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甚至比馮倩倩玩得更溜。
對比手稿一出現,各大營銷號立馬跟上了。
【設計才女人設崩塌,原來竟是抄襲玩家。】
【抄襲者的話可信嗎?白富美網紅的話究竟幾分真幾分假?】
【從女神到賣弄人設的文藝婊。】
【千行總裁夫人翻車。】
媒體已經開始拿千行和馮倩倩捆綁做文章了。
不過小王總可沒心思去理會這些。
因為他的公司,快要撐不住了。
15
第一筆投資到賬之後,小王總立刻套了一千萬出去,給了他的親親老婆馮倩倩去揮霍。
我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剩下的,他按照當時的協議,一股腦投到擴大產能上。
市場反饋卻並不如預期。
與此同時,庫存積壓越來越重,供應商見千行形勢不妙,開始催促回款。
小王總被折磨得焦頭爛額,又來求我第二筆資金盡快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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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垂著眼,漫不經心地說:「小王總的經營能力實在是令我失望,第一筆錢砸下去絲毫不見起色,我怎麼敢繼續投第二筆呢?」
小王總急了:「讓我加大投入擴產能,這不是你說的嗎?盈利上不來,你也要負一半責任。」
我咋舌道:「我指出方向,小王總要自己想辦法去走通,總不能讓我所有事都親自來吧?我是投資人,不是千行的老板。」
「你!」小王總終於意識到,我從一開始就不是他這條船上的。
「瞿雪你太狠了!我不懂你為什麼要這麼對千行!你說,你是不是來算計千行的?!」
「我是商人,不會跟錢過不去。讓你賠本對我來說有什麼好處呢?」
我抿了口冰美式,咖啡豆的香氣在口中蔓延開來,極少有人能從中品出甘甜。
而我可以。
這是真正嘗過苦頭的人才有的獨特味覺。
「王總不妨回去跟你的好太太好好交流交流,也許她能救你。或者至少,你能從她那裡得到你想要的答案。」
接下來,我就不奉陪了。
苦心耕耘多年,該是我收獲的時候了。
16
千行的小王總剛走不久,另一個我等候多時的客人就登門拜訪了。
江振比小王總聰明得多,也沉穩得多。
他大剌剌地坐在會客廳的沙發上,深邃的目光定在我身上,讓人猜不透。
時間的拉長是一場無聲的較量。
我最終敗下陣來:「江總找我什麼事?」
江振又沉默了半晌才開口:「江氏的股價最近跌得厲害。」
「唔——不好意思,別人造我的謠,連累了你們。」
江振處變不驚,反而笑了:「那點謠言都是小事,是有人在故意操控股價。」
我故作驚訝:「是嗎?這可是違法的?誰這麼大膽!」
江振的情緒絲毫不受我的影響:「有幾支境外的資本,最近在瘋狂購進江氏的股票。」
「嘖!那你們可得當心了,別讓老外把公司搶了去。」
「別裝了瞿雪,就是你做的吧?」
「怎麼會呢?我哪來的那麼大本事?」我闲適地靠回椅子,「你也太高看我了,哥哥。」
江振眼中終於有了波動:「我雖然沒有證據,但我查了這幾家公司,實際掌控人都是你在國外留學時的校友。」
「這樣啊……」我若有所思,「我們學校的金融和經管是名牌專業,做這行的校友確實不少,不過……」
我不屑道:「他們眼光可真差,竟然買江氏的股票。」
江振臉色徹底沉下去,冷冷地說:「你這樣整江氏,有意思?別忘了這可是你父親一手創辦的!」
我若有似無地勾起一抹冷笑。
江振啊江振,你也知道公司是我父親的?
「可它現在姓江!」我怒視著江振。
「我再說一遍,你父親的死隻是意外,跟我父親無關!」
「他的死是意外……」我眼眶酸澀,「他死後一個月你們父子就搬進我家,入主公司,這些我當時還小,我隻能被動接受。」
說起這些,我聲音哽咽:「可你們在後院打的那口井,我後來才知道,那是鎮魂井!
「你們娶了他的妻子,奪了他的公司,冷落他的女兒,這些我都能忍!」
下一句,我再也控制不住:「可你們為什麼要阻止我爸爸重入輪回!」
在我的厲聲質問中,江振眼中終於露出了慌亂。
他起身,在會客室裡煩躁地轉了兩圈。
到底再也辯駁不出一個字:「你最好別做得太絕,瞿雪!否則我一定會追究到底!」
我盯著江振的背影:「隨時奉陪!」
17
收購江氏股票的動作仍在繼續,幾個在國外幫忙的朋友,又幫我重金挖走了江氏的核心技術團隊。
對了,他們就是當年從千行出走的研發人員。
而這邊,千行終於撐不下去了。
小王總再次找到我,想讓我買下千行。
「你應該清楚,千行現在一文不值,唯一值錢的隻有那幾項專利。」
小王總咬了咬牙:「那就將專利轉讓給你。」
於是,我僅用了一筆投資和一筆專利轉讓費,順利拿到了我最想要的東西。
一年後,我完成了公司重組,順便做了江氏最大的股東,成立了國內排名第三的電池企業。
新廠房開工投產那天,江寧出了件大事。
原千行科技總裁將妻子從別墅樓頂推了下去。
後來我才知道,當時千行資金鏈斷裂,小王總不得已,終於放下面子,決定直面嶽父大人的審視。
隻要嶽父能介紹靠譜的投資人,哪怕罵他無能,他也認了。
嶽父幾番推脫之後,小王總終於起了疑心。
調查之後發現,自己一直敬畏的嶽父,竟然是個冒牌貨。
這件事最後也被小王總默默消化掉了。
他對馮倩倩,是真愛。
來求我買他公司的專利,是他能想到的,保全他和馮倩倩餘生的最後一張底牌。
拿到錢之後,他想著跟馮倩倩勉強也能衣食無憂一輩子。
可過慣了奢華日子的馮倩倩,哪還忍得了再次淪為普通人。
她成天叫嚷著是小王總害了她,怒斥小王總無能。
她用自己的一聲聲抱怨,親手把自己推下了樓。
18
馮倩倩沒死。
我去看她的時候,她坐在輪椅上,連脖子都動彈不得。
這使她看過來的眼神,更加兇狠。
「憑什麼?你憑什麼還能高高在上地站在我面前?」
於是我貼心地走到她面前,半蹲下來,平視著她。
「知道你為什麼總輸給我嗎?」我盡量用平和的語氣跟她說話。
馮倩倩瞪著我,眼中寫滿了怨恨。
我一字一句道:「因為你眼中的對手隻有我,而我眼中的對手,遠比我強大得多。
「當你不得不去戰勝比自己強大很多的對手時,你自然就變強了。」
馮倩倩不解:「你能有什麼對手?你背後可是有整個江氏。」
她果然,事到如今依然兩耳不聞窗外事,不知道江氏已經不復存在了。
我搖了搖頭,打斷她:「我又想到你輸給我的第二個原因了,你總是隻能看到表面。
「你但凡跳出自己的思維,多想一點,也不至於收到兩張照片就貿然發出去啊!」
馮倩倩瞳孔驟然縮緊:「私信給我那兩張照片的人竟然是你?」
我同情地看著她:「我的好室友,你才知道啊?
「我不給你發那兩張照片,難道等你自己想到辦法來整我,我再被動接招嗎?」
我站起來,躬身按在她輪椅的扶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下棋講究先人一步,這個道理你不會不懂吧?
「沒想到我那兩張照片的作用還挺大的。」
馮倩倩胸口劇烈起伏著:「瞿雪!你卑鄙!」
我猜她現在恨透了我。
為防她太激動從輪椅上跌下來,我連忙後退了兩步, 免得被她碰瓷。
「倩倩, 我從一開始就沒把你當作對手,是你自己過於執著, 想把我踩在腳下, 才淪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說起來你可能不信,我曾經很羨慕你和蔣沁的家庭。
「雖然家裡沒有大富大貴,但父母把所有的愛都給了你們。
「不像我……」
我苦笑了下。
「四歲就死了父親,父親過世的第二個月,母親就把父親的司機帶回了家,還給我介紹司機的兒子,說那是我哥哥。
「多可笑啊?原來在生下我之前, 她已經跟父親的司機暗通款曲, 那個哥哥, 跟我是同母異父的!
「我才四歲,剛死了爸, 又沒了媽。
「人家一家三口,我就像個外人。」
2
「對他」第一次聽說我的遭遇, 似乎終於讓馮倩倩找回一絲心理安慰。
她情緒稍有平復。
「正是因為吃過最痛的苦, 所以我能不顧一切豁出去。
「因為對我來說,最壞的結果,無非就是下去跟我爸團圓, 好像也不是什麼壞事,你說對吧?」
馮倩倩牽了牽嘴角, 像看瘋子一樣看我。
「所以我從大學開始就在外面創業了, 你在學校裡看不見我的那些日子裡,我都躲在租的地下室裡做項目。」
我看著馮倩倩復雜的神色, 突然覺得一下子跟她說這麼多,有些折磨她一直以來的信念。
「行了, 我來既不是氣你的,也不是博取你的同情的, 畢竟你都這樣了。」
我瞄了一眼她的腿。
「你就當我, 想讓你輸得清清楚楚吧, 以後別再隨隨便便把人家當成對手。」
馮倩倩嘴唇翕動,最終發出一聲冷哼:「人這輩子總要吃點苦頭,隻是你先我後罷了,誰也不比誰好到哪裡去。」
她像從前一樣咬著牙對我放狠話。
可能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所說的每一個字,都隻是在安慰自己罷了。
這次交談, 我和馮倩倩, 終於在這一場對決關系中,回歸到自己的位置。
19
我走出康復中心,夕陽在雲的調和下把天空暈染成層次分明的色彩。
泄出一片餘暉照在門前, 叫人泛暖,渾身的肌肉都松弛下來。
蔣沁站在停車場的汽車旁,向我揮手。
我第一次有了一種活著的感覺。
那天傍晚,我靠在副駕駛的靠枕上, 睡了二十幾年來最沉的一覺。
夢裡父親站在一片曠野中,不再張開雙臂喚我過去。
他向遠方擺擺手。
對我說:「去吧小雪,去做快樂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