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為什麼同樣的專橫?
他瘋了。
既然這樣,他就如他們所說,真不清白一次。
他用了上一次的經驗,將過錯推給詩歆。
說她三年都不肯放下,問自己還要怎麼做?
然後他堂而皇之地出軌了。
從此一發不可收拾。
事後,他知道自己再沒有回頭路了。
但他知道詩歆的軟肋,他拿樂樂綁住她。
看她痛苦,他其實一點都不好受。
他們互相折磨著。
直到他再也激不起她一丁點兒的情緒。
他隱隱覺得自己要完了。
14
離婚後。
他總是夢見他們的過去,那些被掩蓋在記憶裡的美好回憶,通過夢境重新經歷了一遍又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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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醒來時,他都是滿臉淚痕。
他對詩歆思戀入骨,卻又不敢去看她,怕看到她眼裡的冰冷,更怕看到她對自己猶如陌生人的漠視。
他沒想到,在一次晚宴上會意外遇到她。
詩歆一改往日風格,燙了一頭亞麻色的大波浪,身穿酒紅色長裙,在人群中央笑得自信又張揚。
而他躲在昏暗的角落裡,連上前的勇氣都沒有。
他垂頭苦笑。
喬詩歆本就該站在聚光燈之下耀眼奪目,而不是被他拽入臭水溝裡一起腐爛發臭。
有些人看向他,眼神裡透著鄙夷。
他聽見他們竊竊私語。
「聽說兩人離婚了。」
「聽說是他多次出軌,這回因為一個小秘書,連老婆孩子都不要了。」
「嘖嘖嘖,要不是當初喬家收養他,他現在怕是個乞丐了,結果人家踩著喬家上位後,第一個拿老婆開刀,恩將仇報的白眼狼。」
他又一次感到久違的難堪。
他落荒而逃。
麻木地回到家,隻見唐琦坐在地上,守在門口打盹。
他踢了她一腳,煩躁不已:「你又來幹什麼?」
「你終於回來了!我等你好久了。」唐琦揉了揉眼睛,張開手臂朝他撲來。
他嚇得連忙躲開。
「別碰我。」
她愣了愣:「你睡我的時候怎麼不說這話?」
他沒心情搭理她,一把推開她,開了門。
然後嘭的一聲,將她擋在門外。
偌大的屋子裡,再也沒有了她娘倆的身影,詩歆狠心得連一絲痕跡都沒有留下。
他癱倒在沙發上,一手壓在腦袋後,一手捂住眼睛,一滴眼淚從眼角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
「你在哭?」
陰惻惻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他嚇了一跳,猛地坐起身來,看著臉色陰沉的唐琦脫口而出:「你怎麼進來的?」
「喬詩歆的生日,試一次就成功了。」
他按了按眉心,壓著怒火:「你這是非法入室,滾出去。」
唐琦突然哭了,跪在地上來抱他。
「你都跟她離婚了,為什麼不能接受我?為什麼?」
他拉著她的手想要扯開,卻紋絲不動,像狗皮膏藥一樣甩也甩不開。
他煩得要命!
「你說你隻要跟我拍一組校園照片,你就會放下,我同意了。後來你又說隻要讓你得到我,你就立馬消失,我也妥協了。你現在又想做什麼?」
「我還想要你,今夜,就今夜,最後一次,我之後再也不纏著你。」
他看著唐琦眼中明晃晃的貪婪和瘋狂,眉頭緊皺:「休想,你說的一個字,我都不會再信,你要不走,我就報警了。」
「睡一次和睡兩次、三次有什麼區別?我喜歡了你整整 16 年,你為什麼連這點小要求都不滿足我?
「我的初夜,我滿心歡喜地把自己送給你,可你呢?你卻在意亂情迷時叫著喬詩歆的名字!」
她越說越瘋狂,「我不甘心啊,你憑什麼這麼對我?
「我一定要得到你,完完全全地得到你!」
她湊上來強吻,不由分說咬住他的嘴唇,唇間縈繞著血腥味。
又是這樣,他覺得惡心。
被她碰過的地方都很惡心,胃裡一陣陣翻滾起來。
他猛地推開她,滑跪在地上,捂著嘴幹嘔不止。
「和我接吻讓你想吐?
「你嫌我惡心?」
「對,惡心極了!別碰我!」
唐琦面色陰鸷,尖叫一聲將他拉起來推倒在茶幾上,上面堆了無數的空酒瓶被他撞倒在地,一陣陣叮咚響,摔成無數碎片。
她什麼都顧不上了,偏執又瘋狂地朝他壓了下來。
他震驚地瞪大眼,掙扎著反抗。
「這副被我強迫的樣子裝給誰看?你又有多幹淨嗎?
「我不行,那誰可以?
「不,誰也不行,誰都不行!」
說著,玻璃酒瓶的碎片猛地扎向他的下身。
「啊!」
ŧùₖ15
下了車,我腳步一踉跄,差點一頭磕地上。
幸好有好心的路人扶了我一把。
「謝謝啊。」
我晃著腦袋,強迫自己清醒一點。
心裡止不住地懊惱,就自己的這點酒量,怎麼就一時上頭聽了嘉嘉的話,不自量力地代她去參加宴會呢?
我和嘉嘉開了一個自己的公司,平時她主外,我主內。
公司的應酬我很少露面,她卻讓我借今天的機會,在眾人面前裝得像模像樣、大放光彩,給她爭口氣。
我無奈地笑了笑,術業有專攻,下次絕不逞強了。
「嗨美女,我們又見面了。」
面前的路人直勾勾地打量我,眼神裡的侵略性毫不掩飾。
我皺了皺眉,這才看清他是宴會上被我拒絕的男人。
「你跟蹤我?」
「欸,哪裡的話,明明是我看美女喝多了,心裡不放心,才一路好心護送。」
我不予糾纏,當著他的面按了 110。
「再跟著我,我就撥過去了。」
見我油鹽不進,他罵罵咧咧地走了。
我翻了個白眼,本來醉酒就夠煩了,還被油膩男惡心。
這時,樂樂板著一張小臉走到我面前。
煩悶的心情瞬間一掃而空。
「樂樂!你出來接媽媽嗎?」
「幹媽在做飯,她說你喝了點酒,讓我出來接你。」
他冷冷地看我,「那個男的是誰?」
我愣了一下,隨即擺了擺手:「不認識,我已經把他打發了。」
他神情稍微緩和了一點,牽著我的手走在前面,一言不發。
小小身板,生起氣還怪能唬人的。
我咳了咳,轉移話題:「幹媽做了什麼好吃的呀?」
「全是你愛吃的。」
我眼神一亮,不由得咽了咽口水,晚上隻喝了點酒,胃裡早已空空作響。
還是嘉嘉疼我!
隻是這頓誘人的晚餐,我還是沒來得及享用。
周清淮出事了。
醫院的緊急電話打到了我這裡。
這一切發生得太過突然。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什麼樣的心情趕去的醫院。
周清淮面色蒼白地躺在病床上,因失血過多還在昏迷狀態,醫生說手術很成功,命是救回來了,隻是……
我目光極其復雜地看了他許久,最後還是悄悄離開了。
他醒來後可能也不想看到我。
16
「什麼?周清淮成太監了?」馮嘉面露驚訝,聲音都大了幾分。
我趕緊捂住她的嘴。
一番折騰到現在都已經凌晨了,雖然樂樂在隔壁房間,但還是怕把他吵醒。
她壓低了聲音,又重復了一遍:「真成太監了啊?」
「……差不多。」
我在還沒來得及退出的原業主群裡,看到了他們發的視頻。
當時救護車和警車都到場了。
周清淮和唐琦被抬出來時,情況都慘不忍睹。
周清淮自不用說了,人都廢了。
唐琦也沒好到哪去,被打得鼻青臉腫,鼻子都歪了,淺紫色的裙子大半部分被染成了紅色。
馮嘉罵罵咧咧:「男人啊,隻要白送上門,什麼女人都敢要,這下遭報應了吧?真是痛快。」
我唏噓不已。
我想過唐琦可能會把周清淮追到手。
畢竟她那股死纏爛打的偏執勁兒,可能沒有男人能招架住。
卻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
馮嘉突然想到什麼,驚恐出聲:「他會不會跟你搶樂樂?」
我心裡一咯噔,捏緊了拳頭:「他休想!」
「詩歆,不是我危言聳聽,你真的要做好最壞的準備,別低估了人性。」
我踉跄了一步,腳步不穩地跌坐在椅子上,一想到會有這種可能,心髒便傳來撕裂般的疼痛。
我接受不了。
誰也不能跟我搶樂樂!
「嘉嘉,你一定要幫我。」
「當然,我們一起想辦法,絕不讓他得逞。」
我做好了與周清淮撕破臉皮的準備,詢問了許多資深律師。
卻沒想到,沒等來周清淮搶人,倒是樂樂先哭著找上了我。
「媽媽,徐虎說爸爸生了很嚴重的病, 現在還在醫院裡, 而且以後都不能有小孩了,是不是真的?
「他騙我的對嗎?你那晚不是說爸爸隻是受了一點小傷, 已經沒事了嗎?他就是胡說的對不對?我去揍他。」
我拉住他, 徐虎是原先的鄰居家小孩。
沒想到樂樂會以這樣的方式得知這件事。
「是真的。」
我瞞不下去,隻好承認。
他震驚地瞪大眼:「你為什麼要騙我?難怪上周末爸爸都沒有來找我,你憑什麼瞞著我?他是我爸!」
我閉了閉眼,心亂如麻。
「你想看他的話,明天放學我帶你去。」
他憤怒地一把推開我:
「不,我以後要和爸爸在一起。」
一字一句如同重磅炸彈在我腦海裡炸開。
我仿佛什麼都聽不清了。
他哭了起來,看向我的目光帶著祈求:
「媽媽, 我想和爸爸在一起。
「你以後還可以有很多弟弟妹妹,但是爸爸隻有我了。
「我求你了。」
17
挺好笑的。
人生過半,我竟然什麼都沒留住。
把樂樂交給周清淮時,他問我可不可以和他重新開始?
樂樂也帶著期待的眼神望向我。
我好笑地拒絕了。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仿佛又將我重新塑造了一次。
我準備離開這裡。
臨走前, 我帶了一束小野花去看我爸。
曾經面臨周清淮的第一次出軌時, 我在這裡丟掉了喬詩歆, 從此隻成為樂樂的媽媽。
以後,我要試著找回自己了。
這時,一隻蝴蝶緩緩朝我飛來,停留在我的肩頭。
一陣微風吹過,帶來了一股淡淡的苦茶香。
這是爸爸身上的味道!
我偏過頭, 顫抖著手想要去觸碰蝴蝶。
它突然飛了起來,在我的額頭短暫停留後,飛向了遠方。
我向前一步, 下意識想去追它,隻是它飛得太高太遠了。
我收回了心思,眼眶有些酸澀,默默注視著它離去, 直到它變成了一個小點,再也看不清。
「走了老爸。」
我微微勾了勾唇, 揮手告別。
爸爸, 以後我也會走得更高更遠的。
「詩歆,這裡。」
馮嘉倚靠在車頭, 不知道等了我多久, 見我出來,她朝我伸出手,「一起走吧。」
我靜靜地看了看她,這段時間她的生活也發生了劇變。
她的男友出軌了,和一個低年級的學妹。
事情暴露後, 她男友第一件事是把那女生摘出去, 說她什麼都不知道,不關她的事。
但嘉嘉比我有出息,直接殺到了他們學校, 攪黃了他們的畢業。
「走吧,嘉嘉。」
人生喜憂參半,我們哭著笑著,總會跌跌撞撞地繼續往前走。
未來還會有許多變數, 但唯一不會變的是,我再也不會丟了自己。
幸好明白得也不算太晚。
重新出發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