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著一張清冷好看的皮囊,學習好,性子又沉穩。
在一眾油膩聒噪又愛吹牛的男生中,就宛如一朵純白的茉莉花。
我戀愛腦上頭,對他開啟了瘋狂追求。
可他每次都冷冷甩下一句:「我們不合適。」
對於江嶼,我是志在必得。
為了他,我推了圈子裡所有活動,早早起床去給他送愛心早餐,忍著困意陪在他圖書館看枯燥的文獻。
富家小姐愛上窮小子的故事,很快在學校傳開了。
有人嫉妒,有人酸。
很多人私下打賭,江嶼這朵高嶺之花什麼時候會被我摘下。
可他依舊一副不冷不淡的樣子。
直到一次意外,江嶼騎車時意外撞到一個富二代的豪車。
那個男生曾經追過我,我對其看不上眼,他對江嶼自是帶著敵意。
彼時,江嶼渾身隻拿出來幾百塊錢。
「這點錢哪夠啊?」
那男生鄙夷地看著他:
「知道你窮,要不這樣,你給我磕個頭道個歉這事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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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我拿了很多錢,直接衝過去。
甩在那個男生的臉上,問他:
「這些夠嗎?
「不用找了,多的留著買骨灰盒。」
事後,江嶼沉默許久跟我說:
「沈月塵,錢我會還你的。」
我拉住他的手:
「江嶼,我不要你的錢,我要你的人。
「我真的好喜歡你,我們在一起好不好?」
我不知道他是真喜歡我,還是因為欠我錢不再好拒絕我。
總之,那件事過後,我們便在一起了。
我們的事情在學校出了名,開始有人打賭,我會多久甩了江嶼。
在一起後,我們確實也有很多摩擦。
他每次都是在食堂吃最便宜的飯菜,而我自小挑剔慣了,每種菜隻吃兩口便不再理會。
我心疼他打工辛苦,給他錢,他卻從來不要。
我有些火大:
「江嶼,你在別扭什麼?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
如今,隻能說,物是人非。
他功成名就美人在側,而我卻日日為錢而奔波。
7
第二天,我接了個影視城的兼職。
這些年,群演、龍套、替身,我沒少接。
畢竟大學時,學的影視表演,如果當年家裡沒出事,如今也進了娛樂圈了。
好在自己形象還不錯,又有表演基礎,接活比別人容易些。
今天運氣好,接到一個替身的活。
兩千塊錢,還管盒飯。
「月塵啊,今兒這個活可是讓你撿著了,就是替主演挨兩下耳光。」
給我介紹活的黃牛李哥跟我說。
「打耳光也需要替身了?」
從前我演替身,都是什麼墜馬、跳河、跳樓之類。
「那可不,導演說要真打,人家這主演可是大牌,可受不得那罪。」
「好嘞李哥,以後有這好事,您多想著我點。」
隻是我沒想到的是,與我搭戲的竟是白欣。
她見到我後,微微一愣,嘴角勾著一股得意的笑。
她揚起巴掌,狠狠地抽在了我的臉上。
「導演,我覺得這次發揮得有點不太好。」
她不好意思朝導演示意。
「欣欣演戲追求完美,理解。
「來,替身準備。」
第二次,她揮起手,依舊狠狠抽在了我的臉上。
整個臉頰瞬間火辣辣地疼。
「嘖,我覺得這個替身的倒地動作,有點假啊……」
導演很不耐煩:
「那個替身,能不能行?不行換人!」
「導演,能行能行。」
我賠著笑,急忙保證。
「好,再來一次哈。」
白欣勾著得意的笑,又揚起巴掌。
就在即將甩到的我的臉上時,一聲冷冷的聲音響起:
「等等。」
不知何時,江嶼出現在了現場。
這些年,我一直在刻意躲著他,有他在的劇組,一直都離得遠遠的。
可就是這麼怪,四年間,同一個城市,不刻意去遇見,就再也不會碰到。
一旦開了個口子,怎麼就收不住了呢。
他視線落在我的身上,目光晦暗不明。
「江老師,您認知?」
工作人員問他,他收起目光。
「不認識。」
「您是來探欣欣的班吧?我們這還有一場戲就結束了,辛苦您再等一等。」
江嶼禮貌笑了笑,卻轉身問導演:
「現在打個耳光都要用替身了嗎?」
一時,滿座安靜。
「不能演就換人。」
他丟下一句話,便走了。
導演愣了愣。
「那個,大家先中場休息一下。
「場務,先放飯吧。」
8
我領完盒飯正巧碰到在隔壁劇組做群演的景陽。
我倆剛碰面,李哥後腳就跟了過來。
「月塵啊,今兒替身那活黃了啊,一會不用你上了。」
我不解:「啥意思啊李哥?」
「哎呀,這不江嶼一句話嗎,人家可是影帝又是這個電影的投資人,誰還敢找替身?」
「那我的費用呢?」
「那肯定沒戲了。」
「合著我白挨了倆耳光?分幣不掙?」
「哎呀你這不還掙個盒飯。」
李哥呵呵賠笑,又遞給我一杯咖啡和一袋冰塊。
「今兒江嶼請全劇組喝咖啡,這江影帝可真心善,連群演都有份。
「想著天熱,還特地給多加了份冰。」
心善個屁,我的兩千塊錢啊。
「哥這一會還有個群演的活,兩百,給你留個位置。」
媽的,兩千變兩百。
我扒拉著飯,依舊憤懑。
景陽一手拿著冰袋給我敷著臉,一手插上吸管將咖啡遞給我。
「不喝。」
「真不喝?好像挺貴的……」
三十多一杯的星巴克,我確實舍不得買。
「切,姐以前喝的都是頂級的巴拿馬瑰夏。」
「很貴嗎?」景陽有點好奇。
「還行,也就兩千塊一杯吧。」
我傲嬌揚了揚頭,將咖啡給他。
「你喝。
「姐姐現在是雪王的鐵粉。」
今天景陽接的是一個民國學生的群演,黛青色的長衫穿在身上,還頗有一番恰同學少年的感覺。
我忍不住打趣他:
「呦,我們小綿羊這顏值氣質的,可以吊打娛樂圈一眾小鮮肉了。」
他有點不好意思,將飯盒裡的雞腿撥給我。
「姐姐,你吃。」
我連連擺手。
「不要不要,我最近都被景嬸喂胖了兩斤。」
一到周末,景陽的媽媽就經常喊我回家吃飯。
他家住在郊區的農村,現摘現宰的菜和肉,做出來的飯格外香。
「沒有啊?哪裡胖了?」景陽看著我一臉不解。
我拍了拍自己肚子:
「你看,我小肚子都要鼓起來了。」
他眨著無知的雙眼:「沒有啊……」
「你個小直男懂什麼?
「你吃,你這個年紀正是長身體的時候。」
我將雞腿和自己沒吃完的菜挑給他。
「我感覺不用再長了吧……」
周邊一起用餐的群演裡突然發出一陣陣小聲的尖叫:
「啊啊啊,快看,江嶼!」
「天吶,影帝和欣欣也太搭了吧……」
「啊啊啊,他們朝我們這邊走來了。」
我抬頭,正撞見迎面走來的二人。
白欣微笑著和眾人打招呼,親昵地挽上了江嶼的手臂。
我與景陽蹲坐在角落,江嶼就那樣居高臨下地望著我們。
我垂眸,抓起景陽的手。
抬腳離開了。
「姐姐……」
我心情煩躁,不想說話。
「景陽,讓我自己靜靜。」
「好。」
他止了聲,握緊了我的手。
9
跑完兩百塊那場龍套,我剛領完錢準備走人。
李哥突然找到我,急得滿頭大汗:
「月塵啊,景陽闖禍了,他撞壞了劇組的設備。
「那套設備聽說上千萬,人家要他賠償呢,這孩子平常也不是那麼莽撞的人,怎麼那麼倒霉?」
我急匆匆趕到現場,卻被告知對方已經報了警。
我沒有見到景陽,與劇組負責人周旋許久,均沒有結果。
「那套設備是江嶼名下的資產,聽說你們原來是同學,興許看在同學的面子上,還能協商。」
「好的我知道了,麻煩您給帶個路。」
景陽本來就不是莽撞的性子,看來,江嶼還是在針對我。
VIP 會客室,江嶼高高在上。
「江嶼,我們的事,與景陽無關。」
他看著我,目光裡充滿著哂笑。
「我們的事?我們什麼事?」
也對,如今他是萬人追捧的頂流,我倆的過往,合該是他最不想承認的。
「是,我們……沒有什麼……」
他冷冷的目光審視著我:
「沈月塵,你把我當什麼?你身邊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一條狗是嗎?」
室內的空調冷氣開得很足,一寸寸侵蝕著皮膚。
「當年的事,是我對不起你,如今您功成名就,我落魄至此,請您別跟我們這種小人物一般見識,放我們一馬。」
我低下頭,一再放低姿態。
「放你們一馬?可是誰放過我呢?」
他冷笑一聲,視線直直看著我。
「沈月塵,我不要你的道歉。」
「那你要什麼?」
他死死盯著我,視線透過鏡片,折射出冷冷的光。
「我、要、你。」
他一字一頓。
「江嶼,我們早就分手了,而且我有男朋友……」
「那就分手。」
他不屑一顧,低笑一聲。
「你那個小男友還是個學生是吧?那套設備價值兩千萬,賠不起沒關系,可以去監獄慢慢還。」
「江嶼,那套設備是景陽撞壞的還是你故意栽贓給他,你心裡清楚。
「你自己也曾經是個窮學生,你也知道被人為難的滋味。」
他不置可否,點了點頭。
「是啊,還記得你當年說過的話嗎?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叫問題。
「沈月塵,我的目的隻有一個,今天,你跟我走。」
我緊緊攥著手指,冷氣吹得我打了個寒戰。
如今的自己,站在他面前,早已沒了當年高高在上的底氣。
而他有了一擲千金的資本。
更擁有著上位者對底層者隨意拿捏的特權。
我沒得選。
10
「江嶼,你放過景陽,我跟你走。」
他望著我,沉默了許久,牽起了我的手,走了出去。
場外一眾工作人員瞬間驚呆了。
撞上白欣不可置信的目光,她很慌亂:
「江嶼,你……你們去哪裡?外面會有狗仔……」
江嶼頭也沒抬:
「回家。」
我掙了掙他的手,他卻又緊了一度。
「江嶼,白欣不會介意嗎……」
他低頭看我,嗤笑一聲。
「你還有空擔心別人?」
他先是帶我去挑了身禮服,又去私人會館做了造型。
「一會兒有個商務聚會,你陪我去。」
他解釋,我像個任人擺弄的洋娃娃。
「好。」
造型師在一旁給我做著指甲:
「小姐姐,你手形好漂亮,就是有些粗糙,平時都怎麼保養的啊?」
「不怎麼保養……」
以前的自己,精致到頭發絲。
尤其喜歡做漂亮的美甲。
後來,每天打工,照顧媽媽,便再也沒有留過指甲。
更沒有精力和時間去保養。
給明星私人定制的美甲,自然是好看的。
江嶼看著我的手:
「很漂亮。」
我望著華麗的指甲,隻感覺它們並不屬於我。
我挽著江嶼手臂出現在宴會時,引來不少目光。
「江老師,這位是?」
他禮貌笑笑:
「女朋友。」
宴會上大多是娛樂圈的藝人還有一些制片人、導演。
「陳導,這是我女朋友沈月塵。」
對方看著我打趣:
「江老師,什麼時候談得這麼漂亮的女朋友,瞞得好緊啊。」
江嶼解釋:
「大學時談的,我們都是電影學院的學生,陳導以後有合適的角色,記得給我們留一個。」
對方有些不可思議:
「女朋友條件這麼好,又是電影學院畢業的,我怎麼沒聽過啊?和你一屆的嗎?都演過什麼角色啊?」
我有些難堪解釋:
「我隻在上學時演過一些小角色,後來沒有當演員……」
「那可真是可惜。」對方感慨。
江嶼與其寒暄了幾句,又給我介紹了幾個圈子裡的人。
「江嶼,你為什麼要給我介紹這些人?」
他反問我:「難道你想跑一輩子龍套?」
其實,我資質不錯。
上學時,就開始接戲了,雖然都是一些小角色。
後來,家裡出了事,我沒有畢業。
沒有學歷,也找不到什麼體面的工作。
再者,媽媽的病離不開人,不能找固定時間的工作。
這些年,基本都是在兼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