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護池宴的最後一年,他當眾讓我脫衣服。
隻因白月光不喜歡。
我指著身上的疤。
「這一道,是揀你的風箏被樹枝刮的。」
「這一道,是為了保護你被開水燙的。」
「這一道,是為了救你被刀刺的。」
池宴冷漠打斷。
「你惡不惡心?」
零下十度。
我吐血倒在寒冬街頭。
醒來後,我跪在池宴爺爺面前,字字堅定。
「恩情已報,請允我離開池家。」
池宴卻一臉慌張地拉住我。
「我不同意!」
1
接到綁匪電話的前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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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宴正將一條『小狗』項鏈戴在我頸間。
語氣矜傲。
「你會永遠當我的小狗,對嗎顧湘?」
我勾唇,「這是你送我的生日祝福?」
我面色輕松,心情卻沉重。
任誰也不會覺得。
在生日當天收到重症確診單,是個好兆頭。
果然下秒,池宴手機響了。
他的白月光被綁架了。
2
綁匪約見的地方是在山頂。
何玉禎一見到池宴,哭得梨花帶雨。
「池宴!我好怕。」
「別怕,我在這兒。」
池宴溫柔地回應她。
轉頭命令我。
「顧湘,你去換禎禎。」
我與他對視。
他飛快用唇語說,「你早點解決。禎禎身嬌肉貴的,會害怕。」
我平靜走向劫匪。
何玉禎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
池宴使了渾身解數追她。
讓我去換,毫不意外。
綁匪卻冷笑。
「你當我傻,用你的保鏢換你心上人?哪個孰輕孰重我不知道嗎?」
池宴聲音更冷。
「看到她脖子上的項鏈了嗎?十萬塊。這也說明她的重要性,我會找人贖她。」
我腳下一頓。
我猜到他會讓我換何玉禎。
可我怎麼也沒想到,他會用剛送我的生日禮物,作為引誘綁匪的條件。
就這樣毫不在意。
兩個劫匪面面相覷,同意了。
我被五花大綁,匕首抵住脖子。
面無表情的看著池宴把何玉禎溫柔抱起。
「半小時後,贖金會送到。」
池宴下了山。
至始至終,沒看我一眼。
兩個綁匪見我面色冷靜。
「喲,不愧是保鏢,都這樣也不吭一聲。」
「強哥,你說池宴會讓人贖她嗎?」
叫強哥的人舞了個刀花。
「我查了,這女的當了池宴八年保鏢,怎麼也有點感情,池宴不至於為了錢不要人。」
可直到第三個小時,依然沒等來。
那個強哥面色越來越難看。
半晌狠啐了一聲。
「媽的!真敢耍我,不給他點顏色當爺吃素的!」
眼看他的匕首就要劃上來。
我正準備掙開早已弄松的繩子起身。
一股螞蟻啃噬的痛痒感,猛烈竄上我脊柱。
我發病了。
3
再次醒來,是在醫院。
我看著白色天花板,身體各處無一不疼。
記憶的最後。
是那兩個綁匪,把被戲耍的憤怒發泄在我身上。
我被淹沒在拳腳裡,手臂被劃了兩刀。
然後,就是一陣警笛。
我問旁邊的護士,「是警察送我來的嗎?」
「一個小伙子把你送來的,他交了費用就匆匆離開了。」
護士從兜裡拿出一個東西。
「這是你身份證。對了,他還讓我給你帶一句,生日快樂。」
我怔了怔。
「……他叫什麼名字?」
護士搖搖頭。
我低頭看著身份證。
手機忽然收到條消息。
【還不回來?禎禎要喝你做的湯。】
看得出池宴已經不耐。
我拔下針頭,下床往外走。
護士在身後叫。
「你去哪兒,液還沒輸完呢!」
4
我帶著滿身傷痕回了池家。
王媽在廚房裡忙活。
「那嬌小姐什麼也不肯吃,非得喝珍珠燕窩湯,這湯我也不會做呀。」
池宴追求何玉禎時,曾讓我給她送過飯。
什麼都沒吃,唯獨喝了我煮的湯。
我走過去,接過王媽手裡的刀。
「我來吧。」
王媽看到我一臉驚訝。
「天吶這是這麼弄的?你這樣能做嗎,還是去休息——」
「他要是生氣,又會鬧得大家不安寧,我來做吧。」
王媽似也想到池宴的壞脾氣,沒再阻攔。
隻憐憫地看著我。
湯做好,我往樓上端。
臥室門並未關緊。
我看到何玉禎坐在床上。
紅著臉,將唇印到池宴側臉。
池宴愣了愣,耳尖跟著紅了。
多麼甜蜜美好的一幕。
我扯了扯嘴角。
下秒,抬腿踢門。
「送湯了。」
5
何玉禎嬌呼一聲,害羞往被子裡躲。
池宴看到我,瞬間皺眉。
「你怎麼弄成這樣,那兩個人把你打得這麼體面嗎?」
除了何玉禎,他一向口無禁忌。
我面無表情地把湯放上桌。
見我走近。
何玉禎又一聲驚叫,往池宴懷裡縮。
「啊!她身上好髒好多血啊。」
「她是這樣的,別怕。」
池宴憐惜地安撫何玉禎,轉眼瞪我。
「還不趕緊去換衣處理!留在這惡心誰?」
我垂眸掃了眼手臂上紗布滲出的紅。
不是因為弄湯,或許傷口還不會裂開。
我抬頭。
看到那一向以淑女儀態示人的千金小姐,好像被什麼汙穢玷汙了的模樣。
挽唇,惡劣一笑。
「怎麼,何小姐沒看過血?是還沒來過姨媽嗎?」
何玉禎一僵,也不躲了。
咬著唇,委屈的望著池宴。
「看來我不受歡迎。池宴,你還是讓我回家吧。」
池宴皺眉,「外面天都黑了,你這樣回去我怎麼放心。」
又柔聲安撫她,「今晚就住這吧。客房已經給你準備好了,就在走廊倒數第二間。」
何玉禎眨了眨眼睛。
「好吧,可……那個位置是朝西的吧。我不住朝西的房間。池宴,我睡顧湘的房間可以嗎?」
池宴頭也沒抬,「行,顧湘,你收拾收拾。」
問也不問,直接安排。
大概我在池宴眼裡,是真沒被他當人看吧。
我平靜地接上何玉禎得意的眼神,轉身往門口走。
臨出門丟下一句。
「都住進來了,睡一起不是更好?」
「不直接答應,卻又時不時給些甜頭吊著人。何小姐好一手又當又立。」
不顧兩人青白的臉色,我大步離開。
6
回到房間,我熟稔的給自己換紗布。
這些年保護池宴。
身上的傷大大小小不計其數。
其中,最印象深刻的……
我望著鏡子裡遍布整個左肩的燒傷疤痕。
苦笑。
死去的人已經解脫。
活著的人還要繼續受難。
當夜,我做了夢。
夢裡,大片大片的火把池宴纏繞。
我撲上去撲打。
火舌舔上了我的手臂,炙熱的灼痛焚燒我的身體。
「池宴,快躲開!」
我猛然從床上坐起,額間滿是密汗。
我抬手抹了把,卻又被床邊佇立的人驚醒。
池宴的眸子閃過一抹復雜,隨後轉為冷硬。
「……你怎麼睡得著的?」
他問的莫名其妙。
我聽得好笑。
「你大半夜出現在我房間,就為了問這個?」
池宴面色更冷。
「還不是你胡說八道,禎禎現在不肯睡,你去求她原諒。」
我拽緊手下的被子,冷聲問,「憑什麼?」
池宴。
我在現在的你眼裡,可還有一點尊嚴?
池宴一隻手撐下來,眼神壓迫。
「你是不是忘了?要不是池家把你救回來,你就隻是路邊的一條狗。」
我深吸口氣,壓下胸口的悶痛。
起身下床,對上池宴目光。
「不勞池少爺提醒,我知道自己是個什麼東西。」
池宴說的沒錯。
從十歲開始,我的世界就變了。
父親經商失敗跳樓,母親抑鬱而終。
我被親戚當成皮球踢來踢去。
要不是池家收留我。
還真不知我會淪落成什麼樣。
所以當池爺爺提出,保護池宴直到他二十歲時。
我毫不猶豫答應了。
不管池宴現在如何對我。
這個恩,得報。
7
池宴和何玉禎是有共通性的。
一不樂意,就鬧得大家都不安生。
我走到房門口。
何玉禎坐在床上,一臉嬌弱的抱著枕頭。
「池宴也真是的,都說了不要麻煩你了……」
我懶得看她表演。
「何小姐有什麼要求,直說吧。」
見我身後無人,她也哼了聲,拋開枕頭。
「我有點認床,門關上我睡不著,你就站那兒給我守夜吧。」
天氣已經入冬。
我隻穿了件單衣。
王媽拿了衣服站在樓梯口。
我衝她搖頭。
戳穿了何玉禎的白蓮面具。
千金小姐自然要找回場子。
要是我穿了衣服,估計她又要整別的幺蛾子。
還是別給其他人添亂了。
8
站著吹了一夜寒風。
第二天,我頭昏沉沉的。
好不容易得空睡會兒,那兩人又要出去玩。
池宴讓我給他挑衣服。
在我面前把上衣一脫。
我煩躁地捏捏眉心,看了眼陰沉的天。
「今天好像要下雨。」
他頭也沒抬,「禎禎昨天受了刺激,想讓我陪她散散心,你別掃興。」
我閉了嘴。
沒想到出門沒多久,就出了事。
9
我急忙奔到現場時。
何玉禎驚恐地縮在一旁。
看著瘋狂砸東西的池宴,不知所措。
「我,我不知道他害怕雷暴……」
「滾!都給我滾!」
池宴雙眼猩紅地站在客廳牆角,渾身散發暴虐的氣息。
所有人不敢靠近。
隻有我知道,他現在有多恐慌害怕。
我迅速上前,技巧地從背後錮住池宴,握住他不斷發顫的手。
用柔和的聲音不斷安撫。
「沒事的,沒事的。我在這裡,沒事的。」
池宴的父母就是在這樣的雷暴天氣,出車禍去世的。
從那之後,池宴就有了應激反應。
他掙扎了幾下,在我手背上抓住數道血痕。
我聲音放得更柔。
池宴漸漸平靜下來。
他整個背部被汗水浸湿,緊閉著眼睛,不肯洗澡。
我哄著他脫下上衣,給他擦汗。
好不容易把他哄上床休息。
他突然抱著我胳膊,把臉貼到我手臂上摩擦。
「不要走……」
小時候打雷。
他也曾這樣抱著我撒嬌。
以前的池宴,雖然任性頑劣,但也有可愛的一面。
我的心瞬間柔軟,剛想摸摸他的臉。
池宴輕聲呢喃。
「禎禎……」
我手一頓。
門口傳來嗤笑。
何玉禎雙手環胸,嘲諷地睨著我。
「看來,他希望留在他身邊的是我。」
我幹脆起身。
「你來。」
路過她時,她嫌惡的瞥我一眼。
「一個女生給男人脫衣擦背,你不害臊?」
我面不改色。
「你說笑了。少爺都沒把我當女的,何小姐又何必介意呢。」
一看我油鹽不進,千金淑女也不裝了。
「說真的,你挺讓我惡心。」
我踏出房門,留下一句。
「彼此彼此。」
她在我身後朗聲宣告。
「後天就是池宴二十歲生日了。我準備在那天,答應和他交往。」
我勾勾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