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序登基後,將我妹妹強納入後宮為質,送我去敵國和親。
「阿昭,再幫我最後一次,殺了慕容清。等你回來,立你為後。」
敵國皇帝慕容清,後宮裡,隻有我一人。
他跟諫言的大臣說:
「寵她,不過是為了迷惑裴序。總有一日,朕會滅了南楚。」
隻我知道,他要滅南楚是真,寵我也是真。
他將我抱坐在膝上,給裴序寫信。
「吾心慕昭昭久矣,序兄這美人計,使得甚好。」
據說,裴序收到信後,當場氣吐了血。
01
「阿昭,走之前,再陪朕一次吧。」
裴序遣散宮人,將我抵在冰涼的鏡臺上。
他眼神熾熱,呼吸急促地吻向我的唇,我側頭避開,又按住他探向嫁衣下擺的手。
「陛下確定要我帶著一身痕跡,嫁入北燕嗎?那慕容清,可不是好騙的。」
「阿昭,再幫我最後一次,殺了慕容清。等你回來,立你為後。」
裴序松開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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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他身邊最出色的暗衛,也是令敵軍聞風喪膽的鬼臉女將軍。
助他一路從安王成為皇帝,為他殺了很多人,也曾從死人堆裡將他背出。
他廣納宮妃,唯獨空懸後位。
他說,他愛我。等坐穩皇位,便給我一個新身份,立我為後。
暗衛,晝伏夜出,殺人如麻,不得見光。
可是,當北燕皇帝慕容清提出要長公主裴璟妍和親時,裴序卻推出了我。
一是慕容清很疼妹妹裴璟妍,而她寧死不願和親,我又與她有三分相似。
二是裴序讓我趁和親,刺殺慕容清。
為了讓我服從命令,他還將我妹妹阿綺接入宮中,封為婕妤。
我答應了和親。
在裴序的安排下,我泡了整整三個月藥浴,忍受著非人疼痛,蛻掉一身傷疤。隻因真正的公主,要膚如凝脂、完美無瑕。
檢驗成果那日,裴序一寸寸剝開我的衣衫,甚是滿意。
但我無視他眼中洶湧的情欲,推開了他。
「陛下可曾想過,若慕容清發現我並非完璧,是否會惱羞成怒,發兵南楚?」
「阿昭,朕知你的本事,大不了到時你劃破手指……再說,你同朕也隻有過一次。」
他還是安王時,被兄長算計,中了分量極重的媚藥。來不及找解藥,我彼時又與他兩情相悅,便替他解了。
「阿昭,朕也是被逼無奈,心如刀絞。為了南楚,你且再忍一忍。」
「陛下,求您不要碰阿綺,她有心上人。」
「好,我答應你。」
這一年多,裴序流連於後宮的鶯鶯燕燕。
「阿昭,你懂朕。為了這天下,朕不得不辛苦付出。」
我坐在後宮的屋檐上冷笑,能一夜叫幾次水的付出,確實辛苦,還很費腎。
離開南楚時,瘦弱多病的阿綺,抱著我哭腫了眼睛。
「姐姐,你要保重自己,不用顧念我。我就算死,也不願讓你受制於人。」
「阿綺,好好活著,你若死了,姐姐會瘋。等我,咱們姐妹定會團聚。」
我對著阿綺耳語幾句,她怔愣地點了點頭。
那日,她追著馬車跑得釵環盡散,最後跌倒在地,被身後緊緊跟隨的宮女侍衛扶起帶回。
02
和親途中,送親的御前侍衛孟驚羽,深夜闖入我下榻的驛站房間。
因阻攔我去和親,裴序讓人打了他五十軍棍。
「阿昭,我帶你跑吧。我在飯菜中下了藥,他們一時半會醒不過來。
「陛下瘋了,你這一去,九死一生Ŧű̂₇!那慕容清,在南楚為質五年,回去後登基才兩年,北燕便國力大漲,可見此人並非紈绔。你未必是他的對手。」
長公主不肯嫁慕容清,哭鬧著上吊跳河,除了怕身死異國外,也是因他做質子時的紈绔浪蕩。
不過,無所謂。
他若是昏君,我便殺了他,然後遠遁天涯。
他若是明君,我可以考慮加入他。
「我若逃了,這百餘人的命便都斷送了。而且,阿綺在宮裡。」
裴序笑著同我說過,若我未順利到達北燕,送親的人全部處死,再誅九族,包括孟驚羽。
我知他做得出來,所以我不會逃。
孟驚羽垂下頭,將拳頭捏得咯吱響。
「他已承諾我,不會碰阿綺。驚羽,阿綺拜託你了。」
「可是阿昭,我心裡……」
我打斷他:「驚羽,阿綺絕不能有事。你知道的,她喜歡你。就算不跟她在一起,也求你保全她性命。」
過了好一會兒,孟驚羽閉了閉眼睛,聲音幹澀。
「好。你要我怎麼做?」
03
十幾日後,我坐在了北燕皇宮的椒房殿。
這一日,我像木偶一樣任人擺弄,走完成婚和封後的繁文缛節。
縱使武功高強,此刻也有些乏了。
蓋頭被挑開,入目是劍眉星目的俊朗男子,一身華麗婚服更添了幾分矜貴。
「南楚女子,果然貌美。」
他抬手挑起我的下巴,仔細端詳,又用稍粗粝的手指摩挲我的紅唇。
「怕我?」
感覺到我的戰慄,他松開手。
「都說陛下殺人如麻,臣妾當然怕。怕陛下一個不高興,將臣妾剁了喂狗。」
「南楚公主,說話倒是有趣。」他嘴角上揚,那雙好看的桃花眼裡,如揉碎了漫天星光。
哎,演過頭了……真正的公主,大約是說不出這麼粗俗的話來。
我正兀自懊惱,慕容清將合卺酒遞給我。
飲完酒,他卸掉了我頭上繁重的鳳冠,又將我拉到桌子前坐下。
他打開一個紅色食盒,裡邊放了幾樣小菜,還有一碗冒著熱氣的面。
「餓了吧,先吃飯。」
他將筷子塞到我手裡。
我確實餓了,也不再客氣,慢條斯理地吃起來。
他進了內室洗漱,沒多會兒,穿著寢衣出來,又取了一本書,倚在床頭翻看。
還有耐心等我好好吃完飯,看來色中餓鬼的傳言不實。
我進內室洗漱時,磨蹭了很久。最後心一橫,穿著寢衣走到床前。
慕容清扔下書卷,拉著我的手往前一帶,我失去重心,倒在了他身上。
他發出一聲悶哼。
感知到他身體的異樣,我臉上有些發燙。餘光瞥到他扔的那本書,我臉更燙了。
一陣天旋地轉,他抱著我翻了個身,扣住我的手,俯身吻住我的唇,又一路下移到脖頸……
絲綢寢衣自肩頭滑落,我渾身抖若篩糠。
這次,不是裝的,是真的害怕。
沒錯,我一個雙手沾滿鮮血的女子,卻很懼怕這件事。
裴序中藥那次,粗暴地折騰了我一夜,讓我對男女之事產生了深深的恐懼。
再後來,我趴在屋檐上,聽著宮妃的婉轉承歡,看著小宮女們一次次送水進去,我開始嫌裴序髒,更不願讓他碰我。
他卻很高興,以為我隻是為他吃醋。
其實,就算這次不來南楚,我也已經下定決心要離開他了。
本來我都籌劃好了,可惜在那節骨眼上,阿綺又病了,病得很厲害,我沒辦法帶著她亡命天涯。
「抱歉,陛下,臣妾……臣妾還沒準備好,請您責罰。」
我眼中氤氲出霧氣,害怕慕容清也那般粗暴待我。
慕容清松開了我,眼中的潮紅漸漸散去。
他替我攏好寢衣:「沒關系,是我唐突了。」
這次,他沒有說「朕」。
「你小名叫什麼?」他在我身旁躺下,以手支頤,看著我。
「阿岫。『雲無心以出岫』的岫。」
對上他的眸子,我有點心虛,便垂下眼眸,不敢再看他。
雲岫,是我入安王府以前的名字,已經快十年沒用過了。
「好,我以後便叫你岫岫。岫岫,奔波多日,你也累壞了,快睡吧。」
他扯過被子,給我蓋好,又起身去了一旁的小榻。
我胡思亂想了一會兒後,沉沉睡去。
04
次日清晨,我醒來時,慕容清坐在床邊,正盯著我看。
「岫岫,昨夜睡得可好?」
「很好。」
「那就好。你梳洗一下,我帶你去給母後請安。」
我起身後,慕容清從梳妝臺拿起一根簪子,劃破手指,將血沾在床上的白色錦帕上。
「你別多心,我這麼做,你以後會在宮裡好過一些。我母後雖嚴厲,心腸還是軟的,你別怕。」
慕容清打開房門,進來幾個宮女,有兩個收拾床榻,又有兩個伺候我洗臉更衣。
「朕來給你畫眉。」慕容清奪過宮女手中的螺子黛,一臉認真地替我畫眉。
果然是個浪蕩子,連給女人畫眉都會。
我的一番腹誹,在看到鏡子裡那兩條跟豆蟲一樣的眉毛時,卡住了。
「陛下畫眉的手藝,是跟花匠學的?」
「咳咳,熟能生巧,熟能生巧……朕以後多練習,早晚會畫得很好。」
他喪氣地將螺子黛扔給在一旁憋笑憋得臉都紅了的宮女。
宮女熟練地替我重新淨面、上妝,梳了高椎髻,又找出一副精美頭面。
「換一套,這套太重。皇後舟車勞頓,昨夜又受了累,不宜過於辛苦。」
他攬著我的腰,慵懶地對宮女說道。
「是。」
終於收拾好了後,慕容清牽著我的手,去見了他母後——北燕太後蕭氏。
蕭太後盯著我看了半晌,雖我膽子不小,也被她看得頭皮發麻。
「確實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難怪皇兒非你不娶。他這宮裡也沒旁人,你爭點氣,早日為北燕開枝散葉。」
我臉上適時地一紅,心下卻翻起驚濤駭浪。
不是說慕容清荒淫好色嗎?怎的在我之前,竟沒納過妃子?
「你誠心待他,哀家自不會為難你。若你敢做於他於北燕有害之事,哀家定不饒你。」
蕭太後眼中閃過一抹厲色。
北燕先帝妃嫔眾多,她能坐到這個位置,自也是有些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