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歲那年,車禍時,我將哥哥護在身後,自己成了殘疾。
哥哥發誓以後要好好守護我。
爸媽怕我心理不健康,於是為我找了一個和我年齡相仿的護工。
哥哥卻瘋狂愛上了護工。
哥哥和護工合謀將我推下高樓,我被摔成植物人,哥哥趁機求爸媽:「不如收養喬怡,一是能更好地照顧妹妹,二是妹妹如今徹底廢了,收養個女兒也能緩解你們的痛苦。」
我逐漸被全家嫌棄。
而護工成了全家的心尖寵。
最後我被他們送到鄉下自生自滅。
再睜眼,我回到了車禍當日。
1
再次有意識時,入目的是一片熟悉又老舊的建築。
意識到自己重生回了九歲那年,我瞳孔震驚。
不過,還沒有給我太多思考的時間,後面就傳來了一道熟悉又稚嫩的聲音:「夕夕,你今天怎麼出來那麼快?」
我扭頭一看,哥哥剛從學校裡出來。
看我愣住了,他下意識過來拉了我一下:「今天爸媽工作忙,不能來接我們,我們兩個走路回家。」
我點點頭,跟在他身後往家裡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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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校離家並不遠。
可就是在上一世的今天,在回家的路上,有一輛失控的車朝著我們衝了過來。
在那個危急的時刻,我下意識使出渾身力氣把哥哥推開,自己卻沒時間反應,被撞出了四五米遠。
雖幸運地保住了命,可卻落下終身殘疾。
哥哥後悔至極,整日以淚洗面,發誓要一輩子對我好,永遠守護我。
那段時間裡他確實對我很上心。
我也從不後悔救了哥哥。
我的身體狀況已經不能支撐我在學校正常生活,怕我的心靈受到創傷,爸媽深思熟慮過後,為我請了一個年齡相仿的小護工喬怡。
我和她一同長大。
可就在我逐漸淡忘了車禍的陰影時,我哥卻不可避免地愛上了她。
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才知道喬怡一直以來都看不慣我。
她恨命運的不公,憑什麼我有全家的寵愛,而她卻從出生起就沒了父母。
哥哥愛上她後,她逐漸暴露真面目。
經過她的長期洗腦,哥哥看向我的眼神越來越奇怪。
甚至到後來,他已經忘了我是因為他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在高考前夕,他們兩個人合謀將我推下了高樓。
我命大,可是卻摔成了植物人,完全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
看我再也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哥哥趁機求爸媽收養喬怡。
美其名曰為了更好地照顧我,也為了緩解父母的痛苦。
父母同意了。
我隻能看著他們每天來我面前挑釁,嘲諷我,卻無可奈何。
不知喬怡和我爸媽說了什麼,他們越來越嫌棄我,將我視為這個家的累贅。
而喬怡卻被寵成了公主。
後來,他們索性把我送回了鄉下任由我自生自滅。
我痛不欲生,在房子裡自殺。
思緒逐漸回籠,我的目光聚焦在前面那人的後腦勺上。
眼裡的恨意藏都藏不住。
上一世,我因為你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這輩子,我一定讓你也嘗嘗同樣的滋味。
2
我時刻注意著周圍的路況,也時刻注意著電話手表上的時間。
到了那個十字路口後,我估摸著還有一兩分鍾就會發生事故。
路燈由紅變綠,他剛想帶我走過斑馬線,我就及時叫住了他。
「哥哥!」
他扭頭,不解地看向我。
我對著他甜甜一笑,手指著旁邊的店鋪:「哥哥,你先等等我,我去買兩個冰淇淋,很快的。」
顧朝看看紅綠燈,又看看我,最終還是答應了下來。
我抿唇一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轉身朝著後面的店鋪跑了過去。
在我剛買好冰淇淋走出店鋪的那一瞬間,一輛車失控地越過斑馬線,以極快的速度朝著人群衝撞了過去。
馬路上瞬間爆發出尖叫和推搡的聲音,顧朝背對著那邊,還不明白出了什麼狀況,就被匆忙躲閃的路人擠了一下。
他身體失重,朝著馬路上倒了過去。
司機雖拼命打著方向盤,車身還是不可避免地撞到了他。
他幾乎沒有任何反應的時間就被撞飛了出去。
大型車的衝擊力很大,他瞬間倒地不起,血流不止。
世界仿佛都靜寂了。
我默數了三秒,才像反應過來似的,扔掉手裡的冰淇淋就哭喊著朝他跑了過去。
直到撲到了他的面前,我放聲大哭。
搖晃著他的身子。
面上表現出來的驚恐萬分和心裡無盡彌漫的恨意形成了鮮明的反差,我都沒打急救電話。
還是周圍的好心人撥打了報警電話和急救電話。
爸媽得知消息趕到醫院的時候,醫生已經下了診斷。
因為送往醫院及時,加上他年歲不是很小,骨骼也沒那麼脆。
雖然沒有到斷腿的程度,但還是會有不小的後遺症。
以後走路隻能一瘸一拐。
父母沉默了。
醫生嘆了一口氣,順便看了旁邊的我一眼:「兩個孩子還太小,以防孩子對這件事形成陰影,出現心理問題,這邊還是建議請心理醫生給他們疏導一下。
「避免出現過激反應。」
給顧朝疏導是因為他是車禍受害者。
給我疏導,是因為我目睹了這場車禍的發生。
我吸了吸鼻子,渾身微微發抖。
我媽終於忍不住,點了點頭。
我垂下了頭,在他們看不到的地方無聲輕笑。
3
顧朝在醫院足足待了一個月。
在他出院的第三天,爸媽剛接我放學回家,還沒把車停好,我就一路小跑衝到了家裡。
果不其然,一眼便看到了正在沙發上坐著的喬怡。
她也不說話,顯得很拘謹。
可誰能想得到,就是這麼一個表面看起來溫婉可愛的女孩,肚子裡都是壞水呢?
我沒有猶豫,直接取下書包,重重地朝著她砸了過去。
「你是誰!怎麼會在我家!」
我算好了她來我家的日子,今天放學前特意將書包塞得滿滿的。
一堆書連著包砸到她的身上,她下意識就躲開。
可被砸中的胳膊還是快速紅腫起。
我書包裡的東西也都滾落了一地。
她剛想皺眉反駁,卻驀然看到了跟在我身後進門的爸媽。
就在那一秒,立馬紅了眼眶。
我看向她的眼裡是冰冷的惡心,還不等她先告狀,我就先一步拉住了媽媽的衣角,用另一隻手指著她。
「媽媽,我們家進了賊!
「我剛剛已經教訓過她了!」
喬怡剛張開的嘴巴立馬閉上,滿眼不可置信地看著我。
呵呵,小樣,遇到對手了吧。
爸媽一眼就明白剛才那一分鍾內發生了什麼事。
我爸臉上浮現出一絲尷尬,連忙去安撫一臉受傷的喬怡。
我則是被媽媽拉到了一邊。
「夕夕,她不是賊,她是喬怡,是爸爸媽媽請來的小護工。
「來陪你和哥哥的。」
我扭頭看了她一眼,她已經開始低聲啜泣了。
什麼小護工,分明是小白蓮花。
媽媽嘆了一口氣,繼續勸著我:「喬怡的爸爸和媽媽就是意外去世的,她以後會住在我們家,也會跟你上同一所學校,你們要和諧相處,知道嗎?」
我思忖了幾秒,點點頭,表面上答應了下來。
我媽這才松了一口氣。
把我重新帶到喬怡面前的時候,她還抽噎著,眼眶通紅。
我爸的聲音有些嚴厲:「顧夕,以後不準再欺負喬怡了,知道嗎?」
我乖巧地點頭。
我爸表情緩和了一些。
我停頓了一兩秒,接著說:「如果這個小護工欺負我怎麼辦?」
他們都愣了一下。
下意識看向喬怡。
我這麼一開口,她也忘了哭了,定定地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不會欺負你的。」
我打了個哈欠,沒接她的話茬。
4
爸媽把喬怡安排在了我上學的學校,為了方便起見,還把她調到了我所在的班級。
這下可真是抬頭不見低頭見了。
剛開始她並沒有做什麼幺蛾子,每天在班裡安安分分的。
就連老師都誇過她不少次。
就這麼一連過去了幾個月,她始終沒有任何動作。
直到有一天,我和她一起放學回到家。
我剛把門關好,還沒來得及換鞋,一隻瓷盤就直直地朝著我飛了過來。
我嚇了一跳,側身躲開。
盤子下一秒就擦過我的耳邊,摔到了地上。
「砰」的一聲,瓷盤立馬四分五裂。
喬怡也被嚇得愣在了原地。
我一個冷眼掃過去,鎖定了在輪椅上坐著的、一臉怒氣的顧朝。
如醫生所說,他的確在車禍後出現了心理問題。
不知道是一瘸一拐的腿傷害到了他的自尊心,還是他不甘心自己的下半輩子就要靠著這雙腿度日,又或者是不願意接受這個事實。
他竟然把自己出車禍的原因推在了我的身上。
從他在醫院的時候,就開始對我冷眼相待,無數次挖苦我、諷刺我。
情緒穩定的時候還好,情緒不穩定的時候……
就像現在這樣。
我和他的視線剛在空中相撞,他就徹底抑制不住自己的戾氣。
抓住一個盤子再次朝著我丟了過來。
「顧夕!你明明看到了那輛車,你為什麼不提醒我?
「我對你那麼好,你良心過得去嗎?
「你就是故意的!如果不是你要買冰淇淋,我怎麼可能會出車禍!
「都怪你,都怪你……」
我看見他看向我的眼神中帶著恨意。
「你就是天生壞種!該被車撞飛的人是你。」
……
5
他罵個不停,我撇開視線。
真是瘋子。
不知道想到了什麼,我冷笑了一聲,有意無意地看向一旁的喬怡。
她竟然像個沒事人一樣,沒什麼表情。
小孩子不會完美偽裝自己的表情,她甚至還有點沾沾自喜。
顧朝雖恨我,可今天還是第一次嘗試對我動手。
他也沒說過這麼難聽的話。
可今天他情緒波動這麼大……
我畢竟是活過兩世的人,突然就了然於胸。
明白了這段時間為什麼喬怡頻繁去顧朝的書房。
終究還不過隻是孩子。
一對上我冰冷的視線,喬怡的眼神就開始亂飄,一副心虛的樣子。
讓我更加確定,就是她從中搞的鬼。
我輕嗤了一聲。
以為她這世轉性了呢,看來還是老樣子。
我看了一眼髒亂的地面,勾了勾唇,好心地提醒道:「注意腳下。」
喬怡或許沒想到我脫口而出的是這句話,臉上浮現出一絲疑惑。
視線看向地面,步子卻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
正好踩中落在她身後的蘋果。
——剛才顧朝發瘋時丟過來的蘋果。
她立馬重心不穩,眼見馬上就要摔倒,她雙臂胡亂揮舞,試圖抓到一個東西穩定重心。
我若無其事地扭過頭,也沒去扶她。
她沒堅持兩秒就摔倒了下去,重重地咚的一聲。
嘖嘖嘖……我聽著都疼。
聽到傳來的這一聲動靜,我才重新將視線放在她的身上。
「呀,喬怡,你怎麼摔倒了?
「我不是提醒你注意腳下了嗎?」
話雖是這麼說,我卻沒一點要去扶她的意思。
不知道是不是摔疼了,喬怡瞬間紅了眼眶,楚楚可憐地看向顧朝。
顧朝怒氣更盛,仿佛頭發都要炸了起來。
「顧夕!你真是越來越沒有素質了。
「趁著爸媽不在家,欺負喬怡,這就是你的教養嗎?」
我沒理他,也換上一副可憐楚楚的表情:「哥哥,我提醒她注意腳下了呀。這蘋果也是你丟來的。」
不管怎麼說,他都不該把責任推到我的身上。
上一世,我為他擋了車禍而成了殘疾,他嘴上給我畫大餅,最後卻把我從高樓推了下去。
這一世,他自己出了車禍,又把責任全部推到我的身上。
我算是看透了。
這種人,永遠認識不到自己行為上的錯誤,永遠隻會推脫。
永遠隻會懦弱。
6
縱然話是這麼說,爸媽回來後,他們兩個人還是把我的「惡行」報告給了父母。
喬怡雖然沒有說什麼,可是那胳膊上的淤青和楚楚可憐的神色已經說明了一切。
我爸是個急性子,當即要求我給她道歉。
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