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傅知嶼的話還在繼續,他的語氣輕飄飄的,像是在哄養在身邊的寵物:
「我知道這次活動對你很重要,我給你補償,好不好?」
「你不就是為了給那山區做慈善,下周我賠……」
「傅知嶼。」我仰著頭,突然打斷他的話。
「嗯?」
靜了一秒,我平靜道:「我們分手吧。」
7
傅知嶼那邊忽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不等他開口,我率先掛了電話。
抬頭時,發覺周圍也安靜下來,傅知嶼那幫兄弟都看了過來。
今天他們幫了不少忙,我朝他們真心道了謝。
他們臉色大變,「嫂子……你沒開玩笑吧?」
「真要和嶼哥分手?」
我輕輕嗯了一聲。
「嶼哥這就是當初那點執念,忍過這陣,嫂子……你先別衝動。」
他們一個個面色復雜,我知道他們的意思,陪著他吃了這麼多年的苦,他們也不甘心我栽樹給後人乘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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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歪頭看他們,「我要是真圖富貴,當初他一清二白的時候就不會同意和他在一起了。」
這話說完,他們忽然沉默了。
我回了家,收拾了東西。
手機震動,傅知嶼的電話不斷打過來,我幹脆拉黑了。
第二天一早我就離開城市去了山區。
山區的情況比我想象的還要嚴重一點,一場大雨,讓本就難走的山路更加泥濘。
連帶著破舊的學校都岌岌可危。
老村長一夜沒睡,眼底帶著疲憊,望著泥濘的山莊不斷地抽著旱煙。
大多數勞動力外出打工,剩下老人和留守兒童。
看到我時,他慌忙走了過來,手指在衣服上擦了兩下才伸出手,「齊小姐……你看這。」
我盯著這片泥濘,下定了決心,「放心交給我吧。」
再次回到融城時,我才發覺,我和傅知嶼分手的事已經鬧得沸沸揚揚。
不少媒體試圖從傅知嶼那裡探到口風。
傅知嶼對著鏡頭笑得隨意,開口的話帶著幾分嘲意。
「分手?」
「她會嗎?」
有人敏銳地捕捉到關鍵信息:
「那您的意思是,最近分手的消息都是謠言,齊小姐離不開您,是嗎?」
傅知嶼沒有說話,笑了一聲。
當天,我離不開傅知嶼的話瞬間被推上熱搜。
可這些於我而言並不重要。
大雨過後的山區,山路更加泥濘,修路的事要排在首位。
我趁著熱度開辦了完全透明的捐款活動。
有了上一次的鋪墊,這次活動雖然磕磕絆絆,但也算順利舉行了。
但顯然,也有很大一部分參加活動的人,完全是為了我和傅知嶼的事情來的。
他們不斷將話題往和我傅知嶼的身上聯系。
「齊小姐,聽說你提了分手,這消息是真的嗎?」
「如果是真的,傅總為什麼肯定你不會離開呢,難道你真的在做戲或者欲擒故縱?能回答一下嗎?」
我微笑看著他們,
「我舉報這次活動,是希望真的能幫助到需要幫助的人,力所能及做一些能做到的事。」
「大家或許可以將某些與此無關的問題先放一放,多關注一下山區的現狀呢?」
無論他們怎麼問,我始終沒接這個話茬。
捕捉不到消息,他們興致缺缺。
然而下一秒,人群中忽然炸起一陣驚呼。
不少人都紛紛抬頭朝門看過去。
門口人群圍繞,有人帶著笑意緩緩走了進來。
我眼皮一跳,抬頭,恰好對上了來人的目光。
果不其然。
傅知嶼在這時候來了。
8
這還是分手後,我第一次和傅知嶼碰面。
傅知嶼的出現瞬間讓不少人聞到了八卦氣息,興奮起來。
不少目光落在我們身上,現場八卦感十足。
我面無表情地看向他,「我記得沒有邀請傅先生,當然如果你是來捐款的,那我歡迎至極。」
傅知嶼微微挑了挑眉。
他朝我走過來,笑得溫和,「還沒有和我鬧夠,嗯?」
這話說的曖昧,他就是要故意當著所有人的面,模糊我和他的關系。
如他所願,話音剛落,有人就忍不住開口:「傅總,你和齊小姐沒有分手嗎?」
「分手?」傅知嶼笑了,眼神輕飄飄掃過我,篤定道,「她不會和我分手的。」
話裡話外,我離不開他。
瞬間,現場眾人看我的目光,都帶著一副本該如此的譏諷意味。
與此同時,網絡同步現場直播裡,彈幕也跟著刷屏:
【前段時間的分手消息估計也是炒作吧,齊悅等了這麼久,怎麼可能舍得離開?】
【那分手還搞得滿城皆知?】
【欲擒故縱唄。】
【為什麼總是把女性想得這麼不堪?失望攢夠肯定會離開啊。】
【呵呵你看吧,她能舍得分手我倒立吃*好吧。】
……
傅知嶼笑意加深,顯然格外滿意這個結果。
我提出分手讓他格外不痛快,他故意選在這個場合發問,就是要讓所有人看看,我再怎麼鬧,也舍不得真的離開他。
他準備好了戒指,在所有人的目光下,套在了我的中指上。
手指輕柔地撫過我的臉,他愉悅道,「鬧夠了就乖乖回來。」
我垂眼盯著這枚戒指。
看來我上次說的分手的話,傅知嶼並沒有放在眼裡。
不少正在直播的攝像頭紛紛對了過來。
這種豪門現場八卦,當作噱頭也能成為明天的熱點。
傅知嶼一如從前,帶著從容自信的笑意盯著我。
對他來說,能低頭來這裡已經是給了我臺階。
我怎麼可能會拒絕。
我抬眼看他,「傅知嶼,你就這麼篤定我舍不得離開你嗎?」
「是啊,」傅知嶼笑得溫和,他壓低聲音,好奇道,「苦盡甘來,你真的還能回到從前的日子嗎?」
「如果那天的話你沒聽清楚,我不介意在這裡再說一遍。」我警告道。
話沒說完,傅知嶼忽然伸手攥住了我的手腕。
他笑意淺了兩分,話裡帶著警告,「你還是想好再說。」
我一點點掰開他的手指。
當著他的面,摘下戒指,抬手丟了出去。
戒指滾了兩圈,在他腳下停下。
我盯著他,一字一句道。
「我說分手。」
「傅知嶼,」
「現在聽清了嗎?」
聲音不大不小,話落所有人變了臉色,現場氣氛凝固。
傅知嶼盯著腳底的戒指,面色沉了下來。
他收了笑,整個人面色變得嚇人。
「什麼意思?」
「你想清楚了?」
傅知嶼抓著我的手不斷收緊,「你真要和我分手?」
9
傅知嶼向來習慣了偽裝,已經很久沒在公共場合失了體面。
可在這刻,他難以自控。
這模樣持續了幾秒,他閉上眼生生將情緒壓了下去。
再次睜眼時,他恢復了些冷靜,輕聲道,「阿悅,現在你將戒指撿回來,我可以原諒你的衝動。」
我走過去,盯著他。
將戒指踩在了腳下。
「傅知嶼。」
我堅定道,「我們真的結束了。」
不少人都看向傅知嶼,傅知嶼臉上掛不住,氣得面目猙獰。
他維持著最後一點體面,盯著我笑出了聲。
「這是你提的。」
「阿悅,我等著看。」
「看你低聲下氣,狼狽地來求我。」
10
我告訴傅知嶼。
不會有這麼一天。
那晚,傅知嶼頭也不回地走了。
我沒理會,忙完這邊後,又帶著物資去了山區。
老村長一路領著我,他走在前面,背影微微駝背,開口時說了不止一遍的感謝。
大概是老村長早就傳了下去,每家每戶都早早在門口等著,不用敲門就已經迎了出來。
後面不斷有孩子加入,跟在我們後面哼哧哼哧地幫忙。
籌到了資金,修路這事一天都沒耽誤,學校也需要重新翻修一遍。
這需要花費一些時間,我短暫在這山區住了下來。
經過上次的事兒,山區有了曝光度,聽說過不了多久會有老師來這邊支教。
小孩子們圍著我,顯然心情很不錯,趁我不在意時偷摸往我手裡塞野花。
我拿著野花朝他們擺了擺手,「謝謝哦。」
女孩害羞地跑開了,膽大的男孩揚聲說那邊還有很多,都要摘給我。
我點頭應好。
夜晚的風涼爽舒適,我仰頭靜靜感受著。
這些年跟在傅知嶼身邊,圈子裡的彎繞太多,時刻繃著神經,如今才感覺徹底放松下來。
分手後不少朋友問我後悔嗎。
我說,沒什麼後悔的。
傅知嶼的確有本事,但我從沒打算去依附著誰活下去。
這些年傅知嶼創業,我也幫了不少忙。
我手握著他公司部分股份,就算分手,每年也能拿到不少分紅,足夠支持我用來做慈善活動。
11
這段時間,傅知嶼再也沒有聯系過我。
反倒是我和他分手的事,又成了不少人熱衷討論的話題。
甚至有人打賭,我撐多久會忍不住回頭。
身為當事人的傅知嶼親自下場。
他斷了我所有的資金,打賭不超過三月。
我會乖乖回頭。
他兄弟和我說這些事情的時候,我內心毫無波瀾,「是嗎,那他可能要失望了。」
我有自己的工作,足夠養自己。
那邊冷了幾秒,試探道,「嫂子……你真不打算回頭了?」
「為什麼要回頭?」
這話說完,電話那邊突然傳來了不鹹不淡的警告聲。
「阿悅,鬧脾氣也要有限度。」
格外熟悉的嗓音。
我沒料到傅知嶼會在旁邊。
聽到他的聲音,我幹脆掛了電話。
聽說那天,傅知嶼笑著笑著,忽然踹翻了桌子。
一房間的人面面相覷,沒人敢說話。
傅知嶼沉著臉,「再打回去。」
有兄弟嘆了口氣,勸他,「我看這次,她是鐵了心要結束。」
話沒說完,就被傅知嶼猛地揪住了領口,「說話注意點。」
他語氣篤定,「她不會離開我。」
12
傅知嶼數著日子等我回頭。
不斷換著號碼打過來,卻一句話都不說。
但我下定決心的事,沒有回頭的時候。
傅知嶼想等就等吧。
這段時間我和山區裡的孩子混熟了,他們怕我悶,放學後總一股腦跑來找我玩,講各種趣事逗著我笑。
爬山下來時天微微擦黑,小女孩像往常一樣興衝衝地跑了過來。
她告訴我,今天山裡來了很多人。
有老師,有來送物資的好心人,還有一個好看的哥哥。
「是嗎?」
我搖著手裡的野花,眯著眼看日落,「那很熱鬧啊。」
「好看哥哥說自己是來這裡找他喜歡的女孩子,是初戀。」
「姐姐,初戀是什麼,你也有嗎?」
我愣了一秒,腦海裡下意識浮現出一張臉,雖然已經分開很久,但那張臉依舊清晰。
我點頭,「有啊,是個很驕傲的人呢。」
「哇哦,那姐姐應該很喜歡很喜歡他咯!!」
我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下一秒忽然被小男生戳了戳手臂。
他湊過來低聲說,「姐姐,你看前面那個人,一直在偷偷看你欸。」
「他今天帶了好多東西,就是老村長說的送物資的好心人!」
我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黃昏落日,傅知嶼脫了往日的西裝外套,站在原地,靜靜地盯著我。
13
我眉頭一皺,轉頭想走。
傅知嶼大步走過來攔住我,皺眉道,「一個月了,還沒鬧夠,嗯?」
我是真好奇,「你從哪裡看出我在鬧。」
傅知嶼失笑,抬頭打量這山區後,才看我,
「隻要你回去向我服個軟,你想做的,我都能幫你。」
依舊是高高在上的語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