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月光同時落水。
裴煊放棄我,選擇去救白月光。
我瘸著腿爬上岸後,跟他提了離婚。
裴煊一臉不解:
「佩佩不會水,我去救一下她,你至於嗎?」
五歲的兒子也一臉冷漠:
「媽媽,你又沒事,非得這副小家子氣派嗎?」
我反手給裴煊一巴掌,又擰著兒子的臉冷笑:
「至於,我就是這麼小家子氣。」
1
裴煊被打得頭一偏,轉過頭時,嘴角微動,強壓著怒氣。
「徐星辰,你可以冷靜點嗎?」
裴嘉敘年紀小,哭著喊著掙扎:
「難怪爸爸救佩佩阿姨不救你,你就是個惡毒的女人,活該你掉水裡。」
我拖著犯疼的腿,對著他屁股也來了一巴掌。
「對,我就是個惡毒的女人,你去找林佩佩當你媽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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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林佩佩推開我,心疼得把裴嘉敘摟在懷裡。
在隻有我的視線裡,她笑得挑釁:
「星辰,孩子還小,說的是都是氣話,你怎麼能打他呢?」
裴嘉敘躲在林佩佩懷裡,聲嘶力竭地喊著:
「我沒有說氣話,我才不要她當我媽媽,她好笨,不會騎馬,不會高爾夫,根本比不上佩佩阿姨,爸爸不喜歡她,我也不喜歡她……」
然而在裴嘉敘吐露更多真心話之前,裴煊喝令他:
「裴嘉敘,不許胡鬧。」
說罷,他以守護者的姿態擋在他倆身前。
哭鬧的幼子。
溫柔的母親。
高大的父親。
呵,真是相親相愛的一家三口。
更別提林佩佩還在茶言茶語:
「這孩子怎麼那麼可愛懂事,換我是可舍不得下手,你這當媽的可真狠心。」
我牽起嘴角,盯著她冷冷道:
「你再說一句,信不信下個巴掌就挨在你臉上?」
看著林佩佩的笑臉瞬間僵硬。
我嗤笑一聲。
把渣男賤女,還有那塊叉燒留在了沙灘上,轉身離開。
2
第二天,我把離婚協議遞給裴煊。
他皺著眉,推了推鼻梁上金絲眼鏡,一臉疲憊。
「鬧過頭,就不好收場了。」
「沒鬧,籤字吧!
「財產按婚前協議切割,至於裴嘉敘的撫養權,歸你。」
裴嘉敘繼承了裴煊的冷漠、狠心。
以及不愛我。
與其強留在我身邊,不如讓他跟著裴煊。
裴煊把離婚協議放下。
他垂眸看我,清冷的臉上全是不解。
「就為了昨天那事?
「佩佩不會水,我去救她怎麼了?你又沒事,至於鬧到離婚的地步嗎?」
他義正辭嚴地拿著昨天的事指責我。
仿佛隻要我沒在那場落水中死去。
他就佔理了。
昨天,我和裴煊帶著裴嘉敘去沙灘玩耍。
中途,裴煊有事離開了一會兒。
也就這一會兒,他把林佩佩帶了過來。
他說是路上偶遇到林佩佩,看她孤單一人才把她帶過來。
在我難看的臉色中。
向來冷淡,隻愛黏著我的裴嘉敘一臉欣喜地撲進了林佩佩的懷裡。
「佩佩阿姨,雖然才一天不見,但我好想你啊!」
也就在那一刻,我才知道裴煊和林佩佩一直有著聯系。
甚至,裴煊還帶著裴嘉敘去見了林佩佩不止一次。
我看向裴煊時,他面色難看,慌張地向我解釋。
「我去接小敘放學時,和佩佩偶遇了幾次。」
他此地無銀三百兩的話語,讓我的心沉了沉。
後來,海灘翻起了大浪。
我和林佩佩同時被卷入浪潮。
海水並沒有漲潮,翻起的大浪也不會把人卷入海底。
它仿佛一場真心測試。
讓裴煊在我和林佩佩之間做出了選擇。
他忘記我是他的妻子。
忘記了我腿上有著救他而留下的傷痛。
他義無反顧地拋下我,選擇救下林佩佩。
所以他現在問我至於嗎?
當然至於。
他和裴嘉敘可以不愛我。
可我不能不愛我自己。
3
我直視他,一字一句反問:
「要是我有事呢?
「要是我拖著那條瘸腿沒能從浪裡爬起來呢?
「裴煊,我能站在這跟你提離婚是因為我還活著。」
裴煊張了張嘴,話比腦子還快。
「可你不是還活……」
話還未說完,他感覺不妥,止住了未盡之言。
他狼狽地把視線落在別處,深吸一口氣。
他表面在勸我,說出口的話卻是威脅。
「可離開我,你無父無母,又有什麼地方可去?」
我笑了笑,把協議往前推了推:
「你管不著,籤字吧,就當還我當初的救命之恩。」
裴煊是個驕傲的人。
他厭惡我拿救命之恩要挾他。
他也篤定我不會拋下兒子離開他。
他以為我是在鬧脾氣。
在我提到救命之恩後。
他臉色鐵青,冷著臉道:
「張嘴閉嘴就是救命之恩,離就離!
「但離了後,我不會那麼輕易同意復婚,這段時間你去外面好好反省。」
4
後來,我如願領了離婚證。
回到曾經住了七年的婚房。
去收拾那些屬於我的東西。
房子很大,東西很多。
但屬於我的卻隻有那麼零碎一點。
我環顧著大大小小,或昂貴,或精致的物品。
最終從閣樓取出隻屬於我的畫板。
把它背上,走出了這座別墅。
在院門口時。
我看到裴嘉敘站在二樓的陽臺上。
他嘴角緊抿,一張小臉冷若冰霜。
他就這麼靜靜地看著我。
他大概希望我能像以往一樣上前哄他。
親親他,再向他道歉。
我腳步停下,回頭望了他一眼。
最後嘆了一口氣,轉身細聲細語地向他叮囑道:
「好好吃飯,好好睡覺,以後媽媽不在你身邊了,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裴嘉敘紅著眼眶扭過頭,冷哼一聲:
「要走就走,反正以後佩佩阿姨會照顧我,我才不稀罕你。」
我頓了頓,沒再說話。
夕陽下,我背著畫板離開了那座別墅。
5
裴嘉敘以前不是這樣的。
林佩佩沒回來之前,他貼心可愛。
當有小伙伴以我不會騎馬、打高爾夫為由嘲笑他時。
他總會嚴肅著一張臉反駁。
「不會又怎麼樣,作為我媽媽,她隻要足夠愛我就行。」
直到林佩佩回國後。
裴煊帶他見過林佩佩幾次。
他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從來隻愛我的他開始嫌棄我出身不高,不讓我去幼兒園接他。
當他朋友來家裡玩時,他讓我出去躲著別回家。
就連我在爸媽忌日時哭泣,他都會冷著一張臉指責我不夠優雅。
現在想想,他和裴煊不愧是一脈相承的父子倆。
喜歡的人相同,討厭的人也相同。
比如喜歡林佩佩,比如討厭我。
發現裴煊不愛我後,我翻來覆去睡不著。
我忍受不了背叛,可我舍不得裴嘉敘。
可討厭我的他,卻讓我的舍不得像個笑話。
6
走出別墅區的路不長。
我卻用了七年。
走在霞光下的小路上,我恍惚間就想起了從前。
十五年前,我父親因救裴煊的父親而死。
母親傷心抑鬱而終。
年幼的我輾轉來到了裴家。
裴煊是裴家獨子,是不可一世的大少爺。
可年少的他卻對我很好。
好到讓我一廂情願喜歡他。
直到他喜歡上林佩佩,和她談起戀愛。
那時,我便把這份喜歡埋進心裡。
哪怕後來,他和林佩佩分手。
我也不再妄圖和他在一起。
可在一場意外,我救下他後。
他卻來主動招惹我。
在裴父裴母的支持下,他開始追求我。
他是我年少時喜歡多年的人。
我對他冷不下心。
最後在他持之以恆的追求下,我和他在一起了。
按部就班結婚,生下裴嘉敘。
我以為我們會在一起一輩子。
林佩佩的回國,卻讓我的夢破碎。
三個月前,我前去接喝醉的他。
包廂門口,我聽到他朋友提起林佩佩。
「佩佩回國了,你怎麼想的?」
他一手撐著頭,另一隻手搖晃著紅酒杯,嘴角是一抹無奈的笑:
「能怎麼想,我已經結婚了。」
朋友們好事追問:
「那如果沒結呢?想當初你們那麼相愛,你更是愛得差點為她沒了命。」
裴嘉敘苦笑一聲:「你在說什麼廢話。」
「哦,忘記了,還是你老婆瘸了一條腿才把你救下。
「也是,為了這恩情,你也不能背叛你老婆。」
……
裴煊嘴邊的苦笑已經足夠令我刺目。
讓我不敢上前。
也是從這時我才知,他從沒愛過我。
他對我,隻有愧疚。
我被他用謊言困住了七年。
所幸不晚,在霞光下我也將重回自由。
7
我住進了之前找的酒店。
當晚,我接到裴父裴母的電話。
他們還不知我和裴煊已經離婚。
關切地問我何時帶著裴嘉敘回老宅吃飯。
想起裴父的高血壓。
我把到嘴邊和裴煊已離婚的話咽下。
隻搖了搖頭,說最近有事。
電話掛斷後,我給裴煊發了消息:
【你爸媽剛打電話問我什麼時候回老宅吃飯,這次,我已經糊弄過去了,但你還是盡快和他們說我們已經離婚的事吧。】
過了許久,他回了消息。
【知道了。】
我自覺已做得仁至義盡。
以後,裴煊便再也與我無任何瓜葛。
我想了想,把他的聯系方式徹底拉黑。
8
夜裡,我撫摸著從別墅帶出的畫板。
想起幼時在爸爸媽媽懷裡許下的願望。
「我長大後一定要成為一個優秀的畫家!」
那時的爸爸媽媽摸了摸我的頭,笑得慈愛:
「嗯,我們星辰長大後一定會是最最最優秀的畫家。」
……
可是後來,我進入了裴家。
卻再沒拿起畫筆。
那時裴父、裴母意味深長地勸我:
「星辰,學這個好,裴煊也是學這個的。」
怪年少的我不堅定,被不屬於自己的風景迷了眼。
我放棄這條路,走上不屬於自己的路。
而這早已泛黃的畫板,如同我已遺忘的夢想。
不管我如何擦拭,汙漬依舊存在。
慶幸的是,擦得久了,汙漬也會變淡。
看著明顯亮起來的畫板。
我最終笑了起來。
我找出傍晚從小鋪買的畫筆,壓上畫紙,試圖重新勾勒兒時。
筆尖吻上畫紙時,手機鈴聲不合時地響起。
號碼很熟悉,是裴煊助理小楊的電話。
「夫人,裴總應酬喝醉了,死活鬧著要見您,您現在方便過來接他嗎?」
以往裴煊喝醉後,總是鬧著讓我去接他。
他的助理也習以為常地給我打電話。
可現在,我和他已經離婚。
我放下畫筆,聲音很輕,卻很堅定。
「不方便,我和你們裴總已經離婚了,以後請不要再給我打電話……」
突然,電話裡傳來物品摔碎的聲音。
我頓了頓,繼續道:
「你可以翻一下你們裴總的手機,有一個叫林佩佩的人,她比我更合適去接你們裴總。」
我要掛斷時,手機那頭突然傳來異樣的聲響。
下一秒,聽筒傳來裴煊沙啞、隱忍怒氣的聲音。
「徐星辰,你真的不管我了嗎?」
我覺得我應該是幻聽了。
畢竟一個出軌的人可做不到那麼理直氣壯。
我輕笑了一聲,自顧自跟楊助說了聲再見,掛了電話。
我重新拿起畫筆,把喧囂的心事盡情塗抹在畫紙上。
9
晚上睡得遲了些。
以至於我被手機鈴聲吵醒時,語氣難免幽怨。
「誰呀?大早上打什麼電話!」
電話那頭響起別墅管家阿姨的聲音。
她小心翼翼道:
「星辰,小敘生病了,阿煊一大早出門,電話也打不通,你可以回來看看小敘嗎?」
聽到裴嘉敘生病的消息,我內心頓時焦急起來。
畢竟沒有哪個媽媽聽到孩子生病的消息還能鎮定自若。
哪怕那個孩子不愛我。
我愣了幾秒,立馬急切道:
「我馬上過去看他。」
10
當我在裴嘉敘房間看到他時,他正一個人孤零零躺在床上。
我頓時有些心疼,大步走到床邊,伸手撫上他額頭。
「難受不難受?」
裴嘉敘看到我時,眼眶泛紅,神情一瞬間閃過委屈。
可下一秒,他卻打掉我的手。
他卷過被子蓋過頭,瓮聲瓮氣地嘟囔:
「都離開了,你還回來幹嘛?
「你不應該回來的。」
裴嘉敘從小就很少生病。
看著他這副脆弱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