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公有個锲而不舍的追求者。
但那個女孩是老公最討厭的類型，不僅倒貼，還毫無自尊心，即便十年裡不斷被羞辱和拒絕，也沒放棄過喜歡他。
後來，女孩得了癌症。
生命還剩最後一個月，她願意贈與自己的全部財產，懇求老公陪她度過最後時光，老公答應了。
可是回來以後，他就像變了個人，對我無比冷淡，直到我看到他的微博小號。
他說：「原來世界上真正愛我願意真心對我好的人，隻有陳橙。」
陳橙是那個女孩的名字。
1
我出差到家，宋嘉遇也剛從外面回來。
他望著我，表情怔松，眼神閃爍，氛圍有些冷凝。
我邊脫鞋邊問：「怎麼回來這麼晚？」
宋嘉遇背對著我走進屋。
擦肩而過，我聞出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
「你去醫院了？」
「去醫院看了個朋友。」
宋嘉遇有些冷淡，我皺了皺眉，但沒有接著問下去。
Advertisement
我隻當他是剛從外面回來累了。
晚上洗完澡，我換上維密的睡衣，在頸間噴了些香水。
出差前我們因為備孕的事情吵了一架，我不打算再接著冷戰下去，悄悄走進臥室，坐到宋嘉遇的腿上。
那一瞬間，他身子有些僵硬。
但我們在一起很多年，我很清楚他敏感的地方，不過片刻便擁吻在一起，宋嘉遇臉頰微紅，在我耳邊低喘。
我以為今天也是小別勝新婚的一夜，可下一秒，他的手機彈出好幾聲提示音。
我沒來得及看一眼，宋嘉遇按住我的後頸，仿佛刻意不讓我回頭，一邊親吻著我，一邊拿起手機。
倏忽間他眉頭緊蹙，松開了我的腰。
「我有些工作要馬上處理，你先回屋睡覺吧。」
我不解又惱怒地望著他，不明白幾十分鍾能耽誤什麼工作。
可宋嘉遇沒給我發火的機會。
他立刻拿著手機轉身走進書房，徒留我一個人在床上茫然。
從前宋嘉遇從來不會這樣。
八年戀愛長跑，三年婚姻生活，他從來事事以我為重，回到家就把手機靜音，什麼時候為了工作撂下過我？
但轉念一想，或許真的有什麼急事——也說不定。
我調理好心底異樣感覺，然後慢慢拉起已經耷拉到腰間的睡袍，突然看到宋嘉遇平時辦公用的 iPad 還亮著屏幕。
鬼使神差的，我湊過去看了一眼。
iPad 還停留在一個微博頁面，我上下翻了翻，似乎是宋嘉遇的微博小號。
從下到上，他從學生時期開始就一直在記錄我們戀愛的過程。
被勾起往事，我忍不住笑了起來。
但緊接著，我手滑將頁面頂到最上面也就是最新的一條。
「原來世界上真正愛我願意真心對我好的人，隻有陳橙。」
我愣了幾秒，點進評論區。
一個叫橙子的用戶發了個微笑表情。
「學長，我從來都沒有變。」
宋嘉遇半個小時前回了個乖，然後橙子又回復：「我好高興，好想你，我好像越來越離不開你了怎麼辦？」
橙子，陳橙。
那個在宋嘉遇身後追了十年的女孩。
2
陳橙出現在宋嘉遇身邊，要比我晚一年。
她是大一學妹，在校門口對迎新的學長一見鍾情，當著所有人的面跟宋嘉遇要微信。
宋嘉遇愣了幾秒，隨即坦蕩告訴她：「抱歉，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晚上約會的時候，我佯裝吃醋，問起這件事。
他低下頭撫摸我的臉，眉眼彎彎。
「除了你，我誰也不喜歡。」
結果沒過多久，陳橙就出現在籃球場上，為賽中的宋嘉遇加油鼓勁。
剛軍訓完，所有新生都曬得黑黃，她畫了當年流行的純欲妝，打著最白色號的粉底，脖子和臉色差慘不忍睹，眼尾和臉頰還用了嫩粉色，看起來有些滑稽。
陳橙不顧周圍人異樣的目光，對著宋嘉遇大喊。
「學長你是最棒的，學長加油！」
旁邊的舍友輕輕撞了我一下，臉上帶著戲謔的笑容：「你男朋友可真會招蜂引蝶。」
「不過這招來的蝴蝶看著不怎麼樣嘛。」
比賽結束，陳橙也第一個迎了上去。
她明知故犯的主動讓我心裡很不舒服。
好在宋嘉遇徑直向我走來，擦掉臉上手上的汗水，才摟住我的肩膀。
「小霽，跟我去隊裡的慶功宴好不好？」
自始至終，他都沒看陳橙一眼。
我轉頭望向女孩子，她緊緊攥著裙擺，低下頭，不知道在想什麼。
這樣的事情，在大學四年裡發生過無數次。
陳橙的死纏爛打，讓她變成了我們交際圈裡眾所周知的笑話，闲暇時談論和嘲諷的小醜。
提起她，隻要說「那個女的」，大家都知道是誰了。
宋嘉遇拒絕了一次又一次，聯系方式拉黑了一次又一次，從來沒有回應過她。
後來，陳橙在食堂裡直接當著我面，坐到宋嘉遇的對面。
她笑盈盈地說想要跟學長拼桌。
大庭廣眾之下，宋嘉遇的臉一點點陰沉。
他提高了音量，克制著語氣中的憤怒：「我看你是個女孩，才一直沒有對你說什麼重話，但我早就跟你說得很明白了，今天我女朋友就在我旁邊，你還跑到她面前犯賤，你怎麼這麼不要臉？」
「就算我以後跟江霽分手了，也不會跟你在一起的，
因為，我最討厭你這種不知廉恥的人。」
許多人朝我們這邊望來。
陳橙眼眶緩緩開始泛紅，眼淚瞬間落下。
「我追求所愛，有什麼不對？」
淚水衝刷掉她臉上的粉底，留下兩行白印，看起來滑稽又可笑。
我皺起眉頭：「話都說到這個份上，我要是你，就回寢室哭一場然後好好學習，或者再找一個單身帥哥，對有對象的男生死纏爛打就是你的不對了。」
等陳橙跌跌撞撞地離開，宋嘉遇長吐了口氣。
「太煩了，我早該罵她了的。」
我傾身過去親了親他，以為這朵爛桃花終於凋謝。
沒想到僅僅隔了半年，陳橙便跨專業考研考到宋嘉遇導師名下，成了他名副其實的師妹。
宋嘉遇依舊沒有給她好臉色，隻是在導師的要求下，不得已加了陳橙的聯系方式，但他會每天給我查看手機，證明自己從來沒回復過她。
一直到她研究生畢業，我們結婚，婚後依舊甜蜜恩愛。
宋嘉遇依舊在導師手下的研究所工作，但陳橙突然人間蒸發。
我以為她是徹底死心了。
結果再次聽到消息，是宋嘉遇同事在醫院腫瘤科遇到她。
3
婚後的三年，宋嘉遇待我如初。
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變了。
陳橙做了手術，他導師組織了幾個學生，一起去醫院看望陳橙。
陳橙患上了乳腺癌，而且是惡性腫瘤，加上她態度消極身體虛弱，一直沒能接受治療。
回來以後，所有人到我家聚餐。
一個師弟還笑著跟我說：「嫂子，你是沒看到，陳橙都病成那樣了還死性不改，一見到宋哥，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
「她是不是心理變態啊，居然纏了宋哥這麼多年。」
「笑死，也不看看自己什麼樣子，宋哥怎麼可能看得上她。」
「還是霽姐漂亮，當年就是法律系的系花，跟宋哥郎才女貌。」宋嘉遇的小師妹摟住我的胳膊，「隻有霽姐當我的嫂子，我能心服口服。」
他們一言一語，又聊到陳橙當年追愛做過的奇葩事。
我隻是勾了勾唇角：「好啦，她都病了，少說兩句。」
隻有宋嘉遇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當另一個同僚說起陳橙給他送盒飯，被當面扔進垃圾桶的事情時，他猛地把手裡的筷子摔下。
「讓你們別說了！」
氣氛瞬間凝滯，桌上四五個人面面相覷。
我出聲打圓場：「你們宋哥讓你們別光顧著聊天，都吃菜啊，嘗嘗我的手藝。」
這才逐漸緩和，隻是沒人再提起陳橙。
夜半時分，我洗漱結束，準備開誠布公地問問宋嘉遇，我不在的這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
走進臥室，我看到宋嘉遇靠著床頭，注視著手機屏幕。
他眼底泛著近乎溫柔的白光。
但察覺到我的靠近，宋嘉遇猛地抬起頭，臉色瞬間冷凝：「我還有工作沒做完，今晚睡書房，你先睡吧。」
明明從前我出差回來都是小別勝新婚，黏得不像話。
如今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冷落。
我再也忍不住了：「你到底怎麼了？」
他避開我的目光，抿了抿唇。
「工作忙。」
「今天吃飯的時候他們怎麼不忙，就你忙？」我頓了頓，朝他伸手，「給我看看你的手機。」
宋嘉遇微怔，下意識將手機藏在身後。
「你別無理取鬧，我還有事要做。」
我不由分說走過去搶，爭奪之間，手機摔到地上，屏幕被觸亮的一瞬間，消息彈出來。
「今天不能也來陪陪我嗎？我已經不習慣自己一個人睡了。」
「醫生說過幾天情況穩定，我就可以回家休養了，等一切指標都正常就可以繼續治療手術了，如果不是因為你，我肯定沒辦法恢復。」
「等我以後身體好了，我給你生個兒子好不好？」
宋嘉遇推開我的手，飛快把手機裝進口袋裡。
然後他看向我，我呼吸微滯，想都沒想揚起手往宋嘉遇的臉上一巴掌。
「這幾天，你們都做了什麼？」
我聲音已經有些啞了：「對一個乳腺癌的病人你都能發情，你是不是瘋了？」
宋嘉遇眉頭緊皺。
「我們什麼也沒做過！」
「什麼都沒做過，她就要給你生兒子？」
他們什麼時候到這一步了？
我忽然想起出差前，跟宋嘉遇吵架的內容。
我們從前說好要丁克。
隨著年歲漸長，他母親一直盼望著抱孫子，宋嘉遇天天聽著催促，漸漸也開始動搖，開始勸說我辭職備孕。
可是，可是他明知道我從小生活在重男輕女和父親家暴的家庭環境裡。
我親眼目睹了我媽因為難產死在病床上。
婚姻、生育，成了我一輩子的陰影。
如果不是宋嘉遇發誓會對我好一輩子，願意婚後結扎，跟我過丁克生活，我也信任他依賴他，否則我根本不會結婚。
更何況我的事業正在晉升的關鍵時刻，我怎麼可能這個時候退回家庭裡備孕。
為此，我們吵了好幾次。
難道就因為……陳橙願意為他生孩子嗎？
我不可置信。
宋嘉遇不耐煩地別開臉：「夠了，江霽，我不想跟你吵架。」
「她一個癌症病人，已經很不容易了，我隻是照顧她一下，你有什麼好跟她計較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