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陪著傅知嶼度過最難熬的六年。
功成名就後,他終於不用再跟我扮演恩愛夫妻了。
他接了白月光回國,選在我們六周年紀念日這天為她風光洗塵。
兩人的事鬧得沸沸揚揚,我成了融城最大的笑話。
傅知嶼卻輕描淡寫和朋友打趣:
「如今苦盡甘來,我做得再過火,她也舍不得離開。」
他打賭我舍不得眼下的生活。
可有白月光的,不止他一個。
後來,我在初戀懷裡累得連手指都抬不起來時。
傅知嶼卻瘋了一般,不顧一切要帶我回家。
初戀挽著袖口,優雅打掉他一顆門牙,「白月光回來,還有你什麼事?」
1
傅知嶼的慶功宴,我晚到了十分鍾。
門虛掩著,包間內很吵,他兄弟壓低的聲音從包間內傳了出來,
「接段悠悠回國,瘋了吧?你還想著她?」
我拎著蛋糕,下意識停住腳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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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悠悠,傳聞中傅知嶼的初戀女友。
聽說當年,傅知嶼差點因為她丟掉半條命。
透過門縫,我看到傅知嶼仰頭灌了口酒。
他嗓音低啞,輕嘲道,「就沒忘過。」
沒忘過。
仔細想想,我在傅知嶼身邊似乎整整六年了。
陪他從一清二白到如今的身價過億。
所有人都說,傅知嶼愛我如命。
傅知嶼也說等一切變好,他會風光娶我回家。
可功成名就後,傅知嶼好像懶得再繼續裝下去了。
「既然忘不掉,當初怎麼分手了?」我冷冷出聲。
包間因為我的出現瞬間冷場。
安靜兩秒後,不少人圍過來打圓場,「嫂子,嶼哥多喝了兩杯,說著玩的……」
挨著傅知嶼最近的兄弟推了推他,「快解釋啊。」
傅知嶼恢復了平日散漫的模樣,不急不慢上前接過我的蛋糕,笑道,
「真不湊巧,你都聽到了?」
我沒說話,靜靜看他。
都說傅知嶼是圈內有名的笑面虎,不管遇到什麼情況,都能保持那副雲淡風輕的姿態。
所以就算這話被我親耳聽到,傅知嶼的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
「為什麼分手?」傅知嶼想了兩秒,垂眼看著我笑了。
他抬手理了理我的發尾,終於不再裝了。
那帶著玩味的聲音在耳旁響起:
「大概因為。」
「我舍不得讓悠悠陪我吃苦吧。」
2
當初陪著傅知嶼創業,的確很苦。
一個白面饅頭掰成兩份分著吃。
那時傅知嶼下巴搭在我的肩上,在我耳旁呢喃一切都會好的。
如他所願,一切確實漸漸好起來,傅知嶼一路猛升,成了炙手可熱的圈內新貴。
人人巴結討好。
有了這一切,他不用再繼續維持和我之間逐漸平淡的感情。
他想做什麼,就能做到。
包括年少時的遺憾。
傅知嶼的聲音不大,大家卻聽得清楚。
一時間寂靜無聲。
傅知嶼目光落在我身上,仿佛恩賜般開口,
「不過不用擔心,隻要你乖一點,傅夫人的位置,我永遠都留給你。」
傅知嶼的聲音不大,大家卻聽得清楚。
一時間全場寂靜無聲。
不少人悄悄抬頭看我的反應。
我什麼話都沒說,從傅知嶼手裡拿回蛋糕後,轉身離開了包間。
身後,傅知嶼滿意地笑了一聲。
3
傅知嶼說到做到,很快段悠悠就被他接回了國。
當年他們分手鬧得並不愉快,段悠悠一氣之下出國,傅知嶼也沒有挽留。
年少一氣之下的舉動成了長久的遺憾。
傅知嶼慶幸地說,還好如今的他有能力挽救。
段悠悠回國那天格外熱鬧。
她紅著眼站在傅知嶼面前,倔強地仰著頭:「你不是說永遠不想再看到我?」
周圍人察言觀色上前開口:
「這明顯是氣話嘛。」
「是呀,當年你送給傅總的手工玩意,他現在還收在櫃子裡,誰碰跟誰急。」
傅知嶼揉了揉她的頭,笑了一聲,「那你也不想見我,嗯?」
段悠悠被逼得往他懷裡躲,「那齊悅呢,你愛不愛她?」
傅知嶼湊了過去堵住她的唇,含糊問道:「你說呢?」
久別重逢,傅知嶼定下了整個融城的玫瑰送到段悠悠面前。
兩人的事傳得沸沸揚揚。
我成了整個融城茶餘飯後的笑談。
傅知嶼回來時,脖頸帶著紅痕。
他輕飄飄看了我一眼,「還沒睡?」
我點了點頭,「電話打不通,所以在等你。」
「你打過電話?」
傅知嶼眉頭皺了皺,他摸出手機翻了翻,最終在黑名單找出了我的號碼。
段悠悠自作主張把我拉黑了。
傅知嶼眉眼彎了彎,「她這脾氣這麼多年還是沒變。」
親昵的語態像是在說一隻搗蛋的貓。
我垂下眼,很久沒看到過傅知嶼這副模樣了。
從前我犯下錯,傅知嶼也會這樣無奈地搖頭,然後笑著收拾爛攤子。
可六年時間太久了,足夠磨掉很多熱情。
將我的號碼挪出來後,他才看我,「找我什麼事兒?」
「下周的結婚紀念日,我希望你不要缺席。」
傅知嶼愣了兩秒,反應過來,「你還在搞這些慈善活動?」
是啊,資助山區孩子的慈善活動,在遇到傅知嶼前我就一直想做了。
如今漸漸有了起色,但還不夠。
這場周年紀念宴會本身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借著這次機會籌辦的公益贊助項目。
單靠我自己能爭取到的資源實在有限,所以傅知嶼不能缺席。
這也是我忍傅知嶼到現在的理由。
我想借著他的風,將這場持續的活動吹到更多人的耳朵裡。
「行,」傅知嶼點頭,拿出櫃子裡的東西後開口,「這段時間我大概不回家,有事可以來公司找我。」
我點頭,「好。」
走到一半,傅知嶼忽然回頭,目光落在我臉上,探究般問道,
「齊悅,難道你一點都不在意?」
在意什麼?
在意他和段悠悠的廝混?
還是在意如今的他究竟還愛我幾分?
我也好奇地看他,「如果我在乎,你會改變嗎?」
傅知嶼緩緩笑了,他盯著我,輕輕吐出兩個字:
「不會。」
4
傅知嶼篤定我舍不得眼下逐漸變好的生活,舍不得傅太太的身份,也舍不得離開他。
在我被融城人笑談時,有朋友問過傅知嶼這問題。
「當初你親口承諾要娶齊悅,你這樣做,真不怕她賭氣不再回頭了嗎?」
傅知嶼坐在沙發上,笑得散漫。
他說,「如今苦盡甘來,我做得再過火,她也舍不得離開。」
他格外篤定我不會離開。
段悠悠那邊他如何安撫的我不清楚,也不想關心。
如今隻有眼下的捐款項目讓我格外緊張。
臨近雨季,山區內能發生的意外太多了,不止眼下,以後需要資金的地方也不會少。
宣傳的還不夠,需要被更多人知道。
但偏偏,我越在意什麼,就越得不到什麼。
段悠悠偏不想讓我如意。
所以她撒嬌耍賴,偏要將洗塵宴辦在我和傅知嶼的紀念日這天。
我找去了傅知嶼的公司。
其實我並不常來他公司,剛進門,就發覺不少人都在悄悄打量。
公司內都傳,傅知嶼的初戀回來了,我很快要被丟棄了。
在公司內,我還看到了段悠悠。
如今她成了傅知嶼的貼身秘書。
她像是知道我為什麼來公司,故意又在傅知嶼面前提及了這事,不依不饒要他答應下來。
傅知嶼靠在桌邊,抬頭看了我一眼。
這場活動不能出現意外,如今我並不在意傅知嶼的想法,但我還需要他。
我走過去,抬頭看他,放軟了語氣,「你知道的,這對我很重要……」
「難道對我就不重要了?」段悠悠拔高語氣,轉頭看向傅知嶼,「阿嶼,我說過我隻能接受你的身邊隻有我一個人。」
「我給你時間處理齊悅的事。但這次的洗塵宴,我找大師算過,吉利!就要在那天!」
段悠悠介意我的存在,所以處處要和我反著來。
她態度格外堅決,傅知嶼心軟地嘆了口氣。
電話鈴聲打破了僵持,我接起電話,山區那邊還有事要處理。
走前,我轉頭深深看了他一眼,
「傅知嶼。」
「別讓我真的恨你。」
5
傅知嶼最終答應了會來。
我松了一口氣。
宴會當天邀約了不少媒體記者。
場景布置完,一切準備就緒。
我不斷看向門口,始終看不到我要等的人。
來參宴的人本就是看著傅知嶼的面子來的,始終不見人影,人群中也漸漸響起私語:
【都這時間了還沒來,傅總不會爽約了吧。】
【早聽說那位是傅總的白月光,齊悅拿什麼跟她比?】
人群逐漸躁動。
我為了穩住場面,上前開口,「傅總有事耽誤,大家稍等……」
話沒說完,手機忽然震動。
不止我,在場不少人都收到了一條消息。
傅知嶼在今天為段悠悠豪辦了洗塵宴。
這消息偏偏在這刻爆出來。
頓時,不少人的目光都朝我看了過來,像在看一隻跳梁小醜。
我的心漸漸沉了下去。
深吸了一口氣,我不死心地打開手機。
收到傅知嶼發給我的一段視頻。
視頻內,傅知嶼在親自為段悠悠布置洗塵宴。
他的側顏專注又認真。
很明顯,視頻是段悠悠拿他手機發的。
而我這邊,大廳內的不少記者都等著宴會開始。
可傅知嶼不來的消息傳開時,已經有不少人找理由離開,轉去段悠悠那邊了。
【不好意思齊小姐,突然公司有些事,我就先走了。】
【我突然也有事……】
傅知嶼都不在,這場宴會就失去了本身的意義。
我站在原地,看著逐漸空曠的場地,心口涼得徹骨。
連指尖都開始泛痳。
傅知嶼騙了我。
從一開始。
他就沒打算來。
6
這場宴會最終隻剩下不到五分之一的人。
幾個傅知嶼的朋友留了下來,這些人平日和我關系還算不錯,他們出面,強制挽留了一撥人。
我垂著眼反復呼吸了數次,調整好狀態。
沒有傅知嶼,幹脆直奔主題。
就算隻有一個人在,也是不能放棄的希望。
借著媒體的風,我將這次的公益活動宣傳了出去。
直到結束,才收到傅知嶼的電話。
我點了接通,沒有說話。
他那邊大概也接近尾聲,始終沒聽到我聲音,傅知嶼笑了一聲,
「怎麼不說話,因為今天這事,生我的氣了?」
我垂眼分辨著話裡的意思。
他明知道這場晚宴對我多重要,還是有恃無恐地失約了。
語氣中甚至沒有絲毫愧疚的味道。
也是。
在傅知嶼眼裡,我大概怎麼都不會舍得離開。
就像他說的,他怎麼過火都沒關系。
陪著段悠悠耍我作踐我也無所謂。
他篤定我離不開他。
夜幕降臨,我盯著結束後空蕩蕩的宴會場所,忽然釋然地笑了一聲。
這次。
徹底沒了留在他身邊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