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出徵回來了,他還帶回一個懷孕的女子。
京城女都羨慕我這個飛上枝頭的土雞。
說鮮衣怒馬的玉面閻王成了我的裙下臣。
他為我拒婚公主,護我為妻。
隻有沒人知道我恨他入骨。
若他一旦知曉我的身份。
我們再無可能。
隻有生離與死別。
隻有我恨他入骨。
鮮衣怒馬的玉面閻王晚上給我揉孕腫的小腿:
「打我都成,別氣自己。」
我在內心咆哮:打你不是更疼嗎?!
胸肌跟鐵板似的。
01
我家世代為農。
加上叔伯,家中有十幾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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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和十年,平康之亂之後我家隻剩下我和我爹。
朝廷出徵欲收復失地,每家都要出一個男丁。
如今隻剩下我。
一日。
黑甲衛將村子圍得水泄不通,從重重將士中走出一個玉面將軍。
他們叫他魏主將。
他人高馬大,腰間別著冷劍,皮膚銅黃,面容俊美無儔。
看著年輕,肅威的氣勢如同徵戰多年的老將軍。
他所在之處如同話本裡寫的九重死牢般令人生畏。
後來我知道他是赫赫有名的玉面閻王魏歸期。
也是五年前父親在凌城救下的人。他說我爹救了他。
他問我要什麼?
我悲痛欲絕,什麼都不要。
他墨黑的眼眸有瞬間失神。
「那便隨我走,許你一生無憂。」
我向來隨遇而安,爹爹說過京城人心眼子多,不如在這鄉野安穩一生。
夏天摘蓮蓬,秋季挖藕,冬天打獵,春天摘花。
即使我爹不在,我原本日子過得也舒暢。
「將軍不必如此,能救將軍,是我家的福氣。」
他伸出寬大的手掌,聲音清朗,不容人拒絕:
「應該的。這是你爹生前的意思。」他眉目低垂,濃黑修長的眼睫擋在眼前如烏鴉的翅膀。
我爹的意思?
可我已經有了未婚夫。
是我的鄰居哥哥方竹。
他是我爹的徒弟,也是十裡八鄉公認的獵手,平日裡對我多有照拂。
「你是叫阿梨?」魏歸期問我。
我叫餘梨,一般人叫我梨娘。
隻是我爹和竹馬哥哥叫我阿梨。
現下,鄉裡不少人議論我,他們都說能成為魏將軍的女人是我祖上修來的福氣。
02
外面有吵鬧聲。
「阿梨!」
我好像聽見了方竹哥哥的聲音。
魏歸期面色不改,隻是扔了一個眼神給身邊的胖護衛。
我攔住胖護衛。
胖護衛握住刀柄,偷瞧了一眼魏歸期。
不敢動我。
他們殺人如同踩死一隻螞蟻。
我萬萬不敢同他們為伍。
我跪在魏歸期面前。
「求將軍放過我未婚夫。」
「阿梨」他薄唇輕啟。
指尖在桌面上輕點:「你哪裡有什麼未婚夫。」
我嘴唇煞白。
望進他淡然平靜的黑眸,好像沾染上了洗不掉的墨汁。
他一眼能洞穿我。
在一剎那,我知道父親的任務失敗了。
他這次來接我,是給我一個放過村民的機會。
並不是同我商量。
我拿好自家的地契便同他上路。
不遠處,方竹被人用刀柄按在地上動彈不得。
我忍住眼淚進了馬車。
鄉裡人的視線都聚集在我身上。
03
我爹進軍營是為了同魏歸期做一筆交易。
如若交易失敗。
他極可能是被魏歸期所殺或者囚禁。
魏歸期來找我。
說明我爹可能還活著。
我被安置在魏歸期的主帳中。
他帳中幹淨整潔,沒有絲毫女性之物。
聽將士說,魏歸期出徵十年。
軍中女妓一個都未碰過。
他的國公府中更是連個婢女都沒有。
當夜他帶著酒意回來。
見桌上的羊肉分文未動。
「不合胃口?」
他脫下披風,線條硬朗的側臉映著炭火的暖黃。
他揮手讓我過去。
我局促地走過去,他突然握住我的手輕輕摩擦。
「讓廚子給你另做些。」
「不用了」我連忙說:「我沒胃口。」
他仰頭望我,抬起黑羽般的長睫毛,微挑的桃花眼中有不容人分辨的威嚴:
「你在想你的情郎?」
我不說話。
心中隻覺得他可惡。
也恨自己分量輕得如同鴻毛。
「不吃些,等下怎麼受得住?」
04
他佔有了我。
卻對我的身份隻字不提。
我弄不懂他到底想幹什麼。
我仿佛成了他探索女色的唯一出口。
看似禁欲的他實則最是重欲。
我被折騰得腰酸背痛。
偏偏是在軍營裡。
每隔半個時辰便有巡邏兵經過。
我咬住他的胳膊努力不叫出聲來。
他有心逗我,弄得更狠。
他最喜歡看我情到失禁,眼角含淚。
在明亮的燭火下,兩人的影子刻在布上。
男人像隻站立的黑豹,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膨脹洶湧,巧克力色的腹部在我手掌上推拉。
女子掛在男人身上,像隻瘦弱的美女蛇。
我無力地指指飄搖的燭火,「我爹怎麼死的……」
他捉回我的手,放在唇間輕咬。
聲音低啞含沙,冰冷俊逸的眉宇間染上胭色,如同黑夜中一抹異香。
「阿梨,別怕。」
軍營日日有潛進來的突厥刺客和細作被揪出來。
行刑架上血跡從未幹涸。
年幼的聖上連下十二道金令,阻止他挺入突厥定州境內,打破先皇與突厥定下的盟約。
魏歸期對此熟視無睹。
如此昭然的野心。
呆在他身邊,我如何能不怕。
05
他又帶著一身傷回來。
肩頭被三指粗的箭矢刺穿。
解開染紅的裡衣,血水咕嚕咕嚕往外流。
我用毛巾堵住他的傷口。
白皙瘦若柴木的手按在他淺棕色的胸肌上。
他的胸膛鼓起,像饅頭一樣飽滿。
少女身上的青草味道混雜在血腥味中。
他鷹隼般銳利凌厲的眼神瞬間柔化。
大夫急忙趕來取箭。
我看不了這種血腥場面,欲離開。
魏歸期強硬地握住我的手腕。
我緊閉眼睛,頭上是他厚重的呼吸聲。
手腕突然一緊。
「睜眼。阿梨,怕不怕?」
他聲音沙啞,不復平日的清朗。
沒哼一聲,箭頭就拔了出來。
「怕」
但我不能勸他回京。
拿回定州也是我和我爹的願望。
「將軍,不怕嗎?」
這般拼命。
「我們回京城吧。」我勸他。
「不破定州,誓不回京。」
他執著地盯著我,眼神如火如燭。
十二年前突厥可汗哈米爾大舉來犯。
守城將魏氏拼死守城,援軍不至。
死傷慘重。
哈米爾欲有撤軍之意的時候,先皇採用主和派意見。
向突厥求和,歲貢十萬匹。
魏家不降,全員戰死。
突厥鐵騎踏平定州。
定州三萬百姓死傷一半,血流染紅整個定河。
接連一年,在下遊的凌誠喝的水都帶血味。
史稱平康之亂。
朝廷已經與突厥籤訂了協議。
突厥向朝廷稱臣,每年進貢牛羊各十五萬頭。
條件是魏歸期立馬回朝。
06
我人在軍中打探關於我父親的消息。
除了知道他是個百夫長之外,其餘一無所知。
多跟我說兩句話的士兵,第二天就被掛到練武場上。
我日日憂心。
在一次慶功宴上,我不吃不喝,聞到羊肉後哄然吐了魏歸期一身。
他抱我回到軍帳。
大夫診出我有身孕。
魏歸期在我床邊沉默一夜。
決定讓安副將護送我回京。
我扭住他的手臂,「要回一起回,你是我爹救回來的命,我不想你死掉。」
朝廷已經與突厥籤訂了協議。
突厥向朝廷稱臣,每年進貢牛羊各十五萬頭。
條件是魏歸期立馬回朝。
我堅信浴火重生,福度萬物。
軟弱的大堇朝廷不變天,定州奪不回來。
這也是我爹來找魏歸期的目的。
說服他歸順紅蓮教。
推翻這腐敗的大堇王朝。
他孤坐在黑暗當中,燭火在他眼睛裡閃爍。
魏歸期身形如山,濃眉深眼,是我見過最俊美的男子。
喉結在他頸間滾動,他大手伸進我的後背將我抬起來。
許久他沙啞著聲音:「好。」
07
魏歸期帶著十車寶物,上百顆人頭浩浩蕩蕩回京。
舟車飄搖。
魏歸期第一次舍棄他的駿馬,陪我入座馬車。
我孕吐嚴重,他的眉頭可以夾死蒼蠅。
「將軍這裡氣味難聞,您還是下去吧。」
他熟稔地拿過盆,遞給護衛。
再用毛巾細細擦去我嘴角的唾液。
「不要多想。」他輕柔地拍拍我的後背,「回京我們就成親。」
我能成為他的正妻?
這是我想都沒想過的事情。
這種提心吊膽的日子,我不知道還要過多久。
他目光灼灼,「你不願意?」
「主將,有山匪。」副將低聲道。
魏歸期耳尖一動,撲著我就躲向一旁。
一隻穿雲箭劃破窗棂直衝他耳邊。
「坐好,不怕。」
他的大手布滿繭子,摸上我的臉有酥痒的麻麻感。
隨後拔出佩劍衝出去。
我拔出箭頭,仔細查看。
這是方竹哥哥的箭。
「阿梨!阿梨!」
熟悉的男聲壓著嗓子喊。
「快下來。」
我掀開簾子一看,果然是他。
他眉眼如炬:「跟我走,阿梨,魏歸期殺了師父。」
我指尖扣進窗棂。
方竹哥哥見我遲疑,面色一沉:「他屠了我們村。」
小腹隱隱作痛。
如果是魏歸期殺了我爹。
他為什麼還要特地來尋我?
明明我們的目的都是一樣的。
奪回定州,奪回大堇失去的故土。
難道因為我們陣營不同。
他就要趕盡殺絕嗎?
我對方竹哥哥說:「你先走,剩下的交給我。」
紅蓮教教眾雖多,可大多是手無寸鐵的婦女老弱。
若不依靠強大的魏家軍。
奪回定州無望。
08
山匪之亂被魏歸期的精英之師很快平定。
他掀開車簾。
我用小刀抵住他的咽喉。
他俊美硬朗的面容上沾著血,黑眼如深海的暗珠,還未全部褪去的兇性。
我顫抖著聲音問他:「你殺了我爹?」
他收起劍,取出格間的絲絹細細抹去臉上的血。
「若你現在殺了我,魏家軍頃刻蕩平紅蓮教。」
他冷靜又從容的音調,如同凌遲的刀子。
我手勁大了兩分,血珠從他頸間擠出。
他的眉眼堅定,就像天上的月亮一直跟著我,又隔著遙遠的距離。
他猜到了我的身份。
紅蓮教接連兩任教主都死在他手裡。
我不敢冒險。
我需要忍。
我松開手指,小刀落在木板上,悶響一聲。
魏無期用食指摸脖子上的傷口,血色蔓延。
他眉頭緊皺,聲音緊繃:「你不想問問你的竹馬哥哥嗎?」
我捂住小腹,急切地問:「你把他怎麼了?」
他大聲叫來大夫。
溫柔地擦去我額角的汗:「現在沒怎麼樣,你要是再是這個表情,那可就說不定了。」
周圍氣氛降到冰點。
大夫一進來便覺得不對。
「主君,您別嚇夫人了,現在胎氣不穩易小產。」
魏歸期攬過我的腰,將我圈進懷裡。
血腥味混在他的荷爾蒙氣味中,異常令人安心。
大掌扶上我的腹部,聲音清潤低沉:
「治好她。」
「小的盡力。」大夫擦擦汗。
等到大夫離開,我蜷縮在魏歸期懷裡小聲道:
「求你,別殺他。」
喉結在他有著傷口的脖子間滾動,空氣中蔓延著苦澀。
許久,他輕輕嗯了一聲。
0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