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被封為貴妃後,我嫁給太子,成了阿姐的替身。
太子日日羞辱我,可為了阿姐,我心甘情願。
可後來太子毒死了我的心上人。
我不信他就這麼死了,假死逃出東宮去尋。
終於在一邊陲小鎮,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小將軍。
他卻挽著別的女子,不解地說。
「娘子,那姑娘怎麼哭了?」
1
是夜,我未著寸縷跪在地上,凍得瑟瑟發抖。
今夜阿姐又侍寢,所以太子來了我這裡,喝了一夜的悶酒。
阿姐名為姜婉,是太子放在心尖上的姑娘,卻入宮成了寵妃。
我名喚姜菀,與阿姐三分相似,被太子迎進東宮成了替身。
「菀兒,過來。」
蘇晏殊啟唇喚我,聲音溫柔至極。
我挪動著凍僵的雙腿,乖順走過去。
他骨節分明的手伸進我發間,曖昧勾住一縷纏了兩圈,而後猛地向下一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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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吃痛跪下,膝蓋重重砸在地上,被迫仰頭看他。
蘇晏殊眼尾猩紅,將酒壺抵上我的唇:「喝。」
我聽話張嘴,被灌了一整壺烈酒,從喉嚨到胃,火灼一般辛辣。
他替我拭去眼角淚珠,滿意勾唇:「真乖。」
我垂下眼眸,不敢不乖。
不然他的魔爪就會伸向我阿姐。
蘇晏殊離開後,侍女阿雲為我披上衣服,心疼落淚。
我讓她別哭,確認蘇晏殊真的離開後,從暗道出了東宮,一路進了將軍府,爬上顧忱溪的床。
「忱溪,我好冷。」
顧忱溪用力抱住我,用他炙熱的身體,捂著我凍僵的手腳和心髒。
2
顧忱溪是大啟最年輕勇猛的將軍,與我私定終身。
六年前出徵,他承諾打了勝仗就向陛下求娶我。
可過了一年又一年,戰事始終未平。
陛下降下兩道聖旨,阿姐入宮為貴妃,我入東宮為太子妃。
阿爹說這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榮耀,任由他把戒尺打斷,我也不肯嫁給太子。
「我此生隻心系一人,若要我嫁旁人,阿爹不如拿把劍送我上路。」
阿爹氣得甩袖離去,將我鎖在祠堂自生自滅。
阿姐來見我,哭得肝腸寸斷。
「菀菀,我懷了忱河的骨肉,他已經死了,我必須保住這個孩子,你幫幫我!」
顧忱河是阿姐的心上人,本來他們可以成親的,太子卻因嫉妒從中作梗,殺了他。
阿姐想要保住他們的孩子,除了入宮為妃,還要一人去絆住太子那個瘋子。
阿姐是那樣好的阿姐,我不忍她最後的念想破滅,點頭同意了。
顧忱溪凱旋歸來之時,仍深念對我的承諾,可我早就成了太子妃。
當著滿朝文武的面,皇帝問他想要什麼封賞。
他垂著眼眸,拱手道:「臣想求娶太子妃……的妹妹。」
滿朝鴉雀無聲,被他的大喘氣嚇得三魂丟了七魄。
還以為顧將軍仗著赫赫軍功眼高於頂,要和當朝太子搶女人呢。
而我阿爹惶恐道:「臣家中隻有兩個女兒,都已經嫁出去了。」
「哦,那可能是臣弄錯了吧。」
顧忱溪不甚在意回話。
散了朝,蘇晏殊叫住他:「顧將軍當真是弄錯了?」
顧忱溪看著他,冷笑輕語。
「比起太子,殿下更適合當我營中的軍犬,從不幹人事。」
3
一個時辰後,我從顧忱溪懷裡出來,坐上回東宮的馬車。
能與他這樣見上一面溫存片刻,對我來說已經算上天的恩賜。
可不能被人發現。
回了東宮,阿姐又召我過去。
我馬不停蹄去了春雪宮,在殿前一直跪到正午,嬤嬤才傳我進去。
阿姐容貌傾城,剛進宮就聖寵不斷,卻因此遭旁人嫉妒,失了腹中孩子。
她受不住打擊精神錯亂,總將顧忱溪當成他兄長顧忱河,將我視作情敵刁難。
看我受苦,似乎能抒解她心中苦痛。
「聽說顧將軍從戰場帶回來個美人,日日帶在身邊,妹妹見過了嗎?」
阿姐倚在榻上笑看我。
我臉色白了幾分,攥緊雙手沒有說話。
我愈難堪,阿姐臉上笑意愈盛。
「情深時山盟海誓說的甜蜜,情淡時不過都是過眼雲煙,沒有人能靠著虛無縹緲的愛撐一輩子。」
我垂眸不語,心頭酸脹難當。
出了春雪宮,我在宮道上碰見了顧忱溪。
他一身墨色朝服,五官俊朗端正,有著風沙磨礪後的堅毅,眼中透著久經沙場的沉冷肅殺。
看向我時,又凝著淡淡的溫柔。
我與他不過兩三米的距離,卻像隔了一道巨大鴻溝。
我跨不過去,他亦走不過來。
所以我沒資格質問,他帶回來的那位美人。
我收回視線,上了馬車與他擦肩而過,顧忱溪忽然開口。
「臣有一東西丟了,事關身家性命,能請娘娘的人幫忙找一找嗎?」
我的婢女和車夫都幫忙去找。
我出聲詢問:「丟什麼了?」
「你。」
話音落地,他已然闖進馬車扣住我手腕。
我心裡一慌,低聲呵斥:「這裡是皇宮!你不要命了?」
他將我緊緊擁進懷中,語氣低沉。
「連你都丟了,我要這條命還有什麼用?不如死在這裡。」
我想推開他,可身體根本不聽使喚,伏在他肩頭紅了眼眶。
「不是帶回來個美人嗎?」
4
顧忱溪袖鑽出一隻黃鸝鳥,落在他肩膀。
「它叫美人,叫聲和你的歌喉很像,我將它養身邊,它一叫喚,就好像你在我身邊吟曲。」
他太過思念我,將這黃鸝鳥日日帶在身邊。
久而久之便有傳言,顧將軍身邊有位寸步不離的美人。
阿姐說的不對。
顧忱溪對我的愛,經得起時間的考驗。
外頭落了雪,將地面鋪上厚厚一層,宮路曲折幽深越發難走,我費了些時間才回到東宮。
蘇晏殊在沐浴,喚我過去侍候。
他靠在浴池邊緣,半湿的長發蓋住後背:「過來幫本宮擦身子。」
我從侍女手中接過帕子,穿過朦朧水霧走過去。
「怎麼去了這麼久?」
「和阿姐敘了會兒話。」
「沒和顧將軍敘舊?」
蘇晏殊睜開眼睛望我,眸中光影寒涼。
我給他撩頭發的手一頓,低垂眉目。
「碰巧遇見,他丟了東西,我和婢子幫忙找找。」
蘇晏殊輕呵一聲,驀然握住我的手臂,將我狠狠扯進浴池當中。
「愛妃身上髒了,在這裡洗洗吧。」
他起身離開,留我一人站在水中,直至深夜。
第二日我染了風寒,腦袋昏沉無力,蘇晏殊命人送來一套華貴衣裳,讓我陪他參加太後壽宴。
我強撐精神由嬤嬤穿衣打扮,他見到我時,眼中閃過驚豔痴迷,上前握住我的手。
「愛妃果然是美人。」
我知道他在透過我看阿姐,便學著阿姐的模樣擠出一抹笑。
他更加受用,一路上都沒放開我的手。
太後壽宴,文武百官也都到場。
剛入座,我就感到一道深沉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不敢抬頭。
太後誇贊顧忱溪是啟國功臣,重提封賞之事,言外之意是要為他賜一樁好婚事。
「多謝太後娘娘好意,隻是臣已有心悅之人了。」
顧忱溪聲音沉著,向這邊看來。
我驚的心跳到嗓子眼兒。
蘇晏殊落在我腕上的手用力收緊,好似要捏斷我的腕骨。
「哦?顧小將軍心悅何人?哀家看看能不能幫得上忙。」
太後一臉慈愛。
「太子殿下。」
5
太後笑容一收:「顧小將軍真會開玩笑。」
「臣從不說笑言。」
顧忱溪定定看著蘇晏殊,繼續語出驚人。
「太子殿下面如寇玉芝蘭玉樹,臣惦念已久,懇請太後娘娘恩準,讓臣去東宮小住幾日,以解相思。」
他一臉認真,驚得滿朝文武堂目結舌。
蘇晏殊更是直接摔了筷子:「荒唐!」
氣氛僵持時,我阿姐出言轉移話題。
「臣妾準備了一支舞助興,陛下想看嗎?」
妃子當著眾臣獻舞是大忌,可她千嬌百媚,一個笑容就讓皇帝淪陷同意。
阿姐退下準備,一襲鮮紅舞裙入場,雪白腰肢恰到好處的裸露,一曲驚鴻舞不知俘獲多少人的心。
她餘光掃過顧忱溪,說這是獻給心上人的舞。
皇帝自以為阿姐說的是他,龍顏大悅要連翻三日她的牌子。
宴會結束,我跟著蘇晏殊回了東宮,他臉色陰鬱的可怕。
我本能感到害怕。
果然他揮退下人,粗暴將我扯上床。
「不要。」我驚惶出聲,身子抖成一團。
他動作一頓,陰鸷看我:「愛妃怕我?」
他是尊貴的太子,卻和宮中太監有著相同之處。
一次刺殺,讓他不舉。
每每上床,隻為折磨發泄。
看著我的驚恐模樣,蘇晏殊享受眯起眼睛,眼中溢出一絲殘忍的笑,伸手從床下暗格拿出一根帶刺長鞭。
「愛妃這副模樣,顧忱溪見過嗎?」
「想來他也沒有這個福氣,不如本宮讓人畫下來,給他送去?」
「不要!我會聽話,不要這麼做。」
我抓住他的手苦苦哀求。
任何人都可以,唯獨顧忱溪不可以見到我這個樣子。
蘇晏殊不聽我的哀求,喚了兩個會作畫的宮女進來。
鞭子打在身上,撕心裂肺的疼。
我縮在榻上,緊緊捂著臉頰,努力不讓難堪的一面露出去。
蘇晏殊無情扯開我的手,將我的臉板向兩名宮女,冷笑吩咐。
「把太子妃的痛苦神情好好畫下來,讓顧將軍看個夠。」
6
我是疼昏過去的,醒來阿姐坐在床邊看我。
她趁蘇晏殊出宮過來,帶了宮中最好的藥,讓侍女為我敷在傷口處,落在我身上的眼神復雜難辨。
我顧不上那麼多,淚流滿面抓住她的手:「娘娘,畫像……」
「我已經幫你攔下了,顧將軍不會看見的。」她聲音淡淡。
我松了口氣,朝她露出一抹笑:「多謝娘娘。」
阿姐的病有時也會好。
就比如現在,她抹去我臉上淚痕,眼中噙著淡淡愧疚。
「終究是我欠了你,我幫你見顧將軍一面吧。」
阿姐辦了一場賞月宴,邀請京中名門閨秀。
她說隻要我去,就能見到顧忱溪。
人在經歷絕望時,總想抓住點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