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就算她不是詭異,她也不清白!我們那麼多人被她害得那麼慘,是事實吧!」
「……」
彈幕也刷得飛快——
【不會吧,這玩家怎麼可能是隱藏大 boss,這群人是不是傻了。】
【這個暴露狂玩家也太離譜了,我就沒遇到過玩家還能被懷疑是詭異的,離大譜!】
【絕對不可能,我是這個直播間的五年老觀眾,從來就沒聽說過這個副本有這種東西!】
【樓上的這麼肯定,等下如果真的是,你就脫光跳廣場舞吧!】
【跳就跳,如果不是,請你直播倒立吃屎好嘛!】
有細不可察的腳步聲接近。
衣物摩擦的隱約窸窣聲。
我死死屏住呼吸,閉緊雙眼,裝睡。
冰冷的刀鋒碰到腳尖的皮膚,我顫抖了下。
就在此時,那隻手忽然被拍開。
一道壓低的嗓音怒罵道:
「你瞎啊?她的腳在這!那是七七的腳。」
我心髒都漏跳了一拍,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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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我聽到鈍刀唰唰切割凍肉的悶響。
「撲哧!」
整個空氣似乎都安靜了。
彈幕轟然炸鍋——
【臥槽!臥槽!臥槽槽槽!】
【靠!飛濺的膿汁噴了那玩家一臉,好惡心啊!】
【這他娘竟然是真的,黃蕩蕩竟然是隱藏 boss?】
【快看,玩家的臉被膿液腐蝕出一個個小黑孔,啊啊我要吐了。】
與此同時,那個玩家終於沒忍住捂著臉尖叫出聲。
那悽厲的叫喊聲炸醒了所有人。
裴術在所有人沒反應過來時,先一步給了他腦袋捅了一刀。
那玩家瞪圓了眼睛,咕嚕吐著血泡,「嘭」砸在地上,死不瞑目。
我再裝睡下去,就說不過去了。
睜開眼,就看到裴術那柄血淋淋的匕首,比劃在我喉嚨上——
我驚慌求饒:「為……為什麼要殺我?」
「別裝了!我們知道你真面目了!」
「啊?」
「你腳上還流著青色膿汁呢,還打算狡辯什麼,隱藏的 boss!」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警惕地後退,拿起一切順手的武器對著我。
就等一聲令下,齊齊衝上來把我宰了!
我慌忙搖頭:「不要殺我,不要殺我,你們誤會了!我怎麼會是詭異……」
我掀開被子。
在所有人的震驚目光中。
露出自己完好無損的雙腿。
緊接著,撐起雙臂,從屁股底下。
艱難地拔出一具被我當床墊以及特殊工具的——
清瘦健碩男性下半身!
哎嘿。
整個世界沉默了。
彈幕笑瘋了。
【我人傻了,這是什麼情況!這竟然是不用付費就能看的嗎?】
【這個女人真的不是變態嗎?為什麼連這種時候都能不忘搞凰色啊!】
【她到底偷偷背著我們吃了多少好東西!】
【所以,她剛剛是裝睡,然後偷偷拿霧川 boss 的腿給他們割嗎哈哈哈!】
【我願稱她為黃神,這個副本永遠的神!】
14
局勢相當緊張。
那把刀刺破了我的皮膚,似乎有鮮血淌下的味道。
所有人都想要殺了我的樣子。
裴神也是眼神冰冷堅定。
「抱歉,就算你不是詭異,我們也必須要殺了你了。」
「還和她廢什麼話!她連霧川那瘋子的身體都敢偷,再不殺了她隻會害死所有人!」
「別別別啊!」
我瞪大了眼睛,雙手顫抖試圖抵開匕首。
啊咧咧,來真的嗎。
「抱歉——」
冰冷的刀鋒,就要刺穿我的喉嚨。
一陣狂風掀過,我被沙迷亂了眼,看不清前面。
慌亂中還被人推倒在地,我一頭霧水。
再睜開眼時,滿地隻剩下血水殘肢。
就連裴神和瀾姐的腦袋,也骨碌滾落到我的腳邊。
????
霧川站在門邊,剛給自己穿上褲子。
就對上我的視線。
「嗨!」他笑出個小虎牙。
我看著他那副反差變態的樣子,記起紅發大波女說的他是這副本最恐怖詭異大 boss。
媽媽哎,好像,是真的……
見我沒像往常一樣湊近他,霧川笑容慢慢凝滯。
15
我以為他也要幹掉我,沒想到並沒有。
哪怕我發現了他的真面目。
隻是兩人相處氣氛不是一般的僵硬尷尬。
我倒是沒在乎那些亂七八糟的卡牌事情,更沒有理會那些想殺了我的人死活。
隻是我一個 po 文女主,到現在都沒真正吃到肉。
真的太失敗了!
晚上,我啃完一個菠蘿罐頭,望著手心裡的鐵質罐頭。
忽然靈機一動。
「你怎麼了?」
「找到了!」
我從角落裡翻找出一隻長長的鋼管。
興衝衝地跑到霧川面前,舉起鋼管。
剛想告訴他,我打算跳鋼管舞,誘惑他醬醬釀釀。
誰料,我的手剛舉起來,他就下意識抱頭蜷縮起來。
就是本能的動作一般。
四周寂靜了一瞬。
他面色蒼白地偏頭,不敢與我對視。
我直直盯著他。
霧川不自在地隨口掐了個借口,就要溜走。
「站住!」
「別動!」
或許是第一次見我這種語氣。
他停在原地不敢動。
我嘆了口氣,走近他。
輕輕掀開他背後的衣服。
霧川僵硬著身軀,一動不敢動。
「痛嗎?」
我近似呢喃地問他。
一點點摸上,他布滿無數道鋼筋鞭痕的後背。
「別這樣,很醜。」
「醜什麼醜,我覺得,超性感的好嘛。」
霧川有些束手無措地躲開我的手。
我強硬不讓,俯下身。
舌尖輕舔,他繃緊微顫的背部肌肉條條疤痕。
他身子更加僵硬成一塊木板。
我默默問出聲:
「或許,可以讓我再挖掘看看,下面還有沒有嗎?我可以幫你都親親的。」
這回,霧川終於輕笑出聲,如春風已過重山。
「姐姐,有沒有人說過——」
「你真的好色。」
彈幕:【說過!說過!我們早就說過(超大聲!)】
霧川一把抓住我偷襲他臀部的鹹豬手。
憋不住笑的,一口咬住我的鼻尖!
「啊疼疼疼,你這又是什麼鬼癖好……」
16
鏖戰一夜,我扶著酸軟的腰肢,一瘸一拐地去洗手間。
這他娘的,誰能想到。
我黃某人竟也有在床上被說菜的一天。
蹲在馬桶上釋放完,我剛想站起身。
一抬頭就見到,廁所門扒拉著一個紅色的人頭。
「靠!你有病啊!」我被嚇了一跳。
紅發大波女白了我一眼,毫不費勁兒地拆開我的洗手間門。
大咧咧地倚在門框邊與我對視。
「請問你這樣看我上廁所真的禮貌嗎?」
「你再不走,我就喊霧川來揍你喔。」
我憋住想要揍他的衝動,沒憋住威脅他。
紅發美女鼻腔哼了聲,嗤笑道:「你該不會是相信他了吧?」
「我還以為你不至於那麼蠢,難道你還沒發現他在耍著你玩嗎?」
「行了,姜槿宇。」
「再說,我真要揍你了。」
姜槿宇:「……」
四周靜默了半晌。
他終於開口了:「你都知道了?」
「你都知道了還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走?」
「我能走?」
姜槿宇沉默了片刻,摘下了那紅色假發,又從胸口掏出兩個水球。
「不然呢,你是玩家,我們是詭異,還沒看出區別嗎?」
他緊繃著唇線,尖利長指甲,從平坦的胸口挖出一顆鮮紅跳動的心。
像霧川做過的那樣,把它拍扁成一張卡牌,遞到我手上。
「什麼破爛規則都是假的,拿到我和霧川那家伙的卡,你才能離開這個世界。」
「那把火是我們兩個放的。」
「回去吧, 不要再來了。」
做完這些,他撿起地上的水球、假發。
再次裝扮成熟女人的模樣, 轉身離開。
「姜槿宇。」
我叫住了他。
17
「快點過來,我幫你畫個眉。」
「難道沒人和你說過,你把眉毛全剃掉, 就隻畫一條毛毛蟲一樣的線,真的好醜嘛。」
「還真以為你那貓框眼鏡能遮得住啊,傻不傻。」
被攻擊最在乎的東西,姜槿宇氣得跳腳。
「你是想死嗎?黃蕩蕩!你別忘了現在你可不是我老師了!」
我按住他腦袋。
「再叭叭, 等下叫霧川那家伙揍你。」
「他都被你榨幹了吧, 還起得來揍我?」
「你倆昨晚真的是吵死了。」
「……」
嘴上不饒人, 身體卻老實得很。
漲紅了臉的青年,乖乖俯下身子,湊近腦袋在我面前。
18
之前在檔案室。
我就看到關於他們的學生檔案,記起了一切。
這個副本世界, 換句話說,這個廢棄驚悚高校。
誰能想到之前是一所病態道德特訓書院呢。
這裡住著——
抑鬱自殺的田鑫, 性別認同障礙的女裝癖姜槿宇,熱衷各種極限運動摔得半身不遂的霧川, 以及千千萬萬因為網癮, 因為追星, 因為說話結巴,因為喜歡同性, 因為青春期叛逆,就被無知或冷漠的父母強行關在這裡的孩子。
而我, 一個剛從師範畢業,誤打誤撞來這個學院實習的英語老師。
無意撞見被教官龍鞭體罰的霧川,被校醫裴術猥褻的姜槿宇,以及被強制敬畏權威的年輕少年少女。
我是唯一一個為他們上訴教育局的老師。
但這些被壓迫許久逃不出去的少年, 卻等不及,為了報復這個學校,趁媒體採訪日學生都在操場,他們在教學樓放了一把火。
可悲的是。
那把火沒燒死教導主任,也沒燒死校董校長。
卻將唯一替他們鳴不平的英語老師黃蕩蕩,至此燒成植物人。
罪惡感在心再加上本身精神被摧殘出的裂痕。
他們自殺了。
而我, 從病床上蘇醒後。
費了五年才找到他們的,怎麼可能說走就走呢。
我還沒親口和他們說, 其實……
他們放的那把火, 一定程度上,也救了我。
當年外面還未火光衝天時。
校董還死死捂住我的嘴, 將我壓在辦公桌上脫著我的衣物。
火星點燃了那個老男人丟在地上的褲衩,嚇得他慌不擇路跑了。
進入這個世界沒有記憶時。
我想,我一直以為自己是什麼 po 文女主。
大概就是我想要證明性不是什麼多了不起的東西。
它沒有強大到讓我拋棄自己。
沒有強大到讓我再也不敢提起這個字眼。
聲音消散的下一刻,我身後一陣涼風席過。
「姜霧」總之, 我就不回去啦。
那個世界再也沒有我留戀的人與物。
說不定, 在這個世界。
還能重逢,因我這個不孝女去世的父母呢。
19
我:「霧川!姜槿宇!田鑫!起床了!」
我:「說好的要幫我搬快遞的!快點!」
我:「我新買的油漆和智能馬桶到了!快快快!」
我:「趕緊起床,我中午給你們做酸菜魚吃!」
田鑫:「唔,好的黃老師……」
霧川:「黃老師, 我昨晚四點才睡下的……」
姜槿宇:「黃蕩蕩,快來幫我看這 bra 尺寸,選得對不對……」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