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念年》, 本章共3939字, 更新于: 2025-03-18 15:45:56

直到有次我滿心歡喜攢了三天假期想去好好陪陪她,卻被告知,她已經去世許久。


也是從那時起,對趙延安,我從怨,變成了恨。


奶奶留下的東西,我無論如何都要去拿回來的。


可等我到了醫院,找到給我打電話的那位醫生。


他卻有些抱歉地看著我:


「不好意思陶小姐,劉琴女士的遺物已經被取走了。」


我皺眉追問:「被誰取走了?我接到電話第一時間就趕了過來。」


「是這樣,我們護士給當初劉琴女士的監護人先打的電話,那邊遲遲沒給回應,才幾經輾轉聯系到您,可在剛剛您來之前,劉琴女士的監護人已經過來把東西取走了。」


他翻看著手中的記錄:「是一位姓趙的先生。」


我踉跄後退了一步。


腦子有一瞬間眩暈。


趙延安……


6


我是在星海會所的頂層包廂找到趙延安的。


他看著我,笑得戲謔:「果然,要不是為了奶奶的遺物,你就真主動不會來找我。」


他身邊坐著兩個靚麗女郎,一個清純,一個嫵媚,正小心翼翼地給他倒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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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廂裡還有幾個人,穿著講究,都是京北有權有勢的豪門少爺。


其中一人我認識。


齊家小少爺,齊林。


趙家聯合齊家搞垮了許沉,所以此時,這兩家正交好。


所以一群人裡,齊林的姿態也最為放松。


他懶散地靠在沙發上,醉眼迷離地看我一眼。


「喲,趙總,這就是你那白眼狼妹妹?」


趙延安盯著我不說話。


我也沒理齊林,隻再次重復了一句:「把我奶奶的遺物還給我。」


趙延安吸了口煙,而後緩緩吐出,繚繞煙霧下我看不清他的神色。


「滾!」


齊林笑了:「趙總,你也太兇了,這麼好看一妹妹,你至於嗎?」


他踉跄著站起來,朝我走來。


伸手要來攬我肩膀:「來妹妹,有什麼事你跟我說……」


他手還沒碰到我,就被人一把扼住。


齊林皺眉回頭,看到臉色並不好的趙延安。


趙延安的聲音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我讓你們滾。」


包廂裡人作鳥獸散,很快就隻剩下我與他。


趙延安斜睨了我一眼。


包廂裡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


我攥緊了手。


趙延安再次坐在沙發上。


沉默幾秒,他說:「阿年,你很久沒叫過我哥了。


「你喊我一聲,跟我低個頭認個錯,東西我給你,以後你想要的任何東西,我都可以給你。」


我看著他,扯了扯嘴角:「趙總,還有其他選項嗎?」


趙延安咬了咬牙,眉眼藏滿了煩戾。


他一指面前的酒杯:


「把這酒喝光,讓我看到你的誠意。」


我看著那酒,手指一蜷。


那是杯長島冰茶,四十度的烈酒,別說我這千瘡百孔的胃,就是普通人一下子喝光,也會出事。


可我隻猶豫了一秒,伸手便將那杯酒端了起來。


用手機查看了一下最近的醫院,我呼出一口氣:「希望趙總,說話算話。」


說罷,我正欲一飲而盡。


可剛碰到嘴唇的酒杯卻猛地被人奪走。


隨之而來的,是一聲玻璃炸裂開的刺耳聲響。


「陶年!你真是好樣的。」


趙延安氣得胸膛劇烈起伏。


他狠狠看了我一眼,拿起手機發了條信息。


沒過一會兒,有人推開包廂門進來了。


他將手中拎著的箱子送到我面前。


我抬眸看向趙延安。


他轉身看著窗外,似乎不想再多看我一眼:


「拿著東西,滾吧。」


……


聲色犬馬的星海會所。


趙延安站在頂層,他看著正從樓下門口出來的女人,眼中眸色較深。


他覺得自己很卑鄙。


明明幾分鍾前,他才說服自己,就這樣吧,放手也好,也許他們兩個注定緣盡於此。


可此時,他看著她的背影。


原先的想法被全部推翻否定。


不能放手,他死也不放手。


7


我剛走出星海會所沒多久,就在路邊被人捂住嘴拖進了一輛面包車。


捂著我嘴的紙巾裡味道刺鼻,我隻聞了一口,意識就開始模糊,沒過多久,我就徹底暈了過去。


再醒來時,我已經在趙延安的私人別墅。


身上穿著蠶絲睡衣,入眼裝修奢華而又陌生。


我光著腳踩在毯子上,走到落地窗前,伸手拉開了窗簾。


底下是個很大的花園,有人在修剪花枝。


起初的慌亂之後,我很快平靜下來。


我嘗試去開門,可不出意料,門窗都被鎖死了。


在裡面根本打不開。


我喘著氣,站在門後。


還沒有下一步動作,面前的房門被人從外面打開。


一個佣人模樣的女孩端著飯菜進來了。


她沒看我一眼,放下飯菜就走。


我瞥了眼門口,站著一個保鏢。


這是多怕我跑了。


趙延安,還真是再次刷新了我對他的認知。


我拽著那個要關門的女佣:「趙延安呢?讓他來見我。」


女佣驚慌失措地撥開我的手。


隨後門被狠狠關上,我惱怒地砸了下門:「趙延安!」


可無論我在裡面多麼歇斯底裡,外面依舊沒給任何反應。


我覺得自己像是被當成了一個透明人。


這種被忽視又被控制的感覺,讓我心慌得厲害。


接下來的幾天,我還是沒有見到趙延安。


每天一日三餐都有人來給我送吃的。


這間套房極大,浴室客廳一應俱全。


我就這樣被囚禁般過了四天。


直到第五天夜裡。


凌晨一點,我剛有一點困意,便聽見房門被人擰開。


那點困意一掃而空,我直接翻身坐起。


房間裡沒開燈,我看見一個影子正站在門口。


即使看不見他的臉,即使他沒有出聲,可我還是認出了他。


趙延安。


他腳步虛浮,慢慢走了進來。


我正要下床,他卻快走了兩下,猛地抓著我的手腕,將我整個人帶著砸進了柔軟的床裡。


腦子眩暈一瞬,我聞到了濃重的酒氣。


趙延安翻身將我摟進懷裡,嘴裡喊著:「阿年,哥有點難受。」


我愣了一下,思緒瞬間被拉回到幾年前。


那時趙延安剛回趙家,為了拉攏人心擴寬人脈,常常出去應酬。


所以喝到爛醉如泥是常有的事。


那時候,他就習慣來找我,朝我抱怨傾訴:「阿年,哥喝多了,有點難受……」


我總會心疼他。


給他準備醒酒湯,用溫熱的毛巾給他擦臉擦手。


忙活大半夜,隻為了讓他一夜好眠。


如今,我感受著貼在我背後的那具灼熱身體,心裡隻有滿滿的厭惡。


我掙開他的手,從床上翻了下去。


沒再看他一眼,我徑直走到房門前,拉開門的那一瞬間我心頭一喜。


可隨即,我看到了那個黑衣保鏢。


他沒看我,而是看向我的背後。


恭敬低頭:「趙總。」


猶如一桶涼水從頭澆了下來,我僵在原地。


下一刻,我被身後的人攔腰抱起。


「趙延安!」我驚慌起來,「你幹嘛?


「你放我下來!趙延安!」


趙延安一聲不吭地把我扛進了臥室,扔在了床上。


我掙扎著要起來,雙手卻被他用一隻手強硬抓住按在頭頂。


我看著趙延安眼睛裡湧出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復雜情緒,一下子就慌了。


再出聲時,他的聲音都帶著啞:「陶年,你就這麼對我避之不及?」


?他咬了咬牙,臉頰上的肌肉繃了又繃,看出他此時不太對勁,我幾乎是顫抖著聲音說道:「趙延安,你放開我。」


可話音未落,他整個人便如同一座大山朝我壓來。


我急忙撇開頭,他的唇落在我的臉上。


趙延安頓了一下,強硬地用另一隻手扼住了我的下巴。


將我的臉掰了回來。


我避無可避。


趙延安的吻落在我的臉上,脖子上。


我顫抖著,在他的視線再次落在我的雙唇時,我喊了他一聲:「哥。」


趙延安動作一僵。


「我爸媽,曾把你當成親生兒子對待。」我看著他,眼裡全是失望,「我也曾把你當成能依靠一輩子的哥哥。


「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趙延安喘息著,伸手捂住了我的眼睛。


瞬息之後,我聽見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他說:「我可從沒把你當過妹妹,現在想想,我更希望你永遠也不要叫我哥。」


這樣,他就能坦然接受自己是個人面獸心的禽獸,偽君子。


趙延安溫熱的唇瓣落在我的唇上時,我突然湧上來一股難言的惡心。


平和了許久的胃部在這時不安分起來。


胃在那一瞬間疼得我幾乎痙攣。


額頭冒出冷汗,我的臉上在幾秒鍾的時間血色全無。


趙延安察覺到了我的異樣。


他停了下來,伸手開了燈。


「你怎麼了?」他皺眉看我,下意識松開了鉗制著我的手。


我在床上縮成一團,趙延安有些不敢碰我。


我本想讓他滾,可一開口,卻吐出一大口血。


趙延安瞳孔驟縮,眼裡映著床單上的鮮紅血液,終於變了臉色。


8


「阿年,你……」他伸手來碰我,我卻用盡力氣打開了他的手,「滾!」


趙延安有些無措了:「好,好,好,我不碰你,你別激動。


「我生病了,我去找醫生過來,你等我。」


他倉皇往門外走去。


我看著他的背影,視線變得有些模糊。


可就在趙延安走後不久,有個女佣快步走了進來:


「陶小姐,四爺讓我來接你。」


我看清了她的臉。


來給我送過幾次飯,再普通不過的長相氣質,沒想到,竟是許沉派來的人。


她說她支開了保鏢,現在機會難得。


我強撐著精神站了起來。


她沒再耽擱,動作利落地帶著我快速離開。


我們剛坐上車,別墅就傳來一陣刺耳警報。


我下意識回頭看了一眼。


別墅二樓,趙延安站在露臺,頭發凌亂,全然沒有了上位者的從容淡定。


他陰沉著臉,突然朝夜色中看了過來。


我扭開頭:「快走。」


車子一聲嗡鳴,直直竄了出去。


女佣的車技很好,且對路況非常熟練。


可車子沒開多久,我就從後視鏡看到了好幾輛正飛速追來的車。


也許,趙延安就坐在其中一輛上。


我攥緊了安全帶,因為疼痛,額頭還在不斷滲出冷汗。


女佣看了我一眼:「陶小姐還能撐住嗎?」


「能。」我咬牙應道。


「那我就提速了。」女佣勾了勾唇,「這幾人有點難纏。」


話音剛落,她就猛地加快了速度。


動作優雅地駕駛著汽車在夜色中疾馳。


大概半個小時後,身後的尾巴終於不見了蹤影。


我松了一口氣,蜷縮在副駕駛上。


車子左拐右拐,最後開到了一家私人醫院的地下車庫。


女佣下車利落換下車牌:


「陶小姐,上去吧,四爺在樓上等你。」


女佣名叫宋寧,是許沉僱佣的王牌保鏢。


她帶著我坐電梯上了三樓,幾個護士圍了上來從她手中接過了我。


吃了藥後,我好受了不少。


躺在病房裡,許沉被宋寧推了進來:


「幾天不見,你憔悴不少。」


許沉朝後擺了擺手,宋寧便出去了。


病房裡便隻剩下我們兩個。


許沉控制著輪椅來到病床旁。


我輕聲向他道謝:


「謝謝四爺。」


許沉笑了:「別說謝,相互利用罷了。」


我沒說話,垂下眼睫。


我一直都知道,許沉在布一盤棋局,而許家沒落也隻不過是其中走的某一步。


許家在京北縱橫多年,樹大根深,牽動了無數人的利益與命運。


怎麼可能說倒就倒的。


許沉更是讓人捉摸不透。


跟在他身邊四年,我從未看清過他。


車禍是真的,但癱瘓是假的。


許沉利用我分散了趙延安的注意力。


如此,他才好準備反擊,然後一擊斃命。


把那些不老實不安分的勢力和家族,全都拔除……


他扭頭看著窗外,而後站起來,慢慢走到窗邊,將窗戶輕輕關上,隔絕了那擾人的雨聲。


許沉輕嘆口氣:「多虧了你,趙延安現在,怕是沒工夫去管其他事了。」


他剛剛接到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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