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二天下午沒課。
和室友鬧了矛盾，我心情並不好。
但還是提起精神去給馮爽送飯。
「今天是燕窩蒸蛋、清蒸鱸魚，還有你不是總沒胃口嗎？我就多做了一道番茄炒雞蛋，酸酸甜甜，很開胃的。
「再加上這一碗鮮美的雞湯，小火慢燉了好久，快嘗嘗。」
菜名雖然簡單，但鬼知道我去圖書館裡看了多少菜譜。
還好馮爽很滿意。
山珍海味她吃膩了，所以喜歡吃我做的家常菜。
「哎？最近學校有沒有發生啥事兒？」
她邊吃邊問。
我想到了李淼淼。
如果告訴馮爽李淼淼對她的真實看法，會怎樣呢？
考慮到馮爽胎兒不穩和宿舍的和諧，我還是忍住了。
「也沒啥事，但你要是想補課的話，我可以給你補啊！」
「得了吧，我學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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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考上我們這個學校，真的和學渣這兩個字沒啥關系。
大小姐也謙虛。
又說了一會兒話，我準備回去。
她叫住我：「你最近跑醫院也要車費，我給你報銷了。」
我正想說我搭公交來回也就四塊錢，不用報銷了。
她二話不說，給我轉了一萬。
「我也不知道要住院住多久，先給著。」
膝蓋一軟。
我險些跪下喊一聲「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她叫醒了我：「林霧，你發啥呆呢？」
「哦……沒！你有啥想吃的，盡管給我發微信。」
她應了一聲好，就繼續刷她的手機了。
隻有我還在為沒有為她上刀山、下火海而感到慚愧。
幾天後，馮爽在宿舍群裡發了一條消息。
【各位，我休學了回家安胎了，咱們江湖再見！】
宿舍瞬間炸開了鍋。
【天吶！這麼突然！】
【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我是真心的。
畢竟看著馮爽一次次孕吐，難免感慨當媽的偉大。
蘆田也送了幾句祝福。
李淼淼卻一言不發。
她還在生我和蘆田的氣。
生活裡少了馮爽，我整個人都清闲下來。
我說把錢退給她，她說以後可能還會吩咐我，不用退了。
我奴性大發地喊了一聲「喳」。
至於李淼淼這邊，考慮到大家都是一個宿舍，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我還是主動與她和解。
「我知道你有你的立場，人家懷孕憑啥要咱們處處遷就呢？
「我想表達的是，我們既然已經答應她在她孕期內會盡量遷就，背後再說一堆人家的不是也不太好。」
我耐心解釋完，蘆田也上場了：
「淼淼，我當時也不是真心要跟你炫富，隻是氣頭上，你看我平常跟你們炫過嗎？
「而且在小爽面前，我那玩意兒和拼夕夕九塊九包郵有啥區別？沒什麼好炫的。」
李淼淼大概也意識到跟我們擺臉色不是長久之計。
順著臺階也就下了。
「哼，下回你們再為了舔人家跟我大小眼，我可就不和你們好了。」
我和蘆田無奈點頭。
心裡覺得她莫名其妙。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還要住在一起幾年呢。
國慶小長假。
蘆田和李淼淼都興高採烈地回家了。
親情鈍感嚴重的我，放假前一天才打開手機查看家人的信息。
爸媽的問候？
沒有。
家族群的瑣碎？
已被踢出群。
生活費轉賬記錄？
一片空白。
翻了翻弟弟的朋友圈，炫的都是各種遊戲裝備。
黑神話悟空說買就買，還配了上萬的設備。
心梗。
還好有小姨日常問候，尚且能溫暖我。
宿管阿姨查寢，問我怎麼沒有回家的時候。
我也在期待著一通電話。
可是打來的，是馮爽。
「林霧，放假有空的話來我家做飯，就按日萬工資，雙倍支付。」
沒等我答應，地址已經發了過來。
我顫抖地敲下一行字：【天空一聲巨響，老奴閃亮登場。】
下一秒，定金五千元入賬。
我急忙收拾行李，連夜趕往盛家。
到盛家的大別墅時，已是傍晚。
馮爽還沒下樓。
她的婆婆先儀態端莊地迎了出來。
微微上揚的嘴角帶著恰到好處的弧度。
看得我傻傻怔在原地，差點脫口而出一聲：「老佛爺您安咧！」
該死，我這封建餘孽。
她去我們宿舍那會兒，還是穿得太低調了。
「小爽還在樓上，先坐吧。」
「哦。」
我以為我們之間會陷入無話可說的尷尬境地。
沒想到有錢人家是不會尷尬的。
她優雅地抿了一口茶：「小爽回來說，你們都有好好守規矩，倒還像話。」
我：「……」
「既然收了我的錢，那這就公平的買賣，我也犯不著跟你們說謝謝。」
我：「……」
「但你們年輕人能有這樣的契約精神，還是值得表揚的。」
我勉強一笑：「謝謝阿姨誇獎，但……有一點要糾正一下，我們宿舍其他三人是自發遷就小爽的，沒有收您的錢是因為大家覺得都是室友嘛，所以……」
「你在睜眼說什麼瞎話？」馮爽婆婆的茶杯重重地磕在桌上，嚇得我一個激靈。
原本高貴的面容多了幾分威嚴。
「開學我給你們宿舍三人拿了三萬元現金，盛傑過去，我又囑咐他帶了三萬去。
「攏共六萬元你跟我說沒收錢？年紀不大，胃口不小啊！」
……
8
小長假過去，我痛並快樂著地回到宿舍。
李淼淼是最後一個回來的。
我和蘆田立刻被她肩上挎著的那個愛馬仕吸引。
蘆田說，目測四萬起。
李淼淼入學前就申請了貧困資助。
可見已達到貧困生標準。
幾萬塊錢的包，能說買就買？
我不禁想起馮爽婆婆的話——她拿了三萬元，盛傑又拿了三萬元。
可我和蘆田都沒有拿到，錢到底在哪裡？
要不是當時馮爽一下樓就把我喊去廚房給她做開胃菜，我還打算好好問問清楚。
偏等我忙完了，她婆婆已經不見了蹤影。
直到我回校都沒現身。
畢竟是現金，又沒有轉賬記錄做支撐，我也不好確定是誰拿的。
蘆田不缺錢，實在沒有必要敗壞自己的品行。
可李淼淼不是奉勸我們不要拿嗟來之食嗎？
一道得意的聲音將我的魂兒拉了回來：
「你們兩個過來看看我這個包，比蘆田那個還貴了一萬呢。
「這是我假期兼職賺的錢買的。
「我啊，可不會當舔狗跟別人討錢花，全靠自己。」
我和蘆田對視一眼。
除了給馮爽這樣的千金大小姐當嘍啰，我不知道什麼兼職能幾天賺個愛馬仕。
「林霧，你放假是不是又去找那公主病了？這回又舔到多少錢了？為了那仨瓜倆棗出賣尊嚴，你也真行。」
我聞言，如實道：「馮爽讓我去她家做飯，按日萬工資，雙倍支付，我覺得還可以。」
李淼淼聞言，笑容凝固：「日萬？」
我點頭，還沒說話，她又開始趾高氣揚地說教：
「我說話難聽，你別介意，你這樣毫無原則地去迎合別人，不懂得拒絕，以後出了社會有你好受的。」
說完這話，她直接甩臉子，一整天不跟我說話。
無奈。
一個月後，期中考成績陸續出來。
輔導員也公布了本學期獎學金申請入圍名單。
我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社團社交評分為零，純靠平時成績擠進一等獎最後一名。
聽學長學姐說，隻要接下來不曠課、期末考不掛科，這份名單基本就是終極名單了。
錢和榮耀哪嫌多？
我樂！
可社交悍匪李淼淼卻在三等獎名單裡。
她當場就對我和蘆田發飆。
「馮爽沒來，你們就給她喊『到』，我沒來，你們就不管了，有你們這麼雙標的室友嗎？
「尤其是你，林霧，每次看到你這副見錢眼開的樣子，我就惡心！
「要不是因為我有兩次曠課，你這個一等獎是我的。」
系裡的獎學金設定是一等獎每人四千，三等獎每人八百。
這差距之大，難怪李淼淼那麼在意。
她的社團社交評分得分的確很高。
但因曠課兩次，最高也隻能評三等獎。
可這關我和蘆田什麼事？
我給馮爽籤到，是因為她有交代。
李淼淼平常都不怎麼跟我們去上課，她兩次曠課，我和蘆田都後知後覺，怎麼給她籤到？
9
我準備回宿舍後再和李淼淼好好談一談。
去圖書館看了一會兒書。
一出來，輔導員電話打來：
「林霧，你馬上到我辦公室來一趟。」
輔導員的語氣嚴肅，我猜一定沒好事！
剛進辦公室，他就皺著眉頭問我：「學校明確規定學生不能在校外租房，你不知道嗎？」
租房？
難道是指東方希望小區的那套房？
馮爽回家前，我為了給她省點錢，勸她把房子退了。
但她說自己可能還會回來學校，也就作罷了。
「輔導員，我一直在宿舍住，我室友可以做證的！」
「你還狡辯！」
輔導員將手機遞到我面前。
照片是東方希望小區的租賃合同。
這個小區為了方便管理，必須實名租賃。
可，輔導員怎麼會有這個？
我張了張嘴，想解釋，又不知從何說起。
輔導員嘆了口氣：「鑑於你的這種行為，系裡決定取消你的獎學金名額。」
我默默地聽完，退出輔導員辦公室。
如今倒不缺錢，隻是一等獎這個榮譽，實在可惜。
回到宿舍，蘆田急急忙忙地跑過來。
「林霧，我都聽說了，你沒事吧？」
「不過就是一等獎嘛，明年再戰就是了！」
我故作輕松。
「誰跟你說什麼破一等獎啊？我是說學校表白牆的事，你火出圈了。」
10
看見蘆田的表情我就知道，絕對不是有人跟我表白這麼簡單。
我急忙上學校樹洞查看。
滿屏的女大被某富豪包養的消息。
最抓馬的是，包養人是盛傑。
而我，竟然是被包養的對象？
「這不就是那日盛傑請我們去吃飯在校門口拍的嗎？
「你也是的，偷感那麼重幹啥呢？」
蘆田絮絮叨叨。
我白眼一翻，偷感重還不是因為當時馮爽叫我坐他們後座，我覺得有些對不起李淼淼……
我再繼續往前翻，發現了另一個新聞。
起因是有同學拍了一小段豪車的視頻發在學校樹洞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