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帶著媒人與禮品。
下人們陸續把禮品放入,滿滿當當地擺滿在廳中。
母親用眼神示意我:這是你找來的?
我含著笑點頭,讓她放心。
江若晴臉色發白,問我:「姐姐,你何時認得顧小將軍?」
我:「關你什麼事?這下好了,你不用為了我的婚事擔憂了,跟你的賀公子雙宿雙飛去吧。」
我的聲音不大,但也讓在場的人能聽見。
這下,賀連的臉色隱隱發青。
顯然是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人上門提親。
他對著我說:「攬月,婚姻大事不可草率,你自當慎重,不必為了一時賭氣。」
我沒理他,轉頭對父親說:「父親您看,女兒可不愁嫁。妹妹和賀公子兩情相悅,何必棒打鴛鴦,不如就成全了他倆吧?」
父親沉吟了下:「既然如此,賀家這門親事,我便應下了。具體事項,改日你讓媒婆登門再議。賀家賢侄你們請回吧,這時還有客人,就不留賢侄了。」
賀連欣喜地與家人拱手告退。
6
父親揮手讓江若晴回房間。
她想說些什麼,被我一句話堵了回去:「妹妹搶了我的婚約,還想著再搶第二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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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本就看她不順眼,聽了這話更是沉下了臉:「來人,帶二小姐回房。」
江若晴悻悻地走了。
母親與媒婆在隔廳商議。
我則對顧青風揚起笑臉:「好久不見啊顧青風。」
他眉眼含笑:「許久未見了。」
我提起裙擺圍著他轉了一圈:「如何?配不配得上做你的妻?」
一聽我這話,他臉色嚴峻。
拉著我到一旁,悄聲道:「我是來給你撐場面的。」
【女配別信啊,他死裝!他心裡開心得要死,還要怕女配沒想清楚!一路上騎馬笑得一副不值錢的樣子!】
【拉倒吧,他一聽女配退婚了就跑來了,生怕趕不上趟。】
【切,也不知道是哪一個回來就興衝衝地打聽女配有無婚配,發現女配有個從小到大的婚約後失魂落魄,狗看了都要說一句可憐模樣。】
我輕哼:「我何須你一個兒時玩伴來撐場面?你若是不願,我便讓母親回了媒婆便是。」
說著,我轉身就走。
顧青風從背後繞至前面。
變戲法般地掏出一包果脯:「願意的,你別生氣。」
我拿出一顆果子,酸酸甜甜。
我笑彎了眉眼:「你哪兒弄來的?」
「記著你喜歡吃零嘴,路過買的。」他嘆氣,「可惜不比你外祖城南那家好吃,我記得你最喜歡吃那家的了。」
提起外祖,我又記起那天等了他那麼久。
「我走那天你怎麼不來送我?小廝說你一大早就出去了,我可是前一天就和你說好了。」
他有些懊惱:「那天我去城南給你排隊買零嘴了,買了滿滿的一大包想著你路上吃。可我父親接了旨意要去打仗,看見我在大街上,順手把我帶上馬,說是要讓我見識見識打仗艱苦。我那天連換洗衣物都沒帶就被我父親帶著去了軍營。
「我想著我回京總能見到你,可一打聽,方知你早有了婚約,我隻好不再打擾。」
母親與媒婆商議沒多久,便出來私下詢問我的意見。
我有些羞澀,卻還是大著膽子爭取:「母親,我願意嫁的。」
這樁婚事便定下了。
7
江家與賀家在官場上交好,相互扶持。
訂下的親事換人。
除了江若晴,雙方都滿意。
隻有她屢屢求父親不想嫁人。
父親不解:「你為何不願嫁,你是庶女,能嫁進賀家已是極好的婚事了。」
江若晴苦苦哀求:「女兒屬意的是顧小將軍,我願為妾,隻求姐姐能容得下我。」
父親大怒:「荒唐!兩姐妹嫁同一個,我江家的臉往哪放!
「從今日起自嫁出去,你每日去佛堂跪兩個時辰!」
我聽了這個消息,冷笑連連。
父親對江若晴的小娘寵愛有加,連對著這個女兒近日有些出格行為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但他更在意自身的臉面,不可能讓江若晴真就任性妄為地做妾。
京城但凡有頭有臉的家族,都不會做出這種讓人恥笑的事。
江若晴要是想完成她的攻略任務,也許還會另想他法。
隻是我不可能把我的婚事拱手讓人。
女子嫁人本就是豪賭,任憑外界誇得天花亂墜,夫君背地裡養外室的例子比比皆是。
即使爆出來,亦不過一句紈绔子弟,浪子回頭金不換罷了。
是以母親才為我從小定下賀家這門知根知底的親事,希望我培養感情,感情之路能順遂些。
如今要退婚重選。
要選,我為何不選京中炙手可熱的顧青風?
起碼顧家家風清正,顧青風對我亦有情意。
想來,日子不會難過。
8
過了些時日,王家主母舉辦桃花宴會。
邀城中才子佳人共同賞花。
江若晴與我亦在受邀名單中。
流水宴席後,眾人散開三五成群地遊玩。
我正與小姐妹們看花。
彈幕突然飄過。
【完了完了,晴晴投懷送抱了。還用所有積分兌換了幻視成女配的藥,這下男主哪能抵擋得住啊?】
【春藥加上幻藥,男主一個血氣方剛的小伙子,隻要過了今晚,眾目睽睽下,女主攻略任務就得手拿把掐了吧。】
【……隻有女配受傷的世界達成了,怎麼感覺女配有點可憐?】
【是挺可憐的,好端端的婚事被改,換了一樁親事,現在的婚事可能也得改了。】
我笑容一僵。
旋即怒火騰起。
江若晴,她怎麼敢!
為了得到賀家助力,不惜勾搭我的未婚夫,害得我慘死在花柳巷子。
在她看來,我不過是她做任務的一環。
我付出的卻是我的性命。
如今,為了做她所謂的任務。
又要將我的未來夫君變成她的。
不惜下藥!
她要顧青風娶她,明天這事必定會被曝出來。
這要是曝了出來。
她倒是如願了。
族中未出嫁的女孩們必定受人非議,哪還能議到什麼好親事!
我詢問旁人:「我想起我妹妹讓我去尋她,諸位可知她去了哪裡?」
有人說:「我方才看她說身體不適,往後院廂房那去了。」
我謝過那人,一轉頭看見賀連在不遠處。
腳步急轉,我走到他面前:「賀公子,我妹妹剛剛去了後院,說是給你準備了驚喜,讓你過去找她,你隨我一同去後院吧。」
「她準備驚喜,怎麼不直接和我說?」賀連有些狐疑。
我抿唇一笑:「女兒家害羞,妹妹特意藏了起來,直接和你說不就擾了興致?
「賀公子走吧,你我相識十幾年,我還能騙你不成?」
賀連點點頭,還是抬腳和我走了。
我與丫鬟幾人分頭尋找,總算在盡頭的小院處聽到江若晴的聲音。
「青風哥哥,你怎麼樣了?可是身體不適?我扶你坐下歇息。」
伴隨著的是顧青風低啞的聲音:「江二小姐,你尋我來此處說是有攬月在此有事找我,我在這已然等了一刻鍾,她人呢?」
「哥哥認錯了吧?我就是攬月呀,我好像中了媚藥,怎麼辦呀?哥哥幫幫月兒好不好呀?
「哥哥看起來也好熱,左右我們即將成婚,就幫幫月兒吧。」
賀連的臉色已然鐵青,正欲抬手敲門。
忽地聽到裡面嘭的一聲響,是花瓶被撞倒的聲音。
顧青風似乎清醒了些。
「你、你不是……滾!別碰我!」
門從裡面被打開,顧青風跌跌撞撞地出來。
他的右臂鮮血直流,顯然是自己劃傷了自己保持清醒。
他的臉色潮紅,衣襟被扯開了些許,平日俊朗的面容如今倒是添了幾分情欲。
我隻看了一眼就臉紅地別開。
【女配這都能忍?難得見男主中春藥啊!我教你啊先這樣再這樣再那樣!懂不懂懂不懂啊!】
【要不是時機不對我真想說一句,算了我就要說!你看他那嘴唇,紅彤彤的!你不想親嗎?給我按頭親下去啊!為所欲為!】
有些彈幕看得我心跳加速。
這都……什麼虎狼之詞!
當務之急是這個嗎?
我成婚後先哪樣都行啊!
我趕忙上前扶住他。
他眨了眨眼:「月兒?怎麼有兩個月兒?」
「青風哥哥,我真是月兒。」江若晴跟著跑了出來。
隻是一看到外面的幾人,愣在原地。
「你們、你們怎麼在這?」
她又看到了賀連,剎那間臉上血色全無:「你聽我給你解釋。」
她倉皇地上前,想拉住賀連的衣袖。
卻被賀連狠狠地甩開:「解釋什麼?我憐你愛你,為了娶你我足足在祠堂跪了三日,不惜頂撞父母求得他們拉下老臉去與江家換親,還有五個月我們就可以成婚,我滿心歡喜,換來的是你這樣待我!」
江若晴被甩倒在地。
賀連隻留下一句:「這件事,我會讓家母上門!」
就甩袖離去。
我知道,江若晴完了。
不管是她的攻略,或是她未來的婚事。
她是庶女,能挑的婚事本就不多。
要是這件事賀連不知道,還能成為她的後路。
隻是,她這麼算計我,我又怎會放過她。
我蹲下身子:「解藥呢?」
江若晴惱恨地說:「你三番兩次壞我好事,我憑什麼給你解藥!做夢!」
我抬抬手,身邊的丫鬟上前押住她。
我說:「拿塊破布堵住她的嘴,給我打到她點頭給解藥為止。」
她尖叫:「你敢!我好歹是江府的小姐,被父親看到他不會放過你的!」
而後就被布塊堵住了嘴,發出嗚咽的聲音。
「你做這種事,父親才不會放過你。給我打!出了事我負責!」
一時間,啪啪聲在小院響起。
打到第十個巴掌,她就不住地點了頭。
我把她口中的布塊拿了出來。
順便撿了塊碎片。
警告著在她臉上比畫:「你要是騙我,我就劃花你的臉。」
她驚恐地看著我手中的碎瓷片:「我沒騙你,你別劃我!
「在屋內第二排的書櫃中,有一玉瓶裝了解藥,吃下去就好了。」
我把布條塞了回去,親自去屋內找出玉瓶,指揮著丫鬟去打盆涼水。
一盆潑在顧青風臉上。
他打了個寒戰,終於是有了些意識。
給他服下解藥,他的眉眼漸漸舒展,眼中逐漸清明。
我松了口氣,等他慢慢恢復。
一刻鍾後,他點頭示意:「沒事了,多謝阿月。」
既然他沒事,我就先告辭了。
「我得先把庶妹帶回家去,你放心,這件事我家會給你一個交代的,能否求你不要向外聲張。」
他無奈地笑笑:「你的話,我什麼時候不答應過,快去吧。」
9
回到家中,將事情和父親母親一說。
「孽障!你、你怎麼敢!」
父親氣得打了江若晴一巴掌,胸口上下起伏。
江若晴被打了個趔趄,自知沒法辯駁,捂著臉哭泣。
母親趕忙上前給他順氣。
「夫君息怒。」
父親緩了口氣,埋怨地對我道:「你也是的,你姐妹一同去赴宴,本就該互幫互助,還鬧到讓賀連知道了。」
我沉下臉:「父親從小就偏愛妹妹,我有的,她也會有一份。母親給我從小定下的婚事,她明知道那是我要嫁的人,卻跟賀連眉來眼去,父親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如今妹妹做錯了事,父親還是想著我有錯是嗎?
「她做了此等醜事,我顧及族中姐妹名聲沒有張揚, 隻是告訴她的未婚夫婿, 父親就要揪住這點不放嗎?」
父親睜大眼, 沒想到我會說出這番話。
我毫不示弱:「父親還是好好想想如何同顧郎與賀家交代吧, 女兒告退!」
我轉身就走, 不理會父親在身後氣得七竅生煙。
江若晴既要又要, 我偏讓她什麼都得不到。
顧青風正得聖恩,天子紅人, 她敢算計, 就得承擔後果。
這回, 父親也保不住她了。
10
左右無事,我擔憂顧青風的手傷,第二天去醫館買了傷藥讓下人送去將軍府。
我則在茶樓吃茶。
下人回來時, 顧青風也一起來了。
我訝異, 給他倒了一杯茶:「你怎麼來了?不好好在家養傷。」
他笑著坐下:「怕你擔心,給你看看。
「我昨天已經包扎了,好好養著就行了。」
我看了下, 顯然是他自己隨手包扎的,凌亂的模樣看得我很是嫌棄:「那你今天換藥沒?」
他愣了下:「還沒。」
我將凳子移近他:「手伸過來, 我給你換藥。」
他有些扭捏:「這, 不用了吧,我怕嚇到你。」
我把他的手拿過來,沒好氣地說道:「又不是沒給你包扎過,之前在外祖家你打架受傷一個人包扎不方便, 不還是我給你包的。」
他悻悻地閉嘴。
任由我打開繃帶, 露出猙獰的傷口。
我小心地撒藥,有些氣惱:「你劃這麼重幹嘛?這都得留疤了。」
「我怕不清醒,真做錯了事, 你就不要我了。」他小聲地說。
我愣了,動作定格。
心軟得一塌糊塗。
我低聲:「我怎麼會不要你?」
我給他上好了藥, 包扎好傷口。
「父親已經讓江若晴三日後去鄉下的莊子, 永世不得再回京城。
我與他相識十餘載,本就自小訂下了娃娃親。
「-隻」顧青風迫不及待地問:「那我們的婚事呢?不會有影響吧?」
我存了心思逗他,嘆了口氣。
他著急起來:「怎麼了?」
我忍不住笑道:「沒有, 還是三個月後。」
11
江若晴臨走前非要見我一面。
我去了。
她見我來了,哼笑道:「願賭服輸,我隻是想問你, 我明明是這個世界的女主,男主和男二都應該愛我。我想來想去,個中關鍵點在你, 你是什麼人?攻略者?」
我搖頭:「妹妹說的是什麼?我一概不知。
「時候不早了,開車吧。」
笑話, 一個失敗者, 我跟她廢什麼話。
車夫架起馬車,她氣惱地說:「你別得意, 父親最疼我, 等他消氣了我就回來!」
我微微一笑, 轉身回府。
我怎麼會讓她有回來的機會。
三個月後,我與顧青風成婚。
十裡紅妝,八抬大轎。
婚後三個月, 莊子傳來消息。
江若晴突發急症,當夜便去了。
聽到消息的我毫不意外,悠闲地乘涼。
隻餘一句:「是嗎?真是太令人傷心了。」
-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