楚景的左臉腫了,一張嘴,就吐出了一口血沫,還有三四顆牙齒。
他瞥了李清一眼,他看著像沒事的樣子嗎?
但眼下不是追究李清袖手旁觀的時候,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他看向我爸,態度比之前還客氣幾分,畢竟他還有把柄在我手裡:「周叔,我當時喝了點酒,腦子不清醒了,才會做出這樣的錯事。但我隻是抱了您女兒,沒有對她造成什麼傷害。即使您報警了,警察也不能對我怎麼樣。
「但我確實是做錯了事,這樣吧,我給您十萬塊,作為您女兒的精神補償。
「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您知道的,這種事情傳出去,對您女兒的名聲不好。」
阮嬌聞言,一臉緊張地看著我爸。
她還記得,上輩子她那濫賭的爸,收了楚景的十萬塊,立馬就轉變了口風,說她女兒就是喜歡上了楚景,愛而不得,才會誣陷楚景侵犯了她。
這是壓垮阮嬌的最後一根稻草。
親爸都這麼說了,那些不明真相的人,自然會堅定地站在楚景這一邊,把阮嬌往死路上逼。
她有些擔心,我爸也會因為看在錢的分上,讓這件事不了了之。
「我呸,」我爸朝他吐了一口唾沫,「我稀罕你這幾個臭錢?我要讓你身敗名裂,讓你再也沒有機會迫害別的學生!」
阮嬌聽到這話,松了一口氣。
楚景面不改色:「我楚家不缺錢,即使身敗名裂了,我也可以飛去國外開始新的生活。你可要考慮清楚了,你不依不饒,可就什麼都沒有了。」
許警官在這時突然開口:「誰說你能繼續逍遙法外了?」
楚景微微挑眉:「難道,你能以那段視頻,定我的罪?」
「當然不能,但你報假警,惡意誣陷他人,警方完全可以把你拘留起來。」
說著,一副銀手銬就扣在了楚景的手上。
楚景這才徹底慌了,他看向李清:「姐夫,救我!」
許警官冷聲道:「你姐夫也自身難保了。他本來就行為不端,吃了處分,在家反省。現在他卻跑了出來,為了你這個畜生,企圖逼一個小姑娘認莫須有的罪,你以為他逃得了?」
李清顯然是料到了這一點,臉色變得慘白無比。
最後,許警官把楚景和李清送到了警局。
楚景進警局前,跟我說了一句:「我算是看走眼了。」
我知道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楚景不是隨便選獵物的,他選的都是單親家庭的孩子,平日裡家長也不來開家長會,看起來很不關心自己的孩子。
這類學生缺愛,面對他這個年輕俊美老師的誘哄,有很大的概率會妥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