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復活雪柳》, 本章共3725字, 更新于: 2025-02-22 16:37:06

「錢要省著點花,家裡的條件你是知道的。」


我把錢推了回去。


「我自己可以賺到錢,你們自己留著吧。」


媽媽紅著眼誇我懂事。


殊不知,其實我是不想承恩而已。


不接受好意,往後我冷漠無情一些,便不會覺得愧疚。


德伯私下找到我,給我拿兩千塊。


我沒要。


「進了大學,去了大城市,我會有很多機會的。」


「德伯,謝謝你!謝謝你當初救了我。」


德伯笑笑:「我也是……彌補遺憾。」


杭州的繁華,是小縣城遠遠不能比的。


很多從小山村裡考來的同學,要花很長的時間去適應。


但我不用。


因為我見過更大的繁華。


我已經擁有了一塊足夠分量的敲門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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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利用先知徹底改變自己命運的時候了。


機會來得很快。


我們同寢的佳佳,家裡居然是開服裝廠的。


不過現在快倒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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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會在江浙,這樣的服裝廠很多,大家生產出來的產品都差不多。


如果沒有優勢,很容易就被淘汰。


她拿了一堆成本據說隻有一塊多錢的 T 恤送給我們。


這些款式簡單,毫無花樣的衣服,卻讓我嗅到了商機。


那是 06 年。


淘寶已然興起,可還不火爆。


隻有少數前衛願意嘗試的人,才會在網上購物。


那時沒有包郵,沒有七天無理由退貨。


能不能買到合適的,純粹看運氣。


十一我跟著佳佳回家,跟她父親闡述了一下在淘寶開店未來的美好願景。


早期的淘寶店,幾乎都是中間商賺差價。


我們可以做廠家直營的店鋪。


這樣就能把成本打下來,做最早佔領市場的人。


所需的費用並不多。


模特和攝影師,可以從大學生裡找。


他們有時間,願意反復修改配合,相對廉價。


設計師,我心裡也已經有了人選。


前世我在服裝車間當組長,就接待過公司的設計經理。


因為來自一個省份,所以我們聊了幾句。


她說自己是中國美術學院畢業的。


算算年紀,她現在應該是大三。


我苦口婆心,加上佳佳不停撒嬌。


最後他爸爸同意了。


他問我:「你要多少錢的工資?」


「我來運營,我希望能給我相對的自由決定權,我想要淨利潤的 15% 作為我的收入。」


佳爸爸笑了:「這要是虧了,你可是一分錢都拿不到。」


「不會虧的。」


這都虧了,那我就真是白活幾十年。


那時淘寶還沒有天貓店鋪。


我們先注冊了一家個人店面,因為沒有七天無理由退貨,甚至連押金都不需要交。


2007 年,店鋪正式上線,名為新生。


是佳佳爸爸工廠的新生,亦是我的新生。


我每天都忙得腳不沾地。


騎著電瓶車四處穿梭。


為了方便溝通,我買了一臺二手筆記本。


章頡遠在北京,他也學業繁忙。


有時我們在網上聊 QQ,聊不了幾句,我就得去忙其他事。


店鋪上線前一晚,他跟我說:「朝朝,北京起風了,估計又要下雪了。」


「我覺得你也像是我抓不住的一縷風。」


已經是凌晨一點多。


我抬頭,看到了窗外的繁星。


我笑著回:「杭州天氣很好,我看到了很多星星。」


「章頡,於我而言,你也曾是這天上觸摸不到的星辰。」


「何必非要抓住我?」


「我為風,你為星。我們可以始終在一片天空下,並肩而行。」


過了許久,他回:「我當時說的話,原來你還記得。」


有天跟章頡聊天,他說自己考上清華後拿了不少獎金,除掉媽媽的醫藥費,現在身上還有十來萬,想做點投資。


我打開股票軟件看了看,跟他說:「買股票吧,現在隨便買什麼都能漲。」


「但是在上證指數到了 6000 點後,你一定要全部賣掉,絕不能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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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世我也不玩股票,之所以會知道這些,是因為我們廠裡有個車間長,08 年因為股票大跳水,所有的錢都蒸發了,還欠了一屁股債。


最後受不了這個刺激,跳樓自殺。


當時廠裡議論紛紛,我跟著聽到了很多人說應該在 6000 點拋售這樣的話。


章頡信了我。


他看著一天天攀升的股票,問我是不是先知。


「章頡,你知道一種花叫雪柳嗎?」


「它被斬斷風幹,人人都以為它死了。」


「可隻要給它足夠的水分,它又能開花。」


「我不是先知,隻是一根死而復活的雪柳。」


我的精力還是在店鋪運營上。


我們的目標客戶群是年輕的都市女性。


她們有購買力,也願意嘗試。


短短一年,店鋪就有了很大的起色。


08 年,是淘寶騰飛的一年,也是新生女裝店爆發的年份。


它生生將佳佳爸爸的工廠從虧損的邊緣扭轉,迅速盈利。


因為要兼顧學業和工作,經常還要跑工廠看樣品,我逼著自己考了駕照,買了一輛二手車。


佳爸爸信守承諾,每半年一次的分紅,從來都按時給。


大二夏天,宋暮參加了高考。


考了個 211。


爸媽高興壞了,大擺宴席,打電話讓我一定要回去熱鬧一下。


我穿著一身新衣,戴著墨鏡,開著二手小轎車進了村。


所有人都驚呆了。


包括我爸媽都是。


這兩年我沒有回過家,他們每次打電話問我缺不缺錢,我都說不缺。


在他們心裡,我大概是靠著做家教,勉強維持生活吧。


最吃驚的要數堂姑和張嬸。


兩人湊在一起嘀嘀咕咕。


最後堂姑鄙夷道:「朝朝啊,學生還是該好好讀書的,可不能走邪門歪道啊。」


張嬸也附和:「不幹淨的錢咱們不能賺的哦。」


你看。


在她們眼裡,女人賺大錢,就隻能靠出賣身體。


連爸媽都神色遲疑。


「你哪來的這麼多錢,穿的這都是啥?裙子這麼短,這衣服袖子都沒有!」


大家議論紛紛。


最後居然是來走親戚的村支書的侄女幫我解圍。


你猜怎麼著,那侄女在流水線上班。


我之前去工廠跟貨的時候,她看見過我。


可是工人那麼多,我卻不記得有這號人。


一時間,村民們哗然一片。


他們紛紛詢問我是怎麼賺到這麼多錢的。


又豔羨無比地說,還是得讀書。


你看,還讀著大學就開上車,穿上這麼高檔的衣服和鞋子了。


爸媽紅光滿面。


爸爸拽著我的手,哈哈大笑:「我早就知道她有出息,你們那時候都要我別供女兒讀書,現在知道了吧!」


「我這女兒出息大著呢!」


大家紛紛恭維。


族裡的長輩們都道德綁架我。


「你既然賺錢了,以後弟弟念書就要你負責咯。」


「你們家的房子太老了,給你爸媽出錢蓋個大樓房住住。」


我都懶得理。


堂姑把我拉到一邊,堆著一臉討好的笑:「你堂哥在家都蹲了好幾年,一直找不到工作。」


「你現在這麼厲害,可得給他安排一下。」


「他想做什麼呀?」


堂姑拍著大腿:「當然是坐辦公室,每天喝喝茶看看報,太累的活他幹不了,他身體一直不好。」


「工資嘛,每個月給兩千塊就行,他也是正經的中專生!」


18


我都笑了。


「我同學家的工廠倒是缺保安,一個月工資 800。三班倒,堂哥願意去我倒是可以介紹一下。」


堂姑那個臉色,要多難看有多難看。


可她不敢再像從前那樣指著鼻子訓我了。


因為我們的位置,已經不一樣了。


這兩年,我很少跟家裡聯系。


但宋暮倒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給我打個電話。


我們之間沒什麼共同語言,所以每每問問吃飯了沒,最近好不好,也就掛了。


當晚,客人散盡,爸爸說:「你德伯門面要搬遷了,現在好像有點麻煩,他當初幫了你,你該去看看他。」


有時候,我真不知該如何去評判家人。


他們自私自利,可他們又懂得感恩。


第二天一早我就去找德伯。


汽車站搬遷了,他小店的生意不好。


他想重新弄個門面,但手裡的錢不夠。


我給了八萬。


德伯死活不肯收。


「你一個小姑娘,賺這些錢多不容易,快自己好好收著,將來留著當嫁妝。」


「收下吧,這是您應得的。您當初給我的幫助,遠遠超過這個錢。如果不是您在我最難的時候拉我一把,我現在說不定已經去流水線了。」


好說歹說,德伯總算收下。


他擦了擦眼角:「真好,我沒選錯人。」


「看著你成材, 我是真的開心。」


爸媽想讓我出宋暮的學費和生活費。


他拒絕了。


「我一個大男人,有手有腳的,幹嘛要女人養!」


「她讀大學能賺到錢,我就不能嗎?」


「我不要!」


那一刻, 我發現他長大了。


偏寵和溺愛, 是小樹上的蚜蟲。


日積月累, 最終會將樹苗啃食殆盡。


而狂風暴雨,雖然會將樹吹得東倒西歪,但唯有經歷過這樣的修行,樹苗最終才能獨當一面。


那個暑假以後我的地位發生了變化。


家族聚會,以前客人多,我是不能上桌的。


如今, 必有我的一席之地。


族裡的長輩們訓起孩子來都會說:「你要有你朝朝姐一半省心就好了。」


七大姑八大姨,都想來我這撈點好處。


爸媽耳根子軟,時不時就替那些親戚說好話。


可惜,他們的話都不好使。


有一年大年初一,我去給德伯拜年。


媽媽神色低落:「朝朝,你是不是討厭媽媽?我們當時也不容易!」


談不上討厭吧。


就是……難以親近。


往後餘生,我會做好女兒的本分,該給錢給錢,該買東西買東西。


可我的心啊。


不屬於這個家。


也不屬於爸爸媽媽。


我大四那年,張帥結婚了。


對象是他一個廠的女工。


臘月二十六,兩人穿著紅彤彤的劣質敬酒服, 挨桌敬酒。


晚上, 初中同學邀我一起去鬧洞房。


我站在新房門口,看著他們毫無分寸地打鬧。


仿佛看到前世的自己。


那天我很不舒坦,想讓張帥制止他們。


可他說:「大喜的日子, 別掃興。」


好一會才追在背後喊:「宋朝朝你幹嗎打我,什麼是媽寶男?」


「-還」我突然就覺得沒意思, 轉身離開。


數年過去,鄉間的泥巴路已經鋪上了水泥。


越來越多的人走向外面的世界。


可是他們的觀念, 真的有重新塑造嗎?


我不確定。


天空飄起了小雪。


張帥追了出來。


他喝多了酒,臉紅紅地攔住我:「朝朝,如果那時候我也念了高中, 你是不是能看到我?」


「不!我寧願永遠不結婚,也不會跟你在一起。」我無情地回,「好好對你老婆, 別再做個媽寶。」


雪花飄落在我臉上,淡淡的涼。


或許, 我也會成為他的白月光。


是因為我足夠優秀, 難以得到, 所以我才有資格當白月光。


快到家時,手機響了。


是章頡打來的。


「我有個事情想告訴你。」


「嗯?」


「我籤到了杭州的一家大廠,我們很快就能再見面了。」


「恭喜你!」


「朝朝, 我很期待與你再見。」夜色裡,他語氣溫柔,「我給你傳一張照片。」


村裡信號不好。


過了好一會,QQ 裡出現一張圖片。


是一把插在玻璃瓶裡, 盛開的雪柳。


還有章頡的一句話:「它們頑強又美麗,就像你,宋朝朝。」


- 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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