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婉雲》, 本章共4010字, 更新于: 2025-02-11 16:42:46

他眸色冷凝,表情陰鸷。


「既然你不在乎你父兄的性命,那就怪不得我了……」


話音落下的瞬間,方才不知所終的侍女不知從何處冒出,捂著鮮血淋漓的手臂,哭喊踉跄著跑出去。


「來人啊,救命!有刺客!」


這一次,侍衛來得很快。


一同來的,還有突然起了興致,帶著一眾朝臣夜遊御花園的天子。


還未看清屋內情形,沈遊川和父兄便衝上來,將我護在身後。


「蕭尋!你竟敢帶刀入宮?是何居心?」


沈遊川像炸了毛的猛獸,怒吼著質問。


二哥哥也陰沉了臉。


「蕭侯爺,你再不喜舍妹,也不必如此刀劍相向吧?」


「不必刀劍相向?周婉雲殺了我母親,別說一劍殺了她,將她千刀萬剐都不為過!」


蕭尋變臉的速度堪比翻書。


此刻,他雙眸猩紅,悲憤欲絕,與方才淡定同我談條件時判若兩人。


仿佛我真是殺了他母親的仇人一般。


他演得比戲臺子上的戲子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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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眾人臉色猛地一變。


不等天子發話,那名侍女已經哭倒在他腳下。


「皇上,長公主方才醉酒離席,今日原本打算宿在宮中。


「可她才躺下不久,周家嫡女就衝進來,用匕首重傷奴婢,刺死了公主!」


聞言,人群頓時哗然,不住往屋中探頭。


有侍衛進屋中查看確認,隨後立即稟報:「皇上,長公主的確死於匕首刺傷。」


「混賬!」


天子暴怒。


眨眼間,地上便烏泱泱跪了一片。


「這就是你們周家的好女兒!


「目無王法,行事癲狂!今日刺殺長公主,明日是不是就要拿刀刺死朕吶!


「來人,將他們幾個給朕拿下!」


禁軍聞聲而動,抽劍出鞘,將我與父兄團團圍住。


慌亂中,「嘭」的一聲悶響,爹爹和二哥哥的頭重重磕在地上。


他們應當想替我辯解,又或者想替我求情。


但還未開口,就被我高聲打斷。


「皇上,此事並非我所為,是有人陷害……」


「陷害?秦姑姑是母親身邊侍奉多年的老人,她與你無冤無仇,為何要陷害你?」


蕭尋咬牙,佯裝暴怒。


大約篤定於他身份一事上,我隻有猜測並無實證。


也拿不出證據證明是他動的手。


他的眸中隱隱泛起一絲譏诮之色。


的確,口說無憑。


但……


「臣女自然有證據。」


看著因為的話微愣的蕭尋。


我微頓,在他詫異的目光中勾唇,緩緩開口:


「您說是不是?長公主?」


20


「轟隆」一聲輕響,寢殿後的牆壁豁然開合。


長公主從密室中走出來。


與她一起的還有其嫡次子蕭策,和那名被喚作「安寧」的女子。


看清三人的瞬間,滿堂哗然。


然而,不等眾人從驚愕中回神,蕭策和安寧已經跪下了。


「舅舅,方才我與母親看得清清楚楚,想殺我母親的人根本不是周家小姐,而是這個狼心狗肺、狼子野心的混賬!


「他是二十年的前廢太子遺孤,根本就不是我兄長!」


他一手指向蕭尋,表情憤恨。


隨著他的話音落下,跪在他身邊的安寧也弱弱開口。


「皇上,當年長公主於小香山遇刺,是我父親一手策劃。


「我父親姓溫,當年是廢太子身邊的幕僚,他救走蕭……之後悉心教導,隻為了有朝一日,能替廢太子翻案復仇……」


女子的聲音哽咽、細弱。


可卻如擂鼓一般,一聲聲鑽入在場所有人的耳膜。


天子臉色陰沉,目光在屋中眾人臉上來回逡巡。


臉色黑沉得幾乎滴出水來。


蕭尋也沒好到哪兒去。


他面色慘白,死死盯著長公主,喃喃道:「怎麼可能……」


他應當想問長公主怎麼可能沒死。


但話還沒說完,他就想到了。


易容。


宮中這些貴人,好養能人異士。


養個會易容之術的,不足為奇怪。


大約想通了關竅,他的表情很精彩,臉上青一陣紅一陣。


視線從長公主掠過我,最終停在伏地而跪的安寧身上。


「你為何要背叛我?」


女子抬頭,雙眸已經通紅。


「背叛?難道不是你先背叛我嗎?」


21


自長公主出現的那一刻,屋中形勢便急劇扭轉。


此情此景,無人敢開口說話。


氣氛凝滯,針落可聞。


許久,才聽天子咬牙問:「皇姐,他們所說是否屬實?」


「阿冉,我以為稚子無辜……」


長公主的一聲輕嘆,給此事定了性。


然而,蕭尋還是不甘心。


他恨恨地望著我和長公主。


「所以今日之事,你們早就知曉,故意將計就計?就等著揭穿我?」


就連我腦海中的顧筠,也憤怒地咆哮:【周婉雲,你們故意的?】


他們猜得不錯。


今日之事,我們早就知曉,也故意將計就計。


但「我們」,並不是我和長公主,而是我和太子。


沒人知道,我回府的第一日就往東宮送了一封密信。


太子與我大哥哥是知交,早年曾在漠北軍營待過一段時日。


他知道周家光靠名聲,就能讓漠北關外十六族不敢輕易來犯。


也知道,有周家坐鎮的漠北大軍,是大雲最堅實的盾。


他雖不似當今聖上多疑、專權。


但身為未來的天子,斷不能忍受他人覬覦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今日,就算蕭尋與顧筠不設局,就算沒有我。


他也會從長公主那兒裡下手,找機會揭穿蕭尋的身份。


想歸這麼想,我卻沒打算回答蕭尋。


長公主似乎也沒有替他解惑的打算。


她隻是望著蕭尋。


神色復雜,眸中似有痛色。


「本宮自認為待你不薄,你為何要殺我?」


「待我不薄?」


仿佛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蕭尋忽然笑了。


他笑得前俯後仰,眼角泛起些許晶瑩。


好半晌,才漸漸止住。


「當年若不是你捏造偽證誣告我父親通敵,你的好弟弟能坐上皇位嗎?


「你不是待我好,你隻是心虛,想洗刷罪孽而已。」


他冷笑著,語氣發狠。


「同樣是弟弟,當年你能為了他輕易舍棄我父親,今日也能輕易舍棄我。


「果然,顧筠說得不錯,你總有一天會害死我!


「這世上隻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我早就該先下手為強的!」


22


蕭尋被帶走了。


與其一起被帶走的,還有長公主那個背主的女使,和牽涉此案的一幹人。


一場中秋宮宴,因這個意外被打斷,不歡而散。


但我沒忘記,自己身體裡還住著一個顧筠。


離宮前,我與父兄跪在天子腳下請命。


「皇上,我大兄上月來信,稱呼勒又蠢蠢欲動。臣女與二兄自請前去漠北一同鎮守,若無詔令絕不回金陵。」


話音落下的瞬間。


腦海中顧筠的咆哮幾欲刺穿耳膜。


【周婉雲,你想做什麼!】


做什麼?


的確,她知道我的弱點,知道用我父兄性命威脅我。


剛好,我也知道她的。


【你不是怕被扣生命值,怕死嗎?


【漠北那種地方,隨時都可能起戰,戰場上有今朝無明日。你若不怕死,大可以奪了我的身體,親自上戰場同敵軍拼命。


【放心,我大哥哥不似父親和二哥哥憨厚,也不似他們這般好糊弄,你可以試試,看他能不能分辨你我。】


怒吼和咒罵不絕於耳。


我卻沒再理會她。


回漠北一事,是我與父兄早就商議好的。


金陵城這地方,人心難測。


不如回漠北。


我和哥哥們在漠北,留父親一人在金陵,互相權衡牽制。


就目前的形勢而言,無論於天子還是周家,都是最好的選擇。


果然,在太子旁敲側擊的說服下,隻是略一思考,天子便點頭同意。


此事一定,我稍稍安心。


可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剛出宮門,就被沈遊川攔住去路。


「你去漠北一事,早就決定了?」


似乎還沒從今日的變故中回神,他眼尾帶著薄怒的紅暈。


望向我的眸色也復雜,我看不大懂。


這並不是什麼好避諱的,我點頭承認:「是。」


「你為何不提前告訴我?為何不和我商量?」


這話問得奇怪,我有些沒聽明白。


但他的表情明顯不允許我反問。


於是,我斟酌措辭:「此前我已與父兄商量過了。」


聞言,他忽然瞪大眼睛,像是聽見什麼不敢置信的話一般,怔怔地望著我。


半晌,忽然咬牙發怒:「周婉雲,你就是根木頭!」


23


沈遊川跑了。


紅著眼睛跑的。


他為何生氣我著實有些讀不懂,隻能求助似的望向父兄。


然而,父親和二哥哥似乎也不大懂。


他們搖搖頭,輕嘆一聲拍拍我的肩,兀自上馬。


獨留我一人,滿腹疑惑。


想不明白的事,我沒有糾結太久。


事情告一段落,回府之後也終於將一身兩魂之事同父兄吐露。


「抱歉,爹爹之前……沒有信你,也沒有信沈世子。」


「若我們能早些發覺,你應當不用如此辛苦……」


爹爹和二哥哥低垂著頭,眼眶微紅。


內疚的語氣,令我心底泛起些許酸澀。


「無妨的,這種匪夷所思的事,若不是我親身經歷,我也不一定會信。」


我頓了頓,斂住情緒。


「未免夜長夢多,當務之急,是盡快動身前往漠北。


「爹爹,往後你獨自在金陵,要保重……」


不知是不是因為計劃失敗,顧筠這幾日一直沒有搶奪我的身體。


隻在我腦中咒罵不停吵鬧。


她罵得粗鄙,卻對我沒有什麼實質影響。


我權當她不存在,忙著安排前往漠北之事,沒兩日竟也習慣了。


直到那日,蕭尋「越獄」企圖行刺,被太子當場誅殺。


聽聞他的死訊時。


我腦海中久違響起系統冰冷的聲音。


【攻略任務失敗, 即將抹殺宿主意識。】


顧筠連日來吵鬧的聲音突然一停,世界瞬間安靜。


仿佛禁錮在我身上的枷鎖驟然消失。


我忽然感覺身體一輕,上馬的動作也不由微微一頓。


察覺我的異樣,父親和二哥哥同時望來。


「怎麼了?」


「沒什麼……」


我搖搖頭, 掩下欣喜。


打算過幾日確認顧筠真正消失, 再報喜。


然而正欲翻身上馬, 忽然聽見身後傳來急促的呼喊:「周婉雲,等等我!」


沈遊川策馬前來,引得周圍的人紛紛側目。


他鮮衣怒馬,背上背了個大大的包袱。


不像是來送行,更像是即將遠行的。


果然,不等我問, 他率先開口:「我也要去漠北,同你們一起!」


他唇角的笑意明媚,令我微微晃神。


愣怔間,話已經問出口。


「為何?」


沈遊川仍在笑。


但他的語氣前所未有地認真。


也為了他,整日妝容精致,用藥水生生泡沒了一手老繭。


「(「」他深吸一口氣,挺直腰背。


大約接下來的話極難為情,他的耳廓竟漸漸染上霞色。


「從三年前我送你回府,你答應了要等我起,我就決定這輩子非你不娶!


「那時, 我沒想到與你分開不過數月, 差點變成錯失你一輩子。如今你能回來,我很歡喜,不想再錯過你。


「雖然還不知道你怎麼想的, 但我已經決定了, 你在金陵我就在金陵, 你去漠北我也去!」


他這番話鏗鏘有力。


不僅是我, 就連父兄的表情也錯愕震驚,半晌才回神。


「你……心儀我家婉雲?」


「是!」


毫不遲疑的回答, 令我胸口猛地一怔,恍然大悟。


的確,三年前他送我回府那日, 曾於夕陽餘暉中同我道:「小雲雀,我祖母近來身子不大好,母親決定帶我回家小住。」


也曾語氣小心地問我:「你放心, 我很快就回來,你可願意等我?」


那時, 他朝我望來的眸子, 一如今日, 似乎盛滿了落日餘暉。


溫柔得溺人。


原來,他對我一直是這種心思嗎?


說不清此刻是什麼感覺。


我心跳得厲害。


思緒還沒來得及理清,話已經出口。


「你可想好了, 漠北那種地方,可不是人人都能待得住的。」


「怕什麼!你都能待,我為何不能?」


他的話如暮鼓晨鍾,仿佛敲在我靈魂深處。


深而遠的餘韻令我神魂都在震動。


望著他熠熠生輝的眸子, 我忍不住牽起唇角,翻身上馬。


「好,那就一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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