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權謀文裡的侯府老夫人,我第一時間找了根繩子上吊。
前一秒還在說想讓自己親娘加封诰命的繼子一臉慌張:「求您別死!」
心中隻有白月光的老侯爺一個滑鏟跪:「別衝動,我不休妻還不行嗎。」
就連當了貴妃的繼女也大驚失色:「母親,您還有什麼不滿足的呢?」
原主為了這一大家子勞心勞力,換不來一絲真心。
我想死遁回家啥也不管後,他們卻急了。
1
一覺醒來,從二八年華的少女變成老太婆是什麼體驗?
我撐起虛弱無力的身子,朝床榻邊的婢女吩咐道:
「你去給我拿根繩子,要結實點的。」
婢女有些疑惑不解,但還是聽話地應了聲是。
我用了一天時間接收身體裡的記憶,和接受這不是一個夢的事實。
看完記憶後更想領盒飯下線了。
這一大家子人,過了這麼久居然沒一個過來看望病恹恹的老太太。
白眼狼鑑定實錘!
拿到繩子,我遣退所有下人,利索地將其拋上房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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踢開凳子,走啦走啦!
窒息感來臨的那一刻,門外壓下一道影子。
來人聲音冷冽,好似夾了寒冰。
「娘,您可想清楚了?外人也都說您最通情達理,您已是忠勇侯府的老夫人,身份顯貴,何必與我的親母爭一個诰命?」
我已聽不清他後邊的話語,眼角隻撇到點點餘光。
白光中似乎浮現了親人焦急的面容,但是離得很遠。
下一秒,男子推開門滿眼驚愕地望著我,拿起佩劍衝上前來將繩索砍斷。
「來人!快來人!去請太醫!」
「求您別死,兒子才剛升官,不想致仕啊!」
2
我又被救活了。
和上一次醒來時的環境不同,這次周圍擠滿了人。
好大兒握著我的手,狠厲地威脅太醫,「救不活我娘,本大人定讓你全家遭殃。」
聽聽,這是人話嗎。
「咳咳。」我睜開眼,撇開手,聲音沙啞得不行,「我不是你娘,放我走吧。」
這是一本權謀文的世界,原主隻是一個炮灰背景板,身為世家庶女,她嫁給了早逝嫡姐的丈夫,十分盡心地養育繼子繼女。
好不容易熬過了婆婆的磋磨和丈夫的冷落,繼子也當了大官,眼看終於能享福了。
結果嫡姐突然又復生出現在京城。
丈夫和孩子不顧她的意見,說要將原配(親母)迎進府當平妻。
原主不答應,老侯爺就要休了她,這個年紀被休妻,多荒謬啊。
當了貴妃的繼女也派人來勸說她要大度。
於是原主硬生生把自己給氣死了。
我還年輕,我受不了這種氣,隻想趕緊死回家。
繼子陸元栩長嘆了口氣,「娘,兒子知道你說的氣話,但還請你保重身體,至於诰命的事,我明日就向聖上為你請封,可好?」
我:「……」怎麼說的真話都沒人信呢?
皺起眉頭,我剛想勸他別腦補太多,一道冷哼聲便從簾後傳來。
「哼。」
一位中年美大叔背著手站在斜角處,眼神陰鸷冷漠。
「不過是婦人拈酸吃醋的手段,以為這就能威脅到我嗎?徐氏,我告訴你,本侯爺不吃這套。」
我眼神一亮,緩緩站起身。
在他看來,以為我這是服軟了要求饒,便又得意地揚了揚眉。
「就算你現在答應月兒進府當平妻,我也不依了,你這麼多年無所出,犯了七出之條,就當妾室去罷。」
「爹,您少說點吧,娘是真的……」
看到我搶過丫鬟手中削皮的匕首,陸元栩勸說的話戛然而止。
我一句話不多說,毫不猶豫地用匕首劃過頸間。
頸間的青紫映入眾人眼簾。
忠勇侯瞪大了眼睛,洪亮的嗓門幾近破音,發出尖銳爆鳴聲:「徐氏——」
他動作極快,一個滑鏟跪過來便奪下了我手中的匕首,嘴唇顫抖著,張開合上卻不知道說些什麼言語。
隻能結結巴巴吐出一句:「別衝動,我不休妻還不行嗎?你好好養身體。」
我力道還是太小了,沒死成。
明明剛才好像閃過了熟悉的醫院場景,隻差那麼一步便跨過去了。
真令人失望啊。
旁邊的太醫一臉吃瓜的表情,熟練地給我纏上了紗布,摸著胡子講道:
「老夫人這是鬱結於心吶,兩位大人應當少說些刺激的話。」
3
經過這兩遭,眾人都嚇壞了,婢女們更是不敢離開半步。
老侯爺悄然離去,不再提讓徐映月進府當平妻的話。
當今孝道大於天,父母去世官員都要致仕三年。
離開官場別說三年了,三個月都能發生不少事,過去那麼久皇帝哪裡還會記得人。
陸元栩雖然對我沒太多孝心,但他也怕官途受影響。
我死了兩次沒成功,也冷靜下來不少。
伺機而動吧,機會總會來的。
忠勇侯府裡,除了已經當上貴妃的大女兒,未出閣的還剩個小女兒陸元靈。
那是個嬌蠻脾氣差的戀愛腦,前些日子還學話本裡的橋段,偶遇了個秀才窮書生。
沒相處多久,便鬧著非卿不嫁。
原主看出那窮書生不過是個攀龍附鳳之人,自然沒答應,打發了小女兒去寺廟祈福一段時間,再把書生趕走隔開。
豈料因此被兩人記恨上了。
後來還被兩人陷害,髒了名聲,死後都不得安寧。
當主母想要風光哪裡容易呢?
她對繼子繼女可以說是掏心掏肺,卻換不來一絲真情。
養恩還沒生恩大。
如今兩人在寺廟裡偷偷聯系,被管家發現來稟報。
「老夫人,這可怎麼是好?」
我半倚在軟榻上,看著不遠處臺上的人偶戲打了個哈欠,「她要嫁就嫁,隨便吧。」
這種不討好的事,管來做甚?
「這……」老管家一臉愁容。
「對了。」我叮囑道:「嫁妝讓她找親娘要,我的已經被府裡掏空了。」
生了孩子不管,那就出錢。
這侯府就隻剩個空殼子好看,吃喝穿用全使的原主嫁妝。
為了在這段日子裡好好享受,我已經吩咐下去,不再給其他人補貼。
除了自己的,誰我也不管,直接人淡如菊不爭不搶。
沒了銀兩,首先感到不適應的是陸元栩。
他不滿地來找我發火:「娘,今日待貴客,應當要上最好的龍井春茶,怎能上次等?!多沒面子。」
我不緊不慢地掀了掀杯蓋,將杯盞中的龍井春茶一飲而盡,「你可知這茶幾錢一斤?」
「不知。」
「嗯……我記得你的俸祿是月銀百兩?大約一年應該能買上半斤。」
看著他皺起的眉頭和不解的表情,我淡然地將府中賬冊遞過去。
「為什麼上次等茶,因為你沒錢了啊,面子可不值錢。」
吃穿用度,人情往來,哪哪不需要銀子?
平日裡為了他官途順遂,原主可沒少送禮自掏腰包。
付出多了,別人隻會覺得是理所當然。
陸元栩面色鐵青,「那為何我下朝後飯菜竟是冷的,衣袍也未有人更換,就連書房都落了塵灰?」
這些在以前是不會出現的。
他眼神失望且不滿,好似在說——
為什麼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我抬眸,表情疏離冷淡。
「雜事小事,沒精力管。」
「我欲派人去請你生母,隔日等她來了,我便自請下堂,你若還念些養育之恩,就讓你爹早點把和離書給我。」
愕然,震驚,不可思議。
多種情緒出現在青年臉上。
他惶惶不安,隱約察覺到自己失去了什麼重要的東西。
4
就在我和好大兒僵持之際。
屋外傳來吵鬧聲。
一名身穿鵝黃色衣裳的少女闖了進來,後邊還跟著一長串意圖阻攔的下人。
「二小姐,您還沒稟報,不能進去呀……」
「起開!」
她嬌俏的臉蛋因怒意染上紅暈,見到我連行禮都不曾,小嘴叭叭便開始指責。
「娘親,流雲閣最新一季的頭飾您怎地沒給我送來?!我去參加宴會,還不知要遭到多少人笑話。」
咽下最後一口桂花糕,我嗤笑道:
「與我何幹,想要就自己買啊。」
「我記得不是讓你在寺廟祈福反省嗎,參加的哪門子宴會。」
陸元靈愣了愣,似乎沒想到我會是這個反應。
畢竟她從小到大的首飾衣裳皆是「我」這個繼母承包的。
宴會是假,與心上人幽會是真。
氣急之下,她吐露出真心話。
「你裝了十幾年,終於裝不下去了嗎?還說什麼把我當親生女兒看待,結果連破落戶宋婉容都有的東西,我卻沒有,要是我親母還在世,斷不會讓我受這般委屈!」
「住口——!」一旁的陸元栩聽到這離譜的言論眼前一黑,想勸止卻已來不及,隻能提醒道:
「莫要再頂撞母親,婉容乃是你表姐,還不快快跪下認錯!」
「我不!她算哪門子表姐,不過是一商戶之女,別以為我不知道,她是看大哥你將要娶妻,想來高攀咱家。」
「我的表姐,除了陸氏女隻有平陽侯府的千金。」
滿室寂靜。
我抬頭望去——
陸元靈高昂著頭,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什麼不對。
反倒是她身後的嫻靜少女面色蒼白,眼眶內迅速盈滿了淚水。
她緩緩俯身一拜,「婉容高攀不起侯府,隻是得了父命來看望表姑母,既然表姑母無恙,婉容便先行告退。」
這是原身外祖家的孩子,江南富商嫡次女。
之前生病時她來伺候過,我就送了她一套頭飾。
而老平陽侯則是徐映月的外祖。
陸元靈看不起宋婉容,又何嘗不是看不起我這個繼母?
指桑罵槐罷了。
「慢著。」
我學著記憶裡的模樣,裝作被氣得胸口起伏不定的樣子,讓婢女扶著手腕緩緩站起,然後一巴掌揮了過去!
啪!
「不尊不孝,大逆不道!」
再來一巴掌。
「你學的規矩是被狗吃了嗎?來人,將她押去祠堂跪著,什麼時候知錯了什麼時候出來。」
陸元靈被嬌寵著長大,哪裡受過苦,頓時被打懵了,還沒反應過來就被兩個膀大腰圓的婆子按住嘴拖走。
「唔……你這個毒……」
「小妹年紀尚幼不懂事,娘你別生氣。」
陸元栩急了,想要為其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